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第50章 050
第50章
因着出發的時辰早, 也或是馬車行駛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些。
盛瑤從上了馬車沒多久,便靠着厲峥又睡了去,到再睜眼時, 便已是到了地方。
不是途中的驿站,而是距離下一座城池幾十裏外的一個小鎮,名為河水鎮。
簡樸的住宅頗有小鎮氣息。
不算太大的庭院收整得幹淨整潔。
青石鋪地, 植物環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因着氣候變得寒冷, 院中的植物大多都進入了休眠, 看起來缺乏生機。
不過這也意味着, 待到冬季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會複蘇, 它們将重新為這裏點綴色彩。
這裏似乎也比雲城要更冷一些。
盛瑤擡頭望着霧蒙蒙的天色,總感覺快要下雪了。
盛瑤并非沒見過雪,但饒是每年都見,她仍舊覺得下雪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大地穿上素白的新衣, 所見之處好像都是綿軟一片。
雪若是下得大, 第二日便會在門前積起雪堆。
一腳踩下去,便會在行走的路程中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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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 還得是大雪飄揚的時候。
雪花落下,有的還未落到地面, 便已先一步在半空中化成了水消散不見。
她記得以往在家中時, 娘親總是不讓她在下雪天出門。
她的娘親自然也無法在雪天離開溫暖的屋內。
不過盛瑤的父親倒是偶爾偷摸帶着她溜出家門,把她裹上最厚實的衣服,再用有力的臂膀抱着她, 小心翼翼地讓她感受雪地的柔軟。
玩得一身雪水回家,自是會叫母親責罰的。
這時候, 爹爹就會用雪團做一個掌心
裏的小雪人給娘親帶回去。
娘親每每瞧見那個模樣醜陋,五官歪曲的小雪人總是哭笑不得,還數落着:“每年你都做雪人,這麽多年了,還做得這麽醜!”
想到這些美好的回憶,盛瑤不禁有些期待今日當真有雪落下。
可是還未正式入冬,真的會下雪嗎?
盛瑤這般憧憬并未能來得及和厲峥分享。
厲峥走得很急,自也是為了能盡快結束手頭之事趕回來和她共度今日餘下的時光。
盛瑤聽聞厲峥和承钊還要騎馬趕一段路進城。
她覺得路途有些遙遠,但也相信厲峥既是做出了承諾,就定不會失約。
厲峥和承钊離開後,盛瑤也沒有閑下來。
她簡單收拾了一番住處後,便開始着手為晚上的重要時刻做準備。
*
楊大娘和許大叔在那日之後便急匆匆的啓程往花溪村趕。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在半途中遇到了已是從花溪村出發盛豐。
盛豐滿臉樂呵呵的,顯然是對此毫不知情,甚以為女兒如今在城中過得很好。
緣由自是因為盛豐提前收到了盛瑤從柳陽城寄出的信。
盛豐在半個月前因着腿已是好了大半,越發坐不住便提前啓程趕往柳陽城了。
半道上,他碰上此前他給盛瑤寄去銀兩時聯絡的信差,便正好拿到了回信。
信件打開,除了女兒一向會寄出的平安結,竟然還有一封書寫整齊,字跡漂亮的信。
盛豐識得些字,但也并非有多少文化。
信上好些字還是他當時在客棧問人才全數了解的。
信上是盛瑤報平安的內容,即使那些字一瞧便不可能是盛瑤自己寫的,但信上內容的語氣自然是盛瑤錯不了了。
盛豐很快反應過來此信出自誰手。
他原本因着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女兒遠嫁,還是嫁這麽一個他并不怎麽瞧得上的男子多有情緒。
但再看這一手漂亮的字,一時間竟是印象好轉了不少。
對此,盛豐很是滿意,也加快了進城的腳步,這便在此遇上了楊大娘和許大叔。
盛豐一見兩人,就忍不住拿出那封信炫耀起來。
家境清貧如何,身子有疾又如何,這可是個讀書人啊。
楊大娘和許大叔草草看過信件。
連忙就哀聲道:“錯了錯了,盛豐,這弄錯了呀!”
