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主意
第027章 主意
朝廷有規定, 十三歲到十七歲的旗人女子不經選秀,不得自行婚配。
而對年齡的上限和下限沒有嚴格要求,也就是說十三歲以下和十七歲以上, 同樣可以參加選秀。
如果烏拉那拉家報了名,明年那個小姑娘就能參加選秀。只不過年齡小,被選上的可能性也小。
除非提前內定,很少有人家願意冒這個險。
“花落誰家?她還能落到誰家?”太子聽四阿哥這樣說, 微微蹙眉, “老四, 難道你竟不知我的心?”
他在等她長大,而不是等着看她花落誰家。
四阿哥聞言也微微蹙眉:“二哥,她閑适自在慣了,未必願意進宮。”
太子瞪眼,他知道她閑适自在,他喜歡的正是這份閑适自在, 害怕的也是這份閑适自在。
他矛盾他糾結, 可當這話從四阿哥嘴裏說出來,太子都忘了矛盾和糾結,只剩震驚。
四阿哥從小跟在他身邊, 對他言聽計從, 很少提出反對意見。
即便有, 也會很委婉地表達出來,或者抛磚引玉讓他自己想明白。
像剛剛那樣直白地不贊成, 直白地宣之于口, 這麽多年還是第二回。
第一回也跟小丫頭有關。
太子說一不二慣了, 被人這樣搶白,心裏很不自在:“老四, 你什麽意思?”
四阿哥垂下眼睫,藏好眸中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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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心,他當然明白,如今讓他看不懂的,反而是自己的心。
僵持間,外頭有人禀報:“太子爺,含珠過來送茶點了。”
含珠是太子的枕邊人,也是近期太子最寵愛的宮女,在毓慶宮很有些體面。
她這時候送茶點過來,多半要留宿。
太子瞧着天色不早,想起明日還要早起站班,便揮揮手,讓四阿哥回去。
直到毓慶宮吹熄燈燭,四阿哥才合上手裏的書。可蘇培盛看得清楚,平日夜讀四阿哥能看上小半本,今天卻連一頁都沒翻過去。
四阿哥有心事,不愛說,全都悶在心裏。蘇培盛一個奴才哪裏敢問,看了一眼放在牆角的自鳴鐘,趁着剪燈花的機會,低聲提醒:“爺,不早了,該就寝了。”
四阿哥收起手裏的書,由蘇培盛伺候洗漱就寝,聽他絮叨:“爺,蓮枝過來有些時日了,到底是德妃娘娘親自給爺挑的,不好總這麽晾着,要不要……”
才說到要不要,蘇培盛就感覺周身一寒,舌頭打結,再也說不下去了。
蓮枝原名宋蓮枝,是德妃身邊得力的大宮女,在永和宮替德妃管着內務,可以說是心腹中的心腹。
宮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皇子在成親之前,要先通人事。而給皇子通人事的宮女,往往由其生母挑選,在皇上面前過了明路,就可以經由內務府直接調到皇子身邊伺候。
宋蓮枝今年十八,再過幾年便要放出宮去,德妃舍不得。蓮枝家中生母早亡,料在繼母手下讨不到好處,也不想出宮。
德妃幹脆把她送到四阿哥身邊。
可自打蓮枝住進阿哥所,就沒見到四阿哥的面,還不如平時在永和宮見得多。
這時,門外有人小聲禀報:“爺,蓮枝過來送宵夜了。”
得,山不就我,我就山。四阿哥把人當空氣,人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
蘇培盛看向四阿哥,卻見四阿哥早躺下了。
同樣是送吃食,含珠留下侍寝,蓮枝則吃了閉門羹。
蘇培盛也沒辦法,只能熄燈,誰讓四阿哥和太子不一樣呢。
翌日早朝,太子頂着碩大的黑眼圈站在禦門臺階之下,一臉倦容,好似昨夜被妖精吸了陽氣。
四阿哥臉上的黑眼圈也不小,眼睛有些紅,一看就是熬夜看書來着。
大阿哥和三阿哥都跟四阿哥的情況差不多,熬夜看書的跡象很明顯,把太子襯托得越發不像。
康熙看看太子,再看其他三個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先把詹事府兩個詹士提溜出來為難了一番,各自罰俸半年。
又看索額圖。
幸好索額圖有要事禀報,這才躲過一劫。
幾日後,上早朝的時候,有禦史彈劾太子毆打朝廷命官。
太子在霧隐山田莊對諾穆齊動私刑的事,發酵出來。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皇上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太子撸起袖子要跟禦史對噴,被四阿哥攔住。最後還是四阿哥和費揚古聯手為太子作證,才勉強将彈劾壓下。
“現在怎麽辦?小丫頭要被烏拉那拉家接走了,以後想見一面都難。”在禦史的步步緊逼之下,費揚古提出将人從田莊接回家,不給太子添麻煩。
烏拉那拉家的後院,可不如霧隐山田莊那樣好接近。
四阿哥想不明白,正好當面問問太子:“二哥為何每月都去見她?”
