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有了紮克斯開口後，艙內的氣氛明顯活躍了起來。紮克斯和克勞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因為任務而略顯緊張的氛圍輕松了不少。

就連一直将目光放在窗外的曾，本來略顯嚴肅的神情在這個時候都自然了不少，轉過頭來，嘴角微微上彎。

只是沒有等他們放松太久，怪物的襲擊突然來臨，神羅的直升機遭到了攻擊。本來平穩的飛行的直升機猛然搖晃，艙內的衆人神情突變，随時做好降落的打算。

在敵人的攻擊下，直升機幾乎翻了好幾個身，艙內的衆人感受到了眩暈和惡心。直升機終于支撐不住，搖搖欲墜，即将迎來爆炸，他們立刻打開直升機的門，在爆炸來臨的前一刻跳了下來。

從空中降落的瞬間，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無盡的寒意。向下墜落的時候，寒風呼嘯，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向下一眼望去，一片白雪皚皚。

他立刻調整好了自己的降落姿勢，盡量減少下落時的沖擊力。身軀可以說是“砸”在地上的一瞬間，緩過神來後，他馬上就去找紮克斯他們會合。

見到大家平安無事，他才安了下心。

“不管怎樣，還好大家沒有受傷。”紮克斯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接下來就是任務了。”

“目的地就是前面的村子吧。”他看向眼前彌漫着霧氣的雪山，雖然看不到前面的風景，可直升機墜落的時候，本來就快要抵達莫迪歐海姆了。

“放心吧，瑞維，有我在，我是在鄉下長大的，判斷方向帶路這種事，我可是很擅長的。”紮克斯倒是看得很開。

“真是可靠啊，紮克斯。”曾看了看沒有信號的聯絡器，将聯絡器收了起來，這就準備出發。

一行人前進的過程中，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少年，關心地問道:“真的沒有受傷嗎？克勞德。”

克勞德小聲地說道：“我沒事，沒有受傷。”只是掉下來的時候有些疼而已，不過這樣的話克勞德是不會說出來的。

“克勞德的表現已經很出色了，從直升機遭到襲擊後，反應很快嘛。”紮克斯稱贊地說道，對克勞德的印象不錯。

他們時不時地聊着一些話題，雖然見面的時間不足一天，倒是格外的投機，熟絡的程度看起來倒是像是認識了許久的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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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傑內西斯的根據地後，他們停止了路上的聊天，認真地觀察着敵人的動向。

任務的首要目的是探查情報，之後神羅會派遣相關的人員進行增援。所以眼下為了避免引起敵人的注意力，導致傑內西斯提前轉移據點，節外生枝，暫時盡量不要引起戰鬥。

一番協商之後，他們準備潛入據點。

暴風雪沒有停止，刺骨的寒意侵襲着他們。他無心欣賞雪景，心中牽挂的只有自己的好友。

潛入成功後，迎門而見的，就是傑內西斯握着長劍直指荷蘭德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取走對方的性命。

紮克斯上前阻止，攔住了傑內西斯。荷蘭德想要趁機逃脫，他攔在荷蘭德的前方，利用刀背直接一擊使得荷蘭德失去了行動能力。

被這股巨力擊中，疼痛讓荷蘭德一時喪失了行動能力，直不起腰來，半跪在地面上。

克勞德見狀，及時地上前徹底控制住荷蘭德。

攔住了荷蘭德，可是他的心中沒有半分喜悅，反倒沉重得像是鉛塊。

曾經光澤自然的紅色皮革風衣，如今已然褪色，被黑色侵襲，變得黯淡無光，徹底失去了原本的亮麗色彩。

耀眼的紅發顏色已不再純粹，灰白枯敗的發色幾乎看不出過去奪目鮮豔的紅色。

傑內西斯的身體就像走向枯萎的樹木，一點點地失去生機，最終迎來的，是徹底腐朽凋零的結局。

紮克斯打斷傑內西斯的動作後，攔在了荷蘭德的身前，擔心傑內西斯直接殺死荷蘭德。

雖然紮克斯對荷蘭德的觀感一般，可是任務是要盡量活捉荷蘭德。身為神羅戰士，紮克斯要執行任務。

注意到來人中有熟悉的身影，傑內西斯的動作一僵，下意識地別過臉去，可在意識到這個動作只是徒勞後，幹脆像是自暴自棄般不再試圖遮掩，而是重新轉過頭來正面面對他們。

傑內西斯語氣冷硬，“傑諾瓦細胞在哪？”

詢問的對象自然是荷蘭德。

如今傑內西斯已經不再相信荷蘭德的能力，而是把希望壓在傑諾瓦細胞身上。

身體的劣化越來越明顯，像是摧拉枯朽之勢，明明還是青年的年齡，卻像即将步入遲暮的人。

對于傑內西斯來說，這樣的姿态稱得上醜陋，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

“傑諾瓦細胞的保管地點是神羅的最高機密，就算是寶條也不知道具體的地點，傑內西斯，你是得不到傑諾瓦細胞的。”好在疼痛減輕了些，荷蘭德忍着痛意，試圖打消傑內西斯尋找傑諾瓦細胞的念頭。

這樣一來，傑內西斯無法獨自解決劣化的問題，就不會再想要殺死荷蘭德。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腐朽終結吧。”傑內西斯右手握劍，劍尖朝上，左手向上撫過劍身，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賭在了上面。

“不過，要和世界同歸于盡。”

