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022.
Chapter022.
“你和闫泊的關系好過和程治嗎?”
得到允許的第一個問題火.藥味十足,在場沒涉案家屬,冉津就能道貌岸然的當兩面派。
偏偏程淮書在,聞言竟擡頭看,眼裏流露出也想知道的神态來。
冉津窒息片刻,只覺得這份寫滿誘惑的好合同當真不是那麽好拿的。
這點程度難題的問題還不足以讓冉津心亂成麻,他游刃有餘道:“或許小吳總走訪過我們老家,在他們沒出事前,我們三是出了名的成群結隊,不存在哪兩個關系更親近。”
“是嗎?”吳漾有備而來,“我怎麽記得闫泊和程治更要好點?當時是你加入他們吧。”
冉津的神情隐瞞得不夠好,一絲不自然轉瞬即逝:“是,他倆是大學室友。我呢,後來搬到淮聯鎮才有機會認識他們。”
二十年前能考上大學的都是真正有學識有本事的人。
後來在世的程治也證實了這點。
那份詳細記載着冉津生瑣事的資料還躺在吳漾的郵箱裏,反複研究過好幾次,乃至于吳漾清楚記得三人中僅冉津是個肄業的高中生。
只不過吳漾并沒有從學歷入手做突破口的打算,他道:“冉董先坐,可能要溝通的很多。”
休息室的局勢因這堪稱揭開人之最痛的兩個傷疤劍拔弩張,吳漾這句話起到很大緩和作用,即便如此,冉津的臉色仍舊不好看。
時經多年,冉津不再是淮聯鎮做生意不成功的普通男人,不僅有車有房,還成為國內知名企業家。
人生經歷寫成書絕對經得起精彩非凡,他也算是上流圈的成功人士,面對國際刑警,遭到不禮貌的對待,這讓他從心眼裏感到憤怒。
然而這一切在目光觸及茶幾筆記本屏幕上的內容時煙消雲散,他想更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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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免費的午餐,得為之付出代價。
冉津面色平靜地從容坐下,盡量保持住身為成功者該有的驕傲。
所有心理歷程和變化似乎都落在吳漾的眼裏,于是他揭開第三道瘡疤:“我還聽說最初是他倆帶着你做生意,按行內規矩,你得叫聲老師。二十年前,闫泊即将事業有成的那會兒,你和他走得更近,是嗎?”
這幾乎要把他的成功歸于闫泊,事實如此。
那個能讓他們三個弄成小公司起死回生的訂單是闫泊談下來的,在正式簽訂合同前,闫泊失蹤。
為了不耽誤進度,遠在外地趕不回來的程治打電話讓冉津去簽的,前期準備工作是闫冉兩人在做,他确實更了解細節。
這筆訂單救活的不止是小公司,更為往後發展付出長達五六年的功勞。
包括程治和冉津分開奮鬥,這家合作方也先後與兩方有過往來,持續至今。
冉津不意外吳漾會查得這麽清楚,都擺在那,走訪就能得知,他收起一腔亂七八糟的想法,靜候吳漾出招。
“闫泊失蹤當天,你見過他。”
“應該是吧。”冉津遲疑着,露出歉意的神情來,“相隔太多年,我已記不清,希望小吳總別介意。”
“怎麽會呢?”吳漾笑着說,眼裏不見笑意。
這老家夥是真狡猾,要是這時候還能說起那天的細枝末節,問題才大呢。
越是記不清越逼真。
“你是不是還要問程治案發當天我在哪?”冉津的反擊來得快又準,“這個我記得,那天我在美國約見個多年合作的老朋友,要促談下年具體合作方向,是秘書給我送的電話。”
吳漾對此反應是連忙點頭,表示聽見了。
問出來的問題和程治一點兒瓜葛都沒有。
“洪欽認闫泊當幹爹沒管你,到底是你主動要求,還是對方壓根沒考慮過你?”
後續鮮為人知的真相演變成他好人做好事不聲張主動提的,唯二知情者一死一失蹤,誰也不能拆穿他的謊言。
冉津搭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收緊,這下子連語氣都冷下來:“沒有證據的事,小吳總還是少亂說,這很不符合你刑警的身份。”
“我的身份規定不能踩高壓線,比如屈打成招,再比如受賄。”吳漾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心裏,他不經意往程淮書肩膀上靠,“還有啊,洪欽這些年似乎很受冉董的照顧,逢年過節都會有很大份額的紅包。”
“他是闫泊時時挂念的幹兒子,之前我受他頗多恩惠,那麽在他失蹤後報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吧?”
“你對他那麽好,怎麽沒見你同等對待程淮書呢?”
原以為就是個旁觀者的程淮書沒想到這裏還會有自己的戲份,先看眼快黏在身上的吳漾,在有個共同敵人前,他給吳漾留面沒推開。
只是一個眼神,冉津的神情幾不可見僵硬了下。
“他和別家孩子不同。”
“哪裏不同?”吳漾像個不識趣的人兀自打破砂鍋問到底,“因為他和你兒子訂婚?這不應該,在我接受過的教育裏,标有親戚關系但還處在沒徹底完成這一儀式前,方方面面的人和禮儀都該給到最高級別。冉董什麽意思呢?”
