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 46 章

秦淮河邊繞歌舞, 湖面碧光悠悠。

因為大哥回來,導致連家都不敢回的池淌喝了幾杯酒後,就飄飄然的認為自己天下第一, 誰見了自己都得喊上一聲爺, 又見着往日巴結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再次吹捧起大哥的時候,怒意滿滿的扔了手中的酒杯,不屑道:“我大哥有什麽值得你們吹捧的, 一個綠毛龜而已。”

衆人一聽, 頓時來了興趣, 更好奇他說的綠毛龜指的是什麽。

要知道池宴一向潔身自好得沒有任何花邊緋聞, 導致他們想要讨好對方都無從下手。

本就喝了幾兩酒, 又被吹捧之下的池淌向來不是個嘴嚴的, 如今能有個事事壓自己大哥一頭t的秘密, 怎麽能不讓世人瞧見,打了個酒嗝後,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我告訴你們, 我大嫂才是真的美人, 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花容月貌,不但人生得好看,在床底間的花樣也多。”

他說完,嘻嘻的露出猥瑣的笑,“她還告訴我, 我大哥根本不行,給不了她做女人的快樂, 這不,就來勾引我這個當小叔子的, 誇我才是真男人。”

前面還一個勁吹捧着他的人臉色驟變,慘白得剛跟家裏死了爹娘一樣,眼睛正齊刷刷的往門的方向看去,恨不得自己根本沒有出現在這裏。

“怎麽,難道你們不信不成!”醉醺醺的池淌沒有等來自己所以為的羨慕聲,頓時不滿的拍了下桌子。

“你剛才說了什麽,有本事給我再說一遍!”陰戾的聲音似在唇舌間咀嚼過森冷的血沫,令人聞之頭皮發麻,寒意湧上脊背。

聽到聲音的池淌近乎僵硬的轉過頭,緊縮的瞳孔裏逐漸放大的是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的大哥,原先的酒意對上他冰冷陰戾的瞳孔時瞬間散了個幹淨。

噩夢吧,要不是噩夢他怎麽會看見大哥出現在這裏。

随着池宴的身形不斷靠近,狐朋狗友們吓得直哆嗦的慫樣,立馬讓他知道這不是夢。

“大,大哥,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我喝醉了酒後胡說的,不要誤會,真的,我真的就是在胡說八道。”吓得酒早就醒了的池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猛扇自己巴掌,一邊哭嚎着辯解。

“大哥,我真的沒有對大嫂做過任何不軌的事,我對大嫂只有十足十的尊重,就算是給我一千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惦記大嫂啊。”

“是嗎。”嘴角向下壓着,瞳孔裏翻滾着怒火的池宴将人一腳踹翻,扔了桌上酒壺砸在他身上,在他吃痛想逃時,擡起鞋尖狠狠地碾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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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手底下壓着碎瓷片,被踩得瓷片鑲入肉的池淌疼得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大哥,疼,我的手。”

見大哥沒有分手的意思的池淌疼得眼淚鼻涕混合着身下的腥臭物一起流出,“真的,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虛榮說的,要不然就算是給我一千個,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疼,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疼呢。”陰沉着臉的池宴重重碾踩着他的手,眼神狠厲得令人不敢直視,“将人關進暗牢裏。”

疼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池淌直接給吓得直接尿了褲子,“不行!你不能那麽對我,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你的弟弟,你敢那麽對我,爹娘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眼見有人要拖走自己的池淌再也不敢心存僥幸,“大哥,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喝醉酒後亂說,你繞過我一次好不好,我可以去跪下來給嫂子道歉,我可以下跪道歉!”

