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想和你慶祝

第45章 只想和你慶祝

難得有人敢公然騎着謝西池臉公然輸出, 當事人也很有勇氣地把這條視頻保留了下來。

WE-GAME比賽開始前,澤奕淼還在用這個梗嘲笑他師父。

“當老幺就是好啊, 蹬鼻子上臉你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像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但凡做點蠢事就要被你念半天,指不定哪天就被扔掉。是吧,我親愛的師父父。”

“這麽能押韻,你是要去重讀大學考研?”謝西池把雪鏡摘下,讓孽徒看清楚他不用哪天現在就能大義滅親的臉,“想說什麽?”

澤奕淼不帶怕的,他是真有軍情要報,“最近我們老幺一直在看別人跳平花, 看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人家在公園上課的時候, 她都恨不得混入其中。你這比賽要是拿不到名次,加上你又不肯收她為徒, 我覺得老幺馬上就要投入他人門下了。”

謝西池眼眸微轉, “她在看誰跳平花?”

“張宜圍,圍神。”

能在名字上帶個神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這位兄弟作為國內乃至整個亞洲範圍內名字都算響當當, 也是某單板平花俱樂部理事。

與謝西池走的歐美大開大合的自由風格不同, 他的平花走的是日系優雅細膩風, 滑行過程有種輕盈感。

用柳桃枝的話來說, 就是仙氣飄飄, 滑行自帶仙家氣場。日系平花發展了有十幾個年頭,動作花裏胡哨的,很吸人眼球。确實是她喜歡的那一款。

“所以你這是和我吱一聲, 然後準備帶着她一起叛出師門?”謝西池又把雪鏡護臉帶上,聲音有了遮擋, 聽不出情緒。

“哪能啊,我這是給您加油助威。不然老幺就跟着別人跑了。”

謝西池沉默了幾秒,t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回,“她不會跑的。”

“你剛遲疑了,不确定了是吧。”澤奕淼拍了拍他的肩,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師父,強扭的瓜不甜。孩子帶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很正常,您要理解。滑雪風格這麽多,不是所有徒弟會走師父的老路,你得學會放手。”

“放到技術不如我的教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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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領域是不如你,但人家就是滑得好看啊。旋轉跳躍閉着眼,那旋轉都不帶重樣的,就是受女孩兒喜歡啊。再說了,您老欺負桃子,跑了也正常。”

“我哪裏欺負她了?”

“那前段時間她那個狗是狗的視頻怎麽說?就桃子這脾氣,肯定是被你惹急了才會反擊,難不成她還能故意欺負你?”

“就是她故意欺負我。”

這會輪到澤奕淼摘雪鏡,讓他師父看看什麽叫“我信個鬼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的不屑眼神。

謝西池就沒搭理他,抱着雪板就往坡上爬。

“他寶貝的,池哥,晚上就比賽了,你去哪啊?”

“上跳臺。”

再練練?

澤奕淼有點震驚,“你之前不是說随便參加一下,打個卡意思下就行?”

謝西池帶好手套,彎下腰,嚴謹地調整固定器角度,“人老了,多少也會産生種急迫感。能拿點獎牌就拿點,不然別人真以為我來觀光的。”

“……”

澤老恨不得也彎下腰來,滿地去撿他抖下來的槽點。

這嘴裏沒個實話的男人,最近陰晴不定的,做他徒弟可真難。

說得跟拿獎牌跟探囊取物般簡單,知不知道這次WE-GAME世界賽可是集齊了歷年來的冠亞軍,真神仙上擂臺互毆。這話放在誰嘴裏都是大放厥詞,但是謝西池說出來就想為那些冠亞軍擔心那麽一下子。

黑馬橫空出世,無論是和誰比都能掰一掰手腕。

謝西池參加比賽項目,非傳統大跳臺比賽,而是極限自由花式——Knuckle Hnck。裁判不光看轉的雪板圈數與動作難度,選手完成動作的創意度與風格也占了比分的很大一部分。

同時,自由花式也是一項最具樂趣與觀賞性的比賽。WE-GAME賽事理念就是自由,大家在奧運會解說嘴裏經常能聽到的360°,720°,1980°,等等大角度轉體很難表達這項理念。

