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自林致那件事過後,時絮再也沒做過噩夢。
最近,夢到顧綏的次數逐漸增加,從污染物的樣子到人類的樣子,随着與顧綏親密接觸增加,夢境也變得暧昧起來。
現實裏被顧綏按着狠狠親吻就算了,在夢裏,顧綏也占據了主導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時絮冬天睡覺時不喜歡開暖氣,寒冷的夜晚,他卻反常地出了汗。
未睜開眼,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頸側,一下又一下撩撥着他。
窗簾半開着,明亮的月光從落地窗灑入,驅散了黑暗。
顧綏的身影一半隐沒在昏暗中,另一半被月色浸潤,寬闊的肩背,不誇張,恰當好處的胸肌與腹部肌肉,以及腰側明顯的人魚線都一覽無餘。
顧綏背後,有無數根觸手在空中浮動,被月色鍍上了一層銀光,卻都不及那雙鎏金雙眼耀眼。
它們緊緊凝視着他,在寂靜深夜裏,将所有的欲念全部袒露給他。
那光芒太炙熱,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卷入其中,瞬間被燙化。
時絮以為自己還在做夢,這次,是不小心闖入了妖怪夢境。
顧綏的額頭抵上他的額頭,輕輕磨蹭,目光與他相接,沒有挪過半寸。
這個舉動太親密了,兩人的鼻尖随時都能撞上,能感覺到彼此的一呼一吸,只要再低一點,就能親吻對方的嘴唇,更深地感受對方滾燙的唇舌。
在顧綏将這一想法付諸行動之前,時絮擡手,抓住了顧綏後腦的頭發,顧綏的痛呼聲立即響起。
“痛!”
時絮:“知道痛還不下去?”
顧綏撐起了身體,撐在時絮上方,仍僵持着不願意下去:“我喜歡老婆給的痛。”
“……”
時絮沒有松開顧綏,也沒有加重力道,問道:“為什麽不去睡覺?”
顧綏:“不想一個人睡覺,想跟老婆一起睡覺。”
時絮膝蓋屈起,毫不留情地将顧綏踢下了床。
顧綏翻了個身,趴在床邊,眨着無辜的大眼盯着時絮,委屈巴巴道:“老婆好兇啊。”
“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點?”時絮坐起,揉了揉頭發,眉眼籠罩着一層陰霾。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麽,時絮教訓人前,習慣性用這樣的目光審視對方,他不會因為對方比自己弱就心慈手軟,只會根據對方的過分程度而加大力度。
痛呼聲持續了很久才停下,地板上堆疊了無數斬落下來的透明觸手。
時絮收起長刀後,顧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一雙眼仍貪婪地盯着時絮,時絮的教訓顯然沒有奏效,他的視線比幾分鐘前還要熾熱黏膩。
“老婆好厲害啊!”
時絮:“……”
顧綏是真心感嘆,時絮卻想到了些不好的東西,他握緊了刀柄,在‘再教訓顧綏一頓’和‘随便吧,不管了’之間猶豫,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最近确實太放縱顧綏了,顧綏之前還知道要與他保持适當的距離,現在看他态度松動了,愈發放肆起來,還敢做出半夜爬床這種事情。
“下次再敢趁我睡覺進我房間,你就滾出去吧。”時絮放下狠話。
顧綏沒有被威懾住,聲音倒是弱了幾分:“結婚後是要睡一張床的,還、還要做更親密的事情。”
時絮:“我們還沒有結婚。”
顧綏:“那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時絮踢開蹭到他腳尖的透明觸手,冷笑道:“看你表現。”
顧綏如一尾魚般彈跳了起來,眨眼間竄到時絮面前,他的雙手撐在時絮身側,将時絮籠罩在他高大的身軀之下。
時絮眼皮輕擡,神色平靜:“做什麽?”
“我想要表現。”顧綏逼近,“老婆,能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嗎?”
