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時岩有很多孩子,親生的,領養的,這些孩子中,最讓他滿意的是時絮。

他是最聽話,也是最優秀的孩子。

如今,這個孩子在最不該的年紀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叛逆期,時岩很憤怒,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以至于,連時絮說了什麽都沒聽到。

時絮貼心地又說了一遍:“我談了個男朋友,他的身份有點特殊。”

時岩總算聽進去了,也不是完全聽進去,只是下意識順着時絮的話念道:“有多特殊?”

時絮的笑容變得微妙起來,緩緩開口:“他是一只污染物。”

桌板終于承受不住時岩的震怒,在又一次敲擊聲中應聲而裂,桌面上的東西散落一地,卻無人在意。

時岩指着時絮,手指不住顫抖:“我看你是瘋了吧!你是被林致種了什麽幻術?還是那只S級污染物在你腦子裏做了什麽,你怎麽會跟污染物談戀愛,你……”

時絮從沒見時岩這麽憤怒過,以往都是為了在孩子們面前樹立威信,裝腔作勢,而此刻,時岩是真的被他激怒了。

“你是故意的嗎?為了報複我!”

“我為什麽要報複你?”時絮反問。

時岩的話卡在喉嚨口,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

“你早就知道哥哥變成了異種,關在了裂縫裏,你為什麽欺騙我?”

時絮親自揭開了塵封已久的真相,将父子兩人之間并不牢固的繩索利落斬斷。

時岩的怒火頃刻間消散了大半,長嘆了口氣:“你哥變成這樣了,你要我怎麽跟你說?那時候你還小,難道你要讓我殘忍地告訴你,你的哥哥變成了怪物嗎?”

時岩總是能在嚴父與慈父之間自由的切換,上一秒還是盛怒狀态,下一秒又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在時絮面前上演拙劣的表演。

這次,時絮卻不願意配合時岩了。

殘忍?

時岩對他們又何時心慈手軟過呢?

淺眸中積攢着幾團火焰,時絮的聲音還是非常平靜:“在我發現哥哥死亡的真相後,你又為什麽要篡改我的記憶?”

這個問題,時絮早就有了答案,因為時岩還想要繼續利用他,用親情牽絆住他。

時岩對孩子們都很嚴格,卻不會限制孩子們來往。

因為他深知,人只要有了牽絆,就會被束縛住。

時岩和時絮無法建立起深厚的羁絆,哥哥和時絮可以,所以,哥哥的死亡給時岩創造了束縛住時絮的機會。

時絮也成功入了他的套,成為了供他随意驅使的人偶。

時岩知道時絮知曉了一切,他解釋再多,不過是給時絮看一場笑話,都只是徒勞。

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讓人惡心的謊言。

已經徹底撕破臉了,時岩也卸下了多年來的僞裝,摘下了慈父面具,露出了陰暗扭曲的真容:“你是我的孩子,你就應該聽我的話。”

金色暖陽透過落地窗灑了進來,将滿室照亮。

時絮沐浴在陽光之下,清澈的雙眸卻渾濁不堪,有墨色在其中翻湧。

“哥哥聽了你的話,所以變成了怪物。”

“他敗給了SSS級污染物,被那只污染物給吞噬了。”時岩輕笑道,“我也沒對他很過分吧,我答應過他,只要這次過後,我就讓他解脫,可是他沒有抓住這個機會,這又能怪誰呢?要怪,只能怪他不争氣。”

時岩很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不管在外人面前還是家人面前,他都是衣着華麗,光鮮亮麗的,就算是生氣時,也不容許自己的孩子看到他醜陋的模樣。

在時絮揭開真相後,他已經不打算在時絮面前僞裝了:“我也答應過他,只要他能活着回來,我就同意他帶着你離開,可是他沒做到,作為他失敗的代價,他在意的你就要歸我所有,你是你哥的替代品,是最優秀的替代品,你是代替你哥存活,也是代替你哥向我賠罪的!”

