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Chapter12. 活體母菌

辜尨早在書玉起床時就醒了。

身邊的小女人蹑手蹑腳地從他懷抱裏溜了出去, 臨下床時還不忘反身惡作劇似的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

他閉着眼任她折騰,聽到耳邊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再然後, 她似乎開門出去了。

他翻了個身,百無聊賴地等她回來。

哪知, 等了好半天也沒聽見門開阖的動靜。

她又跑去了哪裏?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終是披衣下了床, 推開門走了出去。

走道裏安安靜靜,半個人影也不見。

這樣寒氣逼人的清晨, 她斷然不會衣衫單薄地跑到雪地裏, 想來也就在這小樓裏走走逛逛。

他略一沉吟, 往樓下亞伯的房間走去。

走道裏這麽無聊, 以她的性子, 很有可能戲耍戲耍亞伯,順帶再套一套話。

他這樣想着, 不禁笑着搖頭, 三兩步走到了亞伯的樓層。

這一樓層卻并不寂靜。

辜尨轉過木梯就見亞伯背對着他, 抓耳撓腮地在房間門口不知往地上拖動個什麽。地上那一團淺粉的物什看着有成年人大小,卻比普通人的體格要小上幾分。

他定睛一看, 不由皺眉。地上那物, 确确實實是個活人。只不過那活人似乎此刻神智不清、人事不省。

辜尨走過去拍拍亞伯的肩:“你在幹什麽?”

亞伯嗷地一聲怪叫,驚魂未定地轉頭看辜尨:“辜, 你吓死我了。”

辜尨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地上蜷縮着的加代, 擡眸對亞伯道:“你好端端把人家姑娘藥倒, 是想擡到你屋裏做什麽勾當?”

亞伯愣了愣,趕緊擺手:“辜,誤會!天大的誤會!是她自己跑出來的,她一跑出來就咕咚倒地了,嘴裏還叨叨個不停,吓死個人嘞!”

辜尨扶額:“那你這是?”

亞伯挺直了腰杆:“我當然要救她啦。”

辜尨斜了眼觑他:“說吧,這姑娘怎麽引起你興趣了?你要說你慈悲心腸、助人為樂,別人信,我不信。”

亞伯咽了咽口水,正要開口,卻聽辜尨涼涼道:“把你預備要說的鬼話咽下去,瞅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又要編瞎話。”

亞伯啞了啞嗓子,登時滿面愁容。怎麽大清早地還會在這節骨眼上被辜尨撞見?是他運氣背呢還是運氣背呢?

忽然就有些怨怼書玉,譚也真是的,平時不是很能嗎,怎麽今早沒能把辜尨拴死在床上?

“那個……辜……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他讪讪開口。

突然,倒地的加代毫無預兆地痙攣了起來。她半睜着眼,雙目無神地直視前方,口齒模糊地發出嗚嗚的哭叫。

半柱香過後,她的身體恢複了平靜。她支着身子坐了起來,茫然地看向辜尨和亞伯:“你們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辜尨一愣。

加代呆愣愣地望着他二人半晌後,忽然如夢初醒:“書玉家的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書玉說你還在睡啊。”

一句話說完還不過半秒,她又垂下頭委頓不起了。

亞伯搓了搓手,轉頭看辜尨:“有沒有覺得她的症狀很眼熟?”

辜尨似乎沒有聽到亞伯的話,一把提溜起加代的領子:“今晨書玉和你在一起?”

加代垂着腦袋,顯然失去了神志。

辜尨登時心一沉。

“辜辜辜!”亞伯往辜尨眼前揮了揮手以示存在感,“你真沒看出來這女人的症狀很像感染了那活體細菌嗎?”

“初期症狀就是神智不清,渾身痙攣,手腕內側布滿青紅血絲。”亞伯補充。

“我知道。”辜尨的聲音裏帶了壓抑的怒氣,“所以我問,書玉在哪?”

亞伯摸不着頭腦:“譚不應該在你的床上嗎?”頓了頓忽然有些驚訝,“你終于想通了要拿譚的血給我做實驗麽?”

辜尨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只想知道我妻子現在在何處,最好她別和那個讓地上這女人變成這副鬼樣子的人在一起。”

“啊!她變成這樣絕對和我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亞伯指天發誓,“昨晚我很小心地看着我的鐵盒子,絕對絕對沒有讓它們跑出來!”