“弄錯什麽?”
“這人,不是李征!”
楊大娘和許大叔将此事迅速同盛豐講述了一遍。
盛豐臉色越聽越難看,直至全數聽完,已是一副天都快塌下來了的模樣。
盛豐急促道:“他們南下了,瑤瑤在信上說他們南下了,怎會發生這等事,我得趕緊找過去!”
許大叔卻連忙阻止道:“盛兄你別急,你看這信上,瑤瑤說他們這個月就會返回柳陽城,我和我娘子那時瞧見瑤瑤好端端的,一點不像是遭人欺負了,這信上瑤瑤也說自己過得很好,應當只是認錯人罷了,咱們別先亂了陣腳。”
楊大娘:“是啊是啊,那時候瑤瑤一臉幸福樣,我還想着你當真給她說了樁好婚事,一個柳陽城都夠得找了,你這會南下,豈不是大海撈針,若是和瑤瑤錯過了,更是耽誤時間,還不如先去到柳陽城,待瑤瑤回來,你便能将事情與她道明,挽回這個誤會!”
“挽回……”盛豐滿心擔憂,擔憂盛瑤的安危,自也擔憂此事是否還能夠挽回。
那人是個什麽人,他對盛瑤做了什麽,他們如今是什麽情況,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他們家盛瑤,可是許了人家的啊!
*
入夜的鎮中小宅裏。
天氣當真越發寒冷,只是并未有雪落下。
院中多盞燭燈點亮,一點不見漆黑的冷寂。
反倒有飄香的熱氣騰騰上升,若仔細聽,還能聽見咕嚕嚕冒泡的聲音。
自黃昏時歸來的厲峥就被勒令不許去到後院。
這會一切準備就緒,盛瑤才神神秘秘地喚來他,牽着他的手兩人一同往後院走去。
盛瑤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像是對自己的準備很有信心,也十足滿意。
她甚至覺得,厲峥現在還完全不知她準備了什麽,所以一會見着了一定驚喜萬分。
厲峥就這麽任由她牽着自己。
被她回頭道一句:“馬上你就知曉了。”
厲峥不由輕笑一聲,唇角的弧度壓不下去。
這麽濃郁的香氣,他當真是想不知道都難。
忙碌一整日的疲憊此時全然不見蹤影。
食物的香氣勾出腹中饞蟲活躍,叫人忍不住走兩步便要咽一口唾沫。
直到兩人終是走到後院。
厲峥擡眸瞧見燈火明亮的涼亭內,石桌上擺着一口正冒着熱氣的銅鍋,銅鍋周圍圍滿了一圈豐盛的菜品。
石桌被擺得滿滿當當的,一看便是不小的工程,準備此事自是要花費不少時間。
厲峥愣了一下,眸中閃爍着燭火映照的光亮,直至他緩緩轉頭,映入滿臉期待的少女模樣。
“是涮鍋!沒猜到吧!”盛瑤笑得狡黠,為自己頭一次替人準備驚喜,還完成得如此順利而感到開心不已。
厲峥手指忽的收緊,緊攥着盛瑤的手,這時候特別想把她攬入懷中。
但盛瑤很快轉身,拉拽着他就往涼亭那頭去:“快來,一會鍋都得燒幹了,這鍋湯我可熬了一個多時辰呢。”
沒能抱到她,厲峥只得在兩人站在桌前要将手放開時,把她的手指攥到嘴邊輕吻了一下:“辛苦了,瑤瑤。”
盛瑤落座,微擡起下巴:“這有什麽,今日特殊,我一點也不覺辛苦,你喜歡嗎?”
