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因為陸銘臣要去惠祈縣剿匪,蔣氏脾氣變得十分不好,連帶看什麽都不順眼,下人做事都躲着,都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了她不愉快。臨出發那日,她拉着陸銘臣的手:“兒啊,出門在外可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被歹人鑽了空子”

陸銘臣從小習武,據說從小師從名門,但總歸沒有真刀實槍的同人比拼過,所以實在不好說。陸文遠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銘兒,此番盡力而為即可,若有什麽情況,及時來信告知為父”

陸銘臣道“兒子明白”

自陸銘臣離京後,陸文遠除了每日上朝,就是去鳴沙街查看難民情況,以期解決難民的歸置問題,免得人到時候從鳴沙街直接湧到東西大街,那他的官袍可真就不保了。

自惠祁縣而來的難民越來越多,彈劾的折子也雪花似地往皇上案頭飛,他如今每日上朝都戰戰兢兢,生怕皇上一不如意又把折子扔到他頭上。回到府裏自然沒個好臉,下人行事也就越發謹慎生怕出錯,連帶蔣氏都不敢觸陸文遠的眉頭。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陸銘臣去剿匪,那樣危險的地方她日夜都擔心地睡不着,而且也遲遲收不到陸銘臣的書信。心情一不好,便動辄打罰下人,一時間陸府的氛圍倒是緊張了不少。

陸凝倒是每日仍舊那樣過着,只是思索着什麽時候送帖子才好。

“青蘿,你說我是不是”她看着青蘿,說了一半,就把話咽了下去。

青蘿看出來了,說:“小姐想說什麽?”

陸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轉身進了屋,拿着筆用她那算不上工整的字寫了一封請人的帖子,然後出去拿給青蘿:“你将他拿去給王府的管家”

青蘿拿了那帖子看了看:“王府?小姐要做什麽?”

陸凝沒告訴她,只吩咐道:“你只管去就行了”

青蘿便放了手中的掃帚往外面去了。

那邊青蘿剛走,這邊陸筠晃悠着來了,大約是最近身體恢複的不錯,看起來精神倒是還可以,身邊帶着新換的婢女,看起來倨傲地不行。

陸凝問“二姐來我這有什麽事?”

陸凝沒說話,直接揚起了巴掌朝着陸凝臉上掌掴過去,但被她擋了下來,陸凝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甩了下去,說:“二姐這是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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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筠往後退了一步,放下了手,說:“三妹昨日和太子聊的可還好?但是三妹這身份,難不成還妄想和我平起平坐?”

陸凝問:“二姐說的哪裏話,我何曾這樣想過?”

那身旁許是新來的小丫頭狗仗人勢也會仰着鼻孔說話,道:“那日我們小姐分明看見你跟太子殿下有說有笑,你還想抵賴?”

陸凝懷疑她眼神不是太好,不然怎麽會瞧不出自己眼睛裏的不耐煩,她說:“二姐,與其來這指責我,不如想想如何抓牢太子的心,不要讓他四處去撩撥人,我對你這個未來好夫婿,可半點興趣也沒有”

陸筠一點不信,她可是聽了品香說的,太子這幾日來府裏見她,離開時卻總拐着彎地打聽陸凝的蹤跡。若不是陸凝這死丫頭前幾日見太子時在背後使了狐媚子,太子怎會如此?

她上前一步,挑起陸凝的下巴端詳了一兒,蔑視道:“就你這張臉,也能挑起太子的興趣?你說要是我在這上面劃上一兩道,太子還會不會多看你一眼”

她這個瘋子!

陸凝從她手上掙脫,又聽她湊近了,說:“但二姐怎麽會是那等歹毒之人呢,我只會......來人哪”

門外早就等着的小厮立馬進到院子裏,問:“二小姐有何吩咐?”

陸筠語笑嫣然,說:“三小姐喜歡馬匹,就帶三小姐過去呆幾日吧”

金嬷嬷匆忙趕來,見到這架勢,忙問:“二小姐這是做什麽?可千萬使不得啊”

品香一把拉開她,說:“二小姐做事,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陸凝被拉着,對金嬷嬷說:“嬷嬷,去找父親”

陸筠聽笑了:“找父親做什麽,你以為父親有閑心管你?”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等我動手?”

