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大概是今天要回家的原因,時絮久違的夢到了他的姐姐。
姐姐從小就是個美人,追求者無數。
她性情溫婉,對待任何人都是溫溫柔柔的,哪怕是拒絕變态跟蹤狂,也是溫柔的。
單看外表的話,誰都不會相信,這樣溫柔善良,外表柔弱的女人能夠單挑無數人。
時絮最喜歡看姐姐戰鬥時的英姿,很帥。
他的格鬥技巧都是從姐姐那學來的,直到如今,他依舊覺得自己不如姐姐,如果再和姐姐比試,他依舊是手下敗将。
這不是一場噩夢。
夢裏,姐姐系着圍裙站在廚房裏,正在裝飾剛出爐的小蛋糕。
姐姐說過:“每次戰鬥後都很累,只要吃了好吃的小蛋糕就不累了。”
時絮之所以喜歡吃甜品,是受了姐姐的影響。
時絮站在廚房門口,凝望姐姐的背影許久,美麗的女人放下已經空了的裱花袋,轉身看向他。
她整張臉上,唯有一雙丹鳳眼與時絮相似,連笑起來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小絮,蛋糕做好了哦,來嘗嘗吧。”
時絮被那溫柔的笑容感染,情不自禁笑了起來,緩步朝姐姐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極重極穩,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失足陷落,破壞了這場美夢。
然而,這場美夢還是被打碎了,在他即将走到姐姐面前時,他清醒過來了。
時絮盯着熟悉的天花板發呆,頭一次覺得,生物鐘是個煩人的東西。
下樓時,一樓早已彌漫着飯香味,時絮的腳步很輕,直到站定在廚房門口時,顧綏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時絮盯着竈臺前忙碌的背影發呆,覺得自己似乎還沒從那場美夢中蘇醒過來,産生了幻覺。
有一瞬,他将顧綏看成了姐姐,但也只有一瞬,就很快清醒過來了。
姐姐的個子沒有顧綏高,後背也沒有顧綏的寬闊。
“老婆你醒啦,今天的早飯是糯米飯哦。”
時絮視線一轉,落在顧綏身後的鍋裏。
他進來時,顧綏已經炒好了糯米飯,炒過之後,泛着油光的糯米包裹住好幾種食材,色香有了,但……
“一大早就吃這麽硬的主食?”
顧綏:“今天不是要回你家嗎?”
時絮疑惑:“這跟早餐有什麽關系?”
顧綏:“我怕你在家吃不好,糯米比較飽腹,可以撐好久呢。”
時絮:“……”
顧綏沒有問時絮的家事,似乎是知道,就算問了,時絮也不會回答,還會招來時絮的怒火,
沒有問,卻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了時絮的內心,看穿了時絮的一切。
時絮沒有一開始那般讨厭被污染物看穿內心了,相反的,他很感謝污染物的體貼。
但沒有将感謝說出口,擔心這家夥又會蹬鼻子上臉。
顧綏拿了最大的碗,給時絮盛了滿滿一碗。
時絮無奈道:“我吃不下那麽多。”
顧綏聞言,挑了一點出去,說一點是真的一點,如果不是時絮說吃不下,他恨不得再給時絮添上一碗。
時絮看着那還是滿滿一碗的糯米飯,陷入了沉默。
顧綏是真的怕他餓着。
“我真的吃不下。”時絮說。
顧綏将碗放到時絮常做的位置上,拉着時絮坐下,笑道:“你先吃嘛,吃不下我吃,不會給你浪費的。”
時絮:“……”
人類的食物無法給污染物提供維持生命的能量,如無必要的話,污染物可以不用吃東西。
時絮在的時候,顧綏會吃東西,他進食的原因,只是想陪時絮一起吃飯,如果時絮不在,他什麽都不會吃。
時絮接過顧綏遞來的筷子,一并遞過來的,還有顧綏的臉。
時絮冷漠地拿筷子頂開顧綏的腦袋,問道:“幹什麽?”
顧綏微噘了下嘴,羞答答道:“老婆,你還沒給我一個早安吻呢。”
時絮冷笑:“我有答應要給你早安吻了嗎?”
“不需要答應呀!”顧綏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們已經在一起了,熱戀中的小情侶都要這麽做的。”
時絮有點後悔把電腦給顧綏了,這家夥正經的東西是一點不看,總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很好奇,這家夥又看了些什麽東西。
“都?”時絮問,“熱戀中的小情侶都要做哪些事情?”
顧綏捂住發紅的臉頰,掩不住的興奮道:“早安吻,晚安吻,出門前的臨別吻……”
說來說去,都是要親親。
時絮:“我是不是說過,不想跟你親嘴?”