厲峥心頭頓感愧疚。
因着忙碌,他什麽也沒能來得及準備,就連趕回來就已是費了不少勁了。
可是盛瑤如此精心準備,叫他不知自己應當做什麽才能回以這樣的用心。
畢竟是屬于他們二人共同的紀念日。
厲峥甚至不由想着,不若趁此特殊的日子,他正式向她坦明一切,向她求親,不知算不算驚喜。
……應當不是驚喜,是驚吓吧。
厲峥很快否認這個想法,提親一事怎可和此紀念日混作一談。
因着想得入神,厲峥沉默了一陣。
盛瑤臉上笑意微僵,不确定地喚他:“厲峥,你不喜歡嗎?”
厲峥赫然回神,連忙道:“沒有,我很喜歡。”
他斂目掃了一周桌上的菜品,啞聲道:“只是很抱歉,我沒能準備回以你的驚喜。”
盛瑤一聽,訝異道:“為何要回以我?今日是特地為你準備的,你能喜歡,我就非常開心了!”
哪有人過生辰還替別人準備驚喜的。
盛瑤忍不住笑話他,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厲峥心尖被這張笑顏徹底軟化,他沒在意盛瑤這番話,只仍舊執意道:“這次是我不好,之後我會補上的,一定。”
盛瑤歪了歪頭,覺得有些古怪。
他該不會當真要因為自己的生辰日,給她回禮吧。
厲峥好奇怪啊。
不過盛瑤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麽。
厲峥已勾起唇角,迫不及待道:“可以動筷了嗎,聞着好香。”
盛瑤簡單的思緒極易被帶走。
她連忙點點頭道:“當然,快嘗嘗,我也餓了。”
寒冷的季節,熱氣騰騰的涮鍋。
兩人對座鍋前,将一桌美味涮得咕嚕嚕冒泡,好一幅溫馨美滿的畫面。
吃了一陣,盛瑤随口嘟囔道:“承钊今日事務還未忙完嗎,我本是準備了三人的飯菜,該不會吃不完了吧。”
厲峥眉頭一皺:“你還準備了他的份?”
這不是他們二人的紀念日嗎,他昨日就安排了承钊自己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承钊自然也不會這麽沒眼力見,在如此重要的時候來打擾他們。
可盛瑤理所當然道:“是啊,人多熱鬧嘛,而且這樣的日子,你不希望有更多人為你慶賀嗎?”
“為我慶賀?”
盛瑤忽的想到了什麽,又擺
了擺手竊喜道:“罷了,你有我就夠了,我知道。”
說完這話,盛瑤有些害羞但又得意。
因為她有自信,厲峥一定是這麽想的。
厲峥本是還在奇怪這番對話,忽的就被盛瑤這話給噎了一下。
“咳咳咳!”
盛瑤見狀,連忙給他遞去熱水。
厲峥喝下一大口熱水緩過氣來,才好笑又無奈地看着她:“學會搶答了?”
盛瑤笑彎眉眼:“難道不是嗎?”
“是,當然是。”厲峥斂目看着碗中煮熟的肉片,和桌上被吃得七七八八的菜品。
幸福的感覺在這一刻好似具象化了一般,他低低地重複着,“我有你,真是太好了。”
順利解決的正事,和即将坦白的真相。
他們此時還在此溫馨和諧地慶祝着他們相識三個月的日子,往後是否還會有更多。
更多不一樣的紀念日,更多相伴在一起的回憶。
這很難讓人不去憧憬。
很難讓人不為之心動。
輕輕放筷的聲音拉回厲峥的思緒。
他擡眸便見盛瑤眼眸亮燦燦地看着他。
“我還準備了別的驚喜。”
厲峥訝異:“還有什麽?”
如此顯得什麽都沒準備的他更加可惡了。
厲峥一邊問,一邊在心裏盤算着,自己之後要如何補上,才能彌補他這次的疏忽。
盛瑤倒是臉頰一熱,扭捏地垂眸攪了攪手指:“你要現在看嗎?”
