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015.

Chapter015.

徐绛洗耳恭聽。

程淮書低聲:“新調來負責老程案件的刑警很難搞,我建議你推遲回國。”

“哦,你說吳漾嗎?”徐绛見他先是驚訝後是強忍住羞恥的鎮定臉龐,止不住的笑起來,“我在國外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

比如還是能理解孩子騙她為躲前任去住酒店,實際是某位國際刑警的緣故。

她懂,就是不免好奇:“他和你接觸過的同齡人很不一樣嗎?”

都被識破了,程淮書自覺丢完臉,平靜道:“嗯,他很不像警察。”

一般正兒八經的警察不可能在監控前打群架。

“沒關系的。”徐绛回答,“我只是個涉案證人,就算他要見我,也問不出東西來。”

程淮書沒說話。

經過晚上在休息室裏的那一part,他對吳漾的認知又模糊了。

避不開,想當個能交流的朋友也不行,他很清楚吳漾看他的眼神不純。

程淮書能肆無忌憚用點小東西搜刮來類似小柳那類人的好感再加以利用,也可以刺破牧聞那類又愛又恨人的心,就是在吳漾這舉棋不定。

都到這地步,不管是吳漾的身份還是對他的意圖都呈現出來,只需他給點甜頭,一切水到渠成。

他做不到,或許是吳漾看過來的那雙琥珀眼睛裏裝着他承載不了的貪欲,像叼住獵物不會撒開的猛獸,令他害怕。

尤其是……他反手摸着感受過桎梏的後脖頸,巨大的實力差距擺在面前,吳漾想對他做點什麽輕輕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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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警告過他別想着以身飼狼,他也權衡過利弊的答應了。

真當事情發生,他的立場似乎沒有當時那麽堅定。

程淮書剝掉一件件衣服,撩起頭發站到全身鏡前,以他解剖過無數具或完整或殘缺的身體經驗來看,自己過白且消瘦的軀體并無特別之處,換張臉是丢在澡堂裏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程度。

他躺進了浴缸,在起伏的情緒裏迎來黎明。

沒刻意讓吳漾撞上,程淮書早早離開房間去用餐,吃到一半,餐桌先多個裝滿早餐的盤子,再是熟悉的大手,他克制着沒往上看。

手背青筋分明,配着那塊價值百萬的手表更具男性荷爾蒙。

他垂首繼續吃着自己的東西,冷不丁餐盤裏多出一顆剝好的茶葉蛋,示好的訊號。

這讓程淮書多少有些好笑,打人的是他,先來低頭的是挨打的。

“拿走。”

冷酷無情的拒絕得到一聲嘆息,接着是落寞中夾雜着委屈的控訴。

“打車不等我,消息不回我,早餐也不等我,現在還不吃我剝得雞蛋。”

程淮書沒太大反應。

清晨六點半的餐廳确實沒多少人,但總歸不是包場似的二人世界,同性相戀固然不是多新鮮的事,大早上的八卦卻很新鮮。

特別低頭認錯的還是個金發混血帥哥,可看度就高了。

更別提這帥哥怨婦似的控制不住嗓門的高聲:“昨晚是我的錯,不該被你一個眼神鼓動的想親你。最後沒親到還挨打,是我活該。那你能不能發發善心看看,臉上巴掌印還沒消呢。”

“我知道我就是衆多追求者裏最不起眼的那個,想着癞蛤蟆吃天鵝肉。怎麽辦呢,癞蛤蟆不試試,一輩子都嘗不到。”

吃瓜群衆偷偷摸摸去看混血帥哥對面的東方美人,冷靜自持,連進食頻率都沒變,完全不受影響。

強。

不愧是見慣追求者的男人,渾身上下不止寫着豪門,還寫着傲。

這份傲傷了帥哥的心,揉着眼睛可憐巴巴的:“我很好哄,你理理我就行。還是說,你根本不介意我們的事傳得到處都是?”

常年位于風波當中的人物哪裏會為這句話心軟啊,吃瓜群衆等着帥哥被拒後的下次爆料。

沒想吃完早餐的那位美人抽出紙擦擦嘴,拿起餐盤裏沒碰過的茶葉蛋粗魯又敷衍地塞到了帥哥嘴裏,嗓音清脆動聽:“好了,閉嘴。”

帥哥頓時眉開眼笑,安分吃起飯來。

美人仍舊沒太大反應,看不出是何想法。

直到離開,吃瓜群衆也無法知道美人那一舉動是為避免出醜還是心底對帥哥的偏愛。

餐廳不斷有人來往,無數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又離開。

程淮書面無表情:“演夠了?”

吳漾吃完茶葉蛋又喝口豆漿,慢條斯理地問:“哪句不對?”

