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因果

因果

江門去時安盯梢,拉上了我,當年的酒保已經混成了經理,他看見我時愣了一下,我拍拍他的肩,點了杯當年喝過的啤酒。

事實證明,人一旦能解決溫飽了,脾氣就會變好,他不似當年那樣面帶鄙視,而是樂呵地招待我。

我拉過江門,給他介紹:“這是我孫子,他也喝啤酒。”

他客客氣氣地給江門滿上。

江門卻把啤酒推給我,自個兒點了份貴的,我看着他面前擺了幾杯,又是藍色的火,又是炸開的煙花,我直流口水,“乖乖,你貪污了啊?”

“什麽啊,我哥有錢。”

江門這小子還算有良心,分了一杯最小的給我,我沒舍得喝,放在手裏打量了好一會兒,旁邊突然有了騷動,一個人猛地栽倒,他身旁的人迅速閃開,經理立刻過去查看,有幾個人緩過神來之後,也湊了上去。

經理用對講機呼叫安保人員,又揮手讓大家散開些,那個人跌倒在地,呼吸已經困難起來,經理解開他面前的扣子,衆人一驚,經理又迅速把她扣子扣上,招呼了女服務員過來。

服務員只解開她兩顆扣子,讓她呼吸能夠暢通些,經理安撫周圍客人的情緒,又給他們賠償了一杯酒,讓他們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我回過頭,江門已經不見了。

将近十二點,他才出現,滿頭大汗地把我從時安的沙發上拽起來,“老頭,回家了。”

“追到了嗎?”

“沒有,半路撞到了一個老奶奶,團夥作案。”

“證據呢?”

“梅花那組都快抓到嫌疑人的衣領了,被一輛呼嘯而過的車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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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監控,抓人。”

“監控早就被毀了。”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回家啊,去局裏跟梅花他們整合線索啊。”

“壓根兒就沒線索啊,對方的線收得特別緊,現在只能先把你送回家,我再去醫院蹲着那位昏倒的受害者。”

“我不回家。”

“淩晨了。”

“我就不回。”

江門嘆了口氣,然後毫不留情地給我灌了一杯咖啡。

我倆守到九點,那位受害者才慢慢蘇醒,我按照紙上的問題一一詢問的時候,江門去給人買了一束花。

被我逼得要再次昏過去的受害者,此時才露出了點笑容。

江門陪人家吃完早餐做了檢查後,才給我使眼色,他也很會保留自己浪漫的形象。

我問:“你昏倒前有喝過別人遞過來的酒嗎?”

她答:“我跟我未婚夫一起去的,我只喝過他給的酒。”

我問:“那你昏倒後,你未婚夫為什麽沒出現?”

她答:“他在我清醒的時候就離開了,他的公司出了點事,他要趕回去處理。”

我問:“你未婚夫走之後,有人靠近過你嗎?”

她答:“有一個,時安經理。”

經理樂呵地給我倒酒,不是因為一個人一旦有錢就會心情變好,而是昨晚時安有贈酒活動,贈的是臨期酒,既能消耗掉庫存,又能獲得客人的好感。

經理坐在我對面,他臉上又出現了我熟悉的神色,我明白了,他昨晚之所以面露友好,除了贈酒活動之外,還因為江門那根項鏈。

他看得出江門點得起可以給他帶來提成的酒。

我問:“昨晚你送給宋女士的是什麽酒?”

他答:“小麥啤酒,但她沒喝,這你們應該知道吧,醫生肯定出具了證明。”

我問:“宋女士曾多次出入時安,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喜歡女扮男裝,這不僅證明你昨晚有演的成分,也從側面表明,你們時安對女性并不友好。”

他答:“人在緊急情況下只能下意識做出判斷,我作為時安的經理,有義務在第一時間确保客人的舒适性,但我同樣出于尊重,應該把她交給同性來照顧。至于她為什麽要女扮男裝,有可能是他們情侶之間的小情趣,也有可能是她防備心過重,時安不存在對女性不友好的問題,畢竟我們的安保在原城是數一數二的。”

江門的監控已經調了出來,他給我傳了兩個畫面,一個是經理給人下藥的場景,一個是宋女士收了別人的錢。

我把下藥的圖片給經理看,“時安不存在對女性不友好的問題嗎?”