她越是如此,便叫厲峥越是期待。
一邊期待,一邊唾棄自己。
“要。”
盛瑤慢吞吞地起身,又慢吞吞地挪動步子坐到厲峥身邊的位置。
借着亮光,厲峥能很清晰看見盛瑤臉頰迅速的蹿紅。
是那顆他熟悉的紅蘋果,映入眼中,霎時就攪亂了他的心跳聲。
他暫且想象不出盛瑤還準備了什麽。
但心跳已然不受控制,好似要從胸腔跳出來了一般。
厲峥開口時,已是嗓音微啞,他忍不住追問:“你還準備了什麽?”
盛瑤垂頭往自己腰間伸手去。
她輕輕翻找着,直至指尖勾住了放在裏面的線頭。
盛瑤沒有立即拿出來,而是先擡眸對上厲峥直勾勾看來的目光。
原是早有此打算,但到這時還是讓她不由緊張起來。
這副模樣,可把厲峥胃口吊足了。
厲峥哼笑一聲:“是想讓我也同你一起緊張?”
盛瑤一愣,眨了眨眼:“送禮物的是我,你也會緊張嗎?”
厲峥想了想,糾正道:“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我怕你會不喜歡。”盛瑤小聲道,“我做得也不是特別好。”
“你親手做的?”厲峥不着她的道,順着她的話思索着,已是開始自己猜測了。
盛瑤難得機靈,一下便看穿了厲峥的心思。
她連忙道:“你別瞎猜!我現在就拿出來。”
厲峥挑了挑眉,笑得寵溺。
盛瑤深吸一口氣,終是将腰間放置的禮物拿了出來。
她白皙的指尖勾着系帶,下面墜着一個看上去形狀不太規整的香囊。
青色香囊,以白線描邊。
香囊上并無任何繡紋,顯得素樸,但面料一眼可見的矜貴,在燭光下還透着淺淡的光芒。
“在我的家鄉,若男子有了心儀的姑娘,便會上門提親,若女子主動喜歡上了一名男子,便會悄悄送給對方一個自己繡制的香囊表達心意。”
撲通、撲通——
兩道交錯的心跳聲,在銅鍋下火勢逐漸熄滅,湯水不再冒泡發出聲響後,明顯了起來。
他們好似都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還有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盛瑤眼睫輕顫了一下,沒好意思擡眸再看厲峥。
只垂眸看着手中香囊繼續道:“成婚後的夫妻間,妻子也會在特別的日子給丈夫送一個香囊,表達至今我仍舊愛你如初。”
盛瑤的臉蛋快被燒着了。
她不必用手碰,也知曉自己的臉此時定是又燙又紅。
可是,這正是她的心意。
她怎可不叫他知曉呢。
盛瑤鼓起勇氣擡了眼。
一眼撞進厲峥深邃的黑眸中。
像是一汪深潭,吸引着她,不斷沉溺。
“我想,将我的心意送給你,你願意收下嗎?”
話音剛落。
盛瑤的手連帶着他手中的香囊被厲峥擡起的大掌全數包裹了起來。
他的動作有些急促。
包裹的力道不小,卻又帶着輕微的顫抖。
“願意,我願意。”
低磁的嗓音,帶着灼熱的呼吸逼近而來。
盛瑤微啓雙唇,還未來得及再開口,就被厲峥低下頭來吻住了。
厲峥另一手捧着她熱燙的臉頰。
想要使勁,徹底感受她的存在,又愛惜不已地克制着力道。
連帶着這個吻,熱切,卻又隐忍。
像是得到了世間珍寶,愛不釋手。
盛瑤呼吸一窒。
在厲峥探入舌尖的一瞬連忙回神推開他:“等、等等——”
厲峥身子後仰了一下,臉上還帶着未能褪去的欲.色。
他眸光深沉地緊盯着她,如此氛圍,怎能忍住不親吻她。
盛瑤卻連忙完全拉開距離,把香囊放在厲峥手中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我還沒說完呢。”
厲峥悶了一瞬,氣笑了聲。
倒是顯得他急不可耐了。
盛瑤撅着小嘴好不可愛。
厲峥這便垂眸仔細端詳着掌心中的香囊。
和她學寫字,學編竹籃一樣。
這個香囊不完美,甚至做工粗糙。
但厲峥好喜歡。
一個個小小的香囊填滿了他的心,滿脹得酸軟不已。
這一定是她第一次做這個香囊,也是第一次送給她心儀的男子。
而這個人。
是他厲峥,不是別的任何人。
盛瑤被厲峥那副專注十足,像是要将香囊盯出個洞來的神情弄得越發不好意思了。
她連忙羞赧道:“你別看了,我還準備了一樣東西。”
厲峥擡眸:“還有?”
