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018.
Chapter018.
吳漾神清氣爽的回來,迎面被程淮書用糖葫蘆堵住嘴,什麽都來不及問,和兩個店員點頭打完招呼,追着他的腳步離開了。
窗外晴轉陰,午後體感連溫度開始下降。
程淮書收到新推的天氣預報,五點有中雨,不适合出行。
同樣收到推送的還有吳漾,看了眼滑掉,然後和程淮書一起站到洪欽真正的老家門前。
十年前洪欽在金蘭區買房結婚生子,母親跟着去照顧孩子,父親留在鎮上,後來孩子上幼兒園,母親就回來了。
老兩口在鎮上也沒閑着,平時打打散工,家裏有塊菜園,偶爾賣賣菜,賺的不多,剛好夠生活,不用問兒子要錢,減輕點負擔。
這處住宅不在主幹道上,程淮書也是按照喻所長給的地址找過來的。
“得虧有你在。”吳漾感慨。
附近小路雜草叢生,能留下中間的路全靠人走出來,路面平坦,看得出來老兩口還挺喜歡出門。
洪欽老家是木門,被風雨沖刷得發黑的水泥院牆,旁邊有一棵郁郁蔥蔥的三角形松樹,高大茂密。
門口很幹淨,不見花花草草。
“你站那麽遠幹什麽?”吳漾回頭問。
程淮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早辦完早走,趕着回市區。
吳漾習慣有問不見得有答,擡手敲門,等上快一分鐘:“沒人。”
“下午三點半都不在家,可能在哪裏幫忙,你沒讓喻所長給個電話?”程淮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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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電話,不愛帶。”吳漾知道老一輩的人沒這習慣,像平時有人找他們,都得碰巧,或者幹脆等到晚上再來。
因為吳漾計劃是來走訪完洪欽父母,接着回酒店送程淮書,到的時候還能叫費龍和孟星琮吃個宵夜。
今天要是碰不到人,只能等明天和牧聞再來。
或許對別人這樣計劃變動沒什麽,吳漾別有用心,就顯得能不能見到洪欽父母格外重要。
程淮書不知道吳漾心裏曲曲折折一大兜子,看眼手機:“你繼續在這等,我叫人來接。”
“等等。”吳漾握住他的手腕,下秒就被甩開了,揚了揚眉。
程淮書若無其事轉開臉:“不用等,你忙你的。”
“你是我帶來的,我有責任把你送回去。”吳漾不想讓他自己回去,飛快權衡利弊後拉上他,“我現在就送你。”
“松開。”程淮書寒聲,使勁掙了掙手腕。
這家夥真是一身牛勁,他快使出全身力氣,愣是紋絲不動。
力量懸殊如此之大,讓程淮書心情煩躁,恨不得王澍立馬開飛車到眼前。
“好好好,你別叫。”吳漾無奈松手,自覺沒用多大力氣,再看他手腕一圈紅痕,襯着那片白格外慘不忍睹,頓時心疼了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臉上的歉意不似作假,大概真沒想到他的腕部肌膚會脆弱到這程度。
程淮書揉着手腕不說話,轉向酒店方向,走了兩步又停下,緊跟的吳漾沒設防,徑直撞上來。
“你!”
再次體會到男人力氣被撞到趔趄的程淮書惱怒地回頭,想呵斥的話全讓吳漾眼裏藏不住的笑給壓住了。
用不着問是不是故意的,都寫在臉上呢。
“這裏會留痕跡嗎?”吳漾指着他的手腕突然問。
程淮書跟着低頭看那圈漸漸擴大的指痕,電光火石間讀懂男人話裏真正意思,臉色倏地冷下來,狠狠剜他一眼。
“別跟着我。”
“我的意思是你容易留痕跡的話,買點藥給你,畢竟這是我的錯。”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代表接受你為道歉做出的善舉。”
“你這樣讓我良心難安,走慢點,腿不疼嗎?再快也快不過我。”
一路吵吵鬧鬧,在天際烏雲彙聚過來前回到酒店。
程淮書的行李早收拾好了,關上門轉身正對上單手插兜轉鑰匙耍帥的吳漾,他無視掉,朝着電梯走去。
吳漾彎腰從他手裏拿走行李箱:“說好我送你,你看窗外的天,馬上要下大雨了,你讓司機趕過來再開回去,耽誤事不說還很危險。”
“他拿錢辦事,再說酒店門口出租車那麽多,肯給錢,多的是願意随時走的。”
“眼前就有個省時省力還免費的司機,幹嘛那麽麻煩?”
