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 48 章
喝完藥後, 躺在床上的許知微因為疼痛而将自己蜷縮成一團,緊咬着唇不讓自己洩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随着時間的不斷游走,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孩子正從她的身體裏離開, 眼角愧疚又難過的滑下一滴淚珠。
哪怕她在讨厭這個孩子的父親, 她卻實實在在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盼了那麽多年才來的孩子。
試問天底下又有哪一個母親在親手喂給自己的孩子一碗毒藥時,能做到心如止水的無動于衷。
對不起了孩子, 只希望你下輩子不要在來母親的肚子裏了。
她以為流産這件事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結果沒有想到會有偷溜進房間的丫鬟所撞見。
意識逐漸消失的最後, 她看見的是連绛官服都未換的男人雙眼猩紅如鬼魅的跑了進來。
是夢吧, 她想。
落針可聞的落梅院裏, 年過半百的章太醫仔細的把完脈後, 眉頭蹙起, 問,“夫人近日是否食用過量寒性之物。”
棠梨搖了搖頭, “夫人的一日三餐,連日常喝的茶, 糕點都是經我過手檢查過一遍的, 我可以保證裏面沒有任何大寒的食物。”
“那就奇怪了。”章太醫挼着胡子直搖頭,“孕婦要是食用過量的寒性之物,會很大程度致使流産,而尊夫人正是因為一次性服用了大量寒性之物導致的出血,也幸虧發現得及時, 否則肚裏的孩子怕是真的會保不住。”
“夫人最近吃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你們細細說來。”此刻守在床邊的池宴的氣場低得令人直打寒顫,也生怕他下一秒就會說照顧不力将其杖斃。
一顆心都跟着高提起的棠梨立馬将夫人最近吃的一一道來, 就連小廚房那裏都記載着每日所采買的食材,“姑爺,這些飯菜都很正常,并無任何不妥。”
池宴又問,“除了日常的飯菜,夫人還有食過其它,或者是做過什麽反常的事嗎。”
棠梨倒是被這個問題問倒了,可問題不是出在食物上,那應該是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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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幫許知微去抓藥的小丫鬟忍着害怕站了出來,硬着頭皮對上大人審視的冰冷目光,哆哆嗦嗦的說,“夫人前段時間睡不好,便給了奴婢一張藥方前去抓藥後,夫人連着喝了好幾天。”
小丫鬟剛說完,立馬有機智的人把許知微每日喝完的藥渣呈了上來。
好在他們之前沒有把藥渣給扔了,要不然今日的事還不知道該怎麽交代。
池宴立馬讓章太醫幫忙檢查,看藥渣裏面是否寒有大寒之物。
章太醫拈起藥渣一一檢查過,随後得出結論,“回禀大人,老夫并未在藥方裏面查出任何不妥。”
“不過.....”他的欲言又止,也讓池宴的呼吸跟着驟停,随後又明白過來什麽,面色凝重道:“還請章太醫随我到書房一敘。”
暮色沉沉的傍晚,已是倦鳥歸林疏疏羽。
許知微醒來時,對上的是守在床邊的,眼睛都纏滿一圈猩紅血絲的男人,心髒驟然一緊,連脖子都像是被人給掐住了才說不出話來。
池宴見她醒來後,痛苦又自我厭惡的的發出一聲低吟,“你就那麽厭惡我,厭惡到連我們的孩子都不願意留下。”
指尖放在錦被上收攏的許知微以為孩子是流掉了,似在笑又似在自言自語,“我不喜歡這個孩子,我為什麽要留下。”
許知微更是知道怎麽說話能讓他更痛苦,就怎麽刺,譏諷的冷笑,“你知道嗎,我之前只要一想到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就感覺惡心,無比的惡心!惡心到我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就是将這個孩子流掉。”
以前的她要是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只會欣喜若狂,而不是像現在只剩下濃濃的惡心。
池宴痛苦的捂着頭,“你對我有什麽不滿你可以盡情的對我發洩,對我生氣,但是孩子她畢竟是無辜的,她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
“不,我不認為她無辜,因為她在攤上你這個父親的時候,就注定了她不會受我喜歡,她也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許知微一想到肚裏頭的孩子已經掉了,即使心裏充盈了濃濃的不舍和難過,可她更不願意t她在沒有被父母所期待的愛中生下來。
“我知道夫人讨厭我,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她更不希望聽到我們做父母的,說出不要她的話,要不然她肯定會很難過傷心的。”池宴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角,對上她愣怔住的一張臉。
似是心情極為愉悅的明知故問,“夫人是不是很失望。”
!!!
怎麽可能,肚子裏的孩子不應該是流掉了嗎!
