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吐真劑

第42章 吐真劑

不怪柳桃枝手足無措, 這男人就長了一張不會道歉也能被無條件原諒的臉。

柳桃枝呆呆地盯着他半響,唇張了又張, 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不是喝多了啊。泠泠說了,無論男女喝了酒什麽都會發生,看來是真的。”

謝西池幹脆将自己的杯子放在她面前。

一點酒味都沒,柳桃枝不信邪地低頭嗅了嗅,驚了。這人竟然在這種場合喝金銀花露,顏色和白酒一樣,光憑外觀看不出來,還真讓他糊弄倒現在。

大概是她的神情過于誇張, 被敬酒轉到這桌的幾個教練發現。其中一位漲紅着臉, 揮手示意讓周圍的人先別鬧,要好好分辨下這杯子裏是個什麽玩意。

酒已過三巡, 這位老哥被灌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只顧着高興,到處喊人來看謝教練有沒有在被杯子裏養魚。

謝西池任由他們發揮, 沒出聲打擾大家的興致

敬酒教練提着兩玻璃杯, 觀察了好半天, 敲着謝西池的那杯說, “這位兄弟, 你這杯子養的可不是小白條啊, 這水的氣溫怎麽也有點淡吶。”

明顯是分辨出來了,白酒與金銀花露的味本身就差很多。

柳桃枝聽到兄弟兩個字屍體就不太舒服。

再坐以待斃,家裏種着的黃花菜都要被狗叼走了。

“那個, 這杯是我點的涼茶,清熱解毒嘛。”她起身把杯子接了回去, 喝了一小口以自證。

可群衆的眼睛是雪亮且不好糊弄的,在人群的起哄着不信的聲音中,她又硬着頭皮灌了幾口。

看桃子都做到這份上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再對着一個小姑娘深究下去就是沒品了。

“原來是誤會,這多不好意思,來兄弟,我們走一個。”來敬酒的教練轉了目标,親自給謝西池倒上白酒,看他液體入喉才安心,猛猛拍了幾下他的肩膀心滿意足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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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西池看着杯壁上的唇印,淡淡的一層蜜色,目光又短暫地挪到她小巧而潤澤的唇上。

見柳桃枝有把白酒包攬過去的勢頭,他攔下她的手,“做什麽t呢?傷殘人士。”

“你平時也不喝酒,這次算我害到你了。”她一臉心甘情願。

“怎麽突然良心發現?”他擡了擡唇角。

“我一直很有良心的好吧。”

“因為我收費低,甚至讓你白嫖?”

柳桃枝噎了一瞬,沒來得及回嘴,謝西池就用着看破紅塵恍然大悟的語氣繼續補充,“果然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珍惜。”

她努力給自己挽尊,“……我怎麽就沒珍惜了?我很珍惜的好吧,是誰努力學滑雪到現在,日以續夜,勤勤懇懇。從雁城的旱雪道摔到舊疆的雪道,從推坡摔到轉平花,是我啊。”

耳邊飄來一個輕緩的氣音,“哦。”

柳桃枝忍住揉耳朵的沖動,手指捏着衣角,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點頭,“嗯,就是對您的教導謹記于心的在下我。”

“教導?已讀不回四十多條的那種謹記在心?”

“……”

她的人生是什麽大型回合制游戲嗎?

這男人剛在她心裏炸完煙花,現在又調成了難哄模式。

不回消息也不是故意冷落,那時候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一開始是覺得自己無足輕重回他消息幹嘛,之後是說什麽都感覺心裏那頭小鹿都會撞死。

幹嘛對她做過的事記得這麽清楚啊,救命。這聲救命不是因為覺得哄他麻煩,恰恰相反,她怎麽覺得還怪有意思的。

她一定是快走火入魔了。

柳桃枝只敢交代一半,“那個時候是心情不好,感覺全世界就我不知道你去哪了。”

謝西池沉默幾秒,“嗯,我的問題。”

“……”

她一定是昏了頭了,聽着他帶着稍微愧疚嗓音就想說“不不不是我的問題。”

理智又在那維持快崩斷了的清醒,不告而別确實就是他的問題。是的,事實勝于雄辯。可他都認錯伏法了,怎麽還能怪他?

兩個小人在腦海打得有來有回,

謝西池看了眼她眉毛皺一起的糾結表情,繼續說:“那我這麽理解,你是因為有情緒了,就去找別的教練玩了。也不回我消息了,還交上了新朋友。聽起來,我不在的日子你更開心?”

剛喝過酒,他的嗓音低啞,聽着頹廢又深情,藍色生死戀都悲情不過要甘拜下風。

那張臉收了往日的銳利,映在包廂不明朗的燈光下,更有欺騙性。

柳桃枝眨眨眼,覺得剛才那幾口酒應該是假酒,不然她怎麽會從這些話裏聽出別樣的味道來?

