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讨厭人

讨厭人

随着溫辭的靠近,司淵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點了穴道一樣,四肢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她俯身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擊着他的耳膜。尤其是那聲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稱號,更是讓他的呼吸都停頓了一瞬。

溫辭站直身體,等着他的回應。

司淵在她熱切的注視中,僵硬點了點頭。

溫辭臉上由衷生出一抹笑意。她來到了司淵身側,與他并肩而立。

她的手指,在屏幕的靜音鍵上點了一下,取消了靜音。而另一只手,則親昵搭上了他的肩膀。

司淵的身體更僵硬了,他整個人都有些無所适從。

溫辭察覺到他肢體的僵硬,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掌心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示意他不要緊張。

随着司淵的入鏡,手機對面的三人不約而同大量着司淵。神色各異、心思各異。

其中,章揚的臉色最差,絲毫不加掩飾的那種。

顧冉次之。

而顧清河相對比較平靜,可眼神裏仍有幾分詫異。

顧冉看了一眼章揚,率先開口:“溫...溫辭,他是你男朋友嗎?”

不知是不是懼于章揚的威壓,後半句話,她的聲音莫名小了很多,卻又剛好能夠傳入溫辭的耳中。

顧清河聽到她的話後,也下意識看了一眼章揚。

章揚對于溫辭的心思,從來都不是什麽秘密。他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溫辭。

這樣,溫辭就是他的。就算還有其他人也同樣觊觎着她,至少也不敢光明正大,只敢在背地裏。實在張狂的,他就背地裏找人去揍一頓。

高中三年,他一直秉行的就是這套理論。也的确很奏效,三年下來,圍繞在溫辭身邊的男生越來越少。

外在因素被他一一搞定,就只差溫辭這個核心了。

可偏偏,她難搞的很。

別說親親抱抱了,章揚連她的手都沒拉過。她平時甚至連話都懶得和他說一句。他花費大量的精力去追她,卻被她随口一句高中不打算談戀愛給噎回來了。

他原本計劃着要在高考結束後的這個暑假來好好追她的。

可他沒想到,高考結束以後,溫辭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僅很難約出來,而且性子也變得更加冷淡,避他們這些老同學如蛇蠍。

最關鍵的是,章揚忽然發現,他好像并不是很了解溫辭,甚至不知道她的現住址是在哪裏。

溫辭尤其防備她。

沒有辦法,他只能找顧冉幫忙。

顧冉是溫辭的同桌,兩人的關系要比其他同學要更親密一些。

可章揚沒想到,溫辭連顧冉的面子都不給,根本約不出來她。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見不到溫辭本人,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施展不出來。

原本,章揚以為她的性子就這樣——高嶺之花,難以親人。可他沒想到,她不過是去海島度個假的功夫,就交上了男朋友。

司淵入鏡之前,他是不相信她有男朋友這件事的。盡管溫辭早在來庚辰島的第一天就已經在電話裏說過這件事情。

他想了好幾天,始終覺得哪裏不對勁。更何況,以他對溫辭的了解,她不可能這麽快就交男朋友。

最重要的是,他并沒有在溫辭的朋友圈裏看見過任何有關異性的字眼或者圖片。

所以,他得出結論:溫辭在說謊。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和顧清河一起策劃了這場所謂的‘畢業旅行’,又央求顧冉來打探她的行蹤。

可章揚沒有想到,他真的會在手機裏看見她所謂的男朋友。

一時間,憤怒充斥腦海。

他只顧着打量她那位男朋友,卻忘記在溫辭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們打量司淵的同時,司淵也在不動聲色打量他們。

