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就是喜歡我
第24章 他就是喜歡我
江子珩屏住呼吸,整個人僵着沒動。
安靜了幾十秒,嚴煜又親親他的唇,說:“易感期快到了,你要陪我待着。”
江子珩側過臉,語調生硬冷漠:“我沒空。”
“在忙什麽?”嚴煜把他整個抱在懷裏,埋頭在他頸窩裏慢慢地呼吸,輕聲說,“你的公司嗎?”
“廢話,”江子珩站的筆直,語氣略有不爽,“我還能幹什麽。”
嚴煜柔軟的頭發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江子珩癢的受不了,終于擡手去推他:“你先松開……”
“那要是沒有公司呢?”嚴煜突然打斷他,緩慢地開口問,“如果不用管公司,是不是就有空了?”
江子珩動作一滞,還是沒把臉轉過來,就那麽盯着旁邊黑黑的角落說:“你想幹什麽?”
“讓你的公司消失,”嚴煜答的很快,溫柔的語氣卻和內容毫不搭邊:“這樣你就不用忙了。”
“就可以,”他掐住江子珩的下巴,迫使他轉回頭,在四目相對中緩緩道:“一直陪在我身邊。”
四下靜的可怕,夜裏小區沒什麽人,剛才僅有的幾個老太太也拎着馬紮回了家,江子珩渾身緊繃,幾乎能聽見自己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
“不行,”他聽見自己說,“我的公司不能消失。”
嚴煜捏着他的下巴反複摩挲,指背向下來回蹭着他的喉結,聽到他說話,懶懶地哼了一聲:“嗯?”
他的手指劃過江子珩的咽喉,順下去描摹他的鎖骨,大概是看江子珩沒反應,又鑽進襯衫裏摸他的腰,說:“所以呢?”
“你要怎麽辦?”他低下頭,附在江子珩耳邊呢喃,“為了保住你的公司,你該怎麽辦呢?”
微風掠過發梢,江子珩熱汗冷汗混着貼在身上,一只手撐在嚴煜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幾乎震得他手腕發麻。
“你說,”他垂下眼,睫毛顫的很厲害,聲音輕輕的,沒有一點分量,“我該怎麽做。”
他其實早有預感。
從嚴煜提到他的公司的時候,他就料想到了事情的走向。
這種時候,江子珩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實在太了解他,能輕而易舉地拿捏住他的軟肋,然後毫不費力地一擊致命。
他對嚴煜來說,不過是一個無聊時候的玩具,一個消遣時間的樂子,一個無足輕重、無關緊要的玩伴。
這個人只是偶然發現了曾經的一個玩具,又恰好來了興趣想要重新撿起來,給玩具換個發條上點油漆,在一帆風順的生活裏短暫地消遣一下,等玩膩了,随時都可以再次扔掉。
就像八年前一樣,這個人可以随時丢掉他用來消遣的舊玩具。他現在已經擁有了更多、更好、對他更有意義的新玩具,所以舊玩具遲早會被丢進角落,然後從他的世界裏黯淡地消失。
他對嚴煜來說,就是那個代表性的舊玩具。
時間不急不緩,穩穩當當地走過了八年,嚴煜也在走,所有人都在向前走,所有人都在向上生長。
只有他,一直站在過去的影子裏。
“你知道的。”一只大手托起他的臉,掌心幹燥滾燙,包着他的整個下巴。嚴煜親親他的唇,說:“你知道的。”
江子珩睫毛抖個不停,擡手握住嚴煜的手腕,啞聲說:“你最好別讓我抓到把柄。”
他擡眼,盯着對面漆黑的瞳孔,氣音也在發顫,聽起來像是帶了點哭腔:“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聲音又輕又淡,出口便随風消散,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嚴煜站直身體,捧着他的臉擡起來,昏暗中能看到江子珩黑亮的瞳孔,像是覆了層淚水,一雙眼睛澄澈無比,看的人心頭一震。
但是他又清楚無比地知道,江子珩并沒有哭。
他一定在想更狠、更有力的反擊方式,等到某一天某個時候,把今天受到的所有羞辱加倍地還回來。
手腕突然傳來一陣鈍痛,嚴煜回過神,看到江子珩的指尖已經快要陷入他的皮膚裏了,他晃了下胳膊,語氣松散随意:“幹什麽,掐手腕可弄不死人。”
江子珩沒有回答,力道卻越來越重。
嚴煜垂下眼,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冷白皮膚上凸起幾根青色的血管,在月光細微的照拂下,似乎能看到其中流動的脈絡,還在跟着主人的心跳劇烈起伏。