幾個小厮手忙腳亂将陸凝往馬廄那邊帶,金嬷嬷一轉身往前廳走去,陸筠也不理她,任由她去,反正父親正和母親在一塊,即便她去了也無濟于事。

已是深秋寒冷時節,馬廄高高的圍牆擋不住刺骨的寒風,頂上一片開闊沒有屋頂。小厮将陸凝往裏面一推,刺鼻的氣味立馬湧來,熏得她捏上了鼻子。

陸筠簡直是個瘋子!

以前小時将她關進柴房,現在又同樣的套路關她進馬廄,這麽多年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變。

金嬷嬷去找陸文遠時,果然如陸筠所說,蔣氏正帶了飯菜來和陸文遠一同用膳,看見金嬷嬷的模樣,蔣氏心下一動,跟陸文遠說了兩句,便走了出來。

金嬷嬷被人攔着進不去,此刻見了蔣氏,只好說:“婦人,奴才找老爺有事禀報,還往婦人通融通融”

蔣氏問:“什麽事?”

金嬷嬷支支吾吾地說着:“這.....”

蔣氏不耐煩起來:“一個奴才,不好好在院子裏呆着跑到這裏,簡直沒有規矩。”

金嬷嬷忙說:“老奴确實有事要禀告老爺”

蔣氏說:“有事就說,再不說,就以越矩懲處”

金嬷嬷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忙交代說:“二小姐将三小姐帶去了馬廄關着,這天氣,三小姐怕是吃不消啊”

蔣氏心中有數,倒不驚訝,她說:“此事,我自會跟老爺講,你下去吧”

“可是”金嬷嬷還想再掙紮一下。

李嬷嬷在邊上怒道:“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還不趕緊下去!”

金嬷嬷只得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蔣氏回到屋裏,陸文遠問:“外頭怎麽了?”

蔣氏笑了笑:“沒事,都是府裏下人禀報過來的一些小事”說着夾了道菜給他,說:“老爺,臣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這去了數日也不知道他一切都還可好”

說起這個陸文遠就發愁,陸銘臣此番是太子授意他去,說是平亂之後回來之後自有機緣升遷,于他有好處,但這事說到底和尚書府脫不開關系,也不知太子此話是什麽意思。

臣兒和太子的多數來往他雖知曉,但對其中內情卻不甚清楚,也不知太子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行了,朝上的事兒,你一個婦道人家別插嘴。還有,最近讓筠兒就在家老實呆着,雖說和太子定了親事過了明面,但總歸沒有出嫁,還是得注意些分寸,別讓人說我陸家教女無方”

蔣氏道:“是,老爺”

那邊,陸凝在馬廄吹了一夜的冷風,那小厮穿的厚厚的外面看着,她連偷摸翻牆出去的機會都沒有。一整夜的時間,她算是知道了深秋的夜裏有多麽涼,馬廄裏的味道有熏起人來有多毒辣。這個時候,即便夜裏的星子再亮她也沒了欣賞的心情。

陸筠一開門,看見的就是陸凝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她開心地笑了起來:“三妹妹,姐姐來看看你了”

陸凝看她站在最外面,捏着鼻子笑的樣子格外刺眼,也笑了起來,說:“二姐,我突然想起來那日太子好像确實和我說了一些話的,姐姐想不想聽?”

陸筠頓時急了:“說了什麽?”

陸凝沖她招了招手:“妹妹吹了一夜冷風,一時起不來,姐姐若是想聽,只能進來了”

陸筠猶豫了一會兒,淡定了下來:“妹妹想騙我進去,也換個好些的理由”

陸凝無所謂的樣子:“說起來也算是和二姐有關,不過你要是不想聽,就算了,總歸是太子府裏的事情,姐姐不知道也沒什麽”

陸筠沖品香示意了下,要讓她進去。

陸凝立即說:“姐姐可想清楚了,這事情妹妹可還沒來得及跟別人說,也不知道應不應當說,姐姐當真要讓一個下人知道?”

陸筠遲疑了一會兒,又見陸凝臉上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說,難不成太子那日真的同她說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內容?

陸凝坐在馬廄裏唯一一處幹淨地方,神色悠然。但實際上她整個身子都要被冷風吹麻了。

陸筠最後也敵得過心裏的好奇,走了過去。走到陸凝身邊的時候,道:“現在我進來了,你說吧”

陸凝揚起頭,皺着眉道:“二姐姐,我這身子僵的起不來,姐姐不妨再低些頭?以免被旁人去”

陸筠忍着難聞的氣味低了低頭:“你到底要說什麽?”