通過此前的對話,司淵知道,手機對面的那個女生叫‘顧冉’,而其餘的兩個男生,一個叫顧清河,是班長。另一個,叫章揚。

除此之外,他還看出一些別的東西。

譬如,那兩個男生好像都喜歡溫辭。盡管其中一人極力掩飾,但仍瞞不過他的眼睛。

又譬如,那個叫顧冉的女生,喜歡站在正中間的那個男人。司淵發現,她不止一次用餘光偷看他。

而且,他還發現,她看向溫辭時,眸中帶着些許隐晦的敵意。

因此,司淵推測,關于那兩個男生喜歡溫辭這件事情,顧冉或許應該是知曉的。至少,她喜歡的那個人喜歡溫辭,顧冉是知曉的。

不然,她也不會用那種眼神看溫辭。

-

“男朋友,哼。”

顧冉說完,不等溫辭開口,她身側的章揚冷哼一聲,率先開口,語氣之間,頗有幾分不滿和嫌惡之意。

“對啊,這是我男朋友,司淵。”

溫辭一臉燦然,搭在司淵肩上的胳膊也收得更緊了點,兩人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身側灼熱的體溫,以及她介紹他時自豪的語氣,讓司淵面上一熱。不由得,他側目看了一眼溫辭,溫辭也恰好轉頭看他。

四目相對,溫辭莞爾低笑,司淵清冷的面龐也添了一抹暖意。

這畫面,唯獨顧冉覺得賞心悅目。

其餘兩人,看着溫辭臉上的笑容,章揚的氣憤大過苦澀,而顧清河的心中,則滿是苦澀。他早已經習慣了溫辭身邊有別人,他也只有在一旁遠遠看着的份。

“如果沒有意外,這個假期我都會和我男朋友待在庚辰島。咱們同學一場,如果你們要來,我們自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溫辭語氣溫婉:“honey,你說是不是?”

司淵點頭,沖手機說了句:“是。”

溫辭又說:“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在庚辰島等着你們。當然,如果你們有更好的去處,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說完這些,溫辭便主動挂斷了視頻。

手機那頭,KTV包廂裏。

挂斷電話後,顧冉及時把手機收起來。

她怕章揚一個生氣,就再一次摔了她的手機。如今的這部,是他才賠給她沒幾天的最新款,和他用的那部是同款,只是顏色不一樣,她很喜歡,不想再換。

“千防萬防,還是便宜了別的男人。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對她心軟。我早該在畢業之前就辦了她。”章揚面色鐵青,擡腿踢了一腳面前的矮桌。擺盤華麗的果盤,瞬間變得亂七八糟。

一聲巨響之後,包廂裏安靜了一瞬,氣氛也變得很奇怪。

顧冉被吓了一跳,瑟縮着退後幾步,生怕章揚傷及無辜。同時,她心裏又生出一絲後怕。因為章揚剛才的話,以及他臉上明晃晃的陰毒。

再怎麽說,溫辭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喜歡了很久的女生。那些肮髒的話,他怎麽就能這麽輕易說出口呢?

顧清河的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退後兩步,怒斥道:“章揚,過分了。”

看着身邊這兩人紛紛退後遠離,章揚的臉色更難看了些。他咬牙切齒,說:“對不起,我可能喝大了,有點口不擇言。你們別往心裏去。”

不等兩人反應,章揚繞過兩人,擡腿向外走的同時,落下一句:“你們玩,我出去喘口氣。”

包廂裏,顧冉和顧清河二人相顧無言。

而章揚,則直接去了前臺。

他和前臺小哥耳語了好一陣後,又拿出手機,轉了一筆賬過去。随後,前臺小哥遞給他一瓶拇指大小的透明液體。

章揚拿在手裏晃了晃,臉上終于有了一抹笑容。

他把東西揣進口袋,抽完一根煙後,返回包廂。

顧冉見他回來,鮮少沒有湊上前去獻殷勤。她剛提出要走,章揚便把手機遞給了她,要她輸入身份信息,說是為了購買明天一早飛往庚辰島的機票。

見顧冉有些猶豫,章揚又說,往返的機票錢和在庚辰島的住宿,他全包了。

顧冉這才同意了。

她輸完信息後,又把手機遞給了顧清河。

一開始,他們就商量好了的。她問出溫辭的地址後,他們就立即訂票。可現在,她有點不确定顧清河還會不會去。

她是希望顧清河也一起去的。

經過剛才那件事情,她忽然不願意和章揚單獨相處了,甚至有點羞于承認自己暗戳戳喜歡了他那麽久。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才把手機遞過去,顧清河就接了過去。

