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一連幾個寒夜過去,陸凝的手在疼癢難耐中總算是好了個差不多,平日在外面也能提一些重物了。

這一日,她在外頭瞧見一處花圃長勢極好,難得這樣壞的天氣還能有這光景。她想起自己廬山村下得小院,于是問那花圃的花匠要了些方法和花苗,回到院裏,讓青蘿一一種下去,就圍在那棵樹下。青蘿有了事情可做,每日就在那樹下挖挖鏟鏟,陸凝看見了,說“種下了就不要再來回翻騰,種子自有它生長的周期。”

青蘿嘿嘿笑幾聲:“小姐,奴婢這不是關心它們麽,難得主子對什麽感興趣”

那花的長勢很快,沒多久就長出了花苞,開出了花瓣,五顏六色的惹人喜愛。院子裏多了些顏色,大家看的也開心,連銘繕來蹭熱鬧的次數也多了,時常摘幾只回去,說是給二姨娘屋裏也添一些顏色。

花正開的豔時,秦棋身邊的冬秀來了,說秦棋在望江樓等她,要她務必去一趟。陸凝猜測是上次幾人說的事情,于是換了衣裳便帶着青蘿一起去了。

到了望江樓,不是吃飯的時候,所以人不太多。陸凝去了樓上雅間,秦棋已經在雅間等候多時了。

“這麽急匆匆找我過來,怎麽了?”

秦棋着急忙慌的:“時間緊急,我就長話短說了”

芳惠勸她:“你先別這樣着急,事情哪裏到了這樣急迫的時候?”

秦棋道:“都火燒眉毛了還不急,我爹就差讓人擡着聘禮上門了!”

陸凝左右看了看,問:“到底怎麽了?”

秦棋當即解釋了起來。

原來,張尤在人前裝的太正人君子,也不知怎麽忽悠得秦大人對他十分滿意,不僅态度熱絡,而且話裏話外就差把結姻親幾個字寫在臉上了。還好張尤他爹态度不明,一直打着太極沒松口,否則秦棋非當場掀桌子不成。

昨日她出門還碰見了張尤,這厮一臉嚣張的态度,看那精氣神兒,活像剛從青樓出來一樣。

後來一問她派去盯梢的小厮,還真被她猜對了,這幾日張尤在醉香樓看上了裏面的頭牌,幾乎每晚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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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棋問:“我是不是應當讓我爹來抓他個現行?”

陸凝想了想“可是青樓這種地方,別說你進去了,就是提到這個名字,恐怕秦大人都能把你關起來”

“嗯,你說的對,我爹肯定會以為我偷摸進去過,然後再把我揍一頓”秦棋道。

陸凝想了一會兒,說:“不如我們另行其道?眼下,只有讓那張尤原形必露,撕了他正人君子的皮,恐怕秦大人才會罷休”

秦棋問:“你說的對,但要怎麽做?”

陸凝解釋道“你看旁邊的半日閑,不就是一個好地方?這地方還算合禮,離醉鄉樓近的很,秦大人若是在這兒聽書的時候恰好看見張尤從對面出來,自然就揭開他的真面目了呀”

秦棋哈哈笑了兩聲“你說的對,好主意”

繼而又想起自己老爹每日忙碌的樣子,道“只怕我爹才不會來這種地方”

陸凝道:“你的婚事,除了你爹,也得經過你娘的同意不是?請不來你爹,秦夫人你總能拉過來?只要你娘知道了,還怕秦大人不知道?”

芳惠沖她豎起大拇指,“平日見阿凝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沒想到腦子這麽好用”

秦棋點頭贊同,陸凝淡定地舉起水杯,笑了一下:“祝你成功”

三人這麽一商量,秦棋就稍稍放下了心來,坐在雅間裏說了些閑話。芳惠看見她手上還未褪去的傷痂,問:“你那手是怎麽回事?怎麽看起來結了那麽多痂?”

陸凝看了看自己的手,便将前幾日和陸筠的沖突說了說。

秦棋和芳惠聽完,看着她,不約而同道:“你可真是個受氣包!怎麽次次都被你那二姐拿捏?”

陸凝無奈:“沒辦法,我手底下又沒有一幫随時等待差遣的小厮,也沒有時刻能做主的好爹爹,只能任人宰割了”

兩人略帶同情地看着她。

“不過,你們是沒瞧見那日我見她按在地上起來時她一臉髒污的樣子,估計這輩子沒被這樣辱過。我雖說受了些罪,但想到這心裏還挺痛快”

秦棋一臉不知道說什麽好的表情,道:“你倒是挺知足,哪天被你那二姐算計沒了命你就有得後悔了!”

陸凝得過且過:“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再說呗”

兩人說着話,芳惠去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陸凝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說:“芳惠,看什麽呢?”

秦棋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樓下剛好經過一列侍衛模樣打扮的人。

“哦,原來我們芳惠是欣賞窗外的景色去了啊,讓我來瞧瞧,是什麽景色這麽好看。啊,原來是張侍衛啊”秦棋語氣誇張地說。

陸凝滿臉疑惑:“你在說什麽”

芳惠反應過來,要扯秦棋的臉,羞怒道:“好你個秦棋,打趣我是吧”

秦棋舉着手躲:“我可沒有,你問阿凝我有提及你的名字嗎?”

陸凝看着她們二人打鬧,問:“你們在說什麽?”

秦棋快一嘴說道:“那張侍衛可是我們芳惠心心念念的人吶!”

