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沒有參加第一個DPC和第一個Major的代價就是, 得打海選。
兄弟幾個已經很久沒下過海選了,隐隐的有點不安。
如果在海選就淹死了,那麽這支Warrior還能趕上明年的清明節。
不過還好, 五個人靠着硬實力從海選游進了Major, 在十二月初來到沙特首都利雅得。
利雅得Major,Warrior戰隊讓全世界看到了他們焊死車門一個都別想下車的集訓結果。
一號位精靈守衛、中單大娜迦。
這是個拿出來打天梯會被路人舉報影響游戲體驗的組合,周學庭苦心研發的陣容,在BP階段就震驚了國內外的解說們。
此時的中文流——
“過分了,這是什麽意思?小精靈打一號位?”
“兩個月不見,Warrior究竟是蛻變成蝶還是自毀前程?”
毋庸置疑這套陣容給誰看都是奇葩,蒙住這些英雄頭上的ID和戰隊,說這是三千分的局也不過分。
可這是職業比賽, ID和戰隊蒙不住。
3分41秒, 上路六個人打得熱火朝天,下路1v1雙方都有苦難言。
蕭鏡的精靈守衛并不是絕活,在線上的對線能力并不是多兇殘, 更別提對面是個船長。
“我要被打爆了。”蕭鏡說。
徐沅臻剛想出言安慰, 表示自己這波打完立刻就回去保他,結果中路那位率先開口了。
“我也是。”於希說。
徐沅臻:“啊?”
陸嘉謙:“啊?”
董躍:“不是吧?”
“是真的。”於希一個信號點在對面聖堂刺客的裝備欄裏,“他可能快出到假腿了。”
於希在中路被打爆,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英雄克制。
從業第七年,對線期無敵的男人,在利雅得Major上收獲了人生第一份劣勢。
於希說:“打不過了, 我打野去了, 來個人頂中線。”
陸嘉謙:“我來。”
俗話說, 線上不努力, 野區做兄弟。於希在野區遇見了他的好弟弟蕭鏡。
兩個人在野區高低坡的轉角相遇,大家很默契地誰都沒多說什麽,只擦肩而過各打各的野。
全世界都在唏噓,此Warrior真是自砸招牌,游戲社區已經開席,大概是,你看我幹嘛,夾菜啊。
就連有些現場的同行都搖頭嘆氣,這Warrior不如不重組。
只有主舞臺側面黑暗裏的周學庭臉上毫無波瀾,因為精靈守衛、大娜迦的組合,在前中期就是這個樣子。
這是兩個多月的實驗結果,也是他們放棄第一個Major,主動降低自己進入世界賽的容錯率,頂着巨大壓力練出來的陣容。
這次Major的結果關乎到這支新Warrior的命運。
周學庭的臉色不太好,但也不算差。前中期的劣勢是必然的,但他相信隊員們的能力。
26分50秒,Warrior外塔全部告破。
對方5人齊整沖上路高地,Warrior嚴防死守,獻祭了陸嘉謙和徐沅臻兩條人命守下高地,而對面的損失僅僅是一塊重生盾。
31分45秒,蕭鏡在此等神仙難救的局勢裏刷出了“撒旦之邪力”。
舞臺外,周學庭的眉頭舒緩了下來。
要開始反擊了。
精靈守衛連接大娜迦,蕭鏡和於希開始第一波攻勢。
中路一塔,對面的船長和聖堂刺客兩把跳到切入,徐沅臻用命換掉船長,董躍實在不敵,當場暴斃。
陸嘉謙頂在兩人身前,一邊喊着“全他媽殺了”一邊看見雙輔助進入讀秒,氣勢陡然小了大半。
外面的解說,游戲社區的帖子,有說壯士斷腕,有說突發惡疾。
於希卡着陸嘉謙的血量開啓大招,大娜迦的“石化凝視”将對面小幅度逼退,可是大招只持續6秒。6秒之後,蕭鏡開啓撒旦,與於希的連接過載不斷——
過載、輸血、羁絆,讓彼此成為了不死的存在。
這波啊,就是高速路最右側的車道限速80,但其實高速公路最右側的所有人都會超過80——你以為他是吳下阿蒙,其實他不僅才高八鬥還是高陽酒徒。
簡單來說,在座的各位都沒想到,這陣容打出來,是這個效果。
41分01秒,Warrior開始推別人家高地,從地圖的這一端打到另一端,前後也才十多分鐘。
對方又是聖堂刺客和船長,兩個無解的切入打的徐沅臻和董躍一死一殘。
然而蕭鏡對於希施放連接,以自己的血和藍為代價,為於希提供高攻擊、高攻速,搭配於希這英雄的“分列箭”被動,加特林式輸出,肅清全場。
随着對手打出GG,Warrior戰隊拿到利雅得Major的冠軍,也拿到了明年世界賽的入場券。
這天,是個大好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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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MOBA游戲的都有個通病,就是無論出生入死過多少局的隊友,他們始終都會問一句“能打嗎?”,和“真能打啊?”
