第6章 林君小包子
聽到肯定的答複，顧甜挂掉電話後，先拜托了私家偵探去調查呂芬家的情況。
她要的不僅是具體資料，她想挖掘的是呂芬家有沒有什麽值得她運用的把柄。
這種時候，請私家偵探就非常合适。
她又把非常刻薄嚴謹的一個中年酒工叫來，重點交待了要“好好照顧”明天要來的女工。
那些材料就別讓她浪費了，多找些又累又麻煩的活兒給她做。
在顧甜表示會有辛苦費後，刻薄酒工就變得十分積極，躍躍欲試。
顧甜滿意的讓他離開了。
看了看時間，下午的時間還長得很，顧甜果斷決定不再監視——她要立刻回家。
堅決不能讓小君再見呂芬了！
一路上，顧甜都憋着氣在想辦法。等進了家門，她第一句話就是：“呂芬。既然明天你要離開幾天，那就現在把家裏打掃打掃吧？”
“一樓到四樓的花園，所有地方，來個大掃除。角落也別忘。掃完不要用拖把拖地，用抹布一點點擦地板，這樣才幹淨。”顧甜一本正經的補充，“一下午的時候夠了吧？”
“啊？”呂芬表情僵住了，臉有點扭曲。
顧甜笑眯眯：“雖然平時你都在打掃，但我都沒見過成果。今天下午等我回來，就檢查一下成果，別偷懶哦。不讓我滿意的話，不說明天的紅包，我可是會扣這個月的工資的。”
呂芬不是懶嗎，那就讓她多幹活吧。她一定很開心呢。
呂芬臉色都灰了。
一棟樓啊！一樓有客廳，酒窖，車庫，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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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餐廳和林君的房間。
二樓有書房，衣房，客房，方湘的卧室，大浴室。三樓也是五個大房間。都是打掃很麻煩的房間，而四樓是整整一層枝繁葉茂的花園！單是澆水就要來來回回二十幾趟！
這要全一口氣打掃完！還不能用拖把，要用抹布一點點擦？！會死人的！
可是不幹的話，明天說好的兩倍工資說不定就沒了……
呂芬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顧甜轉頭尋找，沒看到小君。她徑直打開房門，看到小孩子正坐在床上，慢吞吞的玩着一個飛機模型。
他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留下紅腫，就像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雖然他在用手撥弄着玩具，可白嫩嫩的小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十分惶然無助。
“怎麽了，小君？”
小孩子猶豫了下，怯怯問：“呂阿姨也要走了嗎？”
顧甜痛快的承認了：“對。有一項更适合她的工作。”
小孩子默默低下了頭，沒再說話。
這倒讓顧甜有點驚訝了。既然林君這麽依戀呂芬，不是應該大吵大鬧着不讓她走嗎，為什麽反倒一聲不吭了？
顧甜把疑問問出了聲。
林君垂着眼簾輕輕的說：“我……我知道她早晚都會走的。像外公一樣，還有小花。”
他說着就有點哽咽。
林君有段時間是住在外公家的，老人倒是對他很是疼愛，但是沒過多久就病逝了。
小花是外公家忠心的一條狗，在外公病逝後，不吃不喝，很快也跟着去了。
——林君把呂芬跟兩個逝去的生靈相提并論，讓顧甜有點好笑。但她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立刻蹲下身，擁抱了小孩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顧甜趕緊承諾，“你別害怕，小君。媽媽會一直陪着你的。”
看到林君想說什麽，她語速很快繼續說：“我知道之前三年我都沒有好好照看你，但是……以後不會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你不要害怕。”