“無論嫂子要我做什麽,我都能答應。”

“大哥,我是你的親弟弟啊,難道你忘了嗎。”

池宴冷笑,“憑你,也配見她。”

今夜的雪落得又急又猛然,不到一刻鐘就積了厚厚一層。

從前天晚上開始,池夫人的眼皮一直狂跳,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又擔心是自己想多了,見着推門進來,連寒氣都跟着她鑽進來的張婆子,心神不寧的問,“老二那孩子怎麽回事,自從他大哥回來後都沒有回來一趟。”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爺自小就悚大爺。”把端着的燕窩雪梨湯放下的張婆子笑道,“雖然二爺不怎麽回府,但是二爺仍是惦記着夫人的,這不,得知夫人您睡眠不好,還特意托人送來了安神的香,只盼望着夫人能睡個好覺。”

“淌兒這個孩子一向是個孝順的,但凡老大要是能有老二一半孝順,我都不知道得有過高興。”池夫人剛說完,院裏頭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令她的眼皮也跟着狠狠一跳。

池夫人将茶盞往桌上一砸,狠狠一怒,“怎麽回事,外面吵吵鬧鬧的做什麽。”

“母親,是兒媳,兒媳有事要找你。”

池夫人走出溫暖如春的屋內,走到外邊,瞧見的一向得體重規矩的王嫣然正雙眼猩紅,全然失了往日體面的模樣,怒斥,“就算是發生了再大的事也不能亂了規矩,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

“母親息怒,只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重要了,兒媳才會一時忘了規矩。”

“呵,就算是天大的事,最重要的體面卻是不能丢的,你身為池家婦,怎能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池夫人冷下臉,“我倒是要聽聽,到底是什麽大事,值得你連最基本的體面都給忘了。”

清楚母親生氣了的王嫣然急忙說道:“是,是我相公他失蹤了。”

池夫人一聽,只覺得她是在說謊,“胡說,我兒子好好的,哪裏會失蹤。”

“我沒有說謊,要是母親不信,可以問我相公身邊的小厮。”王嫣然擡手招來被五花大綁着的一個小厮。

張婆子眼睛震驚得瞪圓,“這不是二爺身邊的小厮李宸嗎,你在這裏,二爺在哪裏。”

膝蓋彎被人一腳踹得跪在地上的李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着,“夫人,二爺三天前在酒館吃酒後人就不見了,奴婢一開始以為二爺晚點就會回來了,可是這都三天了,奴才都沒有找到二爺,奴才真擔心二爺出了事該怎麽辦啊。”

“我兒都失蹤了那麽多天,你怎麽現在才來告訴我!”

李宸吓得直哆嗦,“奴才以為二爺和以前一樣直接回家了,想着晚點就能見到的。”

王嫣然憤恨得直咬牙,“母親,你別聽這奴才的話,這狗奴才嘴裏沒有一句真話,剛才要不是兒媳去把他抓回來,他指定早就跑出城去了。”

“拉下去仗殺!”

“母親,相公他失蹤了都三天了,現在該怎麽辦啊,可要去衙門報官。”

“不用,此事等老大回來了在做處理。”池夫人這個當娘的,哪兒不清楚從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個什麽德行,就是因為從身上掉下來的肉,才更不能不管。

這三天沒消失,指不定又是睡在哪個女人的肚皮上了,要是去衙門報失蹤,到時候丢的還不是池家的臉。

不行,還是得要叫老大趕緊回來,問他老二的下落才行。

傍晚,池宴剛回到青竹園,青山就來報,“大人,老夫人來了,正在屋子裏頭等您。”

青山離開之前,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奴才見老夫人怒氣沖沖,恐怕不會是什麽好事。”

池宴垂睫,并不在意,“嗯,下去吧。”

池宴剛走回院中,屋裏頭就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池宴!你弟弟都失蹤了,你怎麽還一點都不着急,有你這種當兄長的嗎!”

池宴對上母親的質問,始終不疾不徐,“所以母親過來,是想要和我說什麽。”

走到門邊的池夫人對上他這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就只剩下窩火的厭惡,也更後悔當初為什麽把他扔給公婆帶,結果最後養出了那麽個上不敬父母,下不愛護幼弟的冷冰冰生物,“你弟弟失蹤了三天,你還不快點派人去找你弟弟去哪裏了,要是你弟弟出了事,我這個當娘的第一個饒不過你。”

池宴對于母親的偏心早已習以為常,并不會因為她的話産生半分的心裏波動,“二弟是個成年人,他想去哪裏是他的自由,我這個當哥哥的可阻攔不了。”

“呵,你是他哥哥,怎麽會阻攔不了,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把你弟弟帶回來,聽見了沒有。”