“這是我跟你哥之間的賭約,他輸了,所以你歸我!我有權篡改你的記憶,我有權命令你為我做事,因為是你哥輸了,你要恨,就該恨把你當成條件來跟我交換的你哥!”

時絮:“我不會恨我哥。”

他知道時岩還是在歪曲事實,哥哥永遠不會把他當做交換自由的工具。

時岩怒喝道:“所以你就來恨我?我是你父親,兒子聽父親的話是天經地義,我現在願意跟你好好說話,你就該感恩戴德了。”

時絮應該要感謝時岩多年來的培養,能讓他在時岩面前處變不驚,即使時岩拿哥哥來借題發揮刺激他,他也能波瀾不驚。

“姐姐呢?她是怎麽死的?”

時岩一怔,從他的表情,時絮就能猜測出結果來了。

姐姐同樣不是因意外死亡的,哪有那麽多意外呢,還巧合的一連發生在他的哥哥姐姐身上。

“她也被你派去剿滅污染物了。”不是問句,時絮已經有了肯定。

時岩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時絮與時岩沉默的對視,氣氛降至冰點。

時岩之所以如此激進的想要掌握權勢與力量,就是不想受制于人,不想再接受那些高高在上的眼神。

有了權勢地位後,他好久都沒有畏懼過誰的目光了,那個人還是他的兒子。

時絮的目光如同時絮那把趁手的鋒利長刀,仿佛要将他淩遲處死一般。

時岩被盯得毛骨悚然,在窒息之前,他再次開口:“你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所以你打算怎麽做?報複我?要殺了我?”

時岩強撐出最後一點氣勢:“我是你的父親,你不能對我做什麽,身為異種管理局隊長,你更不能這樣做。”

他既是在提醒時絮,也是在安慰自己。

法律限制了時絮,時絮永遠都不能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也無法用時絮最擅長的審訊手段折磨他。

因為,時絮是他的兒子,兒子不能對父親做什麽。

就算時岩不說,時絮也清楚這一點。

在林致的幻境中,他能毫不猶豫的将鋼筆紮入時岩的脖子裏,但在現實中,他無法這樣做。

盡管他很想在現實中真實的體驗一回,可終究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時絮:“異種管理局隊長我不想當了。”

時岩嘲笑道:“你覺得你這樣做就能報複我?你以為我會在乎嗎?你只是在自毀前途。”

“是嗎,那我還挺想試一試的。”時絮輕笑,“這個隊長誰愛當誰當。”

反正他是不想再當了,幫一群沒什麽深交的陌生人收拾爛攤子,這種生活他早就厭倦了。

他那輕慢的态度再次激怒了時岩:“時絮!”

時絮懶洋洋應了一聲,嗤道:“看來你還是挺在乎這個身份的嘛,有個在異種管理局當隊長的兒子讓你很長臉是嗎?沒有進化成新人類,沒有獲得異能讓你很遺憾是嗎?所以你才會瘋狂地在你兒子身上補回缺失的遺憾?”

時岩面色鐵青,瞳孔猛縮,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很顯然,時絮猜對了他心底的秘密,還當着他的面,用嘲諷的口吻嘲笑着他這輩子都無法實現的夢想。

“你以為我沒辦法對付你嗎?”

就算時絮是最強的人類又如何,他手底下有那麽多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時絮嗎?

時絮點點頭:“那我挺期待你向我出招的,不過,你別忘了你說的話,我是殺不了你,但你同樣也殺不了我,誰叫我是您的兒子呢,您說對吧,父親。”

時岩:“……”

時岩說出那些話時挺虛的,他心底裏知道,他手下那麽多人加起來都對付不了時絮,除非沈僑和異能監察處那個老東西出手,不然誰都制服不了時絮。

時絮眼眸一暗,輕佻的語氣陡然化為了淩厲:“世界裂縫第一次開啓是在7年前,哥哥卻在我5歲那年就遇到了SSS級污染物,這是怎麽回事?”

