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挂在他身上的桃枝
第43章 挂在他身上的桃枝
千鳥極限滑雪分館, 供俱樂部成員休息的大樓裏,柳桃枝送走了說了一晚上胡話的謝假池。
前一秒傻笑還挂在唇邊, 關上房門,傻笑消失,戀愛腦下線,積極上進為熱愛打拼的柳桃枝恢複連接。
花了大半個小時研究清清發來的文檔,老板提的要求有點抽象。要把故事背景放在陰曹地府。人設CP也要依據古代神話故事裏的地府,那這個劇本注定陽間不了。還要劇情線好看,感情節點抓人,人設立體有趣。
破寫文的哪個不想全方面發展做六邊形戰士啊?
以前在影視公司,采用的方式都是以量取勝, 看市場喜歡什麽, 就寫什麽。一大票人都去寫找對标劇寫,就看誰能跑出來爆款。
感情線寫的大多都是霸總虐戀情深, 套路翻來覆去就那麽幾樣, 短劇的特性又要求節奏快,無法表現細膩的情緒變化, 能爆的幾率和下樓買彩票一樣。
老實說她就是覺得寫不出花樣, 才一門心思研究劇情流短劇。
眼下的柳桃枝一人成軍, 多功能光杆司令。能參考的短劇不多, 運動題材的戀愛短劇有, 但滑雪相關的就很少, 可以參考的微乎其微。
本身經驗不足,加上身邊資源條件等于沒有。有那麽一瞬,她後悔接了這個單子。
但也就那麽一瞬而已。
正好陳泠泠發消息過來問她今晚酒醉迷津, 過得刺不刺激。
【燃起來的桃枝:刺激,非常刺激, 這裏有個商單你幫我看看。】
另一頭的陳冷冷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複,什麽人啊這是?能在愛情的修羅場裏掏出一張甲方需求單。她單方面宣布這孩子已經沒救了。
【冷冷:你是發現大佬太難攻克了,準備攻克下一個更難的?你真是個機智的小傻瓜呢。】
柳桃枝早習慣她這冷嘲熱諷的說話方式,人美心善,下嘴如下刀。能看劇本還能找演員的閨蜜,她超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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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早就忘了要去拼夕夕上換一個閨蜜的事,用着獨臂在那飛速敲字。
【燃起來的桃枝:我是很認真在和你說短劇的事,你看你那能給我提供點什麽?】
【冷冷:提供個草臺班子,就草與棚子。答應了人家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啊。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寒假時期!演員什麽價格你就敢接。再看看這單子上的預算,能請什麽主演?不會動的那種塑料模特要不要?】
【燃起來的桃枝:實不相瞞,在下是否能東山再起就看這一單了。幹不好吃土,幹得好才有下家。家人,我說得對不對?】
【冷冷:你不打算回去找工作了?】
【燃起來的桃枝:嘗過刺骨的自由,誰還會為金錢跌落紅塵。】
【冷冷:妖孽速速現形說人話。】
【燃起來的桃枝:我想寫自己的劇本,不想再有人指手畫腳。就算拉坨大的,也要在自己造的坑裏。】
【冷冷:……】
【冷冷:那你就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吧,就地取材的優良傳統發揚一下。我看就從男主角開始省起,讓你的謝教練來演好了。】
