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小火咕嘟咕嘟炖了一個多小時的板栗紅燒肉在逐漸濃稠的湯汁中微微顫動着, 夏琴掀開鍋蓋,一種霸道誘人的濃香撲面而來,旁邊的夏衣衣饞得眼睛都快直了。

夏衣衣踮了踮腳尖, 思維好像也被那濃香撲得有些迷糊:“姐姐,好了嗎?熟了嗎?能吃了嗎?”

一口氣三連問,那雙圓圓的杏眼跟長在鍋裏了似的,夏琴憋不住想笑。

她挑着夾出來一個栗子和一塊肉放在夏衣衣專用的小碗裏,然後分別吹了吹, 喂進自家小妹的嘴裏:“你幫姐姐嘗一嘗,看看熟了沒有。”

其實夏琴知道板栗紅燒肉早就熟了,不過為了口感更酥爛才多炖了些時間。

夏衣衣嗷嗚一口, 樂彎了眼:唔,好好吃!

板栗香甜軟糯,浸滿肉汁後多了些別樣的鹹香,這縷鹹香又更充分地激發出栗子中的甜。紅燒肉紅亮晶瑩、酥軟鮮香、肥而不膩,二者結合滋味簡直美極了。

夏衣衣邊吃邊點頭:“姐姐,已經熟啦, 你做的板栗紅燒肉超級超級好吃!”

夏琴又給夏衣衣挑了些栗子出來, 讓她再吃一點。

栗子相比肉類更好消化, 夏衣衣的脾胃向來不太好, 夏琴可不敢讓她空腹吃太多的肉, 剩下的待會開飯再吃。

夏衣衣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自己的小碗, 一口一口吃着又甜又糯的栗子。

她吃飯的速度很慢,細嚼慢咽的, 食物在嘴巴裏撐起小小的弧度,雪白的臉頰一鼓鼓的, 像只沉迷于囤食物的小倉鼠。

夏琴心裏癢癢,沒忍住捏了一把她的臉蛋,給滿眼的雪白添上一縷粉,氣色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

自家妹妹天生長得白,不過這種白總是難掩病色,讓她和村裏別的小姑娘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像個精美卻脆弱的瓷娃娃。

村裏的小朋友都不愛帶夏衣衣玩,覺得她太麻煩,這兒不能去那不能碰的,不能跑也不能跳,特別無趣。就連大人們也總告誡自家的熊孩子少跟夏衣衣玩,不然磕了碰了的再怨上他們,萬一還得賠藥錢怎麽辦,所以村裏的孩子自然更不愛跟夏衣衣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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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夏衣衣因為身體的原因很少出家門,最多在家門口前後街的活動活動,這些年來一直也沒交上朋友。

上次夏衣衣竟然主動要找那個小瘸子玩,夏琴還挺吃驚的,但那個人身份太敏感,實在不适合當夏衣衣的朋友。

也不知道那個小瘸子到底是哪點吸引了自家妹妹,冷冷淡淡的又孤僻,一看就不好相處,還行動不便,跟他有什麽可玩的?

夏琴東想西想個沒完,同時也沒忘記看鍋。

見湯汁收得差不多了,夏琴收斂思緒,把板栗紅燒肉盛出來,然後往鍋裏加了幾瓢水熱上。

夏衣衣連忙放下捧着的小碗,邁開小短腿朝屋裏跑:“我去叫爸爸媽媽吃飯。”

夏琴嗯了一聲,把竈臺下燒得只剩小半截的木頭抽出來,扒拉開竈底挖出烤好的紅薯,這才重新把木頭塞回去。

滾燙焦黑的紅薯裝進盤子,用筷子輕輕掀開表面那層焦殼,內裏的甜軟的紅瓤頓時暴露無遺,只看一眼,就能想像出紅薯芯在口腔中軟糯的口感和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動。

籠屜裏還有林芳蒸的發面饅頭,也被夏琴一人碗裏裝了一個。

饅頭花卷之類的經過發酵的面食比較好消化,适合像她們這些常年虧空身體的人吃。

而且剩下的饅頭還可以切成片烤着吃,既好吃又養胃,夏衣衣吃着也沒問題。

一家四口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夏衣衣晚上睡覺的時候嘴角依然美滋滋地翹着。

這一晚,雖然夏衣衣沒有跟夏明海、林芳睡在同一個房間裏,但他們泡藥浴時溢散而出的靈氣照樣歡快地跑到夏衣衣身邊,随着她一呼一吸而一進一出。

也許日子太短,以至于所有人都沒察覺出這絲絲縷縷的靈氣會對夏衣衣的身體造成什麽影響。

倒是夏明海和林芳,通過不斷的藥浴洗滌和打坐修煉,慚慚感覺他們已經可以控制靈氣在體內緩慢運轉。只要能完整運行完一個大周天,讓靈氣灌注過他們周身所有穴竅,那麽,突破在即。

兩人同時睜開眼,默默相視一笑,不需要多餘的言語,一個眼神便知道了彼此所思所想。

很快,兩人又同時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後繼續運行起基礎功法,引動靈氣去沖擊最後十幾個穴竅。

村裏的日子過得慢,時間卻很快,就在夏明海和林芳即将突破的前一天,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卻求上了門。