陸凝輕笑了一聲,用氣音道:“二姐姐說的不錯,我的确是什麽都,不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陸凝一只手伸到陸筠的頭上用力一壓,直将人面朝下壓到了地上,地上那些髒物正是昨日剛剛出産的,此時還未經冷風凍起來。

“小姐!”品香剛忙進扶着陸筠站起來,用手帕幫她擦着。

“陸凝!”陸筠怒喊着。

陸凝哈哈笑着,此時才覺得自己凍了一夜的身體有了些溫度。

“來人,給我摁住她”陸筠講品香還在擦的帕子往地上一扔:“還擦什麽擦,還不去打水來!”

小厮上前摁住了陸凝,陸筠作勢要動手,她當即道:“二姐,若是讓父親知道你在家裏濫用私刑,你猜父親會不會對你這個乖女兒失望?”

陸筠手揚起了一般,眼睛一轉,卻笑了:“父親?也好,此事就讓你見見父親又如何?”

幾個小厮在陸筠的示意下拉住她去了文蘭苑,陸筠倒也忍住了身上的髒污沒去洗,兩個人一身狼狽的站在陸文遠面前的時候。他緊皺着眉看了一眼她們,怒道:“大清早,你們做了什麽,弄着這個樣子!還不趕緊去洗洗”

還沒等陸凝說什麽,陸筠委屈地要依偎過去,被陸文遠一個眼神制止了,于是更加委屈地說道:“三妹不僅對太子動了心思,今早在馬廄還故意将女兒推倒在馬廄裏面,實在是太過分了”

事情倒是三言兩語總結完了,就是慣會給自己找補。

陸凝慢悠悠地說:“二姐,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對太子有意?我分明連話都不曾跟太子說幾句,更何況,不是你将我關在馬廄今早想去看我笑話,卻自己不小心滑倒在嗎?”

品香當即護主說道:“你撒謊,分明是你讓小姐進去,然後将小姐推倒在地地”

陸文遠看了看兩人,雖不覺得是什麽大事,但看着陸筠一身得髒污,還是心疼了下,倒是陸凝看起來還幹淨些。而且,太子什麽身份?既然要娶筠兒,斷不能再跟家裏另一個扯上關系。

他沉下臉,道:“凝兒,不管如何,你怎能如此對你長姐?也太不懂禮數了”

陸凝說:“爹爹怎麽不說二姐姐将我關在馬廄一夜的事?”

“不過就在外頭呆了一夜,哪裏有什麽大事?再看看你,将你二姐弄成這副樣子,她在府裏要如何見人!更何況,太子未來會是你的姐夫,你不懂避嫌也就罷了,還要上前去引人誤會,我陸府何曾教的你這樣做?”

陸凝心說,恐怕後面才是你要說的重點,怕我壞了陸筠的好姻緣?陸府教的?陸府可沒教給她什麽東西!

她默不作聲,面上卻不置可否的樣子。

陸文遠看的卻來了氣,說:“怎麽,你這是不服氣?”

陸凝道:“父親覺得女兒該服氣?”

“你放肆!”陸文遠大聲道:“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陸凝執拗道:“父親何出此言,女兒以往十幾年不都是如此過的?”

陸文遠怒極:“來人,拿家法來!”

陸筠和蔣氏在一旁看笑話似地,陸凝手心被藤條敲得生疼時,愣是沒喊出一聲來。

倒是挨完罰回去的路上,兩只手火辣辣的疼起來,疼得她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還沒走回院裏,看見金嬷嬷,忙說:“嬷嬷,趕緊去幫我拿些藥,我這手怕是不太好”

金嬷嬷上前一看,驚了:“怎麽弄成這樣?唉,都怪老奴,昨日應該直接去和老爺說的,小姐今早也不用受這份罪”

陸凝想說,那你可錯了,蔣氏哪會這麽容易就讓你見到,再說,即便是見到了說不定陸文遠大手一揮就讓她回來了,昨天,還是她草率了。

“好了嬷嬷,趕緊去吧”

金嬷嬷急忙去府醫那裏拿藥,青蘿扶着她,看着要哭出來:“小姐怎麽這麽多災多難”

陸凝打趣道:“可不是麽,從回來這都第幾次了。”

“小姐還有心情說笑,這手都要皮開肉綻了”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陸凝更疼了,雙手支着,道:“好了不說了,對了,昨日你請帖送的怎麽樣了?”

青蘿道:“已經送過去了,管家說王爺若是有回信,到時自會同小姐說的”

陸凝點點頭:“那就好”

只要不是這幾日就好,她這手看起來得養個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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