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罪
第59章 有罪
“演就演, 你先別離我這麽近。先說好了,我在工作啊。”柳桃枝把男人的頭按在沙發上才冷靜了點, “不然怎麽改?這兩人要增進感情嘛,不外乎就是意外,撒嬌,賣慘。誇獎不是最普通的嘛,誇獎這裏真的行不通嗎?”
謝西池保持仰倒的姿勢沒動,任由那雙爪子作威作福,“有些人吃誇獎,有些人不吃,你筆下的判官要是因為孟婆的一句話就被撩倒, 那這個白切黑形象就挺奇怪。”
“那要怎麽表現兩人都雙箭頭, 這也不能後期補鏡頭,這可是短劇, 一集也就幾分鐘, 全是精華。其他地方也塞不進去。真讓人頭疼!我果然還是個感情流苦手,寫寫套路還行, 細膩的感情點就是個菜狗, 想稍微加快點兩人進度就卡住了。”
柳桃枝一股腦說完, 扭頭看了看很有發言欲望的謝假池, 把他的發言權剝奪了, “我就是随口一問, 沒指望你說出什麽标準答案。畢竟在你嘴裏,我連一句情話都沒聽到過。說到底,就是因為你這樣才導致我總是懷疑來懷疑去的, 誰會把喜歡藏這麽深,搞得見不得人似的。”
謝西池沒說話, 微微轉眸,淺色的瞳孔不帶情緒地看着她。
那股熟悉的冷氣又來了,柳桃枝仰頭,小心翼翼戳了下男人的臉,語氣弱了不少,“這才第一天呢,不許兇我。”
謝西池收斂了眉眼間的銳氣,“都說了,沒兇過你,是你們南方小土豆太嬌氣。不過你想一下,是誰說我們兩的關系是奸情來着,幫你回憶下,就是你上旱雪道的那天。”
哦,那天陳泠泠發飙來着,她情急下口不擇言來着。
可那也是事出有因。
她理直氣壯:“可是你說要隐婚的。”
“再想想,是誰第一個說結婚要保密的。”
“是誰?”柳桃枝努力回憶了半響,腦海裏的畫面連成PPT,片子的開頭,兩人在警察初見,各有所需,便達成了結婚協議。再然後,領完證,從民政局出來。誰先開口說話來着?
有點忘了,但強調這點好像真是她,陷入震驚,指了指自己,“原來萬惡的源頭是我?”
謝西池努力壓了下嘴角,沒壓住,“那倒不是,是我最先寫在協議裏的。”
柳桃枝張了張唇,馬上要蹦出來的絕對不是什麽友善之詞,謝西池擡手,溫情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才第一天,別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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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蘇滿是什麽情況,感覺你們關系很好的樣子。”
“她就一鄰居家小孩,住得近,長輩關系又好。就小時候那種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存在。要說關系好,那也是幾年前同一所學校讀書的事。”
“幾年前一起讀書,什麽也沒發生。那也就是說,她就是那種妹妹般的存在。”柳桃枝剛放松下來,又覺得不對,澤老在跨年夜的話顯示這兩人絕對有故事,“她每年都會來找你學滑雪,我都聽到她要你給她打折了,你肯定收費教過。怎麽就一鄰居家小孩了。老實交代啊,別隐瞞。”
謝西池很淡定,“別人家小孩這個道德成績标杆你知道吧,小時候總有這麽一類人的存在,對不對?”
柳桃枝不明白怎麽就扯到這了,還是順着他的思路說下去,“對,我爸媽就是總是拿種人刺激我。讀書那會是重災區,耳朵都要起繭了。”
“嗯,我就是這類人。她貪圖我的優秀,我收她費攢錢創業,這很合理。”
“……”柳桃枝陷入沉默,都忘了繼續問蘇滿的事,胳膊撐着木架,作勢就要起身,堅決不和這類別人家孩子同流合污。
身後的讨厭鬼拽着她的衛衣,“回來,不是t還要和我讨論下劇本的事。”
柳桃枝想了想确實還有問題,轉了個身,面對着他坐了下來,“你經濟狀況到底怎麽樣,當初不是因為走投無路,還說被逼着回老家結婚,才需要和我簽結婚協議的嗎?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窮鬼。”
“這個……”
謝西池支吾了下,幾秒沒說話,就被暴躁山雀拿道具劍指着鼻子。
他伸出兩指夾住劍尖,“和你說實話吧,我家裏人想撮合我和蘇滿。我沒同意,就鬧掰了,算是離家出走。雁城那邊也沒什麽熟人認識,經濟狀況不怎麽樣,确實需要住在你那。”
她消化着信息,“哦……”
謝西池把她手裏的武器卸下,柳桃枝反手抓了個空白道具牌,用馬克筆寫上“有罪”挂在他的脖子上。
她做完這件事覺得還不夠,又把劍拿了起來,直起身,對準他,“不對,就你這滑雪技術,怎麽會去千鳥當一個臨時教練?現我是知道了,學滑雪每個階段都有不同教練,你這種級別大佬根本不會去帶萌新。帶萌新多費勁啊,學費太低大佬看不上,學費太高會被人罵恰爛錢。”
謝西池垂眸看了看牌子,這和審訊有什麽區別,“所以我收你錢了嗎?我那是出于好心。”
劍身放低了點,落在他的脖子處,“那去千鳥做臨時教練的事呢?”
