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撥霧見雪
撥霧見雪
還沒探個究竟，便有丫鬟過來：“樓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
絕口不提不問她為何在這裏。
樓棠月跟着她離開，一路都在想如何告訴高玉公主，上了馬車連裏面多了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阿月，你今日到底怎麽了？”高玉公主坐在馬車裏，柔和的眸子看着她。
樓棠月這才注意到她，她坐到高玉公主身旁：“公主你怎麽來了？”
“我擔心你啊！”高玉公主秀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頭：“今日怎麽回事？不是一向都不會憋屈自己嗎？竟然自己主動跳下水只為争一口氣！”
“公主發現了。”她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你那小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打什麽主意！”公主眸含笑意，“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麽？”
“因為如果遇到倪喜這種人，我要是一點就燃，就太憋屈了。”
她語氣慢慢：“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昏黃天色透過半掩的簾子照進來，映亮了高玉公主精致的容顏，她眸色沉靜，靜靜地看着她。
樓棠月瞅見她的神色，表情凝滞：“我說錯了嗎？”
高玉公主輕笑出聲，面色懷念：“我只是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救了我，也是這幅勝券在握的樣子。”
原來原主和高玉公主的友情始于原主救了高玉公主啊！
可是，她記得小說原文中不是女主救了中毒而眼盲的高玉公主嗎？原主冒領了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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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髒猛地一跳，兩人不會因為這件事掰的吧！
她默然一瞬，決定跳過這個話題：“公主的生辰臨近了，公主要怎麽過啊？”
談及此，高玉公主面上爬上幾絲緋紅：“當然就是舉辦宴會了。”
“單單這樣嗎？那公主的臉為什麽紅成這樣。”她假意調侃幾句。
果然，高玉公主不好意思笑了笑：“周郎說他在生辰有驚喜給我。”
樓棠月看見她幸福的笑容，心沉了沉，不敢說出自己剛剛看的場景。她不敢保證這位公主對原主信任到哪個地步，畢竟原主确實連救她這事都要冒領。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親眼看到了。
等馬車停在宮門口，樓棠月才發現高玉公主的馬車一直跟在這輛馬車的後面。
舍棄自己華貴的馬車，陪她坐這簡陋的馬車，兩人友誼似乎挺堅固的。
等樓棠月回到府上，還沒想透兩人關系，一中年男子迎面而來。
他着青色衣裳，身材高大，蓄着胡子，上了年紀的臉龐瘦削，一雙眸子透着犀利。
這應該是原主的爹，吏部尚書樓霄。原主娘過世的早，樓霄沒有再娶，只有原主這一個女兒，所以才把原主縱容成如今這幅性格。
後期這爹好像因為原主的作死被人殺了。
樓棠月愣了半晌，才喊了聲爹。
樓霄冷哼一聲：“聽說你今日在蘇家的宴會上又鬧事，我還以為你逆反的連你爹都認不出了！”
确實差點認不出了，她心中默默補充。
“別仗着公主喜歡你，就肆意妄為，京城不比嶺南，收斂一點。”樓霄嘆了一口氣，似乎也對自己女兒無可奈何。
樓棠月乖巧回答：“我知道，爹。”
樓霄看她今日這般聽話，便沒多說什麽，走之前只撂下一句：京中最近出了一宗少女失蹤案，失蹤人數已達十餘人，讓她萬事小心。
她回到原主小院，院子不大，布置卻十分清雅。
兩丫鬟迎了上來，眉目間皆是小心翼翼。
樓棠月不知道她們名字，和她們幹瞪眼半天，直到一個拎着籃子的丫鬟進來才走罷。
她風風火火走過來，将籃子遞了出去：“在這傻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給小姐燒水沐浴。”