早上,夏明海和林芳照舊帶着夏衣衣來到草藥房上工,夏琴留在家裏處理豬肉和豬血,順便給新買的鐵鍋開鍋。*七*七*整*理

昨晚夏琴帶着林芳去了趟縣城的黑市,買了不少急需的東西,香皂、肥皂、棉花、勞動布、鐵鍋、各種調料等等,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要不是特意跟人借了輛自行車騎,恐怕還不好回來了。

今天一起床,夏琴便找了些果木開始熏臘肉,上次的豬五花還剩下十幾斤,熏制過比較方便儲存,瘦肉就留下來炒菜用。這邊架火熏臘肉,那頭開好的鍋也被添了幾把火熬上骨頭湯,夏琴一個人愣是幹出了熱火朝天的架勢。

從末世回來後的她,似乎對美食多出了一些執念,也更願意把時間花在制作食物上。

看着食物由生到熟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夏琴總感覺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前一世她從來沒吃過一頓飽飯,摳摳搜搜省下來的幾口吃的全都獻給了徐遠信那個人渣,後來穿進物資匮乏的末世,更是每天掙紮在生死線上,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哪裏有挑嘴的餘地。

曾經夏琴無數次地許下願望,如果有條件,她一定要天天吃好的,最好頓頓大餐,好好解解自己的饞瘾。

如今重活一世,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她吃飯大。

夏衣衣本來想留下來幫忙,卻被夏琴推給了爸爸媽媽,“你跟着爸媽去草藥房上工吧,順便背那個什麽草藥歌訣,這裏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就這麽點肉還不夠她一個人折騰的,她才不要小妹來打攪自己制作美食的樂趣。

現在夏琴滿腦子都是怎麽處理手上的原材料,怎麽把這些東西做出花兒來,揮揮手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夏衣衣的幫忙:“衣衣乖,中午回來的時候姐姐給你做點新鮮的,保證你沒吃過。”

她在那個末日世界收集過很多帶圖的食譜,沒事就愛翻翻看,對着那些彩色的圖片流口水,看着看着自然也學會了制作方法,正好給爸爸媽媽還有衣衣好好露一手。

在夏琴說完的瞬間,夏衣衣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嗯嗯,好!”

之後夏衣衣跟着夏明海和林芳到草藥房上工,一家三口足足忙活了一個小時,隔壁的衛生室也沒開門。

昨天再次陪徐遠信去市醫院治病的餘璐終于銷假回來了,今天是她回來後正式上班的日子,卻遲遲沒有開門,夏明海和林芳搖了搖頭,懶得管人家的閑事。

夏明海繼續整理起社員們交上來的草藥,雖然現在也到了深秋,山上的花草樹木凋零了不少,但大林山物産豐富,仔細找的話還是能弄到不少草藥。

而且現在是農閑時節,絕大多數社員們都閑了下來,有不少人想上山偷偷弄些吃的,去計分員那裏領個摘草藥的任務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山,這樣遇到巡邏的民兵隊也有正式的借口。

如此一來,他們既能弄點野果、野物之類的加餐,又能采摘藥材掙些基礎工分,何樂而不為。

所以,夏明海他們斷斷續續收到的草藥加起來也沒比以前少多少,就是摻雜的野草之類的比較多,需要再篩選一遍。

夏明海在一旁工作,林芳則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地教夏衣衣識字、識藥,學習個二三十分鐘再教她背歌訣、背其他的藥材知識,夏衣衣搬了個小馬紮,乖乖跟在林芳身邊學習,邊學邊記,可用心啦。

就在三人氣氛融融之時,衛生室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以及一個少年焦急的求救。

“餘大夫!餘大夫!快救救我姥爺!他要不行了!”

夏明海、林芳和夏衣衣同時被這有些嘶啞慘烈的聲音吓了一跳,聞言趕緊出來查看。

草藥房和衛生室在同一個院子裏,三人出了房門便看到衛生室門口跌坐着一個身形狼狽的小少年,他的身上、頭發上全是草屑和泥土,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木質輪椅在無數次摔倒中又有了散架的趨勢。

柏硯手上和臉上都是跌倒時挫傷的痕跡,可他早已顧不得這些小傷,依舊固執地拼命拍打房門,仿佛要打開那扇求生的大門。

屋裏傳來一聲極度不耐的聲音:“大清早的吵人睡覺,煩死了!我都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好不容易想多睡一會兒都這麽費勁,外面是誰?到底怎麽回事?”抱怨了一大堆後,餘璐才問到重點。

柏硯沒時間再計較她的态度,要不是姥爺有生命危險,他是斷然不會求到餘璐身上的。

“我姥爺剛剛被牛給踢暈過去了,餘大夫,你趕緊跟我去看看吧!”

柏硯神态焦急,一秒鐘也不想耽擱,恨不得直接沖進屋裏把餘璐直接拉到牛棚那邊給姥爺看病。

可餘璐向來看不上住在牛棚裏的下放人員,平時就算他們生病受傷,她也從來不肯給他們醫治,說像他們這種下放人員就不該浪費社員的藥,說他們不配得到醫治。

相依為命的姥爺如今命在旦夕,柏硯只得壓下所有不滿求上門來,即使餘璐滿腹抱怨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開口得罪她。

柏硯攥緊手,漆黑的眼中全是強壓下的各種情緒,亂糟糟的,猶如湍流與漩渦。

餘璐終于打開房門,可在看到柏硯的瞬間立馬皺緊了眉頭:“怎麽是你這個小瘸子?你姥爺不是那個下放的臭老九嗎,走走走,我早就說過我是不會給那些階級敵人和破壞份子看病的,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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