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叁拾·打人者非一般人
叁拾·三孩兒情誼深 打人者非一般人
“是妙常!阿娘,妙常來了。”顏喜悅聽到秦妙常與秦展月的聲音,眉頭一挑,然後偏頭看着武宋,似在無聲詢問她能不能讓兄妹二人進來。
武宋笑她傻,指尖點她的鼻頭:“看着阿娘做什麽?還不出門相迎。”
話落,顏喜悅跳着歡然的步子去迎他們進來。
“武娘子好。”秦妙常和秦展月一腳剛過門檻,齊聲向武宋問好。
武宋和秦妙常打過幾次交道,但今天是第二次和秦展月打交道,幾日不見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于是視線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你們也好,小心些走。”
兄妹二人由家裏的大院公帶到此處,那大院公手裏提着一個食盒,見到武宋,笑着點頭作禮問聲好,武宋亦禮貌作了點頭禮。
禮畢,大院公解釋來這兒的原因:“今日他們出門抓了許多水雞,回到家就讓人做成水雞煲了,然後說顏茶茶沒有抓到幾只,吵着要帶着水雞煲來武娘子家,和顏茶茶一起吃,不知道這樣是會否擾了武娘子的清靜呢?”
他有些擔憂和緊張,怕武宋覺得他們不知禮數,不過擔憂在她露出笑容的那刻就消失了。
“這是什麽話,秦小郎與茶茶記得我家喜悅,我高興都來不及,先坐下吧。”武宋打濕抹布把木桌抹了一遍。
大院公把食盒放到木桌上,又說:“那小郎與茶茶暫先麻煩武娘子照管,我去問鵝婆婆買幾只鵝,待會兒再回來。”
“成,他們在我這兒便不需要擔心了。”武宋是打從心裏高興,笑容不減,送走秦家大院公後順手把門關上。
轉過身時秦家兄妹和顏喜悅成摘角兒站,嘀嘀咕咕的說着話,聲音極小,而秦展月臉上有些哀怨,走近後武宋終于聽清他們的對話。
“顏喜悅,你、你不是很厲害嗎?能咬人,能把人推到地上,打瓜子也能把我的手臂打出青團子,怎麽今日就被人欺負了?你不會只對我這麽兇吧?”秦展月哀怨裏還有一絲不解,合着顏喜悅只對他下死手啊,一聲蘑菇就換一身傷,這樣的話他也太可憐了一些。
“他們人多啊,不是有句話說人多勢衆嗎?”顏喜悅解釋,五個人有十只手,十只腿,個個都比她高大,其中有兩個人高大可怕,勁兒如牛虎,身份不一般,她就算有能力也不能還手,還手了爹娘也要遭殃。
秦妙常拉着顏喜悅的手,低頭看她掌心裏的傷勢,看多了眼睛升七一股霧氣:“那如果他們叫你蘑菇,喜悅是不是就能把他們打得爹娘都不認了?喜悅,下次你就把他們當成我哥哥,往死裏還手,太過分了!早知如此,我定讓大院公送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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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送你回來。”秦展月本來還不大高興自己的妹妹這樣說,但一低眼就看到顏喜悅的傷,兩下裏有些惱怒了,什麽君子動口不動手,動口解決不了時就該動手,“下次見到他們,我幫你打回去。”
顏喜悅嘴巴嗫嚅,正想回話,但見武宋漸漸靠近,便岔了話題笑說:“你們先吃吧,我阿娘要幫我洗頭發。”
“吃完再洗也不遲。”武宋知道他們三人前面的話題與什麽有關,顏喜悅心事重重轉了話題,她心裏難受,看見了也只能當作不知道,“我去給你們煮些甜水,切些水果,你們花花搭搭地吃才不會膩口。”
武宋正要移步去廚房,秦妙常叫住她:“武娘子,我們不着急,越晚越冷,先給喜悅洗頭發吧。”
“我們不餓,武娘子先忙。”秦展月接着妹妹的話說,然後就從袖子裏掏出一本巴掌大的書,滋滋有味地閱讀。
秦妙常湊過頭去一起看,看到不懂的字就指着陌生的字問哥哥。秦展月聲音溫和,頗有耐心解釋。
秦妙常六歲零四個月,她五歲半開始識的字寫順朱兒,現在逐個字逐個字看有時候也不大明白裏頭講了什麽,秦展月看完一頁了,她才看了兩行而已,好在秦展月不催促她,自己看完了就再看一遍,等她說看完了才翻頁。
看他們确實不着急,先洗頭也好,武宋拆撒顏喜悅的發髻,用一把梳子将頭發梳開,從頭頂梳到尾,好讓那些泥沙都梳落。
梳齒掠過頭皮的陣陣酥麻讓骨頭慵懶,頭發梳完,顏喜悅眼皮垂垂的,有些昏昏欲睡。
武宋拿出沐發的工具,又提來兩桶水,一桶溫熱恰好用來打濕頭發,一桶熱一些,用來沖洗頭發。
東西準備好,武宋在膝蓋上鋪一條毛毯:“喜悅,來阿娘懷裏。”
“好。”見喊,顏喜悅清醒了,面朝天躺在武宋的懷裏。
洗頭的時候容易着涼,武宋用毛毯把顏喜悅裹住,試探好水溫後,便舀水打濕頭發:“燙嗎?”