冉津沉着臉沒說話。
程淮書适時開腔,敲敲吳漾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小吳總弄錯了吧,冉董怎麽會在逢年過節給洪欽發紅包不管我呢?一定是有人假借他的手辦自己的事,這其中肯定有隐情。冉董以為呢?”
聽似幫冉津說話,再細想不難發現這都是偏吳漾那方。
真是好一個旁敲側擊。
冉津無言以對,這孩子的想法始終難以看透,程治活着的時候還有層會和冉鴻結婚的關系籠罩着,程淮書冷是冷,好歹有些對長輩的尊敬在。
程治死後又遭遇退婚事件,在冉鴻的轉述裏,他這朵高嶺之花為調查父親死亡真相走下神壇,甘願讓塵世沾染一身銅臭味。
這兩年來冉津留在國內時間不多,與程淮書幾乎沒見面機會,很難想象出他變成的樣子。
今晚直面帶有偏頗觀念的曾經兒媳婦,心境又是一變,開口便有心疼在:“這件事是我交代秘書列進重點要事裏,他先前和我說過,你你不收無緣無故的打款,可能是這個原因,他沒再繼續執行,我打個電話問問。”
普通人到這一步就會阻止,畢竟心意在這,擅自終止也不是他,要怪就怪辦事的人。
誰知吳漾和程淮書都沒動也沒開口,就靜靜坐在一張沙發上,如同兩個連體嬰兒,眼神也是出奇的一致。
‘你打啊。’
冉津:“……”
被監視的感覺當真令人厭惡,話是他說出去的,事也得做。
冉津調出電話打了出去,連草稿都不用打,接通那刻質問脫口而出:“之前我讓你給淮書準備的節日禮物是不是偷偷取消了?今晚我遇見他淺聊幾句,竟不知你背着我敢做出這種事。”
能在他身邊當秘書的哪裏是蠢貨,聞言相當配合地接話,惶恐道:“是、是我的錯,冉董,這件事歸根結底不能單單怪我,回回送禮次次被拒,那禮物也不好處理。”
明裏暗裏要拉着程淮書負一部分責任。
冉津看眼兩人的神情,不假思索加重語氣呵斥:“你辦事不利被發現還試圖推卸責任,去人事做交接,明天不用來了。”
完全不給秘書再狡辯的機會,冉津挂了電話,再擡頭帶着幾分愧疚,是對程淮書的。
“淮書,這是我的疏忽,往後不會了。”
“不用。”程淮書不缺這些東西,“冉董清楚我需要的不是毫無用處的身外之物。”
冉津笑得無可奈何:“案子的事只能拜托小吳總,他是專業的。”
“哎,多謝冉董擡舉。不過呢,案子能不能破取決于涉案當事人願不願意竭力配合。”
吳漾見縫插針的能力比他呈現在冉津面前的談合作實力更勝一籌。
冉津都明白的,所以這會兒他神情趨于淡然,一場所謂的德國市場合同面前橫着的是程治謀殺案。
收到邀約的那刻,他就該意思明确的拒絕。
可惜,吳漾太懂得放餌,誘惑太大。
“我敢發誓沒有區別對待他們,在我心裏,不管是淮書還是洪欽,都是我的好侄子。”
“你和洪欽這些年沒斷過聯系,那程治呢?”
“闫泊失蹤後,他很少提及洪欽,漸漸的,我也就不說了。大家都很忙,不會為一個逐漸被排擠出圈的人浪費口舌。”
這就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現實。
吳漾的胳膊悄然攀上程淮書的肩頭,發現對方僅是看一眼,并未有任何不滿後,吳漾放心了。
“據我了解,洪欽曾多次聯系你,每次都會得到好處,能詳細說說原因嗎?”
“他遇見麻煩處理不了,想請我幫忙,這不是很難理解的事吧?”
“所謂的幫忙,大到公司合作方,小到給情人一擲千金嗎?”
能對一個打着照顧兄弟幹兒子名義讨要好處的晚輩讓步到這份上,如果不是看過親子鑒定報告,吳漾得懷疑他倆的血緣關系。
就因為如此,吳漾不信冉津能深明大義到這份上,否則幹嘛對同樣身份地位的程淮書趕盡殺絕呢?
冉津的臉色因不斷逼近隐私的問題越來越難繃,語氣不免激蕩起來。
“他混得不太好,我有能力就幫幫了。”
“闫泊幹兒子還真是一個好用的擋箭牌,冉董任何事的出發點都能拉過來用一用。撇開這層關系再看,冉董更像是被脅迫了。”
本該是無心的一句話,但程淮書眼尖發現冉津的眼角幾不可見抽搐了下,這是被說中真相下意識的逃避反應。
程淮書瞳孔微縮,隐約窺見一絲的真相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