“雁城最大的極限運動觀就是千鳥,我去那有什麽問題?我以前活動範圍就不在雁城,誰認識我?換一個地方,不都得從底層做起。”
“嗯,算你說得有道理。”柳桃枝把“有罪”的字樣擦去,寫上“嫌疑人”,“但是你和澤老的關系,還有其他千鳥教練看起來很熟,一點都不像陌生人。”
謝西池撥動着道具牌,眉頭一挑,顯然是嫌上面的字眼礙眼,“雪圈就這麽點大,一個區域玩得好的板着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我和澤老他們早些年就認識,有什麽可奇怪的?”
柳桃枝放下劍,手指敲在茶幾邊緣,盯着他的臉好半響沒動。
謝西池脫下嫌疑犯的道具牌,丢在桌上,“還有什麽要問的?”
“有。”柳桃枝想了想,“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總不能一直離家出走,今年過年要回去嗎?”
“今年過年肯定不回。”
“哎,為什麽?”
“按照慣例,過年是那群逆子和蘇滿的主場。”
逆子……大概又是男生之間的愛稱。
“我也不回家,那我們回雁城過年吧。”柳桃枝丢開那些道具,身體前傾,手拽在他的袖子,仰着張素白的小臉問他。
謝西池沒立刻答應,往年過年其實是館裏最忙的一段時間,教練他們只會放假一周。他這個老板可是全年無休。而且今年滑雪分館的事尤其多,能不能回去還兩說。
感受着她指尖覆在胳膊上的觸感,其實他還有個想法,就是去她的家看看。
去看看他的山雀養在什麽樣的地方。
他把目光挪到窗外,雪山下千鳥俱樂部的位置,“這個還不能确定,今年滑雪的游客比較多,有工作安排,應該會晚點回雁城。”
二樓工作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的話輕飄飄地落在耳朵裏,柳桃枝把手放了下來,也沒生氣他的不積極,大家都是牛馬,身不由已,家常便飯。只是《回不去人間》系列已經在收尾階段,等到後面兩集拍完,她該做什麽呢?好像沒理由留在舊疆了。
到時候是不是先要分開一段時間?
先不想了,把眼下的事做完要緊。
柳桃枝坐直了身子,換了個話題,“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說你到底是貧窮還是富有?”
“這麽着急要跟我念結婚誓言?”謝西池瞥她一眼,按住她蠢蠢欲動再去找武器的手,“經濟條件還行吧,能自食其力。再給我幾年,勉強也能算上個富一代。”
聽完他這句,柳桃枝反而憂傷地嘆了口氣,“那我的另一個夢碎了。”
“另一個夢?”
她直言不諱:“就簡簡單單地把你養在家裏的夢。”
“……”
謝西池的想象力就是突破天際也想不到,關于她的夢想,第一個是追趕自己,朝着熱愛的方向努力拼搏。
第二個,直接是把自己圈養在家裏。
不得不說這夢竟然還有連續性,就是跨度有點大,目前從難易程度上來講,确實簡簡單單,就是下次別想了
兩三個小時後,西瓜妹子和項清越結束一天的拍攝工作,回到二樓存放東西。
抱着道具,門一頂開,發現坐在一起看向筆記本的兩人。
謝西池肩背寬闊,長腿舒展,以一個随意姿勢交疊,剩餘的空間正好窩進一個嬌小可人的柳桃枝。
兩人一開始還在說着劇本裏的臺詞,下一刻就在開小差。
“謝假池,你的鑽石耳釘呢,感覺有段時間沒見你帶了。這幅也還行吧,不太起眼。”
“嘶,輕點扯,那副耳釘拿去店裏了。”
“配飾壞了?”