【燃起來的桃枝:謝教練不行,他演男主角我會吃醋的。】
【冷冷:你是真傻啊,你是導演你可以潛規則他啊。】
【燃起來的桃枝:他長了一張會給潛規則的臉嗎?】
【冷冷:他就長了一張會被潛規則的臉。而且我就随口一問,他還長了張不願意你是不是異想天開的臉。】
【燃起來的桃枝:……你閉嘴,我要鬧了。】
【冷冷: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男人和工作得保一個?我看你目标選錯了。這短劇要火比較難,要不我們還是把工作重點轉移下,放到你的謝教練身上?我問過深深了,他現在要是願意,出去接合約贊助都是六位數起步。這賺錢能力,要是能拿下他,還需要寫什麽劇本啊。】
【燃起來的桃枝:那我更要努力賺錢了。】
【冷冷:什麽個意思?】
【燃起來的桃枝:被男人養有什麽意思?養男人才有意思。】
【冷冷:好好好,已截圖留證。我現在就去幫你找找有沒有願意接單的老師,頭部網紅演員咱就不看了,給你翻兩個有實力好商量的老師。審核那邊我也給你問問,看看最近的風向怎麽樣。你這項目,我陳多魚投了。事成之後,我也效仿一二,去養我家深深。】
【燃起來的桃枝:有覺悟!】
【冷冷:主要是你的餅畫得香】
柳桃枝連夜就把拼夕夕删了,這種閨蜜就得留着過大年,過一輩子的大年。
之後的幾天她就一邊養傷,一邊構思新劇本。
在房間一個人呆得太無聊,柳桃枝就把辦公地點挪到了俱樂部一樓的玻璃大廳。
背靠水池盆景,頭頂竹編天花,風雪吹不到,還能享受日光。舒适的原木桌椅,擺上她無往不利的搭檔——黑底白貓鍵盤。
一個上午過去,劇本寫了三四頁,碼字的人已經睡成一條趴着的桃枝。
全新賽道開拓起來果然沒這麽簡單,光是思考主線t劇情與人設,就燒完了大部分腦細胞。按照大衆刻板印象的陰曹地府寫,說實話不太有意思。女角色也就這麽幾個,不弄點驚世駭俗的創新誰看啊,真給地府的鬼看啊。
腦細胞死得差不多,困意席卷而來。
也怪陽光太過慵懶,世間萬物都想打那麽一會盹。
謝西池提着文件路過,給她蓋上了件外套。
段深希受了陳冷冷指示路過,給她披上了條薄毯。
澤奕淼準備着WE-GAME比賽,抱着雪板與報名表路過,本着對老幺的慈愛,給她扯來件厚實的軍大衣。
接下來別的教練路過,看到這裏有個衣物堆起來的綠色鼓包,上頭還有個毛絨雷鋒帽。不知怎麽的,就特別想把自己的衣服堆上去。要是有花棉襖就更好了。
于是在柳桃枝的夢裏,她先是被一堆貓咪圍着,吵着要她敲鍵盤,不然就要被幾百只爪子一起撓。
随後那些貓咪忽然之間四散而開,她就感到背後越來越熱,回頭一看,是座火山正在噴發,吓得她拔腿亂跑。
這一跑就摔進了裂縫裏。
心有餘悸地睜眼,身上真有座大山,差點熱死她這朵嬌花。
柳桃枝帶着剛開機的腦子,一臉懵逼地從裏面爬出來,身上那件煙灰色的外套還半挂在胳膊上。
迷迷糊糊中,就覺得這外套怪眼熟的,她剛來舊疆時好像還圍過同色系圍巾。
“哥哥,今天和一峰教練學了下刻滑,我能摸到雪了呢。”
蘇滿脆生生明顯夾過的聲音在另一側響起,柳桃枝的開機進度瞬間達到60%。
就在謝西池正要點開視頻時,就感受到一團睡得暖呼呼的玩意趴在了自己後背,身上帶着熟悉的甜香氣味。
大概是嫌他動作慢,她伸出一根手指扒拉開他的手掌,然後就去點播放鍵。視頻開始,那頭毛茸茸的腦袋湊得更近了,揉了下眼睛,想要看清手機屏幕。
“歡迎大家關注滑雪世界極限運動會,WE-GAME是一項年度極限運動競賽。這項賽事由體育網絡ES于1995年創立,旨在為極限運動提供一個主流平臺,并吸引更多年輕觀衆……”
怎麽是WG-GAME的官方宣傳視頻?
