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夏衣衣好奇地睜着一對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睫毛忽閃:“爸爸,到底是什麽藥呀?”

夏明海沒賣關子:“是清解丸,可以清熱解毒, 消腫止痛,用西藥的話說就是消炎。”

“比如腸胃炎、咽喉炎、扁桃體炎、氣管支氣管炎、肺炎等等各種組織器官炎症,還有外傷導致的炎症,都有效果。”

炎症在醫學分類中占據一個大類,臨床表現多種多樣, 可以說是最常見的一類病症,幾乎每個人都出現過症狀。

現如今缺醫少藥,消炎類的西藥基本是國內的仿制藥, 都有副作用。

而副作用少的西藥需要進口,尋常老百姓也沒有門路能弄到這種藥。

因為藥物副作用吃壞身體的人并不少見,尤其是像前世夏衣衣那樣吃藥後導致聽力下降、耳聾的,每個村子裏少說都有那麽兩三個。

夏衣衣這一世的耳朵沒事,夏明海和林芳就考慮到千千萬萬家的小孩,希望所有孩子不要重複自家女兒曾經的悲劇, 所以第一時間想到了制造可以消除各種炎症且沒有副作用的清解丸。

考慮到大家現有的經濟水平, 他們挑選了不少平價草藥, 準備這兩天開始嘗試組幾個新藥方, 最後挑一款性價比最高、效果最好的方子生産。

等藥物制成, 再去找村支書打申請。

草藥房本就是集體所有制,他們要想把草藥房弄成制藥廠, 還需要不少審核審批步驟,不光要全體村民同意、村支書同意, 還要公社同意,縣裏同意, 手續特別麻煩。

這些夏明海和林芳都一致隐去不談,他們可以自己處理,沒必要說給孩子們聽。

夏衣衣眼眸帶光:“哇,爸爸媽媽好厲害!”

一種藥可以治好多好多的病呢,以後生病的人吃了爸爸媽媽的藥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夏衣衣可是很讨厭生病的,因為生病實在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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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笑了起來,心情極好:“衣衣以後好好修煉,也能像爸爸媽媽這麽厲害的,還能用靈氣幫爸爸媽媽提純藥材,要不然光靠我們兩個可做不了太多的丹藥。”

提純藥材的過程有助于提升修士對靈力的控制,也是一種很好的修煉方式。

林芳和夏明海對此深有體會。

夏衣衣用力點點頭,然後握緊小拳頭:“嗯,衣衣會好好修煉,然後幫助爸爸媽媽的!”

林芳四人全被夏衣衣鄭重其事的可愛模樣逗得笑個不停,夏琴差點把眼淚都給笑出來。

“好啦,咱們快吃晚飯吧,爸吃完飯還要去醫院陪床。”

夏琴捏了把夏衣衣又軟又嫩的小臉蛋,轉身走到竈臺邊開始炒菜。

她的動作很快,炒了兩盤青菜,又把之前準備好的鹵肉切了滿滿一大盤,最後

煮了一大鍋面條,盛到碗裏澆上一大勺臊子和配菜,香味撲鼻。

面條中橙的胡蘿蔔、白的豆腐粒、黑的木耳、黃的雞蛋、綠的蒜苗,顏色分明、口感爽滑,鹵肉鹹香油潤、滋味醇厚,炒青菜清香脆嫩、清爽解膩,每種食物單獨吃已經足夠美味,搭配起來更是好吃得讓人恨不得吞掉舌頭。

夏琴的廚藝簡直是出神入化,大家吃得幾乎頭也不擡,筷子一直動個不停,臉上是同款享受的表情。

夏衣衣幸福得快要冒泡,她嘴巴裏鼓鼓囊囊的,塞得跟只囤食的小倉鼠似的。

“姐姐,你咒滴飯好好次!”

夏琴把手伸到她的後背,幫她往下順了順,話裏帶着細碎的笑聲:“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說話,不然容易嗆到。”

“哦哦。”

夏衣衣聽話地閉緊嘴巴,專心嚼着裏面的食物,雪白的雙頰一鼓一鼓的,花費了半分鐘的功夫才把食物全部咽進肚子。

她雙手捧着下巴看向夏琴,眉眼微彎,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姐姐,你做的飯好好吃!”

夏衣衣眼瞳顏色天生偏淺,盈盈地注視着某個人時,澄澈的眼眸染上清淺的笑意,如同夕陽下粼粼的水波,讓人不禁想把一切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喜歡的話就多吃點,以後姐姐天天給你做。”

夏琴愛憐地揉了揉夏衣衣的小腦袋,衣衣還是太瘦了,得多做些好吃的給她補一補。

這瞬間,夏琴的腦子裏閃過上百張菜譜和食療方子,準備以後每種都做給衣衣嘗一嘗,保準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雖然修士可能這輩子都胖不起來,但不妨礙夏琴摩拳擦掌、幹勁十足。

最近家裏的肉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是時候上山一趟弄點獵物填補餐桌了。

錢也要多賺一些。

算算時間,距離上一次去黑市賣野豬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再賣頭野豬也不會因為去得太勤引起他人的注意和懷疑。

之前分給村民的那頭大野豬,她後來又悄悄去了幾次李根生他們最初發現它的地方,沿着蛛絲馬跡探查了半天,別說,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個野豬窩。

