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你不懂!我要是不做這麽做的話, 他永遠都會被更有權勢的人比下去!”

謝知意不解地看着荟雲,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話,竟完全颠覆了她的所有認知。

荟雲紅着眼,眼裏是難掩的怨怒。

“三次, 他考了足足三次, 明明很難過了, 卻還要笑着安慰我說,來年再努力就好了。”

“可你知道嗎?那晚蔣學士親口對我說, 淮縣有個叫盧雲的傻子,連着三次高中解元,都被人頂替了名額。”

“盧雲就是我的弟弟啊!”

“他們只要有財有勢, 就是能輕而易舉地将本屬于我弟弟的名額買走!”

“我能怎麽辦?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麽辦啊?”

荟雲歇斯底裏地哭喊着,淚水早已沾濕了衣袖。t她不斷低喃着世道不公, 是天道逼着她不得不與這些人同流合污。

但謝知意看得出來,荟雲的心裏是不甘的, 與其說是怨恨這個世界,倒不如說荟雲是在痛恨她自己, 恨她的無力反抗,恨她只能逆來順受。

也是在這個時候, 謝知意才明白, 在這個權利當道的世界裏,一個尋常百姓的力量,将會有多渺小。

她作為一名帶着系統的穿越者, 想要改變這個迂腐的社會, 做的還遠遠不夠。

謝知意陪着荟雲良久,待到天色漸晚, 她替荟雲掩好了被子,吹熄燭火,輕輕關上了門才離去。

卻沒想到剛踏出荟雲家門時,就在街口處瞧見了葉景川。

夜晚的風涼了些,他一襲潑墨長袍,持着黑紙扇,半靠在馬車邊上,暖黃色的路燈撒在他周身,似是只要靠近他,就能取得些許溫暖。

她近乎本能地朝着葉景川走去,視線不由自主地對上他含着笑意的桃花眸子。

繼而她雙肩一暖,錦緞的披風搭在了她的肩上,任由着眼前人修長的手指替她系緊了些。

“回去嗎?”他柔聲問她。

謝知意點了點頭,今日她已然沒有精力再去處理茶館的事宜。

趁着天色将晚,或許還能趕得及回村找村長買下青茶村的荒地。

她乘着葉景川的馬車回村時,村長似是正要出門,她表明了來意,卻遭村長勸阻。

“知意丫頭,村裏的荒地雖說價格便宜,可別說是種茶,連野草都一根不長,你可別犯糊塗啊!”

謝知意只是笑笑,她要這荒地本就只是為了建蓋青磚茶山茶油的工廠,至于長不長草的,對她來說并無區別。

“好吧,我也要到村頭通知鄉試的事兒,你既然想明白了,那書契一簽,我便一并向大家夥說明了去。”村長說着,又折回了屋中,研墨拟好了書契讓她簽下。

她簽下書契,剛交上了買地的銀兩,就聽着耳邊傳來了系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名下資産增加二十畝地,請問宿主是否使用一鍵式工廠,建設青磚茶山茶油工廠?]

【确定。】

謝知意應下後,眼前虛拟的電子屏上,便跳出了系統的提示。

[青磚茶山茶油工廠正在建蓋中,預計完工倒計時168個小時。]

謝知意在心裏估算了下倒計時上的數字,看來工廠在未來一周後就能建立完畢,這可比她自個兒招工買材料來得快速多了。

但此事的解決,并未讓她感到輕松。

關于荟雲的事,她始終放心不下,因而特地邀請了葉景川到她的茶莊小坐。

夜闌人靜時的青茶村別有一番意境,尤其是在這立秋過後的季節,寒蟬的鳴叫聲在這月色的映襯下,愈發凄切。

她特沏上了一壺青磚茶,将熱茶遞到葉景川面前的同時,問他:“葉公子知道荟雲背後的東家是誰嗎?”

葉景川端起茶杯,輕嗅茶香,低垂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問我此事。”

謝知意斟茶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故作平靜地端起面前的熱茶,茶水下肚才覺得身子暖了些許。

“看來,公子是都知道了。”謝知意也不意外,既然葉景川與翰林院侍講學士的夫人熟識,那他在荟雲家前的街道口等她時,大抵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謝知意後來又仔細回想了荟雲說的那些話,卻總覺得還是漏了什麽信息。

科考一事事關重大,蔣學士作為本屆秋闱的主考官,就算醉得再厲害,也斷不可能主動在荟雲面前談及舞弊一事。

更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讓荟雲借他之手,為她弟弟争取功名。

謝知意堅信,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推波助瀾。

醉月樓從來都不是表象的那般只是尋歡作樂的繁華之地。

一直以來她都漏掉了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荟雲的東家。

作為煙花巷最繁華的一家醉月樓,它背後的勢力必然不可小觑,城中商賈四大家已然沒了西街徐家,城南趙家與荟雲之間的關系也只是普通的生意往來,剩下的東市孟家、北街婁家會是醉月樓背後的老板嗎?