而Knuckle Hnck由此誕生,動作或許很荒謬,但很受廣大極限愛好者歡迎。比賽充滿了不可預測性,因為永遠不知道對手會在場上使出什麽陰間的招式。

它與奧運競技向的比賽不同,更注重展示極限滑雪的技巧和觀賞性。将奧運會比作運動員的期末考試的話,那它就是極限運動愛好者的年度狂歡。

賽道總長度約240米,開始高度近40米。

這次狂歡以無人機一字排開,在天幕上閃爍模拟成賽事字樣拉開序幕。天寒地凍也擋不住極限愛好者們的熱情,看臺上座無虛席,加油聲與鼓掌聲此起彼伏。

柳桃枝坐在觀衆席上,沒有和千鳥其他教練坐在一起,怕一會這些壯漢一激動,一左一右擊個掌什麽的,自己就變成桃味夾心餅幹了。

擠不過,擠不過,那些肌肉都是實心的,自己這小胳膊小傷腿的還是照例靠邊好了。

就算沒法當場給謝假池加油或者慶祝,她也要來——老板的新短劇效果不太理想,果然不是她擅長的劇情流就講不好故事,需要大刀闊斧地修改。缺乏新思路,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俱樂部,她也沒心思寫。

這次比賽來了很多有名的選手,天南海北,從日本韓國到澳大利亞加拿大,還有地球另一端美國英國,可見WE-GAME賽事的影響力。

柳桃枝都不太認識,聽現場解說總結了下,個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賽程過了快到結尾,才聽到“謝教練”的名字。

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心跳都驟停,像是下意識替他緊張。

因視野問題看不到賽場的全貌,她轉頭看向大熒幕的轉播。

雪場的夜燈交錯在賽場的角落,四面八方的燈光傾斜而下,焦點于黑色雪服的男人身上。40多米的高臺之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高,離月亮很近,像是與之并肩。

謝西池調整了下站姿,板頭朝着前方,熟悉他的小動作,柳桃枝知道他馬上就要開始做動作了,想到他背後的疤痕,心裏就有些擔心。可惜無處可說,只能把這點憂心咽回肚子裏,集中注意力聽比賽解說。

"我們這次看到的選手叫……嗯,就叫謝教練。想必大家對這位選手也不陌生,就是最近完成雪山速降的極限大玩家。那麽今天他會大家帶來怎麽樣精彩的表現,讓我們拭目以待。"

謝西池在周圍的歡呼聲中,将重心放到前腳,雪板給出反饋,跟着他随心所欲的掌控力,不差一分一毫地穩穩停在出發線前。

他雪鏡下的目光鎖定在心中早已規劃好的滑行路線上,雪粒子的移動像是凝滞在瞬間,所有喧雜的聲音在此刻消失無蹤。

如同定格動畫的慢鏡頭,他緩緩擡眼觀察着賽道。全神貫注,唯一發出聲響的源頭只剩他胸膛裏來回撞擊的心髒。

緊接着他俯沖而下,速度過快,板刃在雪面劃過刺耳的聲響。

“好的,我們看到謝教練出發了,這一輪他做了nolie tail tap外轉720°,第二輪是板尾平衡接前空翻360°,太帥了,非常有創造性的動作,沒想到這個男人藏了這樣一個大殺招。”

不知不覺中,柳桃枝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她看到眼前冰雪鑄就的王國,藍調的光芒在高空揮灑暈染,黑色雪服的男人踩着雪板禦劍飛出,劃破天幕,如同鷹鳥翺翔。

想到大半年前,那個盛夏的夜,自由的風向她發出的邀請,他從樓頂一躍而下,生出無形的翅膀。

也想起她第一次去雁城千鳥俱樂部看到的那個宣傳視頻,她的謝教練和千鳥館長的動作好像。

柳桃枝的思緒發散到這,被周圍高喊着“冠軍,冠軍”的聲音給拉回。

确實,這套動作下來,拿獎應該沒問題了。她已經想到謝假池下了領獎臺回到千鳥的畫面了,他就肯定會被那堆人高馬大的教練圍住,被人潮淹沒,然後抓去狂歡。

肯定又沒自己的位置,連聲道賀都送不出去。第二天再去恭喜他,或者在手機裏恭喜,根本表達不了自己激動的內心。

柳桃枝一邊鼓着掌,一邊又在那悵然若失。

沒讓觀衆們等太久,裁判很快給出排名。

“今年的冠軍得主沒在王中王争霸中誕生,反倒是這匹來自中國的黑馬力壓群雄,捧走了冠軍獎杯,讓我們恭喜謝教練再次創造輝煌。”

謝西池的藝名将作為榮耀載入WE-GAME史冊,一場享譽全球的娛樂性賽事,也是極限運動玩家們最盛大聚會。因為對自由的熱愛,他們一年又一年歡聚在一堂。

在全場的歡呼聲與主持人激動的介紹聲中,鏡頭給到了選手休息區,通常這個時候會給到冠軍正臉特寫,然而屏幕裏只有謝西池留下來的黑色雪板。

在導播到處找着消失的男主角的時間裏,轉播平臺下的彈幕活躍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麻麻我又看到神仙了!】