他不說話了。

無論我怎麽問,他都保持沉默。

梅花來把他帶走。

我來到宋女士病房,江門跟她聊得正開心,桌上擺着新鮮水果,江門讓我去削,我老實削皮的時候,罵了他十八代祖宗。

終于聊到了錢。

宋女士明顯慌張起來,江門安撫着她,讓她別害怕,她咬着唇說:“我要聯系我未婚夫。”

萬幸的是,她未婚夫的電話并未撥通,她似乎生了氣,把被子拉高至胸口,我削的蘋果及時送過去,切了塊,放了叉子。

她吃了一口,說:“女人想要獲得一份事業是很難的,尤其是嫁入豪門的女人,夫家總是希望你不要抛頭露面,能在家相夫教子,必要的時候參加一下富太太們的下午茶,拍個照爆個光,營造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這對他的生意有幫助。我說了謊,其實我未婚夫昨晚離開并不是因為公司有事,而是他覺得我丢他的面子。”

我問:“所以你女扮男裝是為了瞞過你的未婚夫?”

她說:“這只是其中一方面。越是快到我們結婚的日子,他對我的管控就愈加嚴格,他跟我聯系過的單位全都放過了話,我收不到一份面試通知。沒有自主賺錢的能力,就永遠只能寄人籬下,結婚并不能改變這個邏輯,我想賺錢。”

我問:“你給時安銷售藥品嗎?”

她說:“怎麽可能!我賣的是土雞蛋!近日原城有一夥外地人出沒,他們老家都是養雞的,但是商販去收貨的時候,把價錢壓得很低,他們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無奈之下,只能進城兜售。但是到了這裏,擺攤被城管趕,又進不了超市,就連菜場都不買他們的帳。陰差陽錯下,他們遇到了我。時安的很多産品都要加雞蛋的,他們的雞蛋口味最好,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給他們牽了線。”

我問:“只靠時安一家,就能承擔他們村的雞蛋銷量?”

她說:“你不看看時安每晚的營業額,時安除了酒水之外,還做餐點的,應該說時安這麽大的需求量,他們村能不能供應得上。”

我問:“那麽你女扮男裝,另一方面是為了方便跟時安做生意?”

她說:“算是吧,會所上個月有人死了,背後的老板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事情擺平,有人說跟那夥進城的人有關,但我知道,他們鬼鬼祟祟地在時安旁邊繞,其實是為了等我,畢竟我得躲着我未婚夫才能過來。”

我問:“僅僅以你個人的觀點,并不能證明他們無罪。”

她說:“我沒有證據,但我有預感,我預感很靈的。”

梅花來了消息,說經理還是不肯多說一句話,我跟江門安頓好宋女士,走了出去。

江門回局裏,我的身份不方便多去摻和,就去菜場買了菜。江東自己創業開公司,賊有錢,不挑。江門屬于他的半個寄生蟲,口味極其難伺候。

我給江東打電話,問晚上買什麽,他說已經買過了。

我準備回家。

一個小攤的老板叫住了我,“老桂,今天不買菜啊。”

“家裏還有,明天再來。”

“捎點雞蛋回去吧,新進的貨,口味跟市面上不一樣。”

我拿起雞蛋觀察了起來,“這不就是雞蛋嗎,跟市面上有什麽不一樣的。”

“最近原城來了一夥外地人,他們專門兜售雞蛋,本來菜場裏沒人願意買他們的帳,我看他們可憐,才進了一點回來。”

“他們經常在這附近轉嗎?”

“三天會過來一次,雖然原城地方很大,但城管和商販還有其它幾夥人對他們看管挺嚴格的,也只能在這裏轉了。”

“行,我買一點。”

回家後,我打了兩個荷包蛋,一個遞給江東,問他能吃出什麽不同嗎。

他還沒吃呢,就說:“蘭馬新出的招牌菲士,就是這個味道。”

“蘭馬我知道,但菲士是什麽?”

江東直接拉着我去蘭馬喝了一杯,雞蛋确實有所不同,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味道,我問江東喝完什麽感覺。

他說醉得快,爽。

我說你醉了沒。

他說沒。

我讓他帶我去時安又喝了一杯。

他說:“不是這個味道。”

我驚訝:“不是同一種雞蛋?”

我在菜攤外面蹲了兩天,終于蹲到了那夥人,拍了張照片拿給宋女士,她說不認識。

難道有兩夥人在售賣雞蛋?

那這雞蛋到底什麽來頭?

我讓宋女士聯系了給時安供貨的那夥人,問他們之間是否互相認識,答案是不。

與此同時,江門那邊也來了消息。經理之所以一聲不吭,是因為他有兩筆不明不白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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