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奶茶味的孟婆湯
第41章 奶茶味的孟婆湯
澤老走後, 柳桃枝陷入了風化中,想讀檔重來的心特別強烈,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找人搶救一波。
她發消息給陳冷冷。
【徹底裂開的桃枝:大師你好,請問成為兄弟的路越走越寬敞了怎麽辦???】
【徹底裂開的桃枝:把他打一頓弄失憶了這辦法成不?】
【徹底裂開的桃枝:是不是要連帶着他身邊的人一起打才行?】
【徹底裂開的桃枝:大師你說句話啊,不說話是因為天生不愛說話嗎?】
等了幾分鐘,那頭毫無反應。
應該不是因為不愛說話,只是已經忙成了牛馬的形狀。
她又把聊天對象切成謝假池,捧着手機,一只腳站着,過了丹頂鶴都能把腳站麻了的時間,都沒能發出一個标點符號。
天邊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 落在她身上。
柳桃枝獨自在外頭孤零零站着, 雪山腳下零下的氣溫在周身凝固,都快成為凍桃枝了。
眼見其他陸陸續續地從身邊經過, 進入飯店。估計裏面的座位都要坐滿了。她在心裏罵了句, “真慫啊,柳桃枝”, 默默跳過去, 路過謝西池的身邊, 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的空位上。
不能再避嫌, 再避嫌真的一無所有了!以她首席大學員的身份坐這裏, 很合理。
而真正的開山大弟子, 被謝西池承認的唯一嫡系徒兒——澤奕淼洗了手出來,座位就被占了。
他撓了撓頭茫然着,還沒說話, 另一邊的蘇滿碰了下正在低頭發消息的謝西池,“哥, 澤老一會還要和你說事呢,你讓桃子讓一下位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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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忘了還有這位王者段位的妹妹選手。
這下柳桃枝心情是真的爛透了,看到店裏路過的狗都想沖上去咬一口。
只見謝西池轉過身,沒什麽情緒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蹙眉。
好的,這冰冰冷冷的表情明顯是不耐煩,提示着她該圓潤地離開了。
柳桃枝往外剛挪了挪屁股,頭就給按住了。
“在外面吹西北風吹得腦子凍住了?沾了這麽多雪都不知道清理下。”謝西池看着她睫毛上落着未融的雪花,條件反射似的擡手為她拂去。
然後是頭頂與發尾,他的動作緩慢而溫和。
心跳又在飚速,她就是對感情再一竅不通,這會也明白不能抗拒不能動。
柳桃枝乖乖小幅度仰着頭給他弄。
“給慣的,兩周沒盯着你,自理能力都退化了。”謝西池說完,轉頭對蘇滿揚了下巴,用着不容置疑的語氣,“我和澤奕淼有事要商量,你再找個空位。”
這一系列舉動蘇滿有沒有被氣到不知道,桌上的目光倒是都吸引過來了。
他為身邊小姑娘打理的溫柔動作,與身上冷銳的氣場截然相反。就像大型兇猛貓科動物垂頭逗弄脆弱山雀一樣,沒有一爪子拍開,屬實罕見。
謝西池倒不覺得有什麽,無視掉一衆驚呆了的目光,問服務員要來菜單,放在柳桃枝面前,“他們點的菜都加了辣,你都不能吃,自己點一下。”
他大概不知道,當他無意識間想要偏心的時候,天上的月亮都會被哄下來的。
柳桃枝悶不做聲地看着菜單,這會就是端來孟婆湯她都會毫不猶豫喝掉的,絕對會是奶茶味。
等等,什麽孟婆湯?
戀愛腦又發作了呢,這次卻完全不想反抗,她任由溫度從心底燒起來,蔓延到了耳部與雙頰。
反正低頭研究菜單,誰也看不見。
遭受了億點點暴擊,但蘇滿心理素質一流,還能笑眯眯隔着座澤老大山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哥,桃子摔跤了真可惜,不能參加比賽了呢。不過我也報名參賽了,你能不能帶我練練啊?看在我們出生就認識的份上,就不用和我談費用了吧。回去的話,我請你吃飯好啦。”
三言兩語就點明了兩人關系不一般,以及她那死去的平花比賽……
柳桃枝感覺傷口又痛了,之前還大言不慚要把第一捧回來給謝假池炫耀。現在好了,給他炫耀,給他捧來獎杯的另有其人。
謝西池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山雀點菜的鉛筆上,看她選了個冰啤,殘忍地換成了熱奶茶。檢查完一遍她點的菜有沒有違禁品,才去搭蘇滿的腔,“t教不了。”
簡潔明了三個字,拒人以千裏之外,也有睜眼說瞎話的嫌疑。
這場飯局本來就是他請客,謝西池的名字不方便,就以謝教練的名義慰勞千鳥所有工作人員,也是WE-GAME比賽前的動員。在此之後,所有參賽的教練都将禁煙禁酒,除了上課,其餘時間都要全身心投入到訓練中去。
根本沒人管得了他說什麽。
可桌上的小姐姐們是客戶,是給千鳥爆金幣的上帝,她們才不管千鳥的規矩。
有人率先開口問:“怎麽就教不了啊?我看桃子也是你手把手教的,那時候她還穿着小烏龜護具吧。我記得可清楚了,她那時來舊疆滑雪,手裏還拎着個POLO屁墊呢。”
見謝教練沒說話的興致,葉小舞把話接了過去,“就是啊,我跟視頻都可以作證。當時在雁城,桃子用的那個新手護墊還挺舊的,一看就是摔了不少。這樣的萌新你都教得了,我們這種有基礎還不是随便教。”