這個機會代表着什麽,時絮心知肚明,他沒有說話,不去回應,也沒有故意問顧綏那是什麽意思。
透明觸手被時絮無情地斬斷了,顧綏可以令它們迅速長出來,但他沒有這樣做,他身後,只殘留着兩根金色觸手,它們比透明觸手要堅韌,時絮不想費力砍斷它們,因此保留了下來。
時絮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此刻,這兩根金色觸手瘋狂扭動着,繞過顧綏身側,小心翼翼伸到了他腳下。
觸手緩緩纏上了他的腳腕,尖端在凸起的踝骨上游移,如同顧綏的舌頭般,舔舐着他的皮膚。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第一次是被顧綏含住手指後,然後是同顧綏接吻,這一次,他明明沒與顧綏唇舌交纏,那種怪異的感覺卻異常強烈,讓他控制不住全身的顫栗。
心底有道聲音在蠱惑着他——
你喜歡這種感覺的。
你想要的。
只要你開口,他會給你的,他最聽你的話了不是嗎?
只要你一聲令下,他什麽都願意給你。
開口吧!
顧綏的額發擦過時絮的額頭,鼻尖輕輕撞了時絮的鼻尖一下,将時絮的迷茫給打散。
顧綏的聲音很輕,卻藏不住話語裏的蠱惑:“我學了很多哦,一定會讓你很舒服的。”
“讓我試試好嗎?如果不滿意的話,随便你怎麽大卸八塊。”
這話聽着相當可怕,卻是時絮與顧綏之間最舒服的相處模式。
時絮知道,顧綏也心知肚明,除了顧綏之外,沒有人能夠看清和包容時絮的惡劣,也沒有人能夠抵禦時絮不知何時出現的暴怒,還可以毫發無傷。
只有顧綏可以。
時絮踩住了作亂的金色觸手,嗤笑道:“試試?你不是已經試了嗎?”
觸手是顧綏身體的一部分,時絮故意用了點力氣,顧綏的身體劇烈抖了一下,撐在床沿的兩只手臂似乎沒了力氣,搖搖欲墜要往時絮的身上栽。
他強忍着不去撞到時絮,無助地哀求道:“老婆,我好難受……”
“那要我停下嗎?”時絮撫摸顧綏的臉頰,指尖沾上顧綏的汗水,又将它塗抹在了顧綏的眼尾。
顧綏蹭着時絮的掌心,淩亂不堪的熱氣打在時絮的手腕上,他的表情很痛苦,但望進他的眼睛裏,就能看到痛苦之下掩藏的歡愉。
“不要……”觸手尖端重新纏住了時絮的腳腕,即使時絮松了力道,時絮也無法從它的桎梏中逃離出來。
它喜歡被時絮踩,喜歡被時絮蹂躏。
然而,時絮像是猜出了他喜歡什麽,故意不滿足他,漸漸放松了力道,只輕輕踩着。
顧綏這下是真的痛苦了,他想要時絮像剛才那樣重重踩上去,在疼痛中嘗到被時絮懲罰的快/感。
時絮說他是變态,還真的沒有說錯。
顧綏直起身,吻落在時絮的眼皮上,時絮的睫毛抖動數下,垂着眼就能将顧綏的表情盡收眼底。
顧綏蹲在他身前,仰視着他,擺出極低的姿态。
“那你還滿意嗎,喜歡的話,能讓我繼續試試嗎?”
這副模樣的顧綏看上去很可憐,讓人很想将一切都給他,滿足他的所有心願。
但時絮知道,這只是假象。
野獸為了得到心愛的獵物能夠不擇手段,顧綏知道他愛看什麽,知道他想要什麽,所以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字,甚至是說話時的語氣,都正正好踩中了他的心窩。
時絮擡起左腳,踩在了顧綏的大腿上,在顧綏深邃的目光中,滑進了顧綏的腹部,重重踩了下去。
“繼續,不能讓我滿意,你就滾出去。”
話音還未落下,顧綏的可憐蕩然無存,笑意緩緩擴散,金色觸手不再克制,順着時絮的褲腿鑽了進去。
顧綏挺起了腰,再次擡起頭,吻住了時絮的嘴唇……
時絮已經忘了自己上一次賴床是什麽時候,記憶中,他很少有賴床的機會,習慣了生物鐘,總是到點就醒。
六點時,時絮睜開過眼一次,但還是抵擋不住身體的疲憊與睡意,又睡了過去。
迷糊間,還能感覺到身後人的氣息,在困倦中都能感覺到對方在做什麽。
從答應顧綏試試之後,他被顧綏抱到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功夫,身後的人仍舊緊抱着他不肯放手。
吻如同密集的雨點般落在他的頸側,沿着線條吻至肩頭,在泛着紅的地方又留下了更深的痕跡。
桎梏着他腰的雙臂一再收緊,顧綏沙啞的聲音鑽入他耳裏,不斷呢喃。
“喜歡,好喜歡……”
終于得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寶貝。
得到了,就不會再放手。
時絮是他的!