話題陡然切換,打了時岩一個猝不及防,對上時絮充滿探究的目光,心髒不自覺地猛顫了幾下。

時岩知道,一旦時絮得知了真相,就會生出更多的疑問。

大部分人類所知的信息都與時絮一致,他們都認為,世界裂縫第一次開啓是在7年前,但其實,只有為數不多的老人知道,世界裂縫真正的開啓時間其實是在30年前。

這個秘密随着裂縫關閉後一同被埋藏了,除了包括他在內的少數人,其他人類的記憶都被封印了。

時岩不打算跟時絮解釋這件事,卻想抓住這件事再次栓住時絮。

“你想知道原因?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你手下不是還有很多人嗎?怎麽,離了我,你就不能活了是嗎?”時絮冷嘲道,“你從一堆人中挑選了時牧,精心培養他,不就是想讓他代替我的存在的嗎?”

時岩一噎。

時牧是很優秀,但時牧現在還小,時絮有了這麽高的成就,不過也才24歲,未來可期,不到最後時刻,他都不想放棄時絮。

因為時絮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最優秀的人形兵器。

那麽完美的作品,他怎麽甘願放手?

時絮:“你還想跟我玩父慈子孝這一套嗎?”

“吞噬你哥的那只SSS級污染物被你殺死了,但殺死你姐姐的那只污染物還活着,我可以告訴你,那只污染物在哪裏。”

但肯定是有條件的。

“不需要。”時絮淡淡道。

既然時岩不願意回答他,他會自己想辦法找到答案的。

找到裂縫開啓的正确時間,時岩讓哥哥姐姐屢次去裂縫中涉險的真正原因,以及,那只吞噬姐姐的污染物的蹤跡。

時岩渾身顫抖,在沉默之時,他想了很多方法,沒有一個方法能夠有效的留住時絮。

時絮這個孩子非常特別,時岩無法讓自己成為時絮最重要的存在,他在時絮的哥哥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在時絮哥哥死後,他才會對時絮撒下一個又一個謊言,只為了用親情枷鎖捆綁住時絮。

而這次,他還想利用時絮的姐姐來牽絆住時絮,可惜,時絮學精了,不會再種這種套路。

想到什麽,時岩癡笑出聲:“其實你應該早就恢複了一點記憶吧,你知道你哥是怎麽死的,你知道你哥變成了怪物,你親手殺死了那只怪物,親手殺死了你哥!你之前沒想着反抗我,為什麽現在要來反抗我?你其實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吧,等待記憶全部蘇醒,找我當面對質,将殺了你哥的罪名全部推到我頭上……”

時絮面無表情,等到時岩停止了聲音後才開口:“我是在等記憶全部恢複……”

因為他能感覺到,他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總有一道聲音在提醒他,那句話很重要,如果提早展開了報複,即使今後知道了那東西是什麽,他也再也找不回來了。

等待到現在,他終于知道那是什麽了——

哥哥讓他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所以,他不會選擇與時岩同歸于盡。

他最聽哥哥的話了。

“我會向沈局遞交辭呈的。”

時岩:“你到底想做什麽?”

時絮:“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時岩不敢置信:“你覺得你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為什麽不可以?”時絮眼皮輕擡,對時岩早就沒了恭敬态度,“事到如今,你還可以拿什麽來限制我?”

時岩呼吸一滞。

的确,沒了親情束縛後,他無法再限制時絮了。

時絮輕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放心,我不會殺你,日子還長着,我們慢慢來。”

時岩後背升起一股涼意,他很欣賞時絮的冷酷,這也是他教時絮的,對待敵人不能心慈手軟。

而當他成為時絮的敵人之後,他忽然開始害怕,也開始後悔了。

時絮緩步朝時岩靠近,向時岩伸出了手。

時岩一驚,大叫道:“你想做什麽!”

時絮沒有回答,還在繼續朝時岩逼近。

時岩太熟悉時絮的手段了,時絮能夠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單憑外表卻又看不出來那人受了多嚴重的傷。

時絮難道真的想對他這樣做?