裏面有一大五小,估計跟死的那只野豬正好是一家子。

那群野豬藏在一處比較隐蔽的山谷裏,要不是夏琴查的仔細,很可能就錯過了。

現在,那裏已經被夏琴視作了自己的私人領地,六頭野豬自然是她的私有物,随時取用。

吃完晚飯,夏明海便灌了壺熱水,又帶了兩個餅子當明天的早飯,然後踏着漸落的夕陽快步離開。

走到村口時,遠遠看見一個單薄的少年身影,坐在木質輪椅上,眼含期待,神色焦急地望着他。

“夏叔,我姥爺怎麽樣了?”小少年迫不及待的迎着夏明海的方向往前轉了轉輪子,手背上繃起淺淺的青筋,彰顯着他的緊張。

夏明海低頭,入目的便是柏硯指腹間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以及滿滿的紅血絲和眼底的兩片青黑。

打眼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在通宵給草藥房編竹制品,不由得在心裏悄悄嘆了一口氣。

柏硯的姥爺目前生死不知,他看不到姥爺,肯定整宿整宿睡不着覺,再加上住院費和治療費的壓力,沒被打擊到崩潰已經算是不錯了,畢竟他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很多大人碰到這種事都未必能有他做得好。

夏明海拍拍柏硯的肩膀,卻發現手下的觸感硌人得很。

他的肩背單薄極了,骨感十足,要不是有那張雖說還有些稚嫩但稱得上清俊的臉撐着,遠遠一看,還以為是穿着衣服的骨頭架子。

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

“我今晚再去照看一宿,等明天告訴你具體情況。”何教授依舊沒有脫離危險期,今天晚上夏明海再用靈氣幫他梳理一遍身體,盡人事,聽天命吧。

如果明天再不醒,那他基本上就沒有再醒過來的希望了。

不過,夏明海并沒有打算把最糟糕的情況告訴柏硯,免得他承受不住,所以只能暫時敷衍兩句。

柏硯抿了抿唇,輕輕的“嗯”了一聲,漆黑的眸子像哭了一樣,可等夏明海再細看,裏面卻不見半分水色,只是手背上的青筋越發緊繃。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就麻煩夏叔了。”

匆匆說完,柏硯便偏轉過身體,腦袋微微垂着,轉動輪椅回牛棚。

在夏明海看不見的角度,他雙眼紅彤彤的,牙齒咬進嘴唇裏,淡淡的血腥氣強行壓制住奔湧的淚意。

柏硯知道,這個時候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他不需要它們,也不想再在別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與無助。

他忍住了沒有哭,可身體卻僵硬得如同失魂的木偶一般,一舉一動全憑本能,腦袋裏空空如也,眼神同樣空茫。

夏明海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在心裏感嘆一句“可憐的孩子”,然後重新邁開腳步朝縣醫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二天是周一,又到了夏雲肖上班的日子。

夏雲肖天還沒亮就起床了,洗漱過後拿了些吃的邊趕路邊吃,走到縣城時天色已經亮了起來,他坐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八點之前正好回到機械廠。

路過機械廠的家屬院,一個拄着拐棍,胳膊上打着石膏的人影映入眼簾。

夏雲肖定睛一看,确定了對方正是前世渣了自家小琴妹妹的徐遠信。此刻,他正慌亂地勸說着眼前差點打成一團的一男一女。

男的大約四十多歲,衣服被扯得淩亂不堪,臉上還有幾道長長的抓痕,縱橫交錯的,像是小孩子亂七八糟的塗鴉。

這個人夏雲肖認識,不就是他入職第一天故意找茬的徐波徐副主任嘛。

哦,對了,現在他已經不是車間副主任了。

那徐波對面的一直罵罵咧咧的中年女人就是徐遠信他媽了。

“你這個潑婦,丢不丢人,要鬧回家再鬧!”

徐波一把薅住女人的頭發不撒手,臉上的肉氣得不停顫抖,用力把她往樓裏拽。

女人哀嚎了一嗓子,雙手攥住徐波那只揪着她頭發的手:“艹NMD徐波,到底是誰丢人!現在全廠都知道你跟那個騷狐貍的醜事了,廖主任已經跟她離了婚,你TMD也給我淨身出戶,老娘不伺候了!”

兩人越罵越難聽,場面一度非常難看,周遭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平時兩人也就是關上門在家裏吵吵鬧鬧、摔摔打打的,今天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竟然在大街上就幹起了仗。

不過,有熱鬧不看白不看。

大家不止是在一旁觀戰,還時不時朝他們指指點點,說出口的話自然好聽不到哪兒去。

就連在旁邊勸架的徐遠信也免不了受波及。

徐遠信腦子一懵,又尴尬又羞惱,恨不得自己挖個地縫鑽進去。

他當然清楚他爸媽為什麽突然打了起來,是他爸的處理下來了,不止被停了職通報批評,還被機械廠直接開除了,家屬院的房子也要收回。

關鍵是被戴綠帽的廖主任還要他爸賠償一萬塊錢精神損失費,否則就報警,讓他爸吃槍子兒。

他媽原本就打算拿着家裏所有的錢跟他爸離婚,聽到廖主任要的賠償金數額後,更是拉上他爸就要直接去辦離婚手續,他爸死活不同意,兩人便當街打了起來。

現在他爸媽都在氣頭上,下手也沒分寸,徐遠信實在插不進手,着急地勸了幾句,反倒被兩人一下子推倒在地,受傷的胳膊和腿再遭重創,疼得他嗷嗷直叫。

可徐波已經跟徐遠信他媽打出了火,誰也沒搭理躺在地上的徐遠信,你抓我我抽你,好不熱鬧。

夏雲肖看着凄凄慘慘的徐遠信冷哼一聲,視線觸及到遠處跑過來扒開人群的婦聯主任和公安後,淡淡一笑。

看來,徐遠信仰仗的後臺是徹底倒下了,他期待着他未來無限凄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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