太子不想讓四阿哥知道那個噩夢的存在:“我……喜歡她。”
在那個噩夢裏,所有人都面目可憎,可太子找了一圈,并沒找到四阿哥。
這也是太子近幾年為什麽與四阿哥走得最近,并且願意相信他的主要原因。
四阿哥挑了挑眉,表示知道了,轉而接上剛才的話頭:“烏拉那拉家長房貪財,二房求勢,未必真心想撫養小丫頭。二哥不妨先把費揚古叫來說說話,也不用給實際好處,他多半比諾穆齊更聽話。”
大餅固然好吃,可吃到嘴裏的大餅,哪有挂在t眼前的美味。
“這個主意好!”太子給出評價,很快安排下去,然後吩咐備馬。
四阿哥詫異:“二哥要去哪裏?”
太子笑笑:“出了這麽大的變故,我得先去霧隐山一趟,給小丫頭通個氣。”
四阿哥很想跟去,又想起太子剛才說的那一句“我喜歡她”,湧到嘴邊的話,艱難咽下。
“什麽,汗阿瑪要禁我的足?”跑去備馬的小內侍很快跑回來禀報,太子一臉不可置信,從小到大他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四阿哥勾唇又壓下:“不是禁足,只是在風口浪尖上,不許二哥出宮罷了。汗阿瑪是在保護二哥。”
太子不想被人這樣保護,讓他感覺窒息:“怎麽辦?小丫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四阿哥朝前邁出一步,擋在太子面前:“有汗阿瑪的口谕在,二哥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二哥想要保護的人會有危險。”
剛剛在禦門之下,他清楚地看到了皇上眼中稍縱即逝的殺機。
“那好,我派個人去,得讓她提前知道發生了什麽,早做準備。”太子這回很聽勸,四阿哥猜自己看到的,太子應該也察覺到了。
太子看了一圈,最後還是将目光鎖定在了四阿哥身上:“老四你去,把什麽都告訴她,讓她別害怕,就說我會保護她。”
四阿哥嘴上應是,心中冷笑,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如何保護別人?
“二哥出不了宮門,卻不妨礙費揚古進來。”四阿哥領了出宮的差事,又給太子出主意,“二哥把他找來說話,盡快将事情定下,免得夜長夢多。”
朝堂上發生的事,烏拉那拉家長房并不知情。昨天兩房分了家,今天一早索綽羅氏便坐上馬車往霧隐山田莊去了。
先福晉的嫁妝已經在太子手上,她得趕緊把小傻子接回家,才能名正言順地将嫁妝要回來。
聽諾穆齊說起常媽媽的抵觸,索綽羅氏雖然沒怎麽放在心上,可出發的時候,還是特意多帶了一些人手。
親眼見證諾穆齊被打之後的慘狀,索綽羅氏長了個心眼兒,提前派人去霧隐山田莊打聽過,只有每月初十,才會有外人進村。
這個外人是誰,索綽羅氏心知肚明。
另一邊,費揚古下朝之後派人給家裏送了口信,覺羅氏聽說立刻吩咐備車。她要親自帶着老太太,去霧隐山田莊,大張旗鼓将舒月接回來。
山路難行,當索綽羅氏撇下馬車,帶着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村口時,二房的馬車才駛出城門。
而此時,四阿哥已然趕到,并且把近期發生的所有事,全都給姜舒月講了一遍。
其實完全可以派個心腹過來,不用親力親為,可他想了想還是跑了一趟。
權當是對太子托付的一種尊重吧。
姜舒月接過印四遞來的厚厚一摞嫁妝清單,本就圓溜溜的杏仁眼,此時瞪得更圓了:“這些……都是我的?”
印四朝她點點頭:“是你額娘留給你的嫁妝。”
姜舒月: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明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時間倒回兩天前,房子建好了,所有家具也齊全了,姜舒月帶着常媽媽和馮巧兒喬遷新居。
左莊頭一家,莊裏其他農戶,全都送了東西過來,給東家暖居。
上回印公子他們來,拿了不少野味,姜舒月讓常媽媽和馮巧兒全都收拾出來,叫上左婆子和左小丫過來幫忙,全都炖了,請莊裏的佃戶們吃大餐。
說是全莊,其實也就十幾戶人家。還不是全來,只當家的男人和主婦過來了,全加在一起不過四桌人。
吃飯用的桌椅是全莊拼湊的,碗筷自備,張羅起來照樣很熱鬧的。
男一桌,女一桌,言笑晏晏。
從肉菜上桌開始,咕咚咕咚咽口水的聲音就沒停過。不管是老實的莊稼漢子還是他們潑辣的婆娘,全都紅了臉,根本不敢看肉菜,生怕在人前出醜。
莊戶人家一年到頭種地,累死累活,交過五成租子和人頭錢之後,家裏剩不下多少口糧。
一年當中,只有五個月能吃上糧食。這五個月裏,農忙的時候才能吃上一口幹的,其他時間只能喝粥。
五個月之外,黑面和糠就是主糧。
饒是如此,也只有半飽。
除非過年,誰家也難見到半點葷腥。像今天這樣大碗炖肉,很多人見都沒見過,更不要說吃了。
怎能不饞?