往往這時候,那個喊人來打的都會拍着胸脯昂揚道:“能打,不能打我是你孫子!”
最終有一半的人都會讨價還價,“叫爸爸行不行,爺爺實在叫不出口。”
徐沅臻就是這號人物。
從利雅得Major回國,緊接着第三輪巡回賽,雖說已經兩只腳都邁進了國際邀請賽,但比賽還是要打的。大賽和練習賽可太不一樣了,出去見見世面,看看同行們訓練得怎麽樣,也要看看自己陣容的強度如何。
更重要的是,大賽能夠體現隊員能力。誰打得不好,明年就不用打了,去山上當猴吸引游客。
第三個Major,舉辦地點在上海。
第三個Major,要被罰去山上當猴的,可能就是徐沅臻了。
“我的我的。”徐沅臻苦笑,“誰知道他媽的這劍聖BKB了啊。”
确定直邀之後徐沅臻就有點飄了,打法上随心所欲,随時可能會被周學庭從機位上拍到席面上。
但其實於希可以理解這種“飄”,因為前兩個月的訓練實在把大家繃得太緊。
緊到蕭鏡在床上都能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不好意思”、“我的我的”。
可是打世界賽的隊伍就是這樣,不配放松,不配戀愛。
他們就像一段總結化的人生:打職業了就好了,進S級聯賽就好了,打Major就好了,拿到世界冠軍就好了。
宛如驢子前面墜着的胡蘿蔔。
所以蕭鏡難以想象於希過去的六年,每一天,每一次賽前集訓都是這樣。也導致從前的於希在假期裏以睡覺為主體。
這樣舊Warrior不知疲倦式的訓練在新Warrior得到了完美的傳承,所有人面如死灰地度過了又一個新年。
睜眼訓練,閉眼睡覺,和每一個高三學生一樣數着日子、數着局數,然後等來了國際邀請賽。
今年場館回到西雅圖,兜兜轉轉,回到了西海岸。
小組賽,於希參戰率81.2%,經濟轉輸出比1.43的影魔帶着隊友們殺出了小組賽。
他像是一步步重新走回那個地方,小組賽、勝者組決賽、半決賽,那些華彩的燈光和熟悉的一切。
一年以前在這裏棄劍封刀,傷痕累累地離開神壇。盡管沒比賽的日子也沒多輕松,但起碼讓他明白,堅持一定是對的。
他以為會是蕭鏡為賽區捧回那個頂端的、不朽的獎杯,他沒想到還能再回到總決賽的主舞臺。
鑰匙球館的大屏幕裏,Warrior戰隊,對陣Bones戰隊。簡直像是平行世界。
蕭鏡在賽前擁抱了於希,然後隔音間裏的五個人和其他人互相擁抱。
場館今天來了很多中國賽區的水友,世界是有容錯率的,比如他們包容且支持了Warrior戰隊,乃至中國賽區整整六年。六年之後,他們又一次來到這裏。
好像是無論你跌倒多少次,都永遠有人在旁邊為你加油,為你歡呼,為了你吶喊。
所以於希不後悔,不後悔這拼殺的六年。
總決賽第一局,導播給到於希特寫,還是那雙少年的眼睛。
沒丢過夢想的一雙眼睛。
BP開始,Bones戰隊第一手禁用給到於希的影魔,第二手給到蕭鏡的死靈法師。
接着,Bones以搶代Ban,選擇了噬魂鬼。
從2007年中國人拿到守衛遺跡的第一個冠軍起,所有前輩都會告訴後輩,風雨過後彩虹一定會出現。
周學庭面對這個噬魂鬼,在慎重考慮之後決定放棄槍拿大娜迦的機會,轉而選擇了更加穩妥的光之守衛。
2008年,國家體育總局将電子競技列為第78個正式體育競賽項目。那年,周學庭加入職業戰隊的青訓隊,次年,結實了陶霁。
Bones的原教練,頂位輔助的Moonlight對這個英雄的選擇頗有些意外,導播給到他特寫的時候,這個年近30的老将眼裏有些意外又有期待。
2011年,第一屆國際邀請賽在科隆舉辦,中國隊功敗垂成。不過次年在西雅圖拿到了第一個單項世界冠軍。
第二手Ban人,周學庭選擇禁用煉金術士。不是版本熱門,也沒有逆天的改動,但下一手選人,大家明白了他的動機。
叫做虛晃一槍,讓Bones以為禁用煉金術士之後會選擇伐木機或者惡魔獵手,所以Bones立刻禁用了與之搭配的暗影牧師。
周學庭選擇了死靈法師。
Bones選擇了龍騎士。
場館外晚霞從天邊淌進太平洋,場館裏的游戲裏吹響戰争號角。
五名英雄降生泉水,鳴鼓而攻——
從沒有人能讓我畏懼,沖向你高地上的遺跡。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是正文完結啦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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