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小叔叔?

第2章 小、小叔叔?

雖然早就抱着捅破窗戶紙被拒絕的準備,可靳嘉淮拒絕的理由竟然是有女朋友了,這讓林栖檀感到很無措,也很挫敗。

她可以被拒絕。

但不該是那樣的理由。

靳嘉淮更不該非要說出那些話。

這不禁讓她想到過去數不清多少次陪着靳嘉淮熬夜打游戲,困到在他房間睡去,他們之間都不會發生什麽。

像靳嘉淮說的一樣,他們太熟了。

熟到日常生活中很多事一起做都是那麽自然,甚至可以預知對方每一個動作想法,就像是住在對方肚子裏的蛔蟲。

相處沒有新鮮感,更多是平淡。

對她沒有那種好奇感,反倒也正常。

林栖檀跑到屋門口停住腳步,仰頭望着頭頂的青瓦深呼吸一口氣,再低下頭來她擦拭掉了眼角的淚,才邁步進屋。

長輩們還在打牌,靳越舟難得回來過年一次,自然被兄長各種詢問。

沒人注意到林栖檀臉色不對。

林栖檀在沙發坐下,伸手去果盤裏連拿幾顆車厘子往嘴裏塞壓抑情緒,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小豚鼠。

靳越舟端茶時看了眼客廳沙發上清瘦的背影,很快移開視線,繼續與兄長交談。

靳嘉淮回到屋裏,就見林栖檀拿包起身,轉過身往外走。

迎面碰上靳嘉淮,林栖檀腳步微頓,卻沒有選擇停留,直直和他擦肩而過。

望着那抹清冷又顯幾分孤傲的倩影,靳嘉淮唇瓣蠕動了下,最終還是沒叫住她,只是目送着她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

他想,或許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靳越舟注意到林栖檀拿着包出去,也敏銳覺察到她和靳嘉淮之間産生一股微妙氛圍。

放下茶杯,他神情很淡開口:“嘉淮,你在那兒站着做什麽?”

靳嘉淮轉過頭去看靳越舟,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活動一下筋骨。”

靳明謙面露嫌棄:“年後趕緊來公司上班吧,也讓我這一把骨頭活動活動。”

靳家是做醫藥企業的,祖上杏林世家,靳爺爺在醫學界還是位泰鬥級的專家,到了靳明謙這代就棄醫從商了。

靳嘉淮醫學生畢業,畢業後家裏是想要他進醫院跟着靳爺爺的愛徒攻神外科的,但靳嘉淮志不在此,畢了業才說自己根本不适合當一名醫生。

雖按照家裏意願去學醫,但他有顆離經叛道的心,上大學那會人家待實驗室研究人體時,他卻跑出去外面蹦極賽車玩跳傘等極限運動。

為此,靳爺爺沒少接到輔導員電話,然後轉頭打電話過去臭罵他一頓,叫他不想學就打包滾回家。

靳嘉淮知道父親又要說那些他聽膩的話,忙随便扯個借口:“我去下洗手間。”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靳越舟垂眸盯着手裏的茶杯,片刻,便擡眸看向靳明謙抱歉說:“大哥,我今晚約了朋友談事,改天再和你們聊,先失陪了。”

靳明謙笑着點頭:“去吧。”

大年三十接車單的司機不多,林栖檀是在門口等了會兒,打的車才在她面前停下。

她前腳剛上車,後腳靳越舟就臂彎挂着大衣走出來,上了門口停着的輛黑色大G。

-

林栖檀離開靳家沒有回林家,而是打車到一家隐藏在梅花樹下的民謠酒館。

位置不是繁華鬧市,也不是喧嘩的市中心,是卷了煙火氣的市井小巷。

即使是大年三十晚,酒館照樣不打烊。門口的霓虹招牌上還寫着“春節暢飲計劃,通宵到天亮”兩行字。

林栖檀走進去挑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叫來服務生随便點了杯雞尾酒。

這才觀看酒館裏的環境。

店裏擺放着各種舊式類型的樂器,裝修風格偏向麗水古城風格,牆上挂滿了民族風情飾品以及年代感老物件,慵懶暖黃的老燈下坐着的是拿吉他深情駐唱的歌手。

中間是張大圍桌。

那是距離駐唱歌手最近的位置。

林栖檀沒想到司機師傅推薦的這家民謠酒館,氛圍還挺佳的。

臺上彈吉他駐唱的歌手唱腔還似一位姓趙的民謠歌手,一首《安和橋》唱得別有一番味道,伴着歌詞直戳人心窩。

雞尾酒很快上來。

《安和橋》也唱到了尾聲。

林栖檀看着老燈下三三兩兩的人圍在一塊喝酒、吃東西,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糟糕,端起那杯雞尾酒仰脖下去就是半杯。

伏特加和濃烈的龍舌蘭一時辛辣得令她眉頭蹙了蹙,差點讓她做出幹嘔動作。

她鮮少喝酒,半杯下去緩了會才好。

擡頭望向臺上換了搖滾民謠唱的歌手,她又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一飲而盡。

可酒精的辛辣都掩蓋不了心底的難過。

于是,放下酒杯,林栖檀擡手又叫來服務生:“再給我來兩杯雞尾酒,就你們酒館招牌的,不要一樣的口味。”

服務生是個女生,見林栖檀就一個人,瞧着情緒不佳的樣子,便好心建議:“小姐姐,您剛喝那杯酒度數有四十二,要不我給您來兩杯度數低點的,好嗎?”