林君的小身子有點僵硬。顧甜拿不準他是不是還抗拒自己，就繼續說：“保姆失去工作就會離開，外公年齡大了也會離開。可我不一樣，小君，我是你媽媽。如果沒有出意外，我還能再陪伴你幾十年。一直到你長大。”
“我發誓，真的，我不會再為了工作抛下你了。以後我來照顧你的起居，我給你做飯，好不好？”
顧甜急切的說完這些話後，她覺得內心的某個地方突然釋然了，變得柔軟起來。
懷裏的小身子也慢慢放松下來。小孩子笨拙的把臉埋進了她懷裏。
顧甜松了口氣，她欣慰的輕輕拍打着林君瘦弱的後背，感覺到胸口的布料上，氤氲開了一片濕潤。
林君是個很乖的孩子，只哭了一小會兒，就不好意思的想從她懷裏退出來。
顧甜想了想，笑着提議：“小君，我們出去玩吧！”
小孩子果然眼前一亮：“去哪裏？！”
“游樂園怎麽樣？”
“——嗯！！”
小孩子猛地仰起臉，對她笑得眉眼彎彎。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笑起來眼中就像寶石一樣璀璨。
“好，那我們去換鞋！”顧甜也很興奮。
到了客廳，已經拿起掃把的呂保姆看着他們詫異：
“……你們要出去？”
顧甜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繞過她，帶着林君繼續走。
呂保姆的眼神在林君身上纏了一圈。
“小君每次出門都要帶上帽子手帕，一件換洗衣服和水壺。太陽太烈或下雨要戴帽子。小孩子亂跑弄髒身上要手帕和換衣服。還有……他太小，喝外面的飲料會壞肚子的，所以要灌壺溫水帶去。”
她看似認真在提醒，言語裏卻藏着絲若有若無的嘲笑。
顧甜握住林君的手僵了一下，平淡的掃了一眼呂保姆，就轉身面對林君蹲下，認真的對他說：
“小君對不起，媽媽不知道出門需要這樣，不過我會努力學怎麽樣照顧你的！媽媽完全……沒有經驗，所以以後、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提醒媽媽，好嗎？”
小林君認認真真的點頭。他感覺到了顧甜尊重他的态度。
顧甜用一個小熊維尼的藍色小書包把那些東西都裝進去，帶了林君前往游樂園了。
最近這幾天通過監控裏呂芬和林君的對話和行動，她就察覺到一點。
無論小孩子想要什麽，呂芬都會拒絕。
他想出門玩，拒絕。
他想看小狗，拒絕。
他想看電視，拒絕。
他想玩玩具，拒絕。
就連他想吃自己最愛吃的番茄炒蛋！呂芬也會總皺着眉頭說他吃的太多了！
弄得小林君吃個菜都要戰戰兢兢，一口一口的算。
顧甜終于知道為什麽林君那天在吃番茄炒蛋的時候，根本沒有歡喜之色，而是硬逼着自己下咽了——呂芬就在一邊看着他，他多吃一口，呂芬就看一眼！
顧甜剛開始只顧着憤怒了，漸漸的，她也根據呂芬的平時，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
不許林君出門玩是因為他小，不安全。呂芬又嫌麻煩不想跟出去。
不許林君看小狗是因為狗太小了，還沒來及洗澡。怕林君摸了太髒，萬一不經意吃到嘴裏出什麽問題。
不讓他玩玩具也是玩具太多，嫌棄收拾着麻煩。
不讓他多吃番茄炒蛋……看呂芬下筷子的頻率，大概是她也愛吃番茄炒蛋吧。
總結，就是呂芬懶，怕麻煩，又怕小孩子出問題。就一直拘着他。
可是……
林君……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啊！
利用他對呂芬的親近渴求，用來剝奪他做任何事的權利，恨不得讓他像一個雕塑一樣每天一動不動！
你省心是省了！可林君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行為！
人小就應該言輕嗎？雛鷹想要被愛就要被折斷翅膀嗎？
這些想法，在每晚顧甜睡覺前，都會在她腦中翻來覆去的咀嚼。從一點點，不成頭緒，慢慢的變得成熟。
這些帳，一筆一筆，她都會找呂芬算。
不過現在，不能打擾了林君玩的興致。
站在游樂園的釣魚池邊，顧甜看着小孩子一本正經的舉着魚杆，眼神柔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