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謝知意看着荟雲親昵地挽住了一男子的手臂, 又見男子抽回了手,不知說了些什麽,兩人朝着深巷而去。

那人是誰?她怎麽從未在荟雲的身邊見過?

謝知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她跟上二人走了好一陣, 蜿蜒曲折的巷子險些讓她迷了方向。

忽而在拐角處, 她聽見了荟雲哭泣的聲音, 猛地停下腳步。

“好了別哭了,眼下你我當真不适合有個孩子, 聽話,往後我定會補償你的。”男子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

荟雲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好一會兒謝知意又聽到荟雲哽咽聲音。

“荟雲自知身份地位, 不配擁有大人的孩子,就是看着它小小的生命突然消失了,我心裏實在難受……”

謝知意愣怔在了原地。

她謹慎地朝着聲源處看去, 在确保這話當真是出自荟雲之口,她的眼裏更是難掩的震驚。

所以, 荟雲行跡古怪地從醫館裏出來,是因為她懷孕了?不僅懷了這個男人的孩子, 還因為這男人把孩子打了?

她捏了捏拳,本能地想要沖上前找這負心漢理論一番。

又聽男人道:“你也知道我家那潑婦的脾氣, 但你與她不同, 你如此善解人意,我怎舍得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待時機合适, 我定為你贖身, 納你為妾。”

騙子。

謝知意光是聽男子這信手拈來的好聽話,就猜着他不是什麽好人。

可她不明白的是, 向來勸說她莫要輕信男人話的荟雲,竟然為了個有家室的男人……

難道荟雲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所以聽不出這麽拙劣的謊言嗎?

“秋闱在即,我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

謝知意聽男子撇下這句話後,又聽腳步聲近了些,她本能地側身避開,見這男子竟當真留下剛小産的荟雲,獨自離去。

渣男!她心裏罵了句,正打算好好問問荟雲,平日裏教誨她時頭頭是道,怎麽自個兒成了個戀愛腦。

沒想到她前腳剛踏出去,就聽荟雲驚叫一聲,一群人将荟雲圍了起來。

“你這臭不要臉的t賤人,竟敢勾/引我家官人!把她給我往死裏打!”為首的婦人一聲令下,周身的小厮舉着長棍直奔荟雲而去。

“住手!”謝知意大喝,緊接着在心裏呼叫系統,從商城購買一把鐵鍁沖了上去。

荟雲回頭看她時,面露驚訝,又連忙勸阻:“知意快走!”

謝知意一看人多勢衆,直接舉起鐵鍁沖向為首的婦人,“你們要真敢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婦人看着抵在脖子上的鐵鍁,急忙叫停,又警告謝知意:“我夫君可是翰林院侍講學士,本屆秋闱的主考官!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他都能給你戴綠帽子,我還有什麽不敢動的?”謝知意冷着臉,命婦人把荟雲放了。

然婦人也不願示弱,幾人僵持不下。

突然婦人朝着她身後的方向大喊:“葉公子!救命!”

謝知意驚得回頭看去,一眼就對上來了這雙熟悉的眼眸。

這時婦人推開了她,朝着葉景川的方向跑去,直指着她的鼻子狀告:“葉公子你可得給我做主啊!這兩人不僅勾引了我的夫君,還意圖奪我性命!”

謝知意聽着好笑,這婦人領着十多名手持長棍的小厮,竟說她要害人性命?

葉景川緩步朝她走來,繼而冷眼看着一衆小厮。

無形的威壓迫使小厮們收起長棍,默默退下。

“勾/引?”葉景川停在了她的面前,低垂着眼眸看她。

謝知意抿了抿唇沒有答話,忽而頭頂傳來他一句:“蔣夫人怕不是誤會了什麽?知意與葉某早已互通心意,怎會與學士大人有所瓜葛?”

她詫異地擡起頭,就見葉景川冷着臉看向了蔣夫人。

蔣夫人似是意外地盯着她與葉景川看了好一會兒,很快又嗤笑道:“都說葉公子清廉自首,沒想到與花樓女子也這般的糾纏不清!”

謝知意還沒反駁,只覺得手心一緊,葉景川拉着她的手冷眼看向蔣夫人:“蔣夫人,我所心儀之人,斷不是你能随意評判的。”

“至于蔣夫人的家事。”葉景川淡淡瞥向荟雲,再次将視線落回到了蔣夫人的身上,“你與其刁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倒不如回去好好管束你的丈夫。”

葉景川拉着謝知意的手,在經過蔣夫人身邊時,刻意停下了腳步。

他冷聲提醒:“秋闱在即,蔣夫人作為本屆主考官的家眷,還是慎言慎行的好。”

