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謂因緣邂逅

江挽衣剛回到宋府,在案前發了半響呆。

若是論情分……她和宋宣,實在是談不上什麽情分。

江挽衣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宋宣的時候。

雖說大致與那詞中描寫相似,可是……還是略有不同。

前世江挽衣雖說被家中養出一身嬌脾氣來,但卻也喜動不喜靜。

少年時期尚好,扮成男兒,人們也只當她是個清秀的男孩兒,并不生疑。于是那時跟着府中的下人,在茶樓酒肆裏聽了不少的話本。

比如什麽才子佳人,紅拂夜奔,她都常常在聽。

更甚包括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她也聽過不少。

江父不甚管着,因自覺女兒家雖是女兒身,卻不應該見識短淺,多聽聽多跑跑,開闊視野,目光不拘于一室之內,總是好的。

到了十五六歲的年齡,江挽衣卻是再不能扮男裝了,這樣就算掩飾得再怎麽好,也會教人家看出來。

于是又常常跟着江夫人去燒香拜佛,或者是去一些貴族夫人那裏參加一些宴會,最遠也就是和國都中的其他小姐們選個清雅之處,以閨閣詩會為名聚聚。

但她在外人面前又傲又冷,這麽持續了一兩年,也沒個什麽知心的友人,所以才會将一腔情誼給了錦繡。

江挽衣出神的越發厲害。

見到宋宣的時候,是初春之日,桃花剛剛才有了花苞,外面也才開始暖起來,女兒家剛剛換上了略有些薄的衣裳,嫩葉枝頭也總有鳥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江挽衣那時正十五,因江父一心想要為她尋個好人家,又因為眼光不低,不僅要江父看得上,還要她自己樂意,所以一直未曾訂下婚約。

她那時候也正忐忑,畢竟是有關終身的大事,眼見着周圍的貴族女子一個個的定下了婚約,內心煩悶。

有幾個小姐下了帖子,請江挽衣去府上玩,江挽衣挑了幾個應下,而後開始做打扮。

那日是國公府家的夫人下的帖子。請了許多人來,有男有女,再加上宮裏頭也來了位公主,一時間盛大無比。

與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子都已經開始懂事兒,在宴會上也差不多是争奇鬥豔了。

江挽衣自然不能與一些絕色相比,再加上心中本來就煩悶,也不是特別願意參加這宴會,于是一直默然不語。

十五歲的年歲,才初初開始碰酒,江挽衣到現在都還記得,國公府上的果酒很甜,甚至要讓人膩了過去。

江母不在,她雖說得了自由,但卻也不至于忘形,只是堪堪飲了幾杯。

但是酒量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裏,即便是如此,江挽衣依舊有些頭暈。

宴席上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江挽衣聽着,只覺得腦子一沉再沉,聽得人越發暈乎。

她對錦繡說是找一個楊小姐,叫她不必跟着,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該找誰,強撐着步伐就走了出去。

自此一醉,而後一切都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江挽衣不知道怎麽走出了宴席所用的花廳,偏偏表面上看起來無比正經,引得來往的婢女們也沒看出什麽差錯來,只是對她行一禮,又匆匆走過。

初春既是倒春寒,江挽衣是午後出的門,那時正熱,也沒考慮到這麽多,眼下卻是有點冷了。

然披風還在花廳中,她又懶得回去取,又發現冷倒是可以讓自己清醒幾分,于是就任由着性子,繼續走。

那晚的月色如何,江挽衣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

但她記憶裏依稀有盛開的桃花,明豔動人,還有如月白的梨花,風吹落襟如雨。一抖袖或是衣袍,便是一場雪。

江挽衣進了國公府的後院。

白日裏同國公家小姐逛過一圈的,到了晚上,景色又不同了。

那邊有一處小池塘,裏面養着幾條肥肥的鯉魚,這附近沒有什麽燈火,江挽衣看的不真切,險些掉了進去。

下次再也不來這等無聊至極的宴席了。

江挽衣撇撇嘴,提着裙擺,小心翼翼地從小池塘邊上繞開,朝着那一簇簇花樹去了。

聽到人聲,已經是後知後覺的事兒了。

江挽衣方才清醒了些,辨認出是個男聲,轉身欲走,耳中卻依然聽着那人的聲音。

“今夜月色大好。”

男子輕笑,聲音如鳴鳳玉漱一般清朗。

入耳便難忘。

江挽衣一下頓住了腳步,不覺回頭看了一眼。

一種很奇妙的情緒在心頭浮起。

只在這一眼,便再也移不開了。

梨花樹上,倚着個人,身上月白色的袍子微微垂下,衣角上挂着的梨花同那袍子一齊被暖黃的燈火染上溫暖。

目光再往上移些,男子的手甚是好看,關鍵是手下還匍匐着一只貍奴,正懶洋洋地握在男子懷中。

男子抱着大白貓,手從貓柔順的毛上一點點滑下,貓輕輕叫了一聲,似嬰孩一般。

梨花瓣落了下來了,到男子的衣袍上,他一抖衣袖,便又全部落在了那貓周圍,依舊是在他衣服上堆積着花瓣。

倒是有閑情雅致。

江挽衣的目光在那慵懶的貍奴身上停了許久,方才依依不舍的移了上去。

見只見到一人半眯着眼,另一只手上還拿着酒。

雖不及貍奴一半惹人喜愛,但他生的……甚是好看。

江挽衣喜歡美人美景。

燈暖梨花,貍奴慵懶,人又如玉一般。如此一來,是覺得呼吸都沉重了。

不想片刻之後,男子忽然側過頭來,嘴角依舊噙着一絲笑意。

江挽衣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裏。

反正偷窺他人以及他人貍奴……傳出去終不是什麽好事兒。

當此時,男子開口了。

他笑笑,未曾動怒,聲音溫和如沉靜月光一般,問:“哪家小婢女,偷看我貍奴?”

江挽衣瞬間羞愧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方才離那男子的距離不遠也不近,還有不少樹木遮擋,再加上 她一轉身,便再難看清面容,只得見個婷婷袅袅的人影。

她沒有出聲,但想起那貍奴,卻又舍不得離開。

酒令人醉,色令智昏。

只聽得那白貓兒輕叫一聲,而後沒了聲音。

江挽衣愈發緊張。

不想聽得男子似是自言自語:“好不容易抓來的,竟然就這樣被吓跑了嗎 ?”

那貓兒跑了?

江挽衣一時慌張,回過頭去,果然不再見那貍奴。

男子聲音再度響起,溫和的如三月春風,讓人聽得醉醺醺的。

“小姑娘,吓走了我的貍奴,你怎麽賠?”

作者有話要說:

宋宣:你賠嗎?怎麽賠?

江挽衣:……有病。

親媽:【小聲】以身相許就很好啊,才子佳人不是經常這樣嗎,女兒你不行啊,枉你還聽了這麽多年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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