肉菜之後,還有肉炒菜,還有他們一冬天都見不到的新鮮綠葉菜,還有整碗整碗的白米飯。
“東家,這樣一桌席面是不是太破費了?”左莊頭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可也沒見過如此豐盛的席面。
左莊頭一開口,坐在他身邊的莊稼漢們都紛紛附和,又想吃又覺得不好意思。
男人們還算克制,婦女這一桌,有人直接擡起袖子抹起眼淚:“東家免了半年的租子,咱們全家都感激着呢,給東家蓋房子也是應當應份。”
衆人聽她說話,都跟着點頭。
那婦人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繼續說:“蓋房的時候,東家又是炖肉,又是白米飯地招待,讓咱們全家都來吃。房子蓋完了,還有,我這心裏啊,不落忍!”
所以這回蓋完房子,東家又請客,還說叫上全家老小,他們怎麽有這個臉。
于是跑到莊頭家商量,左莊頭讓各家帶點東西過去,權當給東家溫居。
莊戶人家除了糧食,沒啥好帶的。各家就商量着,一家拿上一鬥麥子,再帶點菜幹菌子幹什麽的過去。
不敢全家都來,一家來一個主事的,來一個婆娘幫忙做飯收拾。
姜舒月今天請客,不光是因為此地有風俗,房子蓋好之後,要請所有幫忙蓋房子的人吃一頓飯,還有自己的目的。
“巧兒,上酒。”姜舒月說出自己的目的之前,先招呼馮巧兒上酒。
酒是她提前托左寶樹去城裏買的,一共買了五壇,足夠在場的每個人喝上一大碗。
馮巧兒将酒壇搬上來卻不會開,還是左寶樹幫忙敲掉泥封,先倒了半碗酒遞給姜舒月,而後給各桌倒酒。
等酒滿上,姜舒月端着酒碗,含笑說:“霧隐山的田莊是我額娘留給我的産業,今天我正式以東家的身份跟大家見個面。”
不知誰帶頭喊了一聲東家,之後陸續有人跟着喊。
聲音落下,姜舒月又道:“各位叔伯嬸子,我是個姑娘,還沒嫁人,新得了這個田莊,往後有什麽事,少不得麻煩各位。到時候,還得請你們多多照拂!”
這個田莊是印公子虎口奪食,幫她從烏拉那拉家要回來的。烏拉那拉家畏懼印公子,不敢找他的麻煩,倒是十分有可能過來找自己麻煩。
上回便宜爹諾穆齊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嗎?
雖然沒來得及露出目的,便被打得七葷八素,但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就知道來者不善。
也是便宜爹運氣不好,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印公子一行人。
那下回呢?下下回呢?
印公子和印四都有差事,只在每個月初十過來,不可能一直保護她。
所以姜舒月便想到了莊子裏的佃戶。
她必須團結身邊所有可以團結的力量,以圖自保。
“東家心善,對咱們好,以後東家有事,咱們也不會幹看着!”有人立刻應和。
婦女們這邊也說:“東家是個姑娘,辦事有不方便的,或者要賣力氣的,東家只管言聲,咱們一定辦!爺們兒辦不了的,娘兒們幾個給辦!”
說完自己先笑起來,引得衆人一陣哄笑。
姜舒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趁着氣氛正好,舉起酒碗:“那我這裏先謝過各位叔伯嬸子了!”
說完仰頭,将半碗酒一飲而盡。
“敬東家!”
“敬東家!”
“敬東家!”
吃完之後,姜舒月問起農事,衆人齊齊看向左莊頭,左莊頭嘆氣:“山裏的地就那樣,一年累死累活能有外頭下等地的收成,就算老天爺賞飯吃了。”
“山在一天,地一天就是這個樣子,誰也改變不了。”左莊頭認命地低下頭,又擡起,“咱們最怕的不是地,是天。”
天旱,莊稼減産,甚至顆粒無收。
天澇,莊稼照樣減産,照樣可能顆粒無收。
佃戶本來就是靠天吃飯,不該抱怨。可近幾年,老天爺屬實不給人活路t。
今年開春一場大雪,之後又是倒春寒,地氣上不來,耽誤農時。
而春天到現在都沒下過一滴雨,旱災近在眼前,再不讓人抱怨,要活活憋死了。
姜舒月聽着抱怨,從中提取有價值的信息,記在心裏,默默将耐旱作物和微型農田水利建設提上日程。
耐旱作物的種子,空間裏有很多,可姜舒月不敢用。
試想一下,這個時代的上等地種小麥,畝産一百多斤,而姜舒月名下的田莊,山地種小麥,畝産八九斤,結果會怎樣?