“我知道呀,老婆說的話我都記着呢!”顧綏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嘿嘿笑道,“老婆不讨厭親我的臉呀,我可以讓老婆多親幾下的。”
“……”時絮又開始後悔,如果昨天沒親顧綏那一下,這家夥今天就不會這麽放肆了。
時絮再次拿筷子頂開顧綏越湊越近的臉,故作兇惡道:“離我遠點。”
顧綏一秒變蔫巴了,委屈地“哦”了聲,乖乖的離時絮遠了點。
他給自己盛了碗炒糯米,坐到時絮的對面,陪着時絮一同享用。
他自己那一碗只有正常人的飯量,時絮那碗超出了他三倍。
一半都沒有下去,時絮就已經飽了,他剛放下筷子,就聽顧綏期待的問他:“老婆,你吃飽了嗎?”
時絮:“嗯。”
顧綏手指興奮地顫了顫,追問:“那我可以清空它嗎?”
時絮将碗推了過去,顧綏立馬吃了起來。
吃自己那碗的時候,顧綏的速度很慢,進食對他來說仿佛是一個任務而已。
清空時絮那碗時,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而且表情變得享受了起來,仿佛在嘗什麽美味珍馐。
時絮看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綏明明沒有對他做什麽,他卻莫名感覺自己成了那碗裏的食物,被顧綏細細咀嚼,拆吃入腹。
他還能猜出顧綏心中所想:【裏面有老婆的味道,有老婆的口水,喜歡~~~】
時絮再一次确定了一個事實,這家夥是個變态。
跟變态待在一起久了,連他都要跟着變态了。
在徹底變成變态前,時絮即使打斷了自己的腦補,一聲不吭離開了餐廳,第一次品嘗到了落荒而逃的滋味。
就算沒有潔癖,大部分人也不會吃別人吃過的東西,因為沾滿了那人的口水。
時絮很難想象,與別人唾液交換的感覺,光想想就讓他覺得惡心。
可是……
時絮捂住自己的嘴巴,清澈透亮的雙眼裏混入了幾分複雜。
他不願承認,剛才有一瞬,他生出了想與污染物接吻的想法,且不抗拒與污染物唾液交換。
瘋了吧!
-
時絮昨晚通知了時岩,今天上午會回家。
只是例行的通知,如果不提前告知時岩,時岩會生氣,時絮也不期待時岩會給他準備什麽,來迎接他難得一次的回家。
自哥哥去世後,近19年的時間裏,時絮每次都是一個人回家。
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人,還不能稱之為人。
得知時絮對時岩的态度後,顧綏沒有刻意打扮自己,他還是穿着時絮給他買的那套衛衣黑褲。
因為時絮說了好看,他便一直穿着,穿髒了就立刻洗,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洗幹淨之後就立即曬幹了。
幸好衛衣是白色的,洗多少遍都不會褪色,那條黑褲就沒那麽好運了,再這麽折騰下去,遲早會洗成白褲子。
一路上,時絮都在想一個問題:他是不是應該多誇獎其他衣服?這樣顧綏就不會執着的只穿這一套了。
時絮沒有發現,他的心思沒有在即将面對的風暴上,第一次,重心沒有落在如何應對時岩的怒火上,想的全都是顧綏的事情。
這是時絮第一次陪同自己出門,顧綏像個剛見世面的土包子,趴在車窗上,觀察外面的世界,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都會拉時絮一起看。
咋咋呼呼的,讓人靜不下心來,時絮卻沒有阻止他的吵鬧。
“這就是老婆以前的家?”顧綏指着不遠處的莊園。
時絮掃了一眼,淡淡道:“嗯。”
“好大啊。”顧綏感嘆道,“比你現在的家要大好多,裏面住了很多人嗎?”
時絮嗤笑道:“不多。”
不知道為什麽,有錢人總喜歡住大房子,一個人占了那麽多面積,也不覺得空曠寂寥。
顧綏縮回到了時絮身邊,試探了幾次,見時絮沒有抵觸他的靠近,才大膽地貼上時絮的肩膀。
“我還是更喜歡老婆的家,很溫馨。”
溫馨嗎?
時絮有些困惑,他這個主人都不覺得自己的家有多麽溫馨,顧綏為什麽會覺得溫馨呢。
似乎是猜出了時絮的疑惑,顧綏道:“有老婆在的地方,哪裏都是溫馨的。”
“……”時絮面露嫌棄,“惡心。”
太肉麻了,把他的雞皮疙瘩都說出來了。
司機收到時岩的命令,一大早來接時絮,主人家的事情,他一個做司機的不敢過問。
司機只以為顧綏是時絮的朋友,并沒有多想,兩人上車沒多久後,他的猜測就變了。
顧綏一口一個“老婆”的叫,司機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顧綏又一次喊老婆後,時絮應了一聲,他才确定自己沒有幻聽。
顧綏喊得是時絮,而時絮竟然任由顧綏這麽叫他。
是他瘋了,還是少爺瘋了?