只是他的!!
永遠都是!!!
“我好喜歡你啊……”
時絮眉心微蹙,冷聲道:“閉嘴!”
身後立馬安靜了,只是落在他身上的吻更加密集了。
顧綏的喜歡濃烈到令人窒息。
只要他開口,顧綏會變得老實起來,時絮卻沒有開口叫停。
他喜歡顧綏帶給他的窒息,再也沒有人會給他如此強烈又沉重的喜歡了。
他需要顧綏的喜歡,只要嘗到一次,就會欲罷不能。
顧綏不肯放開他,他同樣也不想讓顧綏放開他。
時絮緩緩睜開眼,迎上顧綏布滿愛意的目光,他按住顧綏的後頸,五指虛虛扣住,只要用力,就能輕易捏斷顧綏的脖子。如果是從前,他會毫不猶豫殺死這只污染物。
顧綏沒有發現他流瀉出的殺意,或許是發現了,故意當做不知。
顧綏從來不會抵擋他的攻擊,放心的把最脆弱的地方袒露在他面前,任他毫無道理的攻擊,發洩所有負面情緒。
而顧綏給他的永遠都是熱情,還有毫無保留的喜歡。
時絮的嘴唇碰撞了幾下,幹渴的喉嚨讓他發不出太大聲音,顧綏湊近了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時絮按住了顧綏的後頸,讓顧綏吻住他的嘴唇,操控着顧綏,再次瘋狂地占有他。
-
時絮原定上午準時過去上班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好在,作為昨晚打擾自己睡眠的補償,祁愈安排了幾個下屬輪流替他值班,他下午再過去也沒什麽問題。
時絮沒想過自己會跟曾經最讨厭的污染物發生親密關系,也沒想到自己會睡到十一點。
再次睜開眼,顧綏仍舊躺在他床上,從後擁着他,自他睡着到睡醒後,這個姿勢就沒有變過。
顧綏不覺得難受,時絮開始難受了,他拿手肘推了下顧綏,顧綏才不情不願放松了力道,等他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後,顧綏又黏了上來,親他的臉頰,親他的耳廓、脖頸、鎖骨,一路往下……
即将一發不可收拾之前,顧綏被時絮踢下了床。
“适可而止。”時絮開口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喉嚨裏仿佛含了一把沙子,幹澀到疼痛。
一根觸手抓起早就準備好的水杯遞到時絮唇邊,時絮沒有接過,借着觸手的幫忙,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水,喉嚨這才得到了緩解。
“老婆,你餓了嗎?”與時絮的疲憊相比,顧綏神清氣爽,一點都沒有一晚沒睡的狀态。
時絮:“餓了。”
“那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顧綏站起身,卻不是往門外走,而是走到床邊,彎腰湊到時絮面前,撒嬌道,“老婆,能要個早安吻嗎?”
回應顧綏的,是落在他臉上重重的力道。
“別得寸進尺!”
