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016.
Chapter016.
說白了就是另類的錢財交易。
通常有約定的雙方會找鎮裏有威嚴的老者幫忙作見證,再是吃席走過場,為雙方的以後做保障。
再嚴謹點就是讓孩子過繼,連姓氏都改随幹爹。
偏偏闫泊反其道而行,不僅沒多少人知道,還恨不得捂住知情者的嘴。
這就是做好把資助洪欽的錢打水漂的準備。
程淮書印象裏的闫泊很好說話,遠不到把錢扔出去打水漂的地步。
二十年前,掙錢不是多容易的一件事,更何況闫泊還談着個等待事業有成結婚的女朋友。
程淮書不自覺說出來:“他是個願意把錢花在有用處的人,洪欽家也沒窮到要靠人資助才能生活的地步,他父母齊全還常年在外打工,家裏親戚都在,讓這樣的洪欽認闫泊當幹爹,沒有重大原因說不過是去。”
喻所長看着他:“你應該聽你父親提起過才對。”
程淮書并不意外會被喻所長認出來,答應吳漾一起來的時候他就想過了,很自然搖頭:“他甚至沒提過闫泊有個叫洪欽幹兒子。”
此話一出,喻所長的眉頭皺起來。
時至今日,還有不少人提起從淮聯鎮走出去的兩個大公司老板,說到程治和冉津,就不可避免提到他們年輕時候交好卻消失多年的老友闫泊,那會兒三人可謂是小鎮最風光最要好的好兄弟。
那關系好到不能單是說穿一條褲子來形容,彼此間幾乎沒秘密,事業商量着做,日子也幫襯着過。
沒有比三家更和睦更友愛的家庭了,小鎮誰家不羨慕啊。
現在程淮書說在闫泊失蹤後程治就沒提過洪欽這件事,無非是不知道,亦或者是想保護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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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實在說不通,程淮書可是程治的親兒子,有什麽好瞞的。
同時程淮書和吳漾雙雙想到另一件事。
明明程治知道洪欽有闫泊這層關系在,這麽多年沒對任何人提過,也沒給予過幫助。
那麽,和程治幾乎是親兄弟的冉津為什麽會背地裏幫襯洪欽?
兩者對洪欽截然不同的态度必定有緣由。
程淮書和吳漾對視一眼,彼此看清眼底的凝重,他吐出口氣,輕聲問:“認親的原因是?”
“那天傍晚洪欽在偏僻河邊落水了,是闫泊偶然路過救上來的。那地方有時候一整天都不會有人去,也是洪欽命大。”喻所長說着拉過桌上淮聯鎮地圖,圈出個地方,“就是這裏,說來很戲劇化。當初沒人去的地方被冉家申請填了建房,帶動那片土地利用率。”
是政府非常喜聞樂見的一件事。
程淮書忽然想起手機導航沒有顯示出來的事,直言道:“冉家在那建房手續合法嗎?”
大膽的問話讓吳漾側眸,開始了。
喻所長反應更直觀,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了,他艱難咽下:“不合法冉津不敢建。”
“這個怎麽解釋?”程淮書直接把放大的手機地圖擺上來,“另外,當年報案後警察回執說各個地方沒人見過闫泊,歷經一個月的走訪,警方推測闫泊大概率還在鎮上。”
人在又找不到,就是死了。
警方針對這個結論也展開過長達一個月的調查,結果顯示闫泊就像人間蒸發,什麽都沒留下。
目擊者最後見到的闫泊是在家裏,可他家裏沒有任何搏鬥留下的痕跡,一切如常,甚至竈上還有一鍋在炖的紅燒肉,像主人家做菜臨時發現家裏缺個調味品出門去買了。
從吳漾推過來的案卷看,全國各地每逢有失蹤人口歸檔都會在檔案庫裏過一遍,這些年都沒能找到闫泊。
喻所長先答地圖問題:“這個我不知道,得專業人士解答。”
“闫泊的生死早些年有判定,但講究一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他的屍骨沒出現,會默認他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活着。”
“當然了,按我們常規推理來看,像這種突然失蹤的多半是出了事。”
程淮書合上案卷:“這裏寫着失蹤前是他一人獨處。”
喻所長嘆了口氣:“嗯,目擊者聲稱沒有第二個人,他家裏也沒檢查出第二個人出現的生活反應。”
當時的監控和追蹤技術遠不如現在,想要找個人就是大海撈針,只能在經年累月的案子裏找。
結合走訪記錄,闫泊沒有玩失蹤的原因,生活和事業都很順利,不出一個月,他将擁有令人羨慕的財富。
拜別前,程淮書主動先走,整個談話過程中吳漾憋太久了。
檔案室隔音效果一般,好在談話內容不涉及核心秘密。
吳漾在中途把詢問權主動交給程淮書的時候,喻所長就料到會和這位混血刑警有場單獨會面,他以為對方會在和程淮書離開後再折返,好歹得避避另一位當事人。
結果是當事人回避,吳漾坦蕩的像和光明正大和老友敘舊,喻所長記得國際刑警也不是這麽辦案子的。
“你想問程家老宅的事。”
“喻所長果然經驗老道,那方便告訴我嗎?”
