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拾柒·虎與之争風吃醋

拾柒·奶腥未落之孽物 虎與之争風吃醋

“那客商說了,又胖又歹的按三十五文賣。”私牙人口氣平和。

倒不知是客商說的還是私牙人自己說的,天氣寒冷,武宋懶再做聲了,蹲在地上認真挑選狗崽,書籍裏記載的相犬術腦子裏記得清楚,可當自己來挑的時候,有了相犬術也沒個主意。

籠子裏的狗崽只只機靈可愛的,武宋在琢磨又琢磨之下,挑了一只黃黑花舌頭的狗崽,還有一只毛發純黃的瓦蓋鼻狗崽,一只八斤,一只九斤,按照一斤四十文的價錢來算,共是六百八十文。

私牙人拿出算盤,指頭靈活地上下滑動盤珠。

算珠聲停止後,私牙人眼睛一溜,笑着說:“加上牙稅錢二十文,兩只狗崽恰好是七錢了。”

聽得牙稅錢是二十文,武宋覺得不對勁,條格裏說的每拾兩不過貳錢,便就是一兩二分,十兩二錢,若照着條例來,牙稅錢理應是十四文,而他收自己二十文,是按着三十稅一來收取。

私牙人瞧見武宋的眉頭皺起,忽熱想起她讀過些書,夫君還是個教書先生,牙稅錢定能算清楚,忙賠笑道:“這牙稅錢的收取也随境而變,至多是三十稅一,不會再增的。”

三十稅一後多出來的七文只是牙錢而不是稅錢了,一大清早,武宋不願為這七文與人發生口角,但也不能就這般被人欺負,于是說:“我心愛這兩只狗崽,你三十稅一我倒不追究,只是這文契你得寫清楚,罷了,我讀書不多,還是待我夫君歸來再立契吧。”

想到在顏九儒面前寫契約,私牙人怕設設的。

顏九儒明明是個教書先生,談吐風雅,臉龐生得清秀,可是身材高大,板起面孔時氣勢攝人,和山林裏的老虎似的,就算不似老虎,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在他面前別說寫狗契,筆都執不穩。

“啊,要不文還是二十稅一好了,既然武娘子心愛狗崽,我現在就當着你的面……寫吧。”說完,私牙人掏出紙筆墨,落筆之前說,“狗崽好歹,買家自見,成交以後,買賣二方各不許反悔,先反悔之人罰三十錢,武娘子你再仔仔細細瞧瞧狗崽,這文契一寫,可就成交了。”

私牙人急着要寫文契,武宋狐疑說道:“我夫君又不會吃了你,你怎就怕得流汗了。”

“诶,是這般說……就是我有些怕武娘子的夫君,他生得實在高大,我眼內見不得高大之物,且我啊見識不多,沒讀過什麽書,怕他嫌我的字寫得不勾勾不丢丢的。”私牙人捏着冷汗,随意扯個謊搪塞武宋。

“成吧。”武宋仔仔細細把狗崽瞧一遍,腿腳利索,五官無疾,便掏出七錢交給私牙人。

私牙人拿了錢,急忙低頭寫起文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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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寫了一刻,兩張文契寫訖,不等墨水幹透,私牙人捏着兩邊角交到武宋手中:“一樣兩紙,武娘子你看看,無異議就簽個字兒。”

武宋雙手接來逐個字看,一筆一畫,字寫的不算好看,但是驗證分明,反複看了三回,無一錯字,确定無詐才在文契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而後帶着兩只狗崽去了鋪子。

狗崽才兩個月大,吃飽喝足後鬧騰一小會兒,鬧騰累了就身子挨着身子,在窩裏睡着了。

鋪子剛開不久,僅有的幾斤貓食被一個蒙古人買了去。

那蒙古人還另外買了些貓兒用品,武宋不擅長和蒙古人打交道,也怕說錯話,招惹是非,兩下裏緊張,言語大大減少,等到蒙古人離開才有所緩。

鋪裏沒有貓食可賣,今日鋪裏來來了三個客人,一個是蒙古人,還有兩個人是來畫納貓契式的。

武宋并不收納貓契式的筆費,但來畫的人多少會給一些,手頭不富裕的給個幾文,富裕的給個七八錢,也有格外闊綽給個幾兩的,比如劉奎。

沒有貓食生意冷淡了不少,看來得在嚴寒來之前再做個六十斤的貓食備用。

按照李家的慣例,書堂每七日小休一日,每三十日大休三日,正好今日是第三十日了,明日就可以讓顏九儒幫她去市裏買些做貓食的肉了,武宋在心裏打算着做貓食所需要的食材,打算着,顏九儒忽然抱着顏喜悅出現在門口。

“诶,怎麽今日下課這麽早?”面前一黑,擡頭看到顏九儒,武宋感到意外,起身去迎。

懷裏的顏喜悅睡着了,顏九儒腳下緩慢進到鋪子裏,說話聲輕輕:“明日大休,所以今日課上填詩當作小考,李家的孩兒個個聰明,知識學的好,李老夫人高興,便就讓我早些下課了,而喜悅今日精神困,眼腦朦胧,總思睡覺,所以也沒推脫……就下課了。”

顏喜悅被一件茸毛大衣裹着,在顏九儒的懷裏睡得兩邊臉比桃兒紅,經風一吹,則更紅了,武宋上手摸去,不僅紅還溫呼呼的呢。

“那怎麽不直接回家?”武宋随口問道。

“我也不知,走着走着就拐到這兒來了……”當然,顏九儒說的是謊話,他是嘴巴饞得厲害,想順道來鋪子裏偷一些貓食吃,但話沒說完,鼻尖聞到武宋身上有一股陌生的氣味,是一股青澀的氣味,不似人身上的,也不似貓身上的。

分辨不出是什麽孽物的氣味的顏九儒開始胡思亂想:莫不是有什麽奶腥未落的精怪趁他不在,有了歹心思,盯上了他的娘子?

奶腥未落的精怪臉龐俏,俏得和潘安一個模樣,壓根兒不用裝什麽儒雅來騙人,萬一武宋被騙了去,他這只老虎精可如何是好啊!

想到這兒,顏九儒嘴裏吃了一口醋似,心裏酸得直冒氣,一瞬間,眼裏的殺意宛然可見,眼珠子掃視着鋪子裏外。

當掃視到角落裏的狗崽,他先是一愣,緊接着溢出眼內的殺意頓時消散。

哦,原來青澀的味道是狗崽的味道。

所以他剛剛和兩只狗崽争風吃醋了。

啧,真丢人啊,好在別人不知道他在吃醋。

“原來如此,那我今日也早些回去。”武宋沒有注意到顏九儒多變的神色,收拾收拾鋪子,用個竹籃把買來的狗崽裝進去。

“這狗崽是娘子買的嗎?”誤會自己解開了,顏九儒佯裝無事,眼睛往食缸裏瞟去。

昨日還有一些貓食,今日就見底了?又晚了一步,他的心痛得似要裂開。

“是啊,今日路上看見有牙人幫客商賣狗崽,我就買了兩只。狗見生人進家會叫,以後就不怕睡着後不知有賊人闖入了。”顏九儒在心裏痛,臉色無常,故武宋不知他的心思,收拾完以後挎着竹籃走到他的身邊,“夫君,我們回家吧,早些回家,挖點紅薯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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