“怎麽,喜歡?”
“那顆石頭很好看啊,不光是閃。那光澤好像和別的石頭不一樣,說不上來,反正好看就對了。要是壞了,就感覺很可惜。”
“有眼光,它算是顆生辰石。沒壞,過段時間你會看到它的。”
項清越聽到這就悄悄把門帶上了,再不關,邊上的西瓜妹子就要把自己鯊了給他們助個興,然後到處放鞭炮慶祝了。
昨天晚上明明還一副勢不兩立的模樣,這會兒就在男人溫暖的懷抱下公然摸魚了。
西瓜妹子遠離了那間冒着愛心的屋子,不停跺着腳表達她的激動。
項清越看了眼無聲尖叫的西瓜妹子,“冷靜,別打擾他們。柳老師能不能優化好感情線,就指望他倆好好談戀愛了。”
“誰要打擾他們!我只是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你剛看到柳老師脖子上的紅印子了嘛!別解釋!總不可能雪山裏還住了一窩高山霸蚊。啊啊啊,絕對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我就說柳老師恢複得太快了。”
演了一天的西瓜妹子磕到精神食糧,滿血複活,“我要回我的小屋子裏畫同人圖了,再見!”
項清越早猜得大差不差,只關心她的後半句,“你什麽時候學的畫畫?”
“不會!但可以現學,柳老師不都是現學現賣的。”
連個畫板都沒,這人就興沖沖往回跑。
瘋大概是種病,還出現了人傳人現象。
項清越看了看一堆沒整理的道具,手腕一擡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還在冒粉色濾鏡的屋子。選擇給裏頭的人添個堵,撒手離去。
于是等柳桃枝推門出來,差點被掉下來的傘砸中。
被砸次數多了,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也可能是運動神經完成進化,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舉着傘柄給謝西池展示,“別看這就是把充滿古韻的傘,經過我們道具老師的手,內藏玄機,這其實是把伸縮劍。”
柳桃枝動作利落地收扇柄,按機關,前端刀刃出鞘,落在了她手上,飛出去的傘柄直接砸在了身後之人的胸口。
謝西池接住滑落的傘柄,胸口隐隐作痛。他捂着被砸的地方,“……你們怎麽做了這麽多武器道具。”
“背景是地府嘛,為肅清爾虞我詐的辦公環境,男主開了個新業務,專斬背信棄義招搖撞騙之人。”
“招搖撞騙……斬一下就完事了?”
“那怎麽行,斬完必須丢進十八層地獄進行勞改啊。能不能活,還得進行多次審判。”
“……”
柳桃枝坐在椅子上,在改剩下的幾幕戲。
謝西池化身為免費勞動力,在一旁整理道具。整理完,就對着那堆道具若有所思,沒有開口說話,氛圍有些安靜。
這份安靜是由澤奕淼打破的,他在辦公室苦等了幾個小時,發消息也不回,不得不跑來抓人回去,處理那一攤子俱樂部事務。
柳桃枝視線在對峙着的兩男人身上轉了兩圈,表示,“澤老,你現在好像我筆下的牛頭和馬面,牛馬成精,監工上了瘾,自己工作狂也就算了,還要拉着別人一起當牛馬。”
澤奕淼就無奈,“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沒辦法了嘛。”
誰家當監工還要挨罵的。哎,全天下估計就他一個。
謝西池冷着張臉起身,站定在他面前,嗓音微沉,“喊我回去加班呢?”
澤奕淼打了個哆嗦,戲還是得演全套,“謝教練,旅游旺季啊,得宣傳啊,得策劃啊,這誰都得加班啊。”
他縮着脖t子等眼刀子冷嘲熱諷什麽的,沒能等到。
那尊大爺反而很給面子地應下,和水靈靈的女朋友告了個別,就率先出了屋,自覺地坐進了車裏。
車一路開回俱樂部也沒吭聲。
看着他走進辦公室的門,聽着老父親沉重的腳步聲,就像目送他進局子吃牢飯似的,
澤奕淼拍了下他池哥的肩,“師父辛苦了啊,一會需要我來探監嗎?”
皮這一下,總要挨罵了吧。
但,還是沒有。
謝西池扭頭,真誠發問:“你也感受到這股氣息了?”
澤奕淼滿臉問號。
什麽情況。
“別人是為愛下海,您這是要為愛蹲局子?”
“差不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