“你個瘋子!來人啊!時牧!”時岩一邊大叫着,一邊退到了身後的書架上,慌亂間弄倒一堆書籍,厚重的書本砸在了他的頭頂與肩膀上,疼得他五官扭曲。

他終于想起了被他遺忘的緊急呼叫鈴,伸手要去按的時候,手腕被時絮緊緊扣住。

時岩渾身發抖,驚恐地瞪着時絮,這種時刻還不忘提醒自己的身份:“時絮,我是你父親,你不能對我出手!”

扣住他手腕的力道越收越緊,很顯然,時絮壓根沒想過控制力道,時絮是真的想将他的手腕給折斷。

“時絮!”

就在時岩叫啞了聲音之後,時絮才松開了時岩的手。

時岩表情呆滞,已然忘記了呼吸。

“還要喊人嗎?”時絮問。

時岩發不出聲音,時絮又問道:“你要喊誰?需要我幫你喊嗎?”

時岩還是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被驚恐占據,發不出丁點聲音。

時絮看了眼挂鐘,嘆息道:“自你發出求救到現在過了半分鐘,沒人上來救你,不需要半分鐘,我就可以讓你死得悄無聲息,只要我想。”

時岩緊張地咽了下喉嚨,額上的汗水滑下,打濕了上衣領口。

“殺你太簡單了,還沒有殺了你後需要應付的事情來得複雜,得不償失的事情我不會做,這是您教我的,我都記着呢。”

時絮收起了全身的尖刺與冰冷,挂起了溫文爾雅的笑容:“走吧父親,該去樓下見見我的男朋友了,總不能讓客人等太久,您說對嗎?”

以往,總是時岩站在高位,不緊不慢地把控着節奏。

而如今,位置忽然對調,時絮不知何時站在了時岩頭頂,含笑俯視着時岩,仿佛在看一只随時都能被他踩死的螞蟻。

看着時岩狼狽的面色,時絮忽然感嘆力量的好處。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管再高傲的人都要屈服。

時絮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站定,轉身看向仍舊狼狽站在書架前的時岩,微笑道:“父親,您剛才呼救的樣子真有趣。”

“……”時岩胸口鈍痛,恨不得将時絮撕裂。

他生平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顏面,時絮将他最在乎的東西撕下來扔在地上,狠狠地踐踏了。

這就是時絮的報複。

而這,還只是開始。

-

時絮上樓後,顧綏安安靜靜待在客廳裏,傭人送上了糕點茶水,他一口都沒有動。

他對食物本就不感興趣,沒有時絮的允許,他不會吃別人的食物的。

還沒看到時絮的身影,顧綏就憑腳步聲認出了時絮,他快步沖到了樓梯口,與樓上的時絮對上了視線。

“老婆!”

時絮恍惚看到了顧綏身後不停搖晃的尾巴,這家夥的熱情程度已經超過了狗狗。

時絮低低“嗯”了聲,看到顧綏朝他伸來的手,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入了顧綏的掌心之中,手指才一碰上,他的手就被滾燙的大掌牢牢包裹住。

“老婆,你爸沒有欺負你吧?”顧綏擔憂地問。

這話問反了,時絮沒有糾正:“沒有。”

“那就好。”顧綏伸出另只手,要去扶時絮的腰,被時絮拍開,他撇了下嘴,讪讪收回了不安分的爪子。

“老婆,我們現在回家嗎?”

時絮:“不着急,先跟我父親見一面吧。”

顧綏乖巧道:“好。”

時絮忽然看向顧綏,顧綏眨了眨眼,白皙的面頰迅速竄上薄紅,害羞道:“老婆,你盯着我做什麽?是要跟我告白嗎?”

“……”

時絮輕笑出聲。

沒有罵他也沒有反駁他的話,難道是真的?!

顧綏眼睛發亮,低頭,更近地去看時絮的笑眼,雀躍道:“老婆,你真的要跟我告白嗎?”