顧綏捂着發紅的臉,委委屈屈去樓下做飯了。
昨晚都由着他各種深吻了,現在不過是要個簡單的早安吻而已,這都不給,老婆好小氣呀。
不過,兇兇的老婆最可愛了~
……
時絮不知道顧綏撿回來的金蛋會孵出什麽東西來,怕生事端,他也沒想過帶金蛋去做檢查。
最近這幾天,金蛋愈發活潑起來,裏面的小家夥卻遲遲不肯破殼出來。
時絮剛下樓,原本在茶幾旁跟小黑貓玩耍的金蛋咕嚕嚕滾到了時絮腳邊,蛋尖尖蹭了蹭時絮的腳踝,發現時絮腳踝上多出來的一串紅痕後,金蛋停止了動作,擡起了蛋尖尖。
有一雙無形的視線落在了時絮臉上,時絮能感覺到,金蛋裏的小家夥在看着自己,同時也接收到了小家夥的疑惑:昨天還白白的,今天怎麽就紅紅的了?
時絮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一顆蛋讨論這麽少兒不宜的話題,按照金蛋的蛋齡,金蛋現在連嬰兒都不算。
時絮決定忽視金蛋的疑惑,彎腰摸了摸蛋尖尖,金蛋轉眼就将這個問題抛之腦後,高興地蹭了蹭時絮的手。
如果不是物種不同,時絮真覺得這小家夥和顧綏是父子關系,這兩個家夥太像了,愛黏人愛撒嬌,而且,都只針對他。
時絮跟小家夥玩了沒一會,身後響起了一道滿含幽怨的聲音:“老婆,可以吃飯了。”
時絮回頭,就見顧綏一臉幽怨地站在客廳門口,時絮“嗯”了聲,輕拍了兩下金蛋後起身,經過顧綏身邊時,被顧綏抱了個滿懷。
顧綏埋在他的頸肩,委屈道:“你怎麽能摸別人呢。”
時絮一臉麻木:“它不是人。”
顧綏改口:“你怎麽能摸它呢!”
時絮:“它不是你的孩子嗎?”
顧綏:“它摸了你,現在它不是我們的孩子了。”
時絮:“……”有你這樣任性的父親,這孩子也是可憐。
時絮給了顧綏一個眼神,顧綏立馬松了手,乖巧道:“老婆快去吃飯吧,冷了對腸胃不好。”
顧綏反常的沒有跟着時絮走,等時絮離開後,他走到金蛋身邊,指着蛋尖尖教育道:“不要碰我的老婆,要撒嬌去找小黑撒嬌。”
金蛋扭着圓乎乎的身體,它不會說話,只能用這個動作來抗議。
顧綏不理會這點不痛不癢的抗議,又指着角落裏舔爪子的小黑貓,命令道:“小黑,看好你媳婦,別讓你媳婦成天纏着我老婆!”
小黑貓:“……”喵喵喵?它什麽時候變成我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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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絮吃完飯,拒絕了顧綏的陪送服務,去了金竹灣上班。
趕到保安室時,見到了一張熟悉面孔,在保安室值班的不是祁愈的下屬,而是祁愈本人。
祁愈隔着窗戶朝時絮揮了揮手。
時絮:“你怎麽在這?”
祁愈連連打了幾個哈欠:“我來值班啊。”
時絮:“你不需要找污染物嗎?”
熬了一個通宵,祁愈臉上滿是困倦,聲音都懶懶的:“那麽多人,哪用我親自找啊,這不還有林隊長嗎,正好,我也想體驗一下你口中的正常人的生活,媽的這椅子怎麽那麽硬啊,坐的我腰都疼了……”
“對了。”祁愈叽裏咕嚕抱怨了一堆,忽然想起什麽,問道,“我昨天去你說的那個方向尋找,沒找到,你确定那只污染物是往那個方向跑了嗎?”
