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膽小鬼

膽小鬼

司淵垂眸,看了一眼下腹,心中駭然。

他知道,他完蛋了。

在他心裏,溫辭好像并不單單是妹妹。畢竟,沒有哪一個哥哥會對妹妹起反應。盡管他一直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霍叔叔知道了,又該怎麽辦?

他會從此不再管他嗎?

他會不會從此嫌惡他?

......

司淵心煩意亂,滿腦子都在預設被霍懈北發現之後的所有可能性。

溫辭趁他不備,上前一步,雙臂環上他的脖子,一點一點收緊,迫使他和她對視。對上他那雙幽深的漆眸,溫辭強壓下羞澀,緩緩開口:

“司淵,你別裝了。剛才你明明有機會推開我的,可是你沒有。你也喜歡和我接吻的,對不對?”

聽到她這麽說,他的眼神更晦暗了。可偏偏,她說的是事實,他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反駁。

一開始,他的确是想推開她的。可當他的手掌觸碰到她柔軟的腰身時,他忽然猶豫了。溫辭就是趁他猶豫之際,先他一步,退了幾步。

像是有什麽魔力一樣,她尾音略微上揚的後半句話,一直在他耳邊萦繞。

他想,她說的沒錯,他應該是喜歡的。

只是,他的初吻,不應該由她來主導。而他,也不該赧于承認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感。

一番心理掙紮後,司淵垂首,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開口:“對,我喜歡。”

說這話時,他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除。但聲音沉靜,如清泉擊石,直入人心。

他微微俯身,視線落在她唇上那抹胭紅之上。

司淵眼神直白,只一眼,溫辭便猜到他要做什麽。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清涼的薄荷氣息打在她柔軟的肌膚上。心跳加速的同時,心裏的期待感也多了幾分。

眼看着他就要親上來,溫辭也微微踮起腳尖,望着他的眼睛裏,盛滿了期待和雀躍。

她希望他能夠暴烈的親吻下來,她希望能夠在兩人緊密無間的唇齒中感受到他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

所以,為了讓他更加安心,也為了讓他更加肆無忌憚一點,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卷而翹睫毛輕輕顫動,像是蝴蝶扇動着翅膀。落在司淵眼中,他便誤以為她是在害怕他接下來的唐突舉動。

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凝了一瞬後,又強迫自己轉移視線。

意料之中的親吻遲遲沒有落下,溫辭擔心他會退卻,環着他脖頸的雙手默默加重了些許力道,生怕他會跑掉。

她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那道陰影便壓了下來。但目标并非是她的嘴巴,而是眉心。

額上異樣的柔軟觸感,讓溫辭的眉眼為之一顫。他親上了她眉心的那一點胭紅。

一觸即離,她甚至都不能好好感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一般。溫辭擡眸,注意到他漆眸中來不及掩去的情與欲,笑意漸濃。

“膽小鬼。”她說。

司淵聞言,無聲眨了下眼睛,耳朵卻越來越紅,充血一樣,又絲毫不受控制。他知道,溫辭是在拿他打趣,更是在取笑他臨陣換營。

他也的确無言以對。

溫辭可太喜歡看他如今的別扭模樣了,她又把雙臂收得更緊了些,說:“司淵,你親也親了,我抱也抱了。這下,你可不能再抵賴了。”

司淵嗯了一聲,溫辭又問:“那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你又是我什麽人?”

安靜一瞬後,司淵緩緩開口:“情侶關系,男朋友。”

“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我用上非常規手段。”溫辭咕哝着,松開了環着他胳膊的手,又說:“司淵,咱們回去吧,我今天沒心情玩了。”

司淵還沉浸在她那句‘非常規手段’上,她所謂的非常規手段,就是主動親吻他。但不得不說,他還挺受用,甚至有些享受、懷念。

聽到她喊他的名字,他回過神,應了她一聲:“好。”

溫辭繞回到駕駛位,沖他招招手,說:“我有點累,你來開。”

司淵沒有推辭,操作游艇的動作也很是娴熟。碧綠的海面上,被游艇劃出一道白痕。

溫辭坐在一旁,始終悶悶不樂。

司淵瞥她一眼,重新問了一遍:“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接他們的視頻?還要邀請他們上島來?”

和之前的問題相比,唯獨少了最後那句和‘男朋友’相關的話。

他的确想不明白溫辭的用意。按照司淵的性子,不喜歡的人和事,他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去和他們打交道的,更加不會邀請他們來自己的面前晃悠。

溫辭長嘆一口氣,無奈開口:“這次不接,還有下次,下下次,他們總是能找到機會來打擾我的。與其日夜防備着,還不如一次性解決了的好。”

關于章揚在學校時經常纏着她這件事情,溫辭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家裏人。

她既不想讓家裏人過多為她擔心,又不願在同學面前暴露自己過于殷實的家境。是以,在學校的時候,她鮮少談論自己的家事。在家的時候呢,她又絕口不提學校裏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章揚。

可她不提,并不代表她不苦惱。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聽她訴說的、又知道章揚存在的同齡人,她恨不得把章揚昔日裏所有的惡行都說出來。