辜尨沒有心情聽亞伯胡謅,道:“把她擡到你的房間去。”這個日本女人的身上應該會殘留一些線索。只要一點線索,他就能找到書玉。

“快一點!”他沖亞伯吼道。

亞伯手忙腳亂地拖着加代:“噢噢噢,好的好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辜尨一把扛起了加代,像扛麻袋般利索地頂起,三步并兩步把人甩在了亞伯的床上。

“檢查一下,她是怎麽染上那細菌的。”辜尨眉頭依舊不展。

亞伯瞬間變了個狀态,麻利地戴上口罩,套上無菌手套,揭開加代的外衣。

“她口鼻處沒有異物,身上也沒有創口,排除細菌爆體侵襲和血液感染。”亞伯翻看加代的眼睑及手腕內側的血絲,“感染時間不超過6個小時,初步推斷,應在午夜後被感染。”

亞伯灰色的瞳仁微微一凝:“從她身上的貼身衣物中檢測到血跡。”

辜尨蹙眉。加代身上沒有創口,血從何而來?

亞伯提取了衣物上部分血液導入試管,又從加代指尖處采了血樣:“interesting.這血不是這位小姐的。”

那麽,這血漬應該來自那個使加代染上細菌的人。

果然,下一秒便聽亞伯道:“血漬裏檢查出活體細菌的反應。”

然而血液感染的可能已被排除。

既然不是血液感染,為何加代身上會沾着攜帶細菌的血?

到底是什麽讓加代染上了活體細菌?

午夜,年輕的女子與另一個人共處一室,最貼身的衣物上留下了那個人的痕跡。

辜尨心念一動,問:“她身上可有淤青?”

亞伯答:“後腰側有少量淤青。”

辜尨道:“體液感染。”

亞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随即從加代□□處尋出了端倪——加代身上殘留着那個人的痕跡。

亞伯迅速将殘存的液跡存入試管。

辜尨沉吟,加代身上沒有掙紮的痕跡,想來與她共度一夜的男人是她的舊識。

他也聽書玉說起過,加代來小鴛鴦天是為了追随她的心上人。

加代第一次來小鴛鴦天,寺中出家人自然不會是她的愛人。

而在祈福的客人中,辜尨先排除了自己——昨夜他與書玉同榻而眠。

再排除了亞伯——這厮昨夜摟着裝有活體細菌的寶貝鐵盒愛不釋手,自然沒空去想男歡女愛。

那麽,小鴛鴦天裏的男客就剩下了江南和禮宮秀明。

辜尨忽地心底一咯噔。

血。

既然血不是感染源,那麽這血也許是個意外。

加代的心上人可能先前受了傷,留了血漬在她身上。

昨日傍晚,書玉驚魂未定地對他說,天臺上,夜十三刺了禮宮秀明一刀。

她說,禮宮秀明死了。

辜尨的眉頭越擰越緊。他想起來了,加代似乎喊她的心上人,秀明君。

秀明君。禮宮秀明。

攜帶細菌的人是禮宮秀明。

所以,他剜心而不死。

但解釋不通的是,所有被細菌附體的人都會慢慢失去神志,随後五感盡失,喪失生命體征。但活體細菌卻能滋養死人肉體,待歲月綿長後通過外力介質将屍體喚醒。

然而醒來的活屍也不過是行屍走肉。小順子能保留幾分神志已是奇跡。

但觀禮宮秀明,舉止談吐皆如常人,半點也沒有被那細菌攫取神志。

禮宮秀明,他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那活體細菌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一面?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糟糕起來,耳邊亞伯的聲音亦顯得分外聒噪。

“辜,我還存了一些譚的血樣,我先給這位小姐注射解藥啦。”

“又保存了一些活體細菌的樣本,喲呼!”

“不過好可惜,離開附着體,它們死得太快了。”

“辜……”

突然,亞伯沒有了聲音。

辜尨下意識擡眸,就見亞伯目不轉睛地盯着試管。試管裏裝着從體液中提取出的活體細菌。

“辜。”亞伯的眼睛依舊膠着試管,“我想,譚的血救不了這位小姐了。”

明明是個晴天霹靂的壞消息,但亞伯灰色的眸子裏卻閃着異樣的興奮。

“這個人攜帶的細菌與我們先前接觸的都不一樣。”他癡迷地盯着手中的試管,“它更高級,更完美。我想,它應該是母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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