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十三

第057章 十三

“四阿哥龍章鳳姿, 文武雙全,才上朝站班就被封為貝子,日後定然前途無量。”覺羅氏感覺沒得挑, 完全想不通女兒為何如此抗拒。

舒心挺佩服覺羅氏的眼光。聽外祖母說,當年額娘待字閨中的時候,不少門當戶對的人家上