時絮擡手摸了摸顧綏的臉頰,發紅的位置異常滾燙,連帶着他的手指也跟着燙了起來。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顧綏:“你說的是哪一個?”

時絮:“表現好了,我會給你獎勵。”

-

時絮和顧綏在樓下等了快20分鐘才等到時岩。

時岩太過在意自己的外表,時絮離開後,他去浴室收拾了一番,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茍之後才又出現在時絮面前。

盡管時絮已經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他還是這樣做了。

在時絮看來,十分的可笑。

再見時絮,時岩的表情非常難堪,他一秒都不想在時絮身上停留,當看到顧綏時,難堪的表情瞬間僵住。

時絮已經跟他打過預防針了,印象中的污染物都是醜陋不堪的,但面前這只污染物截然不同。

如果時絮事先不提醒他的話,他絕對無法認出這副俊逸皮囊下的真實身份。

在時岩發愣之時,顧綏走到時岩面前,沖時岩友好地打了個招呼:“您好,我叫顧綏,是老……時絮的男朋友。”

時岩回過神來,望着伸過來的手,這是一只正常人類的手。

時岩一連受了太多驚吓,已經忘記排斥污染物的事情了,見顧綏态度恭敬,他下意識要去握顧綏的手。

然而,握住的卻是一團黏膩的東西。

眼前高大英俊的青年轉眼就變成了一堵肮髒的污染物,它還保持着原來的身高,污泥自他頭頂湧出,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滴落灌溉過全身。

時岩與污染物交握的那只手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那些污穢之物,他驚慌地甩開了污染物的手。

污泥之中露出一雙金色眼睛,詭異的是,那雙眼裏泛起了水光。

污染物委屈道:“您不喜歡我嗎?您不肯接受我跟您的兒子在一起嗎?”

不接受!

他怎麽可能會接受!

“惡心的東西,給我滾出去!”時岩那只沾了泥的手正在不停抖動,對于有重度潔癖的他來說,沾上污染物的東西,怎麽洗都無法洗幹淨,不如剁了算了!

“時絮,你快把這只污染物給殺了!”

時絮站在一旁沒有動作,平靜地觀望這一切,笑道:“您真的瘋了吧,我怎麽會殺我的男朋友呢!”

“是你瘋了!你怎麽會跟一只污染物談戀愛呢!”時岩目眦欲裂,瘋狂喊着另一個救兵的名字,“時牧!時牧!人呢!快幫我把它殺了!”

時牧聞聽動靜趕來時,時絮和顧綏已經離開了,他難以置信地望着癫狂的時岩,信念崩塌。

那個向來高高在上的父親,怎麽會有這樣的一面?

-

時絮沒有坐司機的車,帶着顧綏漫步在林蔭道上。

從莊園出來,顧綏就變回了正常,人高馬大的家夥靠在時絮的肩膀上抽泣,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你爸不喜歡我……”這話顧綏已經說了好幾遍了,越說還越委屈。

時絮難得有了耐心,哄着這位委屈巴巴的小媳婦。

“這不是挺好的嗎。”

顧綏難過道:“我真的很醜嗎?”

都把時岩給醜瘋了。

他在意的其實是這個。

時絮被逗笑,腳步停了下來,顧綏也一并停下。

時絮拍拍顧綏的臉頰,顧綏心不甘情不願地擡起頭,小聲咕哝:“我還沒靠夠呢。”

下一秒,臉頰就被時絮捧住。

時絮專注地審視顧綏的臉,沒多久就得出了結論:“不醜,很好看。”

顧綏被哄得暈暈乎乎的,時絮的大拇指離他的嘴角很近,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舌頭無意間碰上時絮的手指,只一下,就讓他快要醉了。

還想要更多老婆的味道!

“老婆,我完成了我們的約定,你可以給我獎勵了嗎?”

他借着這陣恍惚,大膽地抓住了時絮的手。

操控着,緩緩挪動,将時絮的手指擠入了他的唇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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