他雖然對時絮不夠了解,但也知道,時絮是絕對不會容許人這麽稱呼他的。
司機開始頻繁打量後視鏡,看到顧綏往時絮身邊靠,就在他以為時絮會推開顧綏時,顧綏成功貼上了時絮的手臂。
比時絮還要高大強壯的男人做出小鳥依人狀,嬌羞地靠在時絮的肩膀上,幹淨的聲音硬是被傻氣沖沒了:“老婆~”
他什麽都沒說,只黏糊糊地喊着時絮。
時絮也沒有覺得不耐煩,沒有回應,卻也沒有讓他閉嘴。
司機看得目瞪口呆,突然與後視鏡中的一雙眼對上。
鏡子中的顧綏沖他眨了眨眼,扯出一抹誇張的笑,用口型對他說:這是我老婆,你不許看!
司機:“……”
我沒看他啊,我看的是你啊!
出門前,時絮對顧綏說,今天他們要假裝恩愛,讓時岩相信他們是一對真情侶。
這要求對顧綏來說一點都不難,他恨不得每天都跟時絮恩愛,不是假裝的,他是真心的。
他發現了這個要求的好處,時絮不會跟平時那般抗拒與他接觸,還會縱容他幾個無理的要求。
時絮對他有求必應的感覺實在太爽了,讓他下意識忘記了時絮的警告,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
顧綏蹭了蹭時絮的肩膀,撒嬌道:“老婆,我想親親。”
時絮微微一笑,藏在身側的手捏住顧綏的手臂,重重一擰,顧綏的表情立馬一僵。
這點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麽,跟被蚊子叮了一口沒什麽區別,讓他害怕的是,時絮生氣了。
顧綏立刻便老實了,正襟危坐,顫聲道:“老婆不生氣,我不敢了。”
時絮撇開視線,看向窗外。
接下來直到抵達山莊門口,顧綏都沒再吭過一聲,老老實實地縮在時絮身邊,小心翼翼挨着時絮的肩膀。
令他開心的是,時絮還是沒有推開他,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嗚,老婆真的是太溫柔了,好喜歡老婆~】
顧綏的周圍冒出了無數顆隐形的愛心泡泡。
司機的目光還時不時落在車後座上,看着被時絮震懾了仍舊心花怒放的家夥,百思不得其解。
被少爺無視了還能笑得這麽開心,這家夥不是戀愛腦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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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絮一來,傭人就對時絮說:“老爺在書房等您。”
時絮讓顧綏在客廳裏坐會,獨自去書房見時岩。
幾日不見,時岩沒有什麽變化,只是身上的戾氣明顯加重了幾分。
時絮一進入書房,沉重的壓力就撲面而來。
“沈僑恢複了你的職務,你為什麽說要考慮一下?你在擺什麽架子?”時岩大概是真的氣急了,不繞彎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時絮站在房間正中,平靜地接受時岩的責難。
時岩:“你覺得受了委屈,覺得這樣做就能為自己讨回公道了?”
時絮:“我沒有這麽覺得。”
時岩:“那你為什麽不答應沈僑?”
時絮不答反問:“異種管理局隊長這個身份真的有那麽好嗎?”
時岩皺眉:“你什麽意思?”
時絮輕笑:“我的意思是,這個隊長我不想當了,我想提前退休了。”
時岩猛拍桌子,厲聲道:“我辛辛苦苦培養你,不是讓你跟我橫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這個位置嗎?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時絮淡淡道:“他們覺得這個位置好,那就讓他們來坐吧。”
“是因為你那個朋友嗎?他跟你說了什麽?”
“這跟祁愈沒有關系。”
“既然沒有關系,那你們以後也別扯上任何關系。”
時絮迎上時岩怒火蓬勃的視線,堅定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可以有很多,沒了這個還可以結交下一個,誰都無法保證,這個朋友能夠跟你好一輩子,只會拖累你的朋友不叫朋友,無法提供益處的朋友不是真心朋友。”時岩的語氣淡漠得可怕,讓人相信,他對待朋友的态度一向如此。
時岩的話激不起時絮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他依舊平靜,給出相同的回答:“他是我的朋友。”
時岩如鲠在喉,怒火得不到發洩,漲得臉頰一片通紅。
時岩隐隐感覺到時絮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所以才會命令時絮回家,此刻見到了時絮,這個感覺被确定了。
時絮真的在脫離自己的掌控。
這是他絕對無法容許的。
“小絮,你不打算聽爸爸的話了嗎?”時岩忽然收起了全身的戾氣與怒火,一秒切換成了慈父模樣,痛心疾首道,“你忘記跟你哥的約定了嗎?”