這些年,她總是能夠在章揚身邊看到顧清河。她來不及深思,滿心慶幸。和章揚相比,顧清河要靠譜很多。有他一同前往,顧冉很安心。

更何況,這趟旅程,往返的機票和住宿的費用都不用她自己承擔,不去白不去。

-

另一邊,海面之上。

溫辭收起手機後,并沒有把胳膊從司淵的肩膀上拿開,嘟哝了句:“讨厭人,好好的心情都被他們給破壞掉了。”

司淵垂眸,問:“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接他們的視頻?還要邀請他們上島來?還說我是你男朋友?”

溫辭沒說話,轉過頭,幽怨看着他。

司淵始終垂着頭,但他能清楚感覺到那道熾熱且直白的視線,以及他肩膀上那條逐漸收緊的手臂。

隔着衣料,她的指甲,都快嵌入他的皮肉之中了。

“司淵,你這是反悔了?”溫辭張牙舞爪,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領,另一只手則扣住了他的後頸。

她的力氣不算大,但司淵還是被這股力道控制着轉過了頭。溫辭湊得很近,司淵轉過頭時,又沒有半點防備。

忽然,一陣柔軟且冰涼的觸感從鼻梁骨沁遍全身。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溫辭眨了眨眼。這也是在她預料之外的,原本她也是想退開的,可當她嗅到那陣若有似無的清爽薄荷味道的須後水時,她心中生出一抹竊喜。

司淵也沒有想到,他會不小心親上她的鼻梁,如墨的眸子裏浮現一絲無措。呆滞過後,他忽然清醒過來。正準備後退,扣着他後頸的手卻在無形中加重了力道。

司淵用盡了力氣,勉強和她分開一些,才不至于讓唇瓣始終貼着她的鼻梁。

“躲什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溫辭輕喃,灼熱的氣息盡數打在他的脖子上,癢意瞬間蔓延全身。

“回答什麽?”司淵此時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來她問的問題。

溫辭:“你是不是反悔了?”

司淵抿抿唇,沒有說話。

可在溫辭看來,沉默也是一種态度。

“昨天你答應我了的,不能說話不算話。”她仰着頭,攥着他衣領的手指都因力道加重泛起青白。

司淵還是沒說話,垂眸看着她,神色有些無措。

溫辭又說:“還有,剛才你已經親到我了,你不承認的話,就是耍流氓。”

司淵無奈開口:“剛剛那是意外。”

“那現在呢?”話音未落,她踮起腳尖,沖着他來不及閉合的嘴巴而去。

與其說親吻,倒不如說是啃咬。唇齒相依,沒有一點章法,倒是有隐隐的痛意,像是把對他的不滿都放在了齒關。

司淵被她莽撞的行徑吓了一跳,瞳孔都跟着顫了顫。意識她在做什麽後,他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一雙手臂。

下一秒,他的手掌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腰上。

可不等他推開,她率先松開了他。

先是衣領,後是環着他後頸的那條胳膊,繼而後退兩步,同他拉開一點距離。

做這些動作時,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司淵臉上,更是沒有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和失落。在她退離的一瞬間。

“你...”

司淵的耳朵、臉頰肉眼可見紅了起來。尤其是對上她狡黠的目光那一刻。

“第一次是意外的話,那剛剛呢?總不是意外了吧?”溫辭擡手,指腹壓上他的唇瓣,随手一抹,把沾染在他嘴巴上的口紅擦去,又把手揚起,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着她胭紅的指腹,司淵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的視線微轉,最終落在和她指腹同樣顏色的嘴巴上。她的口紅已經花了,口周暈染着淩亂的緋色。

看起來,反倒像是他欺負了她。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自己下腹一陣緊繃,渾身都泛着些許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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