“不燙。”顏喜悅回道,眼睛看天空有些睜不開,于是就盯着武宋的眼睛看。
黑溜溜的眼和貓兒有些像,睫毛卷翹,眼尾往上勾起,這一勾,勾走了她的魂,顏喜悅看癡了似的,滴溜一條手臂,向武宋的眼尾摸去:“嘿嘿,阿娘真好看。”
“喜悅越長大嘴越甜。”武宋笑回,随後沾着皂角液的五根手指穿進濕透的發絲裏,輕輕地抓撓按摩頭皮。
顏喜悅受用,喉嚨裏發出一聲貓兒似的聲音,五指撓上天靈蓋上時,她微笑着眯起眼睛,十分想像貓兒那樣,腰一榻,屁股一撅,在地上伸一個綿長的懶腰。
武宋在天井下幫顏喜悅洗頭,秦展月稍把眼珠子一轉就能看見不遠處的顏喜悅。
“啊,長了頭發的蘑菇……”看到披頭散發的顏喜悅,秦展月在心裏嘀咕,嘀咕完覺得不對,說是蘑菇長了頭發,還不如說是蘑菇發黴了,很多東西不新鮮發黴以後都會長成蓬松的毛發,蘑菇發黴了應該也會長這些東西……
一邊的秦妙常看了幾頁,發現自己實在看不懂那些故事,打個無聲的呵欠,眨個眼便跑去看顏喜悅洗頭,她還時不時幫武宋舀水。
頭發快要洗完時,顏九儒回來了,進家門看到人多了兩個,有些愣,看清楚是誰後才從容不迫來到武宋身邊。
“爹爹。”顏喜悅打着哈哈叫顏九儒,顏九儒笑把她的臉頰捏。
“顏先生好。”秦展月和秦妙常行了一個禮。
顏九儒點點頭,柔聲問:“你們今日怎麽來了?”
“他們來找喜悅一起吃水雞煲。”武宋替他們回答了話,“喜悅也快洗完頭了,夫君幫我去切些水果吧,吃水雞煲喉嚨容易渴。”
“嗯。”
水果切完,顏喜悅也洗好了頭,頭發一擦幹,她就和秦家兄妹高高興興坐在一塊吃水雞煲,而顏九儒和武宋在屋子裏說事兒。
“我大概是知道喜悅為什麽不肯說實話了。”顏九儒臉色很沉重,眼裏卻有些無奈。
臉色這般沉重,定是遇上了難事兒,武宋這麽想,心裏驚跳,,打了一個旺壯:“你去問劉家的梅香了?”
“嗯,我順便問了一下。”顏九儒點頭,“那個梅香說,打她的人一共有五個,其中三個都是許家的小郎,但還有兩個是蒙古人,其中一個是怯薛人的孩子……”
“喜悅還小,只知道不能惹事,更不能和蒙古人有什麽糾紛,她怕會惹來更多的麻煩,所以才不願意說啊……”知道其中真相後武宋的喉嚨一哽,“但這世道也沒有說蒙古人打了漢人就不能去官府遞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