池宴取來一碗參湯,舀起一勺遞到她嘴邊要喂她喝下,“我們的孩子很好,夫人不用擔心。”
“滾!”
被潑了滿身參湯的池宴一走,三喜就端着熬好的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夫人,這是大人讓我給你送來的安胎藥。”
“我不喝。”
大哭過一場的三喜卻執拗的盯着她看,“不行,大人說了要讓我親眼看你喝完才能離開,大人還說了,等夫人什麽時候把藥喝完了,奴婢才能離開,要不然就不讓奴婢走。”
明白他是在威脅自己的許知微接過藥碗一飲而盡,不耐煩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三喜見夫人把藥喝完了,這才接過藥碗離開,随後轉身去了清竹園,禀告道:“大人,夫人已經把藥喝完了,夫人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嗯,下去吧。”
那次險些流産的事件後,屋裏屋外都圍滿了監視着她的人,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夫人,姑爺好幾天都沒有回來了,你們那天是吵架了嗎。”抱着一捧梅花進來的棠梨問道。
坐在床上的許知微卻是很平靜,說是平靜,整個人更像是籠罩在一層暮氣沉沉的死氣裏,不見半分鮮活,“你說是吵架,那就是。”
棠梨把梅花放在白玉美人瓶裏,撓了下臉頰,“奴婢不知道夫人和姑爺發生了什麽,但奴婢能感覺到姑爺是真心對夫人好的。”
“所以。”
棠梨見夫人聽進去了自己所說的話,連忙說道:“要不夫人你去同姑爺倒個歉,或者是送碗親手做的甜湯給姑爺,要不然夫妻間一直冷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滾。”
你看,就是這樣,哪怕做錯事的人不是她,可她身邊的人卻全都要一窩蜂的來指責她。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随着婚期臨近,池柔芙不是在繡嫁衣中安心備嫁,而是又一次闖入書房,哭訴道:“大哥,我不要嫁給他,你幫我把婚事給退了好不好。”
“胡鬧,都過了六禮的婚事,如何能退,何況人家林公子儀表堂堂,才華出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池柔芙對上大哥的肅冷的臉,雖然害怕,但是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仍是硬着頭皮說,“反正我不管,大哥你那麽厲害,肯定有辦法的,你要是讓我嫁給那人,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根白绫讓我直接吊死好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池宴吩咐下去,“來人,給大小姐準備一條白绫。”
“大哥,你怎麽能那麽對我,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瞳孔因震驚而瞪大的池柔芙沒想到大哥會當了真,可她只是想要威脅大哥一下,沒有真的想死啊。
“這不是小妹你要求的嗎,大哥滿足了你的要求,為什麽你不滿意。”池宴疏離冷漠的語氣中全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我只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在家中乖乖待嫁,要麽選三尺白绫。”
直到池柔芙被吓得跑走後,宋眠才上前把東西收走,問道,“大人,你那麽做,會不會吓到大小姐啊,導致最後适得其反。”
“不會,像她這種人,只會做出最自私的決定。”
——
吓得發出一聲尖叫的池柔芙回到院子後,咬着手指頭越想越害怕,就像是腦袋上懸着一柄刀,那鋒利的刀尖正對着自己的脖子,且不知何時就會落了下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下去。
她去找嫂子,嫂子肯定會有辦法幫她的!
林淼思聽到她要和那個書生私奔的時候,險些吓得連手上的花瓶都給砸碎,臉上有過些許的不自然,勸道:“好端端,你怎麽想着要和張生私奔啊,你難道不知道聘者為妻,奔者為妾的道理嗎,要是他真的喜歡你,就應該直接上門求娶才對,哪裏有哄着你這樣清清白白的姑娘沒名沒分的跟着他走啊。”
要知道那個張生原本就是她安排給池柔芙的,目的就是拿捏住她,好讓她不遺餘力的幫自己追池大哥,誰知道她會那麽蠢,居然會想到要和張生私奔,還是在婚期臨近的時間段。
池柔芙一想到心上人,臉頰都不自然的冒起嬌羞的紅暈,“我知道,可我要是不走,我大哥一定會壓着我嫁給那個滿臉麻子的男人,天知道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吐了,一想到以後要日夜對着他那張醜臉,我怕是都要活不長了。”
一開始她還是挺滿意母親為自己找的人,但是等私底下遠遠地看過他一眼後,立馬吓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滿臉膿包得連五官都看不見的男人,哪裏配得上她啊!!!
“嫂子,這府裏除了娘親外,現在疼我的人就是你了,你肯定會幫我的對不對。”娘親因為二哥失蹤的事而焦頭爛額,要是她在因為這點小事去煩母親,母親肯定會對她有意見,到時候等木已成舟後不願意給自己嫁妝了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