【滿級極限運動員:風裏全是自由的味道。普通人:風裏全是死神的味道,還有醫院的味道。】

【很帥吧,石膏也很帥,就是帶在身上有點癢,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我就想問直播間這個加紅的危險動作,請勿模仿什麽意思。我就是想模仿也模仿不來啊。沒必要,去了吧。】

【千鳥那幾條神仙滴滴代駕原來不是科幻片,是紀錄片啊。這麽一想,好合理。】

【說起這個,千鳥頭盔我現在都不敢戴,總感覺上面寫着:勇氣+100 技巧+100 血條-99。】

柳桃枝看着彈幕也在樂呵,這次标題都給他想好了,他站在生命之巅嘲笑死神的無能。是不是也有點裝,但是他配得上,或許換成“神仙之下,我無敵”會更貼切?

還在糾結什麽标題,身邊的人忽然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了,她還以為是謝假池要領獎了,結果領獎臺上最中間的位置還是沒人。

去哪了?觀衆們都伸長脖子在找。

十幾分鐘後,才從選手通道那走出來一個t穿着黑色雪服的男人。

走往講臺的步伐遲疑又緩慢,大概是獲得了冠軍,激動到手足無措。奇怪的是男人護臉雪鏡都沒摘,捂得嚴嚴實實,好像生怕被別人看到了真面目。

他那張臉有什麽可擋的,她要是長成他那樣,別說護臉雪鏡了,口罩都不帶,走路都踩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必須橫着走。

柳桃枝在心裏叭叭完,才察覺到身邊站了個穿着紅色雪服的男人。大晚上的也帶着頭盔雪鏡,神神秘秘的。

不過他雪服的這個紅,好紮眼,像是澤老的審美。

紅色雪服的男人不發一言就拉過柳桃枝的胳膊,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這人誰啊,柳桃枝懵了幾秒,都快被拉出觀衆席了,正想要出聲喊人。

男人把護臉拉下來,露出張熟悉的臉,眉眼冷峻,帶着銳氣,“是我。”

柳桃枝盯着男人标志性的淺色瞳孔,緩緩睜大了杏眸,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領獎臺上的黑色雪服,震驚到失語。

不過那雙晶亮的眸子代替了沒用的嘴巴,仿佛在說,“你在這,那那那那,那這人是誰。”

“澤老,別管他,我們快走。”謝西池在周圍人投來視線前把雪鏡護臉又戴上了,看她一瘸一拐的走得費勁,幹脆把人抱起來走。

柳桃枝瞳孔震地,再次宕機,她劇本裏都不敢這麽寫這麽驚世駭俗的情節。雙手挂在他脖子上,都忘了要害羞。

一直到走出賽場,謝西池把她放下,摘了頭盔雪鏡,她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柳桃枝眨眨眼,仰頭,不可思議地伸出手指着場館的方向,“所以你是把澤老丢在那,冒充你領獎?”

“嗯。”謝西池拖長了音應付,神情坦然自若,絲毫不覺得這麽點事有什麽必要再重複遍的,也不覺得自己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已經低着頭在手機上叫車了。

整個世界都寂靜了幾秒。

啊啊啊啊啊,這事就這麽發生了?

這就是江湖到處都是他的傳說,而他卻了然江湖之外的大佬風範嗎?

柳桃枝的目光越發呆滞,“你在想什麽啊?扔下獎杯和數萬觀衆就這麽跑了?”

“反正獎杯有人拿回來,我這還不是怕你跑了。”

“你在說什麽啊!”這口鍋突然就出現,倒扣在自己背上,柳桃枝接受無能,“我能跑哪去?”

謝西池反問,“每次我離開,你有哪次是呆在原地的?”

“你在說什麽啊?”柳桃枝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在找自己。她按住心裏那頭亂撞的小鹿,把視線黏在別處,音量越說越低,“我也想給你道喜啊,我那是被那群壯漢擠得人都沒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瑩白的月光下,她一雙靈動的眼在長睫下忽閃忽閃的,有點緊張又有點怕被誤會地看着電線杆,看着地面,就是不看着他。

謝西池輕笑了聲,“知道了,我們走吧。”

說完就邁開了腿。

柳桃枝跟上,“去哪,你不和你那些兄弟慶祝了嗎?”

“可我想和你慶祝。”

他的話音一落,就看到柳桃枝差點撞上路燈,離那杆子就差幾厘米,堪堪站定,整個人都僵硬住,茫然地擡頭瞅着他。

謝西池轉過頭,與她四目相對,直到她臉上泛起漂亮的胭脂色,他才慢悠悠別開眼,把她帶回路到中央。

“你不是說來舊疆,是為了去看看《追光》裏的太陽,帶你去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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