……摔跤的黑歷史再次被抖了出來,這次是真的赤裸裸公開處刑。
柳桃枝亮出了鋒利的爪子,準備在她們臉上一人來一下,只可惜是想象畫面。
面前擺着的奶茶也香不起來了,舊疆特色鹹甜口味其實她一點都吃不慣。
另一邊關于她的讨論每個消停,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起勁,非要謝西池松口才罷休。
“現在桃子還在練基礎平花吧,謝教練可能對這種基礎都不太熟悉了,要不來試試教她上公園玩跳臺啊。”
“跳臺怎麽行啊,小跳臺都不行,玩兒飛雪包吧。”
“也是,謝教練你看我們這些姐妹技術都挺好的,才敢找你約課。這樣都不接,我們要傷心的嗷。”
說話的小姐姐見謝教練依舊無動于衷,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謝教練,說句話啊。”
面對小姐姐軟軟的一記嬌嗔,謝西池克制地收了腿,薄唇一啓,“問完了嗎?都說了教不了。”
語氣很冷,如同窗外不斷砸落在地面的冰碴。
不是在針對誰,就是覺得這些人話太多,管得也略寬。
本來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氣氛瞬間凍結,其他兩桌也受了影響,大家不約而同停下了交談,往他的方向望來。
謝西池狹長的眼皮往上一撩,淺色的瞳孔斂去了寒意,沖剛才那個小姐姐扯了下唇角,“沒敷衍你們,真教不了。之前是想嘗試下帶帶推坡萌新,這不一路帶過來都帶到溝裏去了。我怎麽敢去教別人啊?在她傷好之前,我得對傷殘人士負責。”
他難得說這麽長一串話,嗓音從容淡定又帶着特有的金屬質感,尾音輕輕往上揚,比那雙招人的眼睛還會撓人心癢。
反駁不了,也被男色迷惑得忘了反駁。
騷動的小姐姐們都安靜下來,不知是誰劃着手機說起保養雪板的熱蠟,一時間都去讨論新話題去了。
更別說本就容易被他聲音硬控的柳桃枝,這會兒臉都快埋盤子裏去了,生怕別人看出她的異常。
什麽負責。
別說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啊。
偏偏一旁坐着的男人不願給她安生,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聽見沒,傷殘人士。以後注意安全,你這一摔都搞得我有心理陰影了。”
什麽心理陰影,至于嘛。
柳桃枝只敢小聲抗議,“我一直很注意安全。”
謝西池心不在焉晃着杯子裏的液體,“來舊疆第一天就要求開雪地摩托的人,說這種話真是不可信。然後,第一次去滑粉雪就出了事。這就是你說的注意安全?我比較脆弱,真受不起驚吓。”
“……”
“滑粉雪這事怪我,主要是讓一些阿貓阿狗混了進來,怎麽能算在桃子身上?”澤奕淼看老幺被師父怼的面紅耳赤,顯然是誤會了她紅溫的原因,出聲幫她解圍。
“你也知道是你的問題啊,你一直沒說話,我還以為這次帶隊的應該是我。這麽多教練都看不住一個人,你說你有什麽用?”謝西池又沖孽徒笑了下,帶着寒氣的笑意不達眼底。
澤奕淼被吓退,端着酒杯去另一桌避難去了。
柳桃枝覺得他小題大做,“你兇澤老幹嘛,他還是你上級呢。而且這次的事明明是別人的錯,還是你說的,轉頭就怪自己領導身上去了。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搞連坐,況且我也沒什麽大事。”
“嗯,沒什麽大事,就是得跳着走一段時間了,像只地板燙腳的松鼠。”
柳桃枝順着他的話想象了下,雖然應該是在嘲諷自己,怎麽這想象的出來的畫面還挺可愛的呢。
要命,這濾鏡可不能再厚了!
她終于肯擡眸看他一眼,“你好好說話,別用奇怪的形容。”
謝西池疑惑地又“嗯”了一聲,“哪裏有奇怪的形容?”
這兩聲磁性的尾音,又對柳桃枝脆弱的小心髒進行了二連攻擊。
她捂着胸口,“反正你別怪其他教練了,他們多忙啊,還要照顧我。”
“對。”謝西池立刻順着她的話頭接,“他們這麽忙,你就不要麻煩他們了,以後就跟着我學。等你傷好了,我也忙完了,我會看着你滑。”
柳桃枝兩眼都透着懵逼,他這是什麽意思?
剛才的偏心只是開胃菜,眼下這一擊她都分不清是直球,還是無意的擦邊球。
這戀愛腦看什麽都加了粉色愛心,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她光是眨着眼睛看着桌上的盤子,一點餘光也不肯分給自己,還惦記着避嫌呢。
謝西池緩緩吐出一口氣,長睫投下的陰影遮蓋了眸光中的情緒。
他放下手裏的杯子,收起漫不經心的腔調,“柳桃枝,你從一開始就告訴過我你體質特殊,而且我們之間也有約定,我該護你這一年平安。我沒經過你同意就離開,還是兩次。真說起來你遇上的意外,我的責任最大。要是因為這些事,讓你感到不高興了,都需要倒避嫌的程度了,我現在就跟你道歉。”
他說這話時,用着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如同在耳邊的喃喃細語。
柳桃枝震驚得無可附加,她望過去,看到他琥珀色的瞳仁,神情柔和,無比真誠,猶如女娲親手創造的藝術品。
她好像知道為什麽會喜歡他了。
除了一些小毛病,其他都是無法抗拒的魅力。
誰能拒絕一個能收斂起所有鋒芒,低頭認錯的謝西池。
神明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