他盯了片刻,肩膀處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巨大的慣性讓兩個人同時後退,嚴煜踩着泥地穩住身形,聽到面前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江子珩後背緊貼着牆,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
“撞到了?”嚴煜過去拉他,擡手就掀起江子珩的襯衫,“我看看。”
“別碰我。”江子珩扭着腰躲開他,低頭拿出手機,冷淡地說:“電話,有事打給我。”
後背大概是被什麽東西給刮破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江子珩面無表情地忍着疼,補充說:“平時別來騷擾我。”
白襯衫後面洇出一點血跡,嚴煜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跟前,說:“我有你的號碼。”
“被劃破了。”他挑起江子珩的襯衫,看見他白皙的脊背上被拉出了一道長口子,正在慢慢地向外滲血。
“我車上有藥,去處理一下。”嚴煜小心地放下衣服,完全忽略了江子珩極不情願的表情,自顧自地抓着他往外走。
衣服落下來,然後被血液粘到背後的傷口上,江子珩的身體每晃一下,背後的那道長口子就扯動着疼一下。
嚴煜的手掌溫暖寬大,不知道走到哪裏的時候,他們的動作從拉扯變成了牽手。體溫沿着掌心傳過來,又順着手心的脈絡流遍全身。
江子珩慢騰騰地走,嚴煜走在他右前方,那麽高的一個人,居然也能和他蝸牛似的速度保持一致。
不知道他的車停在哪裏,而且他們倆的速度實在是太慢,手牽手走了幾分鐘,江子珩有點膈應地抽了下胳膊,那人抓着沒放,他才開口說:“不去了。”
“我家裏又不是沒藥。”他停在原地,又收了下胳膊,冷聲道:“松手。”
他以為今晚的鬧劇可以到此結束,沒想到嚴煜連頭都沒回,還硬生生把手掌相握變成了十指緊扣,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快到了。”
路燈暖黃的光線勻稱地鋪在磚路上,兩個人背着光,影子重疊在一起,變成一道長長的畸形的人影。
江子珩不自在地蜷着胳膊,視線停駐在空中飄蕩的浮塵上,眼睛不聚焦地飄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透過塵土去看嚴煜的背影。
這人大概連後腦勺都噴了發膠,後面的發型一點都沒亂,發尾硬硬地支棱着,怎麽看怎麽優雅。
肩膀也很寬,比他記憶中更寬了一些,被西裝包裹着,展現出尤為修長健美的線條。
視線沿着脊背的弧度滑到腰間,腰和他記憶中有些重疊起來,也許是因為肩膀很寬,所以襯的腰格外細了一些。
打量完最後一處地方,江子珩擡起頭,再次看向嚴煜飽滿的後腦勺。
高中的時候這人還沒這麽高,那會兒只比他高了小半個頭,現在……江子珩放平腦袋,只能看到嚴煜的肩膀。
如果用時間當作刻度,那八年就是嚴煜的半個腦袋。
他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麽一個想法,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先笑出了聲。
嚴煜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笑什麽?”
“……沒,”江子珩心虛地移開視線,說:“你長高了。”
嚴煜一聲不吭,身體也轉了過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滴答——滴答——
周遭沒有一點聲音,夏夜裏蟬鳴聒噪不止,在滿樹的吱吱聲裏,江子珩聽到他的手表踩着心跳的拍子走過了一圈又一圈。
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半個影子,沒有擡起眼,卻感覺到了嚴煜直勾勾的視線。
他咳了一聲,動了下被嚴煜牢牢扣住的右手,尴尬地打破沉默:“別牽我。”
“哦,”嚴煜轉身往前走,“那你笑吧。”
這次兩人心照不宣地提了速,嚴煜帶着他走到小區裏的另一棟樓下,打開停車區一輛黑車的車門,松開了他的手:“進去。”
語調讓江子珩非常不爽,他抱着胳膊站在車邊,一副很不服管教的叛逆樣子:“為什麽?”