見她又悶不吭聲,謝西池微微眯了眼,“說實話。”

柳桃枝避開他的視線,很小聲地回,“我要是說開心,感覺你會不高興,你這是在吃醋嗎?我一定是想多了,你怎麽可能會吃醋。”

她喃喃着自我否定。

他坦然自若,“可我好像就是在吃醋,怎麽辦呢?”

柳桃枝的底線徹底被擊碎,理智已經飛出銀河系,“知道了,我以後不找別的教練學了,就找你行不行。你好好說話,我渾身跟刺撓似的。”

“這就渾身刺撓了?”

聽着他懶懶地笑出聲輕緩的氣音,抵抗力也飛出了銀河系,柳桃枝飛快調整位置,可退無可退,只能往後退避三厘米。

謝西池垂眼看着她的小動作,“柳桃枝,你第一次接觸極限運動都是我帶的。第一次上旱雪道,是我陪你拿的雪鞋雪板。包括來舊疆,都是我。我承認我有錯在先,違反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可也沒到要把我放進黑名單的地步吧。”

“沒有放黑名單,那個是消息免打擾。”

“有什麽區別”

“區別……有沒有紅色感嘆號的區別?”

“我是該有這個紅色感嘆號?”

這麽段對話,把柳桃枝整茫然了。她再次看了看他面前的那杯酒,謝假池的酒量這麽差?就這麽幾口就能把人設給喝崩了?要她怎麽對付一個喝了假酒,什麽話都能說出口的男人?

幹脆直接求饒,“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你的消息我都秒回好吧。現在求你別說話了,教練,我要吃飯。”

謝西池掃了眼她的耳尖,沒再說話。

這頓飯吃得都心不在焉,心猿意馬。

這頭馬逮着機會就要往邊上男人那跑去。

還好期間雪場的官方人員來找謝西池商量平花比賽的事,他離開後,柳桃枝拿手扇了扇散熱系統失控的自己,這才能好好享受美食。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包廂內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

項清越拎着擡筆記本電腦坐在了她身邊。

蹭飯都不忘帶工作工具的家夥,社畜真是無孔不入,無所不在。

柳桃枝在那感嘆呢,就見他把一份文檔點開,展示在她眼前,“有份單子點名道姓指定要你做,就你擅長的短視頻,有沒有興趣?”

“……”

這波是沖她來的,牛馬真是到哪都能無縫工作。

但有錢不賺,天打雷劈。也是個重新恢複工作的好時機,她得支棱起來,總不能一直用滑雪為借口逃避。

柳桃枝把碗筷移到一旁,清理了下桌面,再把筆記本拉近。

“這短劇的要求,怎麽看都是感情流啊。我都沒怎麽寫過,老板幹嘛會找我寫?”

“她在你視頻裏磕到CP了,又很喜歡你的風格,還蠻獨特的。梗不是很新,但舊瓶與新酒的搭配創意很新。”

後半句誇到點子上了。

寫劇本無非就是套路與梗的排列組合,排得好了那就叫創新。

“……老板在我的滑雪系列裏磕CP,磕哪對教練啊。”

這老板牙口也太好了吧,不過千鳥滑雪教練各個有顏有身材,随便拉兩個綁一起,衣服少穿點就有那味。

當項清越翻出老板看中的視頻後,柳桃枝八卦之魂熄滅了。

這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播放時長也就三十來秒,是當初在夜間雪場拍的換裝視頻。參與的有五六個滑雪教練,視頻的結尾是她與謝假池一起從山腰處滑下來。

兩人都穿着漢服,留下的軌跡上是彩色的熒光噴霧。

只不過同步率高了點,一紅一藍的CP色引人遐想了點,這就磕上了?

當她翻了下評論區的留言,耳根就紅了。

網友們的腦洞比她這個寫文的還大,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種出一片瓜田。

【迷航者:這玩極限運動大佬一看就是戀愛了。】

【今天能早睡嗎:這你都能看出來?】

【迷航者:你們去翻翻大佬平臺賬號。】

【重生之我在江浙滬教滑雪:我都看了,然後呢?】

【迷航者:這不是很明顯了,他私人賬號發的視頻全是這個小姐姐。在千鳥平臺裏別的視頻又都不出鏡,結果這小姐姐一來,大佬都肯露臉了。】

【重生之我在江浙滬教滑雪:哦!我悟了!我也去發學員的視頻,錢來,錢從四面八方來!】

【迷航者:你悟出個屁。有沒有女朋友太可愛怕被狼叼了去不行我得在邊上看着那味?】

【你個西瓜土豆:衆所周知,男人都是醋精。謝謝指路,已經磕上了。】

項清越指着西瓜土豆的ID,“這就是我們的老板,希望你寫個與神仙系列相關的短劇。她覺得這個自媒體市場目前還是空白的,按照你的風格來做很有前景。她看上的是你之前做的判官與鬼差的故事,就按照那個來,先做個四五集試試水。”