陸凝明白了,也探出身去看,道:“哦,原來如此啊”

芳惠坐了下來,道:“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秦棋嘻嘻笑道:“這有什麽,阿凝又不是外人,再說了,張侍衛不是挺好的,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陸凝問:“這張侍衛是?”

芳惠說:“是侍中張大人的兒子”

陸凝微張了嘴,看着秦棋說:“那他不就是張婉靈的......?”

“是她哥哥,叫什麽來着,哦對,張羽清”秦棋道,“不過張婉靈雖然不讨喜,但是他哥哥為人還算正派。我雖然不喜歡他妹妹,但一碼歸一碼嘛!”

“那芳惠是怎麽.....?”陸凝八卦之心燃起。

芳惠突然轉過身來,羞怒了看了秦棋一眼:“你不要說!”

陸凝迷茫地問:“怎麽了?”

秦棋笑說:“說起來,這張侍衛可還是我們芳惠的救命恩人呢”

陸凝看向芳惠:“說來聽聽?”

芳惠嘆了口氣:“阿凝,你怎麽也跟着起哄來了”

陸凝不自覺撒嬌道:“說說嘛”

芳惠沒再阻攔。

秦棋道:“其實,和話本子裏的故事差不多。芳惠十歲那年跟着杜夫人去法華寺。杜夫人在前面上香,她自己倒好,跑到外面貪玩迷了路,幸好碰上了張羽清,人完好無損地給她送了回來。從那以後,我們芳惠啊”秦棋看她一眼,說“一顆心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秦棋!你胡說什麽呢,我哪有”芳惠急道。

秦棋道:“沒有嗎?那我每次看你瞧見人的時候,眼睛盯在人家身上都心不在焉了。原來,你沒這個心思啊?”

陸凝接過話茬:“這不就是話本子裏說的才子佳人?”

“可不就是”

芳惠不覺嘆口氣:“你們就不要取笑我了,左右都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陸凝說:“哪裏就八竿子打不着了,你們家和張家不也算是門當戶對?”

秦棋說:“門當戶對就能水到渠成了?阿凝,你真天真”

芳惠不欲再講,說:“哎呀好了,今日本來是說秦棋的事,怎麽七拐八拐到我身上了?”

秦棋這人行事果決,趁着張尤還在興頭上,次日就撒嬌纏着秦夫人陪她們一起去半日閑聽書去了。秦棋還特意找了個正對大門口的座位,以保障張尤一出來就能被秦夫人看見。

半日閑的白胡子老頭書講了一半,秦夫人轉頭問陸凝故事的結局是什麽,陸凝一直在跑神,沒聽清。秦棋也光顧着看門外了,半點沒聽進去,當即說“聽書聽書,聽的就是熱鬧和驚奇,要是提前跟您說了結局,那還有什麽意思,您慢慢聽着吧”

秦夫人好不容易陪女兒出來一趟,也不想掃興,于是耐心聽着了。

不一會兒,張尤果然從醉香樓裏出來,秦棋立馬擺出一副驚訝又受傷的難過模樣,拉了秦夫人說“娘,娘,你看對面那人,是不是張公子?”

看起來不可置信,簡直要哭了一般,看的陸凝簡直為她的演技所嘆服。

秦夫人看她這副表情,還當是怎麽了,向外看去,也愣住了:這不是老爺處處盛贊的那個張家兒子?這看起來,是從青樓裏出來的?

秦夫人火爆的性子,當即要站起來去叫住那人,卻被陸凝攔下,道“秦夫人稍安勿躁”

秦夫人一叉手:“凝兒攔我做什麽?看我不過去撕破他那張皮”

陸凝暗嘆秦夫人這說話方式簡直比秦棋還火爆,勸道:“我們現在在大街上鬧了起來,怕是對秦棋影響不好。不過,那人既然能從煙花之地出來,秦夫人還想秦小姐嫁給這樣的人嗎?”

秦夫人脫口而出“那當然不行!”

說完,她才恍然明白秦棋今天非要拉她來聽書的原因。

秦棋還在一旁撒着氣。

陸凝道:“其實,關于這位張公子,我們前幾日偶然碰到過,言談間發覺他為人實在不怎麽樣,後來還見他出入青樓場所,更是确定了這人不堪為配。奈何他平日裝的正人君子模樣,若是秦棋貿然反對,恐怕夫人和秦大人不會相信,所以才有今天這一出”

她們說着,外面張尤已經不見了蹤影,秦夫人聽完這話一臉歉疚,她差點就将女兒推進了火坑。

“棋兒放心,必不會讓人嫁給這種人,你爹那邊,自有為娘去說”

秦棋這樣一個性子大大咧咧的女孩,聽到秦夫人的話,此刻也癟了癟嘴差點哭出來,道“嗯,女兒相信娘”

秦夫人辦事利落,當天回去就和秦大人吵了一架,然後第二天硬是拉着秦大人坐在半日閑的門口等,兩人一聲不吭,旁人看着他們倒是比那老頭說的書還有意思。

半炷香的時間,秦大人果然又看見張尤神色萎靡,腳步虛浮地從樓裏出來,秦夫人簡直要氣笑了“昨日去,今日又去,你可真是給你女兒找了個好夫婿!”

秦大人頭一次看走了眼,也氣的不行,當即沖出門去,張尤身邊的小厮還沒來得及反應,張尤就先挨了一頓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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