他真是快補也補不上了。
盛瑤點點頭,因着激蕩的情緒,有些手忙腳亂的。
下一件禮物她是放在桌下的小盒子裏。
盛瑤躬身去拿,打開盒子,拿到了她準備好的卷軸。
卷軸被拿出,但忽的帶出了盒子裏壓着的幾張折疊好的宣紙。
風一吹,宣紙飄散。
盛瑤驚呼一聲。
厲峥一擡手,就輕而易舉抓住了輕飄飄的宣紙。
“這是什麽?”
盛瑤瞪大眼,有些慌亂。
那是她練的字!
因着這些都是她努力的痕跡,所以她自是舍不得直接扔掉,便将宣紙和卷軸放在了一起。
可她卷軸還沒打開給厲峥看,厲峥就已是有要打開宣紙的動作了。
盛瑤緊張了一瞬,還是放棄妥協道:“那你看吧,是我練的字。”
厲峥略顯驚喜。
也似乎猜到了什麽。
他指尖微動,緩緩打開最面上的這張紙。
聿——叉。
聿昭——叉。
昭——叉。
厲峥:“……”
他臉色逐漸僵硬,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說不上來是尴尬還是無奈。
盛瑤見他表情不對,連忙湊上去一看:“哎呀,不是這個,這個是我寫錯的。”
厲峥氣笑出聲,展示着一張滿是大叉的宣紙:“偷摸練我的表字,但沒學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是被人記恨了,表字被打滿了大叉。
盛瑤噘嘴:“你知道還說,還不是你不教我,所以我只能自己練嘛。”
不過表字沒學會,可不代表盛瑤毫無成果。
盛瑤連忙擡頭挺胸,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道:“你看看下面那幾張再說吧,我可沒你想的那麽笨。”
她剛知曉厲峥的表字不久,還無法很快學會練好。
但他的名字,她可是早有準備,現已能夠整齊漂亮了。
盛瑤絲毫不擔心,甚至有股想要扳回一城的韌勁。
就這麽微昂着下巴,等待着厲峥大吃一驚的表現。
厲峥勾着唇角點了點頭,笑道:“這麽自信,那我看看,你這幾張寫了什……”
話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宣紙被打開的聲響。
所
有一切都好似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
厲峥全身僵住,嘴角笑意也凝固起來。
他沉黑的瞳眸中映入兩個陌生卻識得的字。
滿滿當當一整頁,從不熟練,到逐漸規整,和另一張紙上打滿的大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每一筆每一畫,都好似一把尖銳的小刀刺進他眼眸中。
他瞳孔驟然緊縮,逐漸在心頭連貫起來的緣由,好似要将他的心髒扒開,展露血淋淋的一片。
而這時。
盛瑤滿心歡喜打開了手中卷軸。
一筆一劃,用帶有香氣的香墨寫下無比認真的二字。
——李征。
厲峥耳邊嗡嗡作響。
氣血上湧,頭腦發脹。
卻還有一道真誠柔軟,但刺人心扉的聲音,給了他更加沉重的一擊。
“厲峥,生辰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