耳根就這麽燃燒着,柳桃枝維持着表面的冷靜,很不要臉地說,“看來這老板是我和謝教練的頭號CP粉了。”

項清越支着腦袋,腼腆笑了下,“她不是。”

在她迷茫的眼神中,他指了指迷航者的ID,“我才是。”

柳桃枝覺得眼前這個文弱書生形象一瞬間高大不少,不虧是做自媒體的,這觀察力,這敏銳感。有這麽一雙會磕糖的眼眶,活該他事業有成。

然而這對改變現狀并沒有什麽用,她那契約對象還是會到期,然後消失無蹤。

她不知覺劃開手機,手指懸停在謝假池的聊天框,把他從消息免打擾欄裏無罪釋放。

屏幕貼了防窺膜,項清越看不到她在做什麽,開口問:“怎麽樣,有興趣接嗎?不過演員方面她大概只能出一個她自己,其他需要你來找。”

“她自己?”

“對,老板有表演基礎,出于個人興趣很想參演看看,但肯定沒專業的厲害。因為是個體戶,預算也不是很充足,你要是覺得這活接……”

他的的“不了”還卡在喉嚨裏,柳桃枝已經脫口而出,“接!”

那眼神t堅毅得就像上了什麽賊船,想下就得抱着一起死的覺悟。

她甚至都沒問老板給了多少預算。

項清越捂了捂自己的良心,照理來說不虧心的,一個敢打一個敢挨,但總感覺給桃子拉了樁賠本生意。也在懷疑她腦子裏是不是裝了把易燃易爆的幹柴,一點就燃,一燃就只剩下滿腔熱血,別的什麽都不考慮了。

滑雪是,寫文更是。只需要外界稍稍那麽推波助瀾一下,她立刻能收拾心情,調轉航向,重新出發。怎麽感覺比那群腦子只有頂門進頂門出的發燒友還能發瘋。

他摸了摸鼻子,“你這兩天先想想劇本,我去和老板商量一下吧,看看能不能争取多一點的預算。”

柳桃枝手一揮,表示完全沒問題,時刻歡迎老板的檢閱。

等他們商量得差不多,離開飯店的時候,澤奕淼與謝西池已經在門外等了。

看着小姑娘單腳跳着出來,興高采烈地和清清說着什麽,謝西池一把将她拖到身邊,伸手掀起她身上的衛衣帽子扣住她的腦袋,只露出小半張臉。瞧着還是不太滿意,順手就給她帶上了口罩。

澤奕淼瞅着老幺這待遇,這滿滿的父愛如山,實名羨慕。他走過去在師父面前站定,垂下腦袋,露出背後寬大的兜帽。

意思不言而喻,他也要,幫徒兒也帶一個。

謝西池就在他脖頸後拍了一掌,讓他醉醺醺的腦子恢複清明。

他一擡頭,看到師父單薄的穿着,“謝教練,你外套呢?”

謝西池随口道:“在我家屬那。”

“啊,你有什麽家屬?你妹蘇滿?”

“和她有什麽關系?不是都和你們說了我已婚。”

“……”

澤奕淼覺得他在發神經,這種鬼都不信的玩笑有必要開兩遍?

“你家屬在哪呢?還已婚,你嘴裏能不能有點實話。”這師父沒救了,他轉過用慈愛的目光看向老幺,“桃子,一會坐我的車回去不?清清沒喝酒,他開車。謝教練看上去醉得不清,我們別管他了,他還要等代駕。”

柳桃枝也覺得謝假池在發神經,怎麽什麽都往外說,酒精真是可怕的東西。

她今天算是深刻領教了,但不敢大放厥詞說出那句“我就是那個家屬。”

只敢轉開臉,“我東西落在謝教練車上了,你們先走好了,我陪他等代駕。”

“什麽東西?”澤奕淼還惦記着她避嫌的事,出于好心想捎她回去。

什麽東西,就是落在家屬那的外套呗。

得現編點什麽掩蓋過去。

撒謊實在難為她了,柳桃枝支支吾吾着,推脫了半響,只推脫來更熱情的澤老。

項清越讀懂了空氣裏玄妙的氣氛,視線在她和謝教練間走了個來回,把澤老拉走,“師父走了,我晚上還有事。”

走前他對着柳桃枝握了下拳,示意她加油,随後便留下個深藏功與名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街邊。

謝西池旁觀完清清的舉動,眸色一暗,轉頭問柳桃枝,“怎麽突然要和我一車,不怕被潑硫酸了?”

看着她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的表情,他心情就好上那麽一點,慢悠悠再次開口:“慌什麽,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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