聊起這個話題,時絮不可避免想到了昨天在保安室裏發生的事情,再看祁愈身下的椅子,身前的桌子底下……
時絮難得有些尴尬,輕聲道:“它會隐藏氣息,哪那麽容易找到呢。”
祁愈想想也是,還想說些什麽,一名下屬急匆匆跑來,剛張口,看到祁愈身邊的時絮時又閉上了嘴巴。
祁愈看向那名下屬,沉聲道:“時隊不是什麽外人,有話直說。”
下屬“哦哦”了兩聲,這才道:“副隊,醫院出事了。”
管理局的人員檢查了現場情況,預測陳瀚等人的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十點至十一點,然而,管理局直到中午時才接到報案電話。
醫院周圍的居民都沒有發現醫院內的異常,污染物沒有襲擊附近的居民樓,而清晨最早去醫院探病的所有人在進醫院之後就直接被潛伏的污染物給抹殺了。
一名異能者中午時去探望陳瀚等人,千難萬難躲過污染物的襲擊,也多虧了那只污染物已經吃飽了,他才能僥幸逃出去,通知了所有人。
聽完下屬彙報的信息,祁愈做出了肯定:“這只污染物已經進化了。”
低級污染物只要作惡,異種管理局就能檢測到它的行蹤,而越高級的污染物越會隐匿氣息,在吞噬人類之後,它們會擁有人類智商,在作惡之前懂得在建築外設立一個結界,這也是普通人無法發現污染物的原因。
“抓到它了嗎?”時絮問。
“林隊第一時間就制服他了。”下屬回答完後才想起來,時絮早就不是他們的隊長了,可他下意識還将時絮當成自己的上司,對時絮有問必答。
“林權這次做得還不錯嘛。”祁愈說得是好聽話,語氣卻無半分贊揚。
下屬:“副隊,林隊讓您去醫院一趟。”
去做什麽不用問,自然是收拾殘局。
祁愈抓抓頭發,又猛揉了兩把臉,還是沒能将困倦給壓下去,暴躁道:“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要辭職了,這真的不是人過的生活。”
時絮輕笑:“去吧,別讓林隊等着急了。”
祁愈哀怨地瞪着時絮:“別以為你笑得好看我就看不出來你在幸災樂禍了。”
時絮:“謝謝你的誇獎。”
祁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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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室裏有兩張椅子,時絮特意挑了離桌子最遠的那張椅子坐下,他還是沒能遺忘昨天的事情,如果坐在昨天那個位置上,一定會回憶起在那張椅子上發生的一切。
盡管這份工作不需要他時刻注意外面的動靜,時絮還是不想因為這種羞恥的事情而分神。
時絮自認自己是個體力怪物,對上顧綏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污染物的欲望到底有多少呢,時絮到現在還無法摸清,至少,昨晚被索求了那麽長時間,直到被顧綏折騰得筋疲力盡,他也依舊無法填平顧綏的欲望。
上午補了一覺,時絮還是有些困倦,他調整了幾個姿勢都覺得不舒服。
這椅子他昨天坐過,昨天還不覺得不舒服,今天卻怎麽坐都覺得不對勁,椅子擦碰到每塊皮膚都讓他覺得難受。
他的每一塊皮膚都被顧綏給侵襲過,與堅硬的物體碰撞後,會回憶起顧綏是如何在上面留下印記的。
時絮終于找到一個不怎麽難受的坐姿,擡起手臂擋住眼睛。
黑暗挖掘出了更多的記憶,時絮任由昨晚的記憶擴散,回憶落在身上的滾燙呼吸,顧綏手指的力度,唇舌的溫度……
以及,顧綏在他耳邊一遍遍地詢問:“喜歡嗎?”
很多人,包括祁愈都覺得他是個無欲無求的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欲望不比顧綏少。
沉淪在一只污染物的懷抱裏,逐漸變成連他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這種感覺,意外的美妙。
喜歡嗎?
喜歡!
非常喜歡!
回憶陡然被打碎,時絮放下手,睜開了眼。
窗外站着一抹黑色身影,全身爬滿了黑色黏液,只有一雙猩紅雙眼是唯一的亮色。
時絮嘆息一聲。
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
林權是怎麽辦事的?
污染物張開了黏糊糊的嘴巴,被深黑黏液糊滿了整張臉,依舊能看出它的猙獰笑臉。
它用着小劉的聲音,同時絮打招呼:“時隊。”
污染物吞噬了人類之後,就能變化成那個人的模樣,記憶、外形乃至聲音都能繼承。
眼前的家夥早就不是小劉了。
時絮一臉平靜,問道:“你是如何從林權手中脫困的?”