這可是現實寫照,一點問題都沒有。

程淮書不做口舌之争,先瞧見吳漾臉上還沒完全退掉的巴掌印,眸光閃了下:“我今天會離開淮聯。”

“好啊,在這之前陪我去趟派出所吧。”吳漾半點沒停頓,“晚些時候我送你回去。”

本來做好鬥智鬥勇的程淮書微怔,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很難不讓他懷疑吳漾別有用心。

他們認識不久,吳漾像他肚裏蛔蟲,明知道他愛猜測就是不解釋。

吊着。

吳漾不怕他在看破自己想法後逃跑,程治的案子不破,他就不會跑得太遠。

貓抓老鼠玩膩了,吳漾喜歡掌控,更享受和被掌控者尋找平衡的過程。

到達派出所,先在門衛做登記,程淮書被吳漾直接帶進去,應該是提前打過招呼。

果不其然,剛到大廳就有一位民警朝他們走過來和吳漾問好。

這頭金發就是最好的标識。

民警在前領路,回答着吳漾查淮聯鎮歷史性質的問題,在詢問到二十年前闫泊失蹤登記在冊的案子。

民警笑了笑:“所長在檔案室等着二位呢。”

他充其量就是個接待人員,真正能解惑的另有其人。

吳漾颔首,向民警道謝,突然又問:“這些年城南那片住宅區有大面積動過土嗎?”

城南是闫泊和程家老宅的區域。

民警搖頭:“最多就是重新修繕路面和栽種綠植,像那片充滿複古氣息的城區也是我們鎮對外宣傳的旅游重點之一。”

哪有人會把招牌拆掉了重建,讓旅游景點失去特色啊。

吳漾再次道謝,走向前方的檔案室。

看似一問一答結束,程淮書卻有種剛挖出冰山一角的感覺,可吳漾不問了,讓他該死的探知欲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異常難受。

“在想什麽?”吳漾問。

“你心裏不清楚嗎?”程淮書避而不答,先領他一步進了檔案室,氣勢上更像個領導。

喲,得不到滿足還生氣了。

吳漾眼裏閃過絲笑意,跟在他身後慢悠悠晃進去,沒個正經刑警樣,一眼碰上抱着檔案袋站在櫃子前的中年男人。

對方看他們的眼神微妙又欲言又止,神情寫滿成何體統,俨然把他倆進門前的一舉一動看全了。

吳漾沒覺得那會兒的行為哪裏越界,板正着臉幹活,語氣很嚴肅:“我和您約好來調檔案。”

所長姓喻,前些年從別的市局退下來的老刑警,平時不忙的時候就愛往檔案室裏鑽,把這裏積壓的案子翻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他們要來看闫泊的案子,喻所長挺意外的,把檔案袋放到吳漾面前,他給程淮書倒了杯茶。

和金蘭市局那粗制濫造的速溶咖啡不同,茶色澄淨泛着淡香,一看就是好茶。

程淮書嘗了嘗,色澤口感都極佳的白茶,不是他喝過的任何牌子。

“是我兒子親手炒的。”喻所長注意到程淮書的眼神,“說起來闫泊的案子早在兩年前有人來想要撤案。”

“闫泊沒有直系親屬,誰有資格辦?”吳漾問。

喻所長:“他的幹兒子洪欽。”

程淮書下意識看了眼吳漾,繼續默不作聲的喝茶。

吳漾擰眉:“闫泊的戶口本上只有他一個人,就算是幹兒子,不具備法律效應的前提下也沒法辦理。”

喻所長點了點他手裏的資料:“所以案子還在。”

“洪欽有說為什麽突然想來撤掉嗎?”

這種時候看案卷反而沒那麽重要了,吳漾放到一旁。

喻所長對這件事記憶猶新,所以重述起來幾乎沒停頓:“說是十幾年過去找不到人想放棄了,我問他,他是專門為撤案回來的。”

借口實在太牽強了。

吳漾又問:“大概什麽時候?”

“國慶後沒兩天。”喻所長回答,“那時候恰逢假期又是旅游旺季,他來翻舊案,讓我記住了。”

時間點也太巧妙了。

吳漾直覺弄清楚洪欽為什麽想撤案,就能知道他死在青湖路的原因,往旁邊看的時候正好看見程淮書沉思的側臉。

這瞬,他覺得他們的想法該是一樣的。

“知道洪欽是闫泊幹兒子的人似乎不多。”程淮書緩緩道。

喻所長又往他面前的杯子裏添茶,沒管旁邊同樣杯子空了的吳漾,語氣更溫和:“嗯,闫泊是個傳統意義上很要強的男人,同時他又很貼心,像收洪欽當幹兒子的事,一方面為顧忌孩子脆弱的自尊心沒對外宣揚,另一方面是他認為自己沒到成為孩子炫耀資本的地步,不願被人知道。當年,他那麽做是為了有個資助洪欽的借口,那時候認幹兒子就是你圖我錢,我想讓你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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