沒等她被朝廷發現,獲封當代神農,就得被人綁架,甚至丢掉性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在沒有一個強大依靠的前提下,姜舒月是不會貿然動用那些高産的作物種子。
幸好早期培育失敗的那些種子并沒扔掉,用在現階段再合适不過。
至于微型農田水利工程,是調節田區旱澇最有效的方法。澇時儲水,旱時放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靠天吃飯的現狀。
但再微型也是個工程,涉及儲水、灌溉和排水三個方面,前期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
姜舒月打算先做規劃,等農閑時考慮做一個簡易版來用,以後她有錢了,再做專業版的。
哪知道,正瞌睡有人來送枕頭。
姜舒月欣喜地将嫁妝清單收好,問印四:“四公子,清單上的實物在哪裏?”
沒見有人擡進來,不會是一張空頭支票吧。
四阿哥看着她,半晌笑問:“在我二哥手上,過兩天給你運過來?”
姜舒月搖頭:“別,運過來我也保不住!”
上回只拿了一個田莊,便宜爹就打上門來。這次拿回來的可不止一個田莊,還有宅院、鋪面和各種金銀珠寶,姜舒月怕整個烏拉那拉家都打上門來。
她只想好好種田,帶領她的子民在小冰河期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沒時間應付極品親戚。
“如果可以,實物暫時存放在印公子手上,我很放心。”姜舒月非常識時務地道,“每年交點保護費也願意。”
“你願意,烏拉那拉家未必願意。”四阿哥哼笑,“二哥與你非親非故,沒辦法替你保存嫁妝。”
早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姜舒月強笑:“即便如此,還是很感謝印公子替我要回這些嫁妝。”
見她只顧着感謝太子,四阿哥垂下眼睫:“這件事并不容易,只靠二哥一人很難做到。”
姜舒月擡眼看他,表情認真:“也謝謝你。”
四阿哥擺手:“你想怎樣謝我?”
朝堂上發生的事,不方便對她說,可他到底救了她的命。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
印公子雖然偶爾有點癫,動不動霸道總裁上身,心胸還是很寬廣的,至少不會挾恩圖報。
印四就不一樣了,他像一團迷霧,靠很近也看不清楚。
不過對方到底幫了她大忙,就算挾恩圖報也是應該的,姜舒月認真起來:“我想不出,或者你說說看,你想讓我怎樣謝你?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她也是才知道,原主額娘給原主留下這麽大一筆嫁妝,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四阿哥盯着她看了片刻,緩慢移開目光:“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你再報答。”
姜舒月并沒多想,爽快答應下來。
答應完又發愁:“這麽多嫁妝,小院廂房恐怕放不下。”
四阿哥把費揚古在朝堂上說的話告訴了姜舒月,耐心給她分析:“二房不比長房,二房要臉,不至于私吞你的嫁妝。即便有父母在,你養在祖母身邊,也說得過去。此處雖好,卻不夠安全,還是回家吧。”
姜舒月不願意:“我喜歡這個田莊,不想離開這裏。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二房幫我管着嫁妝,而我不必搬回烏拉那拉家去住?”
果然是野慣了,不想受約束。
她連自家的約束都不願承受,太子居然想等她長大,接她進宮。
這樣閑适自在的小姑娘,只怕越長大,越愛自由,越不想被束縛。
四阿哥早有猜測,繼續給她分析:“二房有求于我們印家,這才答應二哥出面撫養你,未必有多少真心。你可以把嫁妝暫存在你祖母手上,交給二房打理,然後提出不回烏拉那拉家住,仍舊留在田莊生活。”
論種田和做菜,印四不如她,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姜舒月甘拜下風:“我覺得可行,謝謝你。”
四阿哥緩緩伸出三根手指:“三次了,我都記着呢。”
姜舒月很有一種“債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的閑适:“行,你先記着,我會報答你的。”
四阿哥繃了半天,終于繃不住笑出聲來:“等我想到了,可別反悔。”
姜舒月也笑:“傷天害理的事不行。”
四阿哥注視着她漂亮的杏仁眼:“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姜舒月想了半天,實話實說:“看不透。”
四阿哥這回真被她逗笑了,笑意從唇角蔓延至眼底,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陽光許多。
如果蘇培盛在場,肯定會說四阿哥已經很久沒這樣笑過了。
說笑間,院門被人拍得“砰砰”響,姜舒月要出去開門,被四阿哥擡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