“不進去我親你了。”嚴煜盯着他說。
江子珩喉間一哽,瞪了嚴煜一眼,低頭鑽進了車裏。
嚴煜緊随其後,坐在他旁邊,邊關門邊說:“脫衣服。”
“啧,”江子珩抓着襯衫,還緊了緊皮帶,說:“你撩起來塗就行。”
他側着身子背對嚴煜,手扶在另一邊的車門上,催促道:“快點,我要回家了。”
“哪有那麽急。”嚴煜重重掐着他的腰,把他的襯衫下擺折起來卡在脖領處,俯身湊近他的脊背。
“哎,哎哎哎,”灼熱的氣息噴在光裸的背上,江子珩又開始緊張:“別亂來,幹什麽呢。”
“我看看傷口深不深,”嚴煜按住他直起腰,伸長胳膊從前面的置物盒裏拿東西,“別亂動。”
微涼的藥膏輕輕擦過傷口,疼痛感瞬間沒了大半。江子珩塌着腰放松下來,哼哼着說:“快點兒,我得回家了。”
“你老說這句幹什麽,”嚴煜兩只手捂在他腰窩的地方,把他的腰握在手心裏,低聲道:“我還以為我們在偷情呢。”
“……”江子珩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呼出來,悶聲道:“随便你。”
“塗好了吧?”他撅着屁股爬起來,把襯衫扯下來,和嚴煜并肩坐在後排,“趕緊把鑰匙和卡給我。”
嚴煜沉默了幾秒,從兜裏拿出一串鑰匙和一張卡,慢慢放在江子珩手心裏。
“走了。”江子珩二話不說就要下車,嚴煜一把拉住他,又往他手心裏塞了一個鑰匙扣。
“這是我的鑰匙,在這棟樓,1107號。”他握着江子珩的手腕,盯了他幾秒,突然湊過去親了他一下,“有事來找我。”
江子珩吓了一跳,整個人條件反射地往後彈,後腦勺撞到車窗的前一秒,嚴煜的手唰的一下墊在了後面。
他托着江子珩的腦袋,慢慢貼過去蹭了下江子珩的鼻尖。
“有事來找我,”他說,“不要去找別人。”
回家洗了澡躺到床上以後,江子珩腦袋還有點發懵。
他今天莫名其妙地碰見了宋遠,莫名其妙地和于璟出去吃了個不怎麽愉快的飯,還莫名其妙地在家門口碰見了嚴煜。
而且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裏……就把自己給賣了。
“靠,”江子珩把被子扯到頭頂,忿忿地咬牙嘟囔,“都什麽事啊。”
仰面躺了幾分鐘,枕頭旁邊的手機嗡嗡地震起來。
“喂,”他眯眼看了下,拖着聲音說,“這麽晚還沒睡啊。”
“不是讓你回家給我來個信兒嗎,”林眠嗓子有點啞,低聲道,“怎麽一點動靜都沒。”
“啊,”江子珩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将近十二點,他搓了把頭發,說,“洗完澡就給忘了。”
“我回來了,”他翻了個身,打完哈欠以後帶了點鼻音,“沒事兒,你趕緊睡吧。”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林眠似乎還有些別的話要說,但兩人就這麽隔着電話安靜了幾分鐘,他最終輕輕嘆了口氣,說:“那你休息吧,挂了。”
一晚上連着應付了好幾個人,江子珩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幾分鐘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小區裏晚上很安靜,只有偶爾幾輛車會從地下車庫裏駛出來,從車道上慢慢地開出去。
兩輛黑車并排停在樓下的停車位上,林眠指縫裏夾了根煙,尾端的火星在黑暗裏明明滅滅,煙灰積到一定程度他就擡手抖一下,然後搭在窗外繼續看它燃燒。
隔壁車的窗戶開着,林眠把燃盡的煙頭扔到地上,沖窗戶裏擡了擡下巴:“我問你話呢,來這幹什麽?”
嚴煜靠在駕駛座上把玩鑰匙鏈,淡淡道:“你不是看見了麽。”
林眠的臉色比天色還黑,沉聲說:“我只看到你在騷擾他。”
“那你為什麽不下來幫他,”嚴煜擡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慢悠悠地敲着,輕輕笑了一聲,“因為你不敢,林眠。”
“因為你太清楚了,他就是喜歡我。”嚴煜聲音放的很輕,語氣裏的得意卻一點沒少,“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他有什麽別的關系。”
“他拿你當哥哥看的,”嚴煜低笑出聲,盯着林眠補充說:“親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