自打溫辭一開口,司淵的眉頭就緊緊皺起,不得舒展。溫辭說完後,他的臉都是臭的。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嗎?”溫辭又問他。

司淵神色一怔,随即勾了勾唇角,說:“怎麽會忘。那天,是你第一次調戲我。”

說到這兒,司淵停頓片刻,轉頭看了一眼溫辭,又說:“那天,也是你第一次喊我‘honey’。當時,你還說,是因為認錯了人。”

他是喜歡這個稱呼的,可經由他自己的嘴巴說出來,着實有些難為情。是以,不等溫辭看過來,他又轉過頭,專注盯着海面上兩只争搶小魚的海鷗看。

說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溫辭瞬間來了興致,連說話的語氣也比剛才要興奮很多。

“什麽認錯人,我騙你的嘛。當時,顧冉剛好在和我打視頻。那天的情況,和今天很像,章揚也在她身邊。”

溫辭仰頭,看了一眼逆着光的司淵,淺笑一聲,緩緩開口:“當時,你也像現在這樣逆着陽光,我根本看不清你的臉。看着你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一個或許可以一勞永逸的辦法。”

“于是,在你毫無察覺的時候,我把鏡頭對準了你,并且告訴他們,你是我男朋友。為了讓他們更加相信我的話,我喊了你一聲'honey'。”

司淵挑了挑眉,轉過頭,問:“所以,你并非是認錯了人,而是特意喊我的?”

溫辭:“對啊。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吝啬到連名字都不願告訴我。”

她的後半句話,頗有幾分秋後算賬的意思。

“是我的錯。”司淵抿了抿唇,語氣莫名柔軟了幾分。如果早知道是她,他絕不會對她那麽冷漠,更加不會給她今日吐槽他的機會。

好在,如今也不算太晚。

一切也都還來得及。

等他回到家,就給霍叔叔打電話,坦白這一切。

和司淵吐槽完,溫辭仍覺得胸中藏着一陣郁氣。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有所動作。

她拿出手機,調出相機,背過身去,把自己的臉和司淵的身影都框進屏幕,咔咔一陣連拍。

就這,她仍覺不滿意,回頭沖着司淵喊了聲:“司淵,回頭。”

拍到司淵的正臉後,溫辭滿意勾了勾唇。

除了露着他正臉的那張,她又選了幾張頗有意境的背影圖,組成了幾個四宮格,發到了朋友圈。

文案很簡單,她懶得打字,又要确保章揚幾個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意思,思索片刻,她在表情堆裏找了一顆紅色愛心。

發出去沒一會兒,點贊的、評論的,又一次占據滿屏。

向來時刻關注着她的章揚和顧冉,卻一直很安靜。讓溫辭詫異的是,向來遷就章揚的顧清河,竟然給她點了個贊。

她粗略掃了一眼,誰也沒回,湊到司淵面前,說:“司淵,一會兒回去,咱們去看電影怎麽樣?”

司淵:“好。”

他拿出手機,點開購票軟件,正準備把手機遞過去問她想看哪一部,又聽到溫辭說:“剛好我在庫房發現一部嶄新的投影儀,剛好我的房間裏有一面好大的白牆。”

司淵安靜一瞬,開口問她:“去你的房間看?”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溫辭沖他點頭,一臉真誠。對上他詫異的目光,又緩緩開口:“不過,就我們現在的關系,如果我真的對你做什麽,你會反抗嗎?”

司淵皺眉,卻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話。他停頓一瞬,說:“我會,但你不會。”

溫辭撇撇嘴:“我不會什麽?不會反抗嗎?那你可看錯了。”

司淵低笑一聲,說:“我的意思是,你不會真的對我做什麽。”

-

上岸後,兩人并肩往回趕。

之所以不是一前一後,是因為溫辭一上岸,就主動牽上了他的手。

用他甩不開的力道。

一開始,司淵還想着掙紮。他掙了兩下,卻都沒有甩開她,便歇了這個念頭。

兩人就像島上大多數的情侶游客一樣,牽着手,慢悠悠走着。卻不想,倒引來許多異樣的目光。

本地的島民和游客的穿着打扮很是不一樣。游客大多扮相精致,島民則更加随性,穿着大多以舒服為主。

是以,游客或是島民,很容易分辨。

游客們并不關心她和司淵,反倒是當地的島民,看過來的目光格外詫異,甚至是鄙夷。

溫辭扯了扯司淵的胳膊,喚了他一聲,低聲問:“司淵,我臉上是不是沾了髒東西啊?”

司淵轉頭看了她一眼,說:“沒有,很幹淨。”

溫辭不明所以,咕哝了聲:“那他們怎麽都在看我。”

聞言,司淵身形一怔,艱澀開口:“他們...不是在看你,而是看我。”

溫辭:“看你?他們為什麽要看你?”

司淵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他想和溫辭說清楚,卻又不知該從哪開始講。同時,他又擔心,如果溫辭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也棄他而去。

溫辭:“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們第一次見你牽着女孩子的手,所以想看看我長什麽樣,對不對?”

司淵苦澀垂眸,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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