“沒方不方便的,你現在是程治案的主要負責人,調查到哪裏,哪裏就該配合。”
莫名的有陰陽感。
吳漾聯想剛才倒茶的雙标行為,猜測對方大概和程治關系不錯,也是看着程淮書長大中的一員。
老刑警麽,通常都有一雙狠毒辣的眼睛。
他的心思就像被放大鏡看,一絲波瀾都會出海嘯。
“您和程治舊相識?”
“在淮聯鎮住超過二十年的人,估計沒幾個不認識他。”
喻所長的話暗藏玄機,坦然的接受他的眼神審判,露出個平和的笑容。
“難聽點說他有些老好人,萬幸這點沒被帶到做生意上,起初有程淮書生母在旁提醒,後來是徐绛,他很聽老婆話,生意也就越做越好。”
吳漾記得徐绛是程治的二婚老婆,比程淮書大十歲,在他母親死後第五年嫁入程家。
在這之前,徐绛和程淮書是朋友,偶然見過程治,合作過程中互生情愫。
對此,程淮書沒反對,都是成年人,一輩子那麽長,不可能固守在一段感情裏。
吳漾輕叩桌面:“徐绛的娘家不簡單。”
也只查到這裏,保密做到了極致。
“嗯,全球最頂級的安保公司。”喻所長話音有很細微的停頓,“你應該在他身邊見過那家公司的人。”
吳漾想起雨夜跟蹤車技很狂野的那個司機,後來再見到費龍,對方說他只在王澍手裏堅持了五分鐘,一個勁驚呼中國功夫。
有這麽強的保镖在,程淮書還會被冉鴻監視,吳漾揚起唇角,眼裏不見一絲笑意。
“他和徐绛父親關系很好嗎?”
“這個我不知道。”喻所長沉悶地喝口茶,仍舊不虛吳漾,“以前他就是個很讨人喜歡的孩子。”
有年紀的限定詞讓吳漾很不喜歡,他正兒八經的:“現在也是。”
讓人一眼淪陷的漂亮男人。
明目張膽的維護讓喻所長對他的感官更為複雜,也是因這句話發覺自己所想有偏差。
“你和前幾波來找我的警察不太一樣。”
吳漾不用知道那些人的想法,這次的笑容真實很多:“哦,檔案記載程治被殺前一周回過這裏。”
“不僅回來過,還來拜訪過我。”喻所長說到做到,當真知無不言,“這些年來我們一直保持聯系,他希望闫泊還活着,有天能接到我通知他來認親的電話。”
或許是先前談話暗示太到位,吳漾險些沒經過大腦問那冉津呢。
看見喻所長眼裏的笑意,吳漾也跟着樂了:“您故意的。”
喻所長擺手:“我什麽都沒說,在尋找闫泊這件事上,程治和冉津态度一致。”
吳漾有新問題了:“分別和他們敘舊的時候會提洪欽嗎?”
“當然。”喻所長拿過新泡好的茶,這次很大方,給吳漾滿上,“程治不說,以他和闫泊的關系哪裏會不管洪欽。”
金蘭區對前不久在青湖路發生的第二件案子嚴格保密,配合調查的地方派出所只知道兩年前成懸案的程治案重新開封有進展,具體內容沒對外公布。
喻所長也就不知道洪欽也死了。
“所以都是熟人。”
“洪欽怎麽了?”喻所長多年辦案經驗提醒他,這是針對涉案人員的常規詢問流程,洪欽出事了。
吳漾停頓數秒,誠實回答:“和程治同個時間死在同個地方。”
喻所長一下子反應過來程治系列案的另一個受害者是誰,當即怔神片刻,才長嘆口氣,什麽都沒說。
淮聯鎮不大,即便不是相熟的街坊鄰裏,也算有耳聞,更何況闫泊失蹤後相關人員都會有交集。
喻所長印象裏的洪欽讀書時早熟懂事,工作後開始長袖善舞,本質上是個還算不錯的人。
“那這案子不該交給你來辦。”
“沒辦法,死在裏面的還有個德國人,當時我是最适合的人選。”
“吳漾,你知道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像什麽嗎?”
被問得人低頭喝茶。
喻所長眼神冰冷:“一個欺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