林權的能力,不至于對付不了一只剛進化成S級的污染物。
污染物也不介意讓時絮知曉它的秘密,如實道:“我會分身。”
那就不能怪林權了,會分身的污染物非常棘手,需要找出它的所有分身,全部消滅後,本體才會真正滅亡。
時絮又問:“你從醫院逃出來來找我,有什麽目的?”
“我聽到陳瀚他們說你的壞話了,他們是不是經常說你的壞話?”
時絮不答,污染物接着道:“你可以放心了,我把他們都殺了,他們就再也說不了你的壞話了。”
時絮嗤道:“所以,你特地來告訴我,是想讓我感激你?”
污染物笑道:“我這樣的人,怎麽敢要求時隊感激我呢,我只是想為我崇拜的時隊做些什麽。”
時絮:“但醫院的其他人沒有說過我的壞話。”
“你怎麽知道他們沒有說過呢!”污染物臉上的黏液褪去,露出小劉那張普通到沒有任何記憶點的臉,“都怪程凡亂說話,他們都知道你辭職去當保安的事情了,他們背地裏肯定都在嘲笑你,我不希望時隊聽到這些聲音,所以,我幫時隊把他們都殺了哦。”
‘小劉’笑道:“任何會毀壞時隊名譽的家夥,我都會幫時隊除掉,看在我這麽忠心的份上,時隊,能讓我跟着你嗎?”
時絮:“不能。”
‘小劉’的笑容一僵,面目倏然猙獰起來,五官扭曲之後又變作了程凡的臉,怒聲道:“我就說吧,他就是個虛僞的人,表面有多清高,私底下就有多肮髒!”
明明是程凡的臉,小劉的聲音卻再度響起:“你不許說時隊的壞話,時隊才不是這樣的人!”
程凡怒吼:“我們都親眼看到他跟那只污染物接吻了,你還覺得他有多高尚?”
小劉反駁道:“肯定是那只污染物逼時隊的!”
程凡冷笑:“你覺得時絮是誰,他難道對付不了那只污染物嗎?你沒看到他也主動了嗎?”
小劉:“你閉嘴!”
程凡:“這是我的身體,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小劉與程凡激烈地搶奪身體的控制權,時絮泰然自若地觀賞着污染物的精彩表演,心裏一片平靜。
“我要把這個秘密公之于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養了一只污染物!他是人類公敵!”
“你不能這樣做,那樣時隊的人生就毀了!時隊是要一輩子接受鮮花與掌聲的,就算死後也要被所有人銘記在心,我不允許你玷污時隊的名聲。”
“他的人生毀了關我什麽事?是我要玷污的嗎?從他選擇跟污染物攪和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自己親手毀了自己!”
“你給我閉嘴!”
長刀出鞘,争執不休的兩人齊齊閉了嘴。
污染物的頭顱被斬下,一半臉屬于程凡,另一半臉屬于小劉,他們皆睜大雙眼看着時絮。
程凡的眼裏充滿憎惡與嫉妒,而小劉眼裏裝滿了不可置信,以及來不及變得濃烈的失望。
時絮掏出手帕,擦拭長刀上的污穢。
收刀入鞘後,地上的污染物已經消失不見。
時絮看向斜側方的梧桐樹,輕聲道:“出來吧。”
顧綏從樹後走了出來,一臉擔憂望着時絮。
“你這副表情,我還是第一次見。”時絮輕笑出聲,“怎麽,連你也要憐憫我了?”
顧綏搖頭,時絮又問:“那你為什麽躲着不出來?”
顧綏:“你心情不好,我怕你聽進去了他們的話,看到我後又要趕我走。”
因為他無視了時絮的命令,又偷偷跟過來了。
他知道他很煩人,但他離不開時絮,就想每時每刻都能見到時絮。
他害怕時絮将他趕走,害怕時絮不要他了。
時絮朝顧綏勾了勾手,顧綏三兩步就走到了時絮面前,在他下意識屈起膝蓋前,時絮踮起了腳,主動靠近了他。
“我不趕你走。”
呼吸噴灑在他唇間,他聽到了時絮的命令:“我現在要你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