林栖檀搖頭。

見此,服務生也沒堅持。

新點的兩杯雞尾酒上來時,還帶了兩份小吃,服務生說是春節酒館活動贈送的。

林栖檀道了聲謝,這次端起酒杯沒喝那麽着急,只是淺飲一口,又接着一口。

酒館角落,獨自買醉,眼神逐漸朦胧的她看周圍,竟是和靳嘉淮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更是苦澀。

雖還沒戀,可她也如同失了一場戀。

而此刻面前擺的是傷心酒,那酒是她現在唯一的慰藉。

另一邊的角落,西裝革履的靳越舟從坐下點了杯雞尾酒就沒動過一口,只是神色莫測的盯着孤獨坐角落裏買醉的林栖檀。

她今晚一身新中式禪意穿搭,打底駝色長裙過腳踝,搭配白色的中式寬松系帶闊袖兔絨外套,一頭及腰長發被她随意用簪子半紮半散在腦後。

配上她周身清冷出塵的氣質,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蒼涼仙氣感。就好似天上仙,今日這遭只是落入凡塵做了回紅塵客。

眼見林栖檀又叫來服務生再上酒。

靳越舟慢條斯理點了半截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終于起身朝林栖檀走去。

低頭盯着酒杯的林栖檀覺察到身邊異常,眼睛朦胧擡起頭來,就見靳越舟正盯着她看,緊接着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發問:“大過年的怎麽喝這麽多酒?”

“……小叔叔。”林栖檀看到他莫名委屈。

可能是此刻她好需要一個人陪着,還是什麽,她也不清楚。

靳越舟在她對面坐下,昏暗的老燈下不難看出她臉頰染紅,明顯是酒精上臉。

他伸手拿開她的酒,神情清淡開口:“你喝多了,該回家了。”

林栖檀搖頭不以為然:“我還能喝的,這才第四杯……”

靳越舟微蹙眉又松開。

才第四杯,一會後勁明天醒來就知道錯了。

“和嘉淮吵架了?”

突然聽到靳嘉淮名字,林栖檀眼睛剎那間酸脹起來,強忍住眼淚,搖了搖頭。

“那為什麽自己跑出來喝悶酒?”靳越舟直覺原因還是和自己侄子有關。

林栖檀靜默了。

隔了會兒,她撐住頭吸了下鼻子,盡量語氣平穩說:“……他有女朋友了。”

“……”

這個回答不在靳越舟的預想範圍裏,片刻,他說:“你們不是互相喜歡?”

林栖檀苦澀連連搖頭:“那只是你們以為,就連我也是這麽以為……”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互相喜歡,應該在一起,遲早會成為一家人。

就在今晚之前,她也是這麽以為。

可現實卻是給她澆了一頭冷到鑽心的涼水,把她所有的期待都澆滅徹底。

“……他說我們太熟了,對我沒有親密的好奇感,沒法将我們的關系上升到愛情。”林栖檀聲音帶了一點點哭腔。

這回,輪到靳越舟靜默了。

靳嘉淮女朋友是她人這事他是意外的,都理應認為靳嘉淮和林栖檀才是一對。

等到臺上一首麻園詩人的《晚安》唱完,靳越舟像是斟酌過的才開口:“也好,換個角度想,你們要能在一起,就不會做朋友這麽多年了。”

林栖檀微怔。

片刻,她擡頭望向靳越舟苦笑了聲。

是啊,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看來有些關系注定只能停留在友情。

被拿走的那杯酒,林栖檀伸手拿起就是一口幹完,一滴不留。

後來随着時間推移,酒勁洶湧上頭,抵不住頭重身輕,林栖檀直接趴到桌上爛醉過去了。

靳越舟叫了她幾聲沒回應,便叫來服務生買單,而後起身将她一把抱起,一手拎着她小包,大步離開酒館。

把人放車後座安頓好,靳越舟上駕駛座系好安全帶,導航選擇了林家,不過幾秒又改變了路線,選擇回他的私人住宿。

-

淩晨三點多,林栖檀頭痛欲裂地爬起來,到洗手間趴馬桶上吐了個天昏地暗,之後回床上躺到清晨頭痛感才漸漸緩解睡去。

那一覺直接睡到初一下午。

新的一年,萬物複蘇,明媚的陽光穿過紗簾灑向房間內,林栖檀極度不适地揉着惺忪睡眼起來,習慣性去枕頭下摸手機。

卻半天都沒摸着。

待眼睛适應房間內的光線後,她睜開眼睛半掩住光去看,才發現周圍的環境是那麽的陌生。這不是她的房間。

瞬間,她皺起眉頭。

記得昨晚好像遇見靳越舟聊了會兒。

就在她準備回憶昨晚是如何從酒館出來時,卧室的房門被敲響了三聲,稍頓了下,似是沒得到回應,卧室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打開。

林栖檀一瞬提起心髒朝門口望去。

只見進來的是一個身形峻拔,氣質矜貴的男人。他骨節分明的手正端着一奶油色杯子上前,高挺鼻梁下架着副半框眼鏡,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聽他說:“煮了醒酒茶,起來喝吧。”

林栖檀看清來人,大腦頓時宕機。

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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