疑惑的柳桃枝幹脆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細軟的發絲垂落在他耳側,下巴擱在他肩頭,伸出兩只手完全接管了他的手機,從最近消息進去,往下劃拉了會,找到帶着大墨鏡的女孩頭像。
這個才對嘛。看看這個青梅竹馬又在使什麽壞。
點開蘇滿發的視頻,裏面的年輕女孩穿着粉紫色雪服,腳下是同色系雪板。她以基本站姿從高級道下來換了幾個刃,等速度起來後後腿微屈,身體折疊,前腿踩住板頭維持平衡,後手沒刻意伸出,就這麽自然而然摸到了雪。
雖然動作不這麽好看,但摸着良心說确實是标準姿勢下的刻滑前刃摸雪。
自己要是沒受傷,跟着教練再練一會也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吧。
蘇滿這個人逮着機會就拼命卷,要是能将刻平與平花融會貫通起來,那離向往的高速平花就能更近一步。
果然第六感沒有騙自己,當初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對付。
謝西池自覺充當靠背,只覺得肩頭碰上某處溫熱越靠越近,随後仿佛灼燒起來一般。
“看完沒?”他忍着心理的異樣問。
柳桃枝後知後覺地擡眸,腦袋撐在自己的手背上,歪了歪頭,猝不及防與一雙淺色的茶瞳對上。
只見她表情放空了幾秒,有種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的迷茫,受了驚吓,抱在他脖子上的手還緊了緊。
都被勒得有點窒息,那團溫熱帖得更近,謝西池臉色微變。
“唉喲,這是什麽情況?”回來收軍大衣的澤奕淼驚道。
“唉喲,謝教練,這超出了對學員的正常社交距離嗷。上次好像有人說過,這樣要罰款的嗷。”一峰接着起哄。
“唉喲,是我們出現的時機不太對了。”段深希跟上。
柳桃枝呆呆地看着原地冒出來的三人衆,臉上因熱出來的潮紅迅速擴散蔓延,大腦開機進度條瞬間拉到頂。她飛快往真正的沙發靠背上縮,遠離另她心跳如鼓的男人。
“這人睡覺不安分,大概是要找個抱枕。”謝西池平靜地擡頭,“你們是覺得這裏沒衣架,所以把衣服都往她身上堆了?要不在這再給你們放幾個衣櫃。”
好像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到他嘴裏就不稀奇了。
話題被順利帶過,一峰打着哈哈,“不用麻煩了,剛才就是覺得好玩,下次不這麽幹了。”
見警報解除,澤奕淼拍了拍受驚的小心髒,“還好我來的及時,不然這冷酷無情的教學機器已經把桃子扔下去了。你們也看到了謝教練剛才那表情了吧,額頭青筋都在跳。吓人,這多危險啊。我真是個暖心的教練呢,上哪去找我這麽好的教練。哎,說起來我這麽歡迎,也該漲教練費了。”
說到教練費,三人衆的注意力迅速被轉移。互不相讓,鬧着要去比一比誰是千鳥最有性價比的教練,再去提漲工資的事。
看着他們離開,柳桃枝總感覺臉上粘着若有若無的視線,她硬着頭皮轉過臉,指着他的手機,用興師問罪掩蓋緊張,“你什麽時候開始教蘇滿的,不讓我和別的教練玩,自己開始教別人了。”
謝西池掃了眼她通紅的耳尖,沒直接回答,而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這下柳桃枝是真急了,又湊了過去,“你在嗯個什麽啊!不是說好了就教我。”
看到這一幕,謝西池嘴角勾了抹玩味的笑,輕描淡寫地又“哦”了下,把視線投向屏幕裏的蘇滿。
就算這個視頻他從未點開過,也沒興趣。
而在柳桃枝耳朵裏,那完全是敷衍的氣音。
他還在目不轉睛看蘇滿,她就恨不得啄在男人臉上,收不住陰陽怪氣的心,“你是不是看她練得比我好,覺得教一教也挺有成就感的。反正你們從小就關系很好,你就是收她做徒弟我也不會感到意外的。”
“你怎麽知道我們從小就關系很好?”
“蘇滿自己說的啊。她說初中的時候,你就帶她玩兒滑板了。只不過那時候是陸地上的,帶她玩的長板。公園被大伯大媽占了,去的商場後門,還有一堆人跟着你們玩呢,喊你小孩哥。”
“記這麽清楚?”
看着他心不在焉往事不值一提的表情,柳桃枝就煩,“這是記這麽清楚的事嘛,別打岔,你先說,你是不是真準備收她做徒弟?”
謝西池淺淺扯了下唇:“難得你這麽看得開,那我就真收她做徒弟?”
“我看……”
我看得開個屁嘞。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柳桃枝嘴唇無力張了張,有咬了下唇。太過憋屈,嘴唇都給她咬成薔薇色。
她轉開腦袋,頭頂上的毛都炸開了幾根,自暴自棄,“那你收吧,等我傷好了,我就去找別的教練玩。別的小哥哥溫溫柔柔的,說話又好聽,還不會逼着我練活。我幹嘛就非要你教。”
謝西池笑出了聲,難得聽他這麽爽朗的笑。
在邊上那只山雀翅膀完全炸開前,他把她腦袋按了回來,擡手撫平她淩亂的頭發,“我不收別的徒弟,你也可以找別的教練玩。”
“……為什麽?”柳桃枝完全搞不定他在想什麽,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
謝西池還在笑,看得出心情真的很好,“沒為什麽,就是突然覺得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