謝知意看着臉色陰沉的蔣夫人竟他們讓開了道。

繼而她拉過荟雲的手,不過一瞬就感受到了手心裏的冰涼。

這溫度不對。

謝知意緊張地回過頭,見荟雲臉色蒼白,立即領着人朝陶大夫的同心堂而去。

……

“怎麽樣?”謝知意見陶大夫收回了搭在荟雲腕上的手,小聲詢問。

陶大夫沉默地看向謝知意,才持筆寫着方子:“好好修養吧,女子常年服用避子湯,本就不易懷有身孕。”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荟雲不安地看了謝知意一眼,向陶大夫追問。

“我會給你開個調養的方子,每日卯時來醫館艾灸驅寒,你自個兒心裏也要有個準備。”陶大夫寫着方子的動作并未停止:“這次小産後,你很難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謝知意一見荟雲臉色煞白,連忙出手将人扶住。

陶大夫将寫好的方子交給了胞妹,又同謝知意道:“将她扶到床上去吧,身子骨太虛,不調理是撐不住的。”

也正如陶大夫所說,荟雲剛沾上床沒一會兒,就累得昏睡了過去。

她便趁着這個機會,私下詢問陶大夫關于荟雲的病情。

“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她看得出來荟雲雖然深陷煙花之地,卻還是由衷希望能有個孩子。

然陶大夫還是搖了搖頭:“謝掌櫃,不是我不願意幫她,是當真沒有可能了。”

“女子小産本就傷身,能保下性命已是極好,日子還是得過,多勸勸吧。”陶大夫輕嘆了口氣,拿着藥材到後院煎藥。

謝知意杵在原地良久,才挪了步子朝醫館外走去。

只是她沒想到,葉景川竟還在外頭等着她。

“今早我和這家醫館剛簽了書契,以後青磚茶山茶油就交給同心堂售賣了。”謝知意解釋,又将遇見荟雲的經過告知給了葉景川。

但對于荟雲懷有身孕又小産一事,還是隐瞞了下來。

她讓葉景川先行回去,而她留在醫館等荟雲醒後,再将人送回去。

不然獨留下荟雲一人,她心中總是放心不下。

好在荟雲服用了陶大夫熬制的湯藥後,說是身體舒服了些許,她看荟雲的臉色也沒那麽慘白,才安心了些。

她租了輛馬車将荟雲送回住處,這是她第一次來到荟雲的住所。

倒沒想到荟雲的住所,竟比她預期的簡陋許多。

荟雲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我平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卻住在這麽間小破屋子裏吧?”

荟雲敞開了屋門邀她進來,屋子裏簡單到只有一張床,一組帶着梳妝鏡的櫃子,便再無其他。

狹小的房間,連再放張桌椅都顯得擁擠。

荟雲坐在床榻上,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向她示意。

謝知意也沒有介意,順勢坐在了荟雲的身旁。

“這些都是我弟弟給我寄來的書信。”荟雲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沓書信遞給了她道:“他很聰慧的,一直很努力地學習,他想入朝為官,所以這些年掙的錢我都攢着寄回去給他上私塾。”

謝知意接過書信,卻沒有打開。

荟雲大概是怕她誤會,又急着解釋:“我弟弟很孝順的,家中父母年邁,都是他在照顧。”

“我沒什麽本事,也就年輕的時候相貌出衆了些,想要掙大錢,這就是最快的辦法。”說着荟雲又将書信打開,催促着她看看信中的字。

這字的确寫得極好,信中的內容大抵都在同荟雲講述家中的情況。倒也沒有談及如何不易,更多的還是報喜不報憂。

“你們姐弟倆感情很好。”謝知意說着,将信交還給了荟雲。

荟雲就像是在等着她的這句話,自豪地同她說了許多關于她弟弟的事情,在談及家人時,荟雲的眼裏是難掩的光芒。

“我相信今年鄉試他一定能榜上有名的。”荟雲似是帶着憧憬,珍貴地疊好信件,将它放回枕下。

然而謝知意在聽着荟雲的這番話時,卻無法感同身受。

甚至她也聽出荟雲的言外之意。

她在同她解釋。

謝知意本還天真地以為荟雲與那男子有情,心中反複斟酌着該如何安慰,如何勸說。

原來,還是她天真了。

那男子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是本屆秋闱的主考官。

如果荟雲接近那人,是為了他弟弟此次鄉試,一切便說得通了。

可想到這裏,謝知意不由地蹙起眉頭,一時間她竟難以分辨出荟雲的是非對錯。

她竟有一瞬間覺得,因為眼前人是荟雲,是她的好友,就算利用職權徇私舞弊,也是可以被原諒。

可這是不對的!

只要荟雲這麽做了,便意味着有一個更有才華的賢能,将因為她的弟弟失去了應有的榮譽。

“所以。”她側過頭來看着荟雲,不留情面地揭露荟雲的目的,“你與那男子不是有情,你是想利用他,即便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要幫助你弟弟入圍上榜的對嗎?”

“我弟弟他有這個能力!他可以入圍的!”荟雲急于反駁。

謝知意強硬地拉住了荟雲的手,質問她:“既如此,你又為何要接近那人?你不是對你弟弟很有信心嗎!”

荟雲擰着眉看她,似是有苦難言,突然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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