“既然是母親要求,兒子自然會如你所願。”只是帶回來後,是生是死就不在他答應的範圍中了。

随着深夜來臨,這已經是池淌消失的第四天了。

“大人,這些都是二爺以前做過的事。”宋眠在這些資料經過他手的時候也看過,越看,越恨不得将二爺給抽筋扒皮,只因他做的那些事簡直是罄竹難書,着實可恨。

“嗯,放下吧。”相反的是池宴的表情很是平靜,平靜得令人能感受到暴雨之前的平靜。

宋眠将東西放下後,也不敢在多問的退了出去,他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那麽晚了還沒睡的許知微,遂問道:“夫人,那麽晚了你還沒睡嗎。”

剛從後院回來的許知微冷不丁對上突然出現的宋眠,險些吓了一大跳,“嗯,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說完,她就t腳步匆匆的往落梅院裏走。

府上因着池淌失蹤了數日一事,整個上空都彌漫着暴怒的低氣壓。

換下官服,僅是着了件家常的藍色錦袍的池宴走進院子時,問道:“夫人呢?”

正在清掃院中落雪的丫鬟回話道:“夫人吃完午飯後就在屋裏頭看書了,姑爺找夫人是有事嗎。”

她說話間,池宴已經走到了屋子。

正在臨摹着一張地圖的許知微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腳步聲,連忙用一旁的書蓋過自己正在畫的東西,還沒等她看清進來的人是誰,就被對方抓過手腕往外走,緊接着塞//進了馬車裏。

“你要帶我去哪裏,姓池的,你放開我。”許知微厭惡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極為用力,連甩都甩不掉,心底更是因此産生了一絲恐慌。

就算她在怎麽說,他都沒有松開自己的手,在下馬車前,他還拿出了一根布條要她戴上,好遮住視線。

“先帶上。”

許知微不明白他在賣什麽關子,即使心裏在不情願,但她清楚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

當一個人的眼睛被蒙住了,她的聽覺和嗅覺就會無限放大。

比如,等她下了馬車不不久後,她聽到了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岩石上的聲音,鼻尖亦萦繞着一層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隐約中,許知微猜到了他帶自己來的是什麽地方,心底放大的恐慌更是險些要将她給淹沒了。

他要帶自己去哪裏。

“到了。”

随着遮住眼睛的那根布條被扯開後,她隔着一道鐵欄裏,看見的是一個被折磨得幾乎不能稱之為人的生物。

那個人被吊着放在冰桶裏,身上的肉被鋒利的刀子片成片,一眼過去白的是骨頭,紅的翻滾的肉。

“認出他是誰了嗎。”池宴低低地嗓音至她身後響起,也令許知微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跟着冒了起來。

那個人許知微怎麽會不認識,對方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認識的,她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會原諒一個欺負過他的人。

她的腦海中也跟着浮現一個詞,瘋子!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說過了,所有欺負你的人都該死。”許是周圍光線太暗,竟照出了池宴眉眼間隐約含着的陰郁森冷。

男人微涼的手指撫摸上臉頰的那一刻,許知微喉間不受控制的湧上一陣惡心,難受得她想要連五髒六腑都給吐出來。

“知知,你怎麽了。”

随着鼻尖萦繞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許知微徹底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的那一刻,許知微看見的是男人因擔心而恐懼的一雙眼睛,和接住他身體的一雙手。

像他這種沒有心的瘋子也會感覺到恐懼嗎,應該是開玩笑吧。

許知微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躺在房間裏,邊上圍着的除了滿臉擔憂的池宴,還有個兩鬓花白,眉頭高高蹙着的大夫。

“林大人,我夫人身體可有礙。”一向沉穩的池宴問話時,竟連聲音都是抖的。

這一刻,連許知微都不由提起了心,其實她也是迷茫的,矛盾,既想要從他的嘴裏聽到身體無恙的消息,又想着自己得了絕症也不錯。

要是死了,是不是也能解脫了。

探其脈象的王大夫挼了把胡子,凝重着臉思考了許久,方才收回手,笑意彌漫在臉上,“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夫人的脈象是喜脈。”

“不過夫人孕期較淺,且憂思過重,得要開幾副安胎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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