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命人與倒黴蛋

第01章 天命人與倒黴蛋

加班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有些人在此之中獲得了平靜的瘋感。

【易燃桃枝：報告組織，劇本已提前修改完畢！】

【泠泠：你是打算幹完這票就退休嗎？死丫頭，醫院是給你治病的，不是給你加班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柳桃枝收了手機，将自行車在街邊鎖好，直直奔着她心愛的煎餅攤去。

四月初日光和煦，風也柔軟舒适，從她耳邊溜過，吹起幾縷微卷的發絲。米色兜帽下，她露着的半張小臉有點嬰兒肥，一雙靈動的杏色眼瞳滴溜溜轉着，在想今天吃些什麽。

長期蟄伏于辦公室與家，她的皮膚透着不健康的白皙。

已過上班時間，早餐攤前人并不多。難得有病假不需要着急，柳桃枝晃晃悠悠點完餐，手機還在振動。

【泠泠：你倒是多注意人身安全，今年你可是太歲當頭座，無福便有禍！】

大學都畢業，這麽能押韻，考研嗎姐妹？

柳桃枝想了想，翻出自己的八字盤瞧，“神煞”二字過于閃耀，她無語地咬了下唇。

陳泠泠說得沒錯，她的23歲與衆不同，需要謹言慎行。

大概是上輩子犯了天條，這輩子忙着受罰還債。

尤其近段時間，苦難怕是起了謀殺的心，一環扣着一環，連環作案。

【易燃桃枝：我當然知道自己有多易燃，所以安靜茍命，就等我的貴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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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請問今年都過去快三個月了，你那個貴人在哪？】

【易燃桃枝：在】

聊天框停留于這個字，戛然而止。

【泠泠：在？】

【泠泠：歪？】

【泠泠：你又又又被什麽怪東西叼走了？】

還真有個賊眉鼠眼的怪東西。

柳桃枝提了早餐袋，一扭頭就瞅見有人在撬她的自行車。

還沒震驚完，那位技術過于精湛的偷車賊已經完成開鎖步驟，騎上了她的自行車，揚長而去。

買個早飯也能攤上事？

嗳……不是。那可是她剛買的新車！

她趕緊追着車狂奔幾百米。

好在拐角口處有熱心市民見義勇為，截住了偷車賊。

十幾秒後，柳桃枝趕到小賊翻車現場，只顧彎腰撐着發軟的膝蓋喘粗氣，沒力氣去感謝那位熱心市民。

要知道自從染上了班味，四肢早已提前進入老年退休階段。

只記得，當時偷車賊癱坐在地上整個人都在抖。

熱心市民一身黑衣，出了利落的一腳，就連車帶人給一起踹飛了，如同漫畫裏大隐隐于市的狠角色，誰來都是一拳一個。

身姿修長又挺拔，神情閑散又淡，像團冰冷的野火。

她懂偷車賊的慫，巧了，她也想開溜。

可惜她還是全場指定倒黴蛋，得去警局報道備個案。

由于她的車也被踹變形了，這位黑衣大佬跟在抖得更厲害的偷車賊後，一同進了警察局。

這會兒，警察小哥在隔壁詢問兩人具體情況。

柳桃枝探頭張望了下，那邊也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等着也無聊，她帶上一側耳機點開視頻，吃着偶像産的過期精神食糧，回複即将告罄的血條。

說是過期食量，沒辦法啊，這位唱作人大大已經好久沒出新歌了。

謝西池，年輕人的準點報時器，他的新歌一經發布，播放量就如同坐上火箭，一路火花帶閃電，屠殺各大榜單。

只可惜這位神仙從未露過臉。最近更是一點消息都沒，疑是從人間蒸發。

歌曲還在播放，男人的嗓音像是裹着金屬顆粒，抓耳又充滿沖勁。

柳桃枝跟着節奏輕輕敲擊着桌面。

走廊傳來腳步聲，警察小哥提着資料夾，領着兩個人走了出來。

柳桃枝擡頭，又見那位身形高大的熱心市民。

先前情況緊急，就記得熱心市民的不好惹。這下迎着光向自己的方向走來，得到一張高清正臉。

雙眼皮，瞳色偏淺帶着琥珀色，本是招人的長相因淩厲的輪廓泛着冷意，有天然的攻擊性。

顏值好高，衣品也不錯。黑夾克用着彩色刺繡做點綴，潮得別具一格。

人嘛，基本上都是視覺動物，邊上的人明着暗着都在打量。

柳桃枝也不可免俗地多看了兩眼，直到瞥見他後頸處的一串數字刺青。

……

以她貧瘠的知識，這玩意只在法外狂徒身上見過。

對他的印象從不好惹變成了惹不起。

對方在她邊上的空椅子坐下，柳桃枝拖着椅子往外側挪了挪，本能地想遠離。

她這一挪，偷車賊也有樣學樣地挪了挪。熱心市民兩側平白無故騰出片空地，像是開着什麽格殺勿論的領域。

警察小哥開着電腦，核對着三人的身份信息。

偷車賊受到了特殊照顧，與警察小哥不停來回拉扯。一時半會輪不到自己，柳桃枝再次把注意力放到視頻上。

進度條跑到了末尾，是一段對謝西池的采訪。

這采訪來來回回地播放了無數次，要是盤CD早被她盤包漿了。但作為合格的聲控人，柳桃枝是絕對不會快進的。

兩只耳機都帶上，周圍的聲音被屏蔽，謝西池就好像在自己耳邊說話。

男人語氣裏的微小升降調，都能盡數捕捉，尤其他拖長的一聲嗯，直沖耳底，震得耳根酥軟，比游戲的CV還好聽，仙品。

“算不上什麽獨到的創作，我認為的音樂，就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之後的安排？暫時沒有露臉的打算。”

“嗯……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應該不算是個歌手，更像是個業餘愛好者。你說得對，音樂是我的愛好。所以，為什麽要把熱愛變成工作？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就是這個嗯，怎麽就聽不膩呢？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大家收聽，我們下張專輯再見。”

之後的音頻裏全是主持人贊不絕口的聲音，柳桃枝還沉浸在“我真沒用，聽了八百回還能被蘇到”的感嘆中，面前的桌面被扣響。

警察小哥喊了柳桃枝的大名，然後說了句話，但她帶着耳機沒聽清，就好像聽到豬肉，下意識以為是來自黨的關懷。

柳桃枝：“啊，我不餓，不吃豬肉蓋飯。謝謝。”

“豬肉，蓋飯？”

警察小哥被她的幹飯魂逗樂。還謝謝，這小姑娘逗得還挺有禮貌。他重複：“我剛問你，現居住地是不是還在這個城區裏？”

另一頭的偷車賊嘎嘎直樂，但被熱心市民眼風掃到後，表情強行扭曲回苦大仇深。

至于本人就好想找個窗跳一跳。

“……是的。”柳桃枝尴尬應完，嘗試在警局扣她的三室兩廳。

流程到到熱心市民那就更快了，警察小哥直接将證件移到他面前，“感謝你的見義勇為，就是自行車後續賠償問題還需要溝通一下。”

“嗯，我知道了”。

一道極具辨識度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耳邊響起。

與音頻t裏的那句完全重合。

柳桃枝馬尾一甩，直愣愣地盯着邊上的熱心市民。

原諒她大腦宕機了幾秒，他的聲音怎麽能和謝西池這麽像，連開口時候習慣性上揚的氣音都一樣。

按下猛得彈起的心跳，她小心翼翼地問：“請問你知道唱作人謝西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