時絮沉默。
時絮的記憶中,哥哥和姐姐對自己都非常溫柔,自哥哥死後,姐姐性情大變,從老宅裏搬了出去,時絮通常只有過年時才能見得到姐姐,他試着去主動聯系姐姐,電話無人接,發出去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
時絮不知道姐姐反常的原因,只能将其歸咎于,姐姐受不了哥哥的死亡而大受打擊。
最後一次見到姐姐,是在他8歲的生日宴上,姐姐對他說了和哥哥一樣的話。
那時的時絮隐約有預感,到了明天,他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可是他沒有出聲挽留姐姐,或許是知道,即使開口了,姐姐也不會留下,所以沒有選擇白費口舌。
他們都是父親的工具人,生來便要聽從父親的命令,不能選擇自己的未來,人生包括結局都被定好了。
“你明明有能力擺脫你父親的掌控,你為什麽不擺脫呢?”
一開始只是習慣了服從,哥哥和姐姐死後,他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年幼的他必須聽父親的話才能保證自己存活下來。
于是,他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将自己塑造成了聽話的機器人,只有這樣做他才能活下來。
因為,哥哥和姐姐讓他好好活下去,他要帶着兩人的期許過完這一生。
17歲,得知真相的那一年,在裂縫時他就做好了決定,如果有出去的機會,他一定要去找時岩質問。
為什麽将哥哥抛棄了?
不是車禍嗎,為什麽要騙人?
為什麽要讓哥哥去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
姐姐的死亡你是不是也造假了?
姐姐也在裂縫裏嗎?
她是不是……也變成異種了?
時絮做好了與時岩撕破臉的準備,卻在裂縫中受了很嚴重的傷,他在醫院躺了幾個月,一邊要應對林致時不時的心理測試,一邊品嘗被夢魇折磨的滋味,身心俱疲。
等到傷恢複之後,他的頭發從黑發變成了白發,還獲得了一副超乎常人的強健身軀,這是在裂縫中斬殺SSS級污染物,還順利從裂縫中脫困的獎勵。
時絮沒有為此感到開心,因為随着他傷勢恢複,想要質問時岩的想法逐漸淡去。
他知道,時岩在他昏迷時做了手腳,記憶被清洗,被更改。
他最聽哥哥的話了。
虛假的記憶中,對他最好的哥哥留下了臨終遺言:小絮,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顧父親,你要聽父親的話,知道了嗎?
他被迫上了一層枷鎖,無法掙脫,無力反抗。
祁愈問他為什麽不去反抗,他的回答沒有敷衍,也沒有作假。
他就是很傻。
明知道哥哥不會限制他的自由,可還是心甘情願地沉溺在時岩創造的虛假幻夢之中,被一句虛假的遺言給牢牢套住。
哥哥和姐姐死去後,他的人生已經沒了意義,他放任自己自毀,直到走向哥哥姐姐最終的道路,與他們再次重逢。
他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死亡降臨。
在他即将跳下死亡深淵前,有人将套住他的殼子打碎,将真相袒露在他面前。
有光亮照了進來。
那是一雙比暖陽還要璀璨的鎏金色眼眸,熾熱地凝視着他,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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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你哥失望嗎?”
時絮:“就算我做了錯事,我哥也不會對我失望。”
被掩蓋的真相終于顯露,束縛住他的枷鎖也終于困不住他。
哥哥不會困住他,不會讓他身陷囹圄。
哥哥希望他能掙脫父親的束縛,希望他……
“我哥希望我能幸福。”
時岩瞪大雙眼,不得不相信,時絮已經得知了真相。
眼角的細紋因為繃緊而消失無蹤,可他的面容看上去依然蒼老,布滿陰翳的雙眼被怒火攪得渾濁不堪。
在這個本該享受餘下人生的年紀,還要強撐着去抓住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時絮想不通,孩子們的成就與時岩有何關系?
時岩的虛榮心就這麽強嗎?
“你對我的确有養育之恩,但,我得的榮耀與你無關,那是我拿命換來的。”時絮輕描淡寫,将時岩的‘功勞’輕易抹除。
時岩雙手撐在桌子上,書桌随着他的顫抖而抖動。
“沒有我的培養,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嗎?沒有我,你能活到現在嗎?”
時絮輕笑出聲。
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堅定,他在很早之前就死了,死在時岩殘酷的訓練中。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一點都不希望成為您的孩子,因為,做您的孩子是不幸的。”
時絮知道自己這番話會讓時岩生氣,親眼見到時岩被自己激得發怒的模樣,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在放棄了自我毀滅這條道路後,他找到了活着的意義——
報複。
時岩越不希望看到什麽,他就越要做什麽。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您說。”時絮微笑,“我談了個男朋友,他的身份有點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