可如若不是,那他的勢力該有多可怕……

“朝廷也已經為了秋闱的事,盯上了荟雲所在的醉月樓。”葉景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認真地看向她,似在提醒,“奈何其背後的東家身份神秘,無人見過他。”

難道荟雲也不知?

謝知意正猜想,葉景川就已經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搖了搖頭。

連朝廷都查不出來的人物,這背後究竟牽扯了多深。

荟雲的弟弟難道真的也要和那些人走一樣的道路,才能有嶄露鋒芒的一天嗎?

大抵她的不安都寫在了臉上,眼前人溫柔的嗓音安撫着她:“但你放心,科考在即,朝廷定會派人徹查此事,徇私舞弊者,絕不姑息。”

謝知意只是苦笑:“但願如此吧。”

葉景川持着扇柄的手緊了緊,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兒臉上看到這般失望的模樣。

她是不信朝廷的官員,還是……不信他?

……

一周後。

謝知意剛在十字街的醫館正中租下了一間鋪子,準備開設第二家青磚茶樓。

這時系統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恭喜宿主完成“建設青磚茶山茶油工廠”任務,已獲得照相機一臺。]

謝知意看着系統背包裏的智能相機,心裏忽然有了一個新主意。

青磚茶樓裏的奶茶、冰淇淋、茶點等甜口的産品深得女子喜愛,可平日裏卻鮮少有女客來她的茶樓喝茶。

在這畫師稀有的古代,她或許可以在茶樓裏專門設立一個打卡點,專門留給女客拍照留念。

“紀錄”永遠是保存記憶的最好方式。

更令謝知意意外的是,當她對第二家青磚茶茶樓使用裝修圖紙的時候,沒想到眼前竟呈現出另一種風格。

不同于第一家以竹色與茶香為元素的背景,眼前古香古色的紅木裝潢,隐隐透着檀香,無形給予人一種安逸舒适的感受,好似只要坐在這裏,心緒也漸漸變得平靜。

但這樣的安寧,謝知意并沒有享受太久,就被門外的嘈雜聲喚回了神。

她擡眼望去,就見一群人圍聚在她的茶樓門口,不知在探讨着什麽。

她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沓傳單,上面印刻的商品圖片都是用系統給了相機獎勵拍攝下來的。

然而沒等謝知意将她最滿意的傳單分發出去,就聽一老顧客向她吐槽着:“謝掌櫃怕不是撞邪了吧?怎麽能在這麽一條滿是病氣的街道開茶樓呢!”

“是啊!要開也應該開在東市繁華的街區,這條街的商鋪租金也比東市來的便宜,別不是被人忽悠了吧?”

衆人紛紛勸說着,忽而人群中傳來一聲:“別不是這家鋪子也死了人吧?”

一瞬間的沉默,所有人本能地離謝知意所在的鋪子遠了一步。

謝知意汗顏,緊接着就聽一女聲不悅地大喝:“啧!說什麽呢!”

“我家姑娘花重金租的,白紙黑字都寫着呢!”春梅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揚起下巴替謝知意反駁,接着又将錢袋子交到了她的手中,“姑娘,新一批青磚茶山茶油已經給陶大夫送過去了。”

圍觀的群衆一聽春梅這話,下意識地朝着同心堂的方向看去。

其中一人道:“你們別說,謝掌櫃的确有些眼光,前陣子她不是把山茶油交給一家小破醫館賣了嗎?聽說那家醫館現在生意可好了!”

謝知意掂了掂手裏的錢袋子,順着大家夥的視線朝着不遠處的同心堂看去,早已沒了曾經蕭條模樣,同樣簡陋的招牌下整齊有序地排着長隊。

大夥兒說起同心堂時,都說那女大夫好運氣,沾了謝知意的光。

但謝知意并不這麽認為,起初她也并非是看好陶真,她只是給了一個機會。

三十文的山茶油并不算貴,但對于在同心堂看病的百姓來說,每花一分錢都要深思熟慮,所以一開始上門購買的也只是從她茶樓過去的老顧客。

後來陶真特地來茶樓找過她,問她關于山茶油的功效及使用方法,她們聊了很久,共同想出了用氣味和功效相對溫和的山茶油,來代替藥效猛烈的藥油為女子按摩。

但最終結果還是因為陶真的醫術足以讓百姓信服,繼而一傳十,十傳百,不僅将青磚茶山茶油廣傳了出去,醫館的生意也t愈發紅火。

面對大家将功勞都歸功于她一人身上時,謝知意連忙開口解釋了一番。

一男子聽後附和:“這我可深有體會!那個女大夫醫術還真不錯,醫藥費也便宜,我家那位之前脾氣爆得很!就喝了幾副藥,我挨的打都少了!”

“聽你這麽一說,我家夫人去同心堂後,脾氣似乎也好了不少。”

周邊人一聽真有這麽神奇,紛紛說着也要讓自家夫人去看看。

突然不知遠處誰人大喊:“醉月樓死了人!醉月樓死人了!”

衆人驚得回頭看去,謝知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臉色蒼白的荟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