程淮書意味不明嘲笑了下,到底抱着什麽心,誰知道呢。
話雖如此,最後他還是上了吳漾的車。
對方有所圖,他未必是予取予求的大善人,在雙雙心懷不軌的前提下,危險到底歸于誰,還沒法輕易下定論。
臨近五點,天氣預報降雨的時間點,深色烏雲層層壓低,幻視天空要掉下來了。
車剛上離鎮大橋,大雨鋪天蓋地澆下來,雨刷器瘋狂工作也趕不走厚重的水流。
吳漾變換車道減速,雙閃燈在雨天裏似引路燈。
玻璃一直響,在靜谧車廂內存在感格外強,還有比這更讓程淮書察覺的是來自駕駛座的目光。
上車後他不想和吳漾說話,幹脆閉上眼睛裝睡,一下又一下,他知道有人開車會經常看後視鏡,可來時吳漾沒表現出來過。
“雨天讓你不會開車了嗎?”他問。
“沒有,我在看你。”
過于真誠的發言讓程淮書緘默,起碼的狡辯都懶得說了,這人怎麽——
“明天我會和牧聞再來一趟。”
“和他相處的時候別提我。”
“這算好心提醒嗎?”吳漾問。
程淮書警覺,這要說是,還不知道這家夥會順杆爬成什麽樣,他幹脆不說了。
這樣并不能阻止吳漾超常發揮,他的語氣聽起來神采飛揚的:“哦,你關心我。”
一定是心裏有他。
不然不會在他說到牧聞的時候發了個善心,這是讓他在對上的牧聞有底氣,占不上認識久的優勢,那就占個被關心過吧。
要知道相識那麽久都沒突破朋友關系,注定擦不出愛情的火花。
他就不一樣了,能讓程淮書心甘情願陪着出差,還能得到些許偏愛,這是多大的勝利啊。
見副駕駛座的程淮書一臉麻木,吳漾笑道:“我都知道,不會讓他們難做。”
什麽難做?
程淮書眼裏閃過迷茫,生生懷疑自己少了段記憶,好端端的事情怎麽發展到聽不懂了?
再看眼吳漾那跟快結婚的得意模樣,程淮書陷入久久的沉默裏。
文獻似乎也沒記載過外國人腦補一流的事。
還是說這種傳奇人物只被他遇上了。
“吳漾,你的借調期限是多久?”
程淮書冷不丁端出來一盆冷水,妄想澆醒做美夢的吳漾。
“三個月。”吳漾全不在意時間,大概猜到他心裏所想,輕描淡寫道,“到期會續,嚴格來說我的戶口在國內,是我媽嫁過來。”
程淮書:“………”
吳漾扭過頭,笑得無比燦爛:“不存在異國戀,我不接受每天抱不到你的戀愛。”
火辣的言語刺激得程淮書耳根子發燙,他義正言辭高聲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和你現在難道不是單純的刑警和受害人家屬關系嗎?”
“我知道。”
側面看吳漾的神情冷到不近人情,動聽的情話像故意讓人放松警惕的伎倆,風雨皆從那雙剔透的眼眸裏劃過,唯有自我永存。
程淮書皺了下眉。
“把你父親和洪欽的案子連起來看,有個最直白的關聯。”
這是程淮書想問沒能問到的線索,吳漾願意說,他第一反應是要付出什麽代價。
吳漾沒注意他的神情,口吻緩慢,像給他留出思考空間。
“假設謀殺你父親的兇手是受人雇傭,兩年期間兇手和雇傭者不斷拉扯,中間談崩了,演變成再次作案。”
“你肯定想問兇手和雇傭者的矛盾為什麽要找上洪欽?那假如當前雇傭者受洪欽的脅迫或者因他發愁呢?”
有一個環節被證實,那麽就會像拔出蘿蔔帶出泥,查個底朝天。
難就難在目前這些都是吳漾的猜測,證據鏈還不足以支撐鏈接起來。
程淮書毫無波瀾,內心卻有說不出的欣喜,吳漾比孟星琮等人敢想,查證手段更鐵血。
也許,這是個好訊號。
“沒有證據。”
“那就找。”
吳漾給了他一個冥冥之中早該有的答案。
暴雨傾盆裏黑色越野車如刀切出一條通往金蘭區的路,開上繞城高速後,車輛變多,速度慢下來,水流沖刷的更快了。
那兩句簡短迅速的對話後,兩人很默契的沒有沒話找話,也沒讓車內太安靜,交通廣播充斥其中,假裝他們很和睦。
“你住哪?”
程淮書的幾個住所地址都在案卷裏記載過,吳漾這麽問,無非想知道他到底住在哪。
“蓮花灣,直接開到6號樓。”程淮書說,“知道蓮花灣怎麽走嗎?”
明晃晃的在內涵。
吳漾不在意,在導航裏輸入地址:“你和冉鴻比我調查的要親密。”
“沒訂婚前,我把他當哥哥。”程淮書若有似無的暗嘲,“不出意外,現在我和他應該更親密。”
一點深度沒有的伎倆誰會在意啊。
吳漾眼眸微沉,深呼吸,這不是沒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