說完，她才看向樓棠月：“早知奴婢便提前回來，這群笨手笨腳的丫鬟根本照顧不好小姐。”
樓棠月微微笑了笑：“紅姍。”
紅姍：“怎麽了？小姐，還有別的吩咐嗎？”
紅姍是原主的貼身婢女，和她一起從嶺南來到京城的，很是忠心。
“沒有了。”
确認完身份的她進了屋子，在丫鬟的服侍下別扭地沐浴。
屋裏燃起燭火，樓棠月坐在卧榻上着白色裏衣，墨發皆披，将她神色半掩。
原主的性情得罪了太多人，依她人緣要完成牽紅線的任務恐怕不容易，如今借高玉公主威風，倒是可以避免人有意為難。
所以，她要抱好高玉公主的大腿啊！
想起原主冒領救高玉公主的功勞救頭皮發麻，這就如同一個隐時炸彈般橫亘在兩人之間，只怕有一日會突然爆炸。
她得再救一次高玉公主，産生真正的恩情。
正好這對渣男渣女送上門，且看她幫高玉公主認清渣男。
紅姍進來讓丫鬟布膳，随即便見自家小姐向她招手。
樓棠月看着她，神色認真：“京城有打探消息準确且快的地方嗎？”
“小姐說的可是撥霧樓？”紅姍回答。
“應該是吧，明日去看看。”
翌日，樓棠月站在富麗堂皇的酒樓前，心中懷疑這熱鬧的酒樓真能打探得出消息。
紅姍看着小姐遲疑的樣子，又看了一眼她。
那張過于白皙的臉被抹上姜汁，細眉被畫粗，精致褪去，難得顯上幾分拓然，而她瘦弱身軀着黃色錦袍，搭配黃色發帶，更讓她像年紀尚輕偷跑出來玩的哪家公子。
“放心，小姐，今日女扮男裝，沒人會認出來的。”紅姍安慰她道。
樓棠月勉強笑了笑，她這幅女扮男裝的樣子，有心人仔細打量就能看出來。
她嘆着氣帶着紅姍進去，立即有小二迎了上來：“客官可提前預訂？”
樓棠月看向紅姍，她搖頭。
小二惋惜道：“客官沒預訂，恕本店暫時接待不了。”
“我們是為打探消息而來的。”紅姍将人拉至一旁，小聲道。
小二目光在她們兩人身上轉了轉，目光思量片刻：“客官二樓請。”
穿過嘈雜人群，兩人跟着小二上了二樓，走到盡頭才停下腳步。
小二推開門，請兩人進去：“這是我們的掌櫃季百川。”
一間普通的屋子，堆滿了博古架，架子上放着各色瓷瓶，屋子中央放着尺寸較大的木桌，季百川趴在木桌上撥着算盤。
聽見聲響，季百川頭也不擡：“打探消息五金，找人十金。”
“五金？你怎麽不去搶。”
樓棠月還未為這反常高昂的價格反應過來，紅姍即破口出聲。
季百川停了撥算盤的手，還是未擡頭，只不耐煩道：“嫌貴，下樓轉彎不送。”
“為什麽不想做我們這單生意？”樓棠月阻止了紅姍的動作，問出口。
季百川終是擡了頭，他眉目清秀，漆黑的雙眸看着樓棠月，漸漸浮現些許興趣盎然。
樓棠月繼續道：“打探消息便要五金，難不成這撥霧樓只為達官貴人服務？只是如果只為其服務，撥霧樓怎會有如今的名聲。”
名聲口口相傳，如果只在上層流通，紅姍就不會想到撥霧樓。
所以，這五金、十金是他故意提出的。
“哦，閣下怕是早知道我的身份，想多敲些銀子。”樓棠月像是想明白了，舒眉含笑：“季掌櫃怎麽還看人下菜碟。”
這寥寥幾言，要是傳出去，他可別想做生意了。
季百川混不吝地靠上靠椅，揚眉：“這位……姑娘真是想多了，本店從不拒絕送上門的生意，只拒絕不能做的生意。”
姑娘？果然這僞裝真是聊勝于無！
不過他的話，撥霧樓已經手段通天到這地步，連她想要辦的事不僅能提前探聽到，還能評估能否可做。
樓棠月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反問：“季掌櫃問都不問，就認為我的生意不能做？是不敢嗎？”
這步步逼近的诘問讓季百川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怎麽還不來。
門被敲響，小二剛推開門，季百川就給他使了個眼色。
小二看向樓棠月：“三樓雅閣有客邀兩人相見，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樓棠月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季百川，見他已經背對着他們擦瓷瓶了。
“當然可以。”
三人離去，此屋歸于寂靜。
季百川臉色不好地轉身，不是說這位樓小姐脾氣不好，愚蠢驕縱，今日見面，哪裏蠢笨了！
那黑心貨果然嘴裏沒一句實話，而且自己的事，還要來折磨他。
兩人跟小二上了三樓，推開雅間門，樓棠月望了進去。
明窗青布，香爐飄起袅袅香煙，映照着山水屏風上的身影。
她走進去，繞過屏風，才看清此屋裝扮之精細，牆上挂着古畫，旁還懸着一張古琴，淨幾上的瓶子上荷花開得正豔。
臨窗桌邊坐着一人，正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