随着傑內西斯的語音落下，揮砍下來的紅色刀劍被紮克斯擋了下來，紮克斯一時之間無法脫身。

發現逃生的希望，荷蘭德強忍着痛意，想要離開，試圖直起身體。

他一言不發，舉起手中的武器，攔在荷蘭德的身後，将荷蘭德直接擊飛，看到對方半天爬不起來，他表情平靜地握住劍柄，向下揮砍，由于劍身始終沒有脫離劍鞘，因此沒有造成傷口。

細微的聲音響起，荷蘭德抱住自己的右腿痛呼出聲，眼淚控制不住地直流，哀嚎的喊聲沒有引起他心中的半點波瀾。

既然試圖逃跑，那麽腿骨碎了，也就跑不遠了。如此一來，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像是凍結的冰層。只是在停下動作之後，冰層很快又融化，恢複了往常涓涓細流般的平靜。

傑內西斯和紮克斯正在戰鬥，可他卻想被定在了原地，始終無法上前。

任務的最終目的是抹殺傑內西斯，可他絕不會讓任務成功。

可紮克斯一直秉持神羅戰士的驕傲，即使安吉爾叛逃，也從未放棄過。

紮克斯或許不想殺死傑內西斯，只是希望對方能夠回心轉意，重拾神羅戰士的驕傲，而不是徹底淪為怪物，一味地複仇。

只需要觀察這場戰鬥，他便已然清楚傑內西斯的身體狀況。

或許曾經劣化之前的傑內西斯能夠和紮克斯勢均力敵甚至占據上風，可現在劣化的傑內西斯，身體的巅峰狀态早已消失，衰退的身體注定了這場戰鬥的結局。

傑內西斯被徹底擊退，因為體力不支，半跪在地面，身體因為劇烈的運動而喘氣，試圖想要重新站立起來。

戰鬥已經結束了。

他将一直緊握的劍柄徹底松開，任由武器摔落在地面。

即使拿着武器，也沒有意義。他不想将武器對準在意之人，于他而言，武器不應該用來傷害在意的人。

“傑內西斯，傑諾瓦細胞只要去找，總歸能找到。就算寶條不知道地點，可神羅的社長一定知道，我們先想辦法解決你身上的劣化，一定會有辦法的。”他已經不想再任由傑內西斯自顧自地留在另一邊了。

如果那樣做，傑內西斯能夠照顧好自己，即使被抛下，他也能夠接受被留下的結局。

可是他不想要看到傑內西斯這樣的結局，像是蒙上灰塵的明珠，曾經的意氣風發，如今全然破碎。

“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傑內西斯勉強站直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凋零之魂，寄希望于明日。”

曾經自如吟誦《Loveless》的聲音，如今也入身體的主人般，透露着虛弱無力。

“……驕傲業已潰散，欲飛而羽折翼斷。”

傑內西斯斷斷續續地笑，胸腔震動，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結局，這無望的命運。

“這就是怪物的結局。”

紮克斯的心髒由于劇烈的情緒在加速地跳動，否認了傑內西斯的話，“可神羅戰士不是怪物。”

“……即使沒有約定的明天，我也必定重返你所在之處。”

傑內西斯掙紮着向後退去，視線放在他的身上，“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了。”

這樣的話，之前傑內西斯說過，只是那時是出于被隐瞞背叛的仇恨。

現在的傑內西斯，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情緒該是怎樣的了。

随着身體的生機如同沙漏般慢慢流失，身體的異變越來越明顯，傑內西斯越發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成為怪物，或者說已經成為了怪物。

還是一個基因殘缺，注定很快死去的怪物。

怪物注定是被消滅的結局，死于英雄的劍下。

……那個習慣于付出的家夥，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原本的世界吧。

像一個人類去生活。

否則的話，即使作為再強大的怪物，也只會是被吞噬殆盡的結局。

沒有成為怪物的堅硬內心，就不要再試圖踏入怪物的領域。

傑內西斯覺得有些疲憊，恍惚間好像想起了曾經聞到的屬于蛋糕的香氣。

那是他帶給剛剛成為隊友的傑內西斯和安吉爾的蛋糕。

蛋糕的味道中規中矩，是尋常的蛋糕店裏會有的味道。

那個時候他們剛剛認識，不過點頭之交，可他卻好像不知疲憊，總是在忙前忙後。

時間總是要擠出來，照顧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們。可就算如此，始終不曾忘記傑內西斯和安吉爾。

一開始傑內西斯有種自己被當做小孩子的惱怒，可是觀察下來，卻發現他只是一個愚笨的家夥。

如果不是愚笨，那麽為什麽被人索取的時候會因為被需要而感到高興，為什麽不求回報地一味付出，将付出作為生存的意義。

「你沒有自我嗎？」傑內西斯曾經想要這樣問，可是看到對方因為被自己拒絕時失落的眼神，刺耳的話語就像是哽住了似的，始終說不出口。

事到如今，這樣狼狽不堪地樣子已經被他看到，傑內西斯也失去了掩飾的力量了。

“……既然這個世界觊觎我的生命……那就同歸于盡。”

傑內西斯從未覺得自己的身體那麽沉重過，拖着這幅沉重的身軀，就像是人生迎來落幕的主角，任由自己的身軀跌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已經不想再使用可以飛翔的黑色羽翼，逃走的選項被傑內西斯丢入垃圾桶。

像是迎接安眠一樣，傑內西斯慢慢地合上了雙眼，可是聽到破空的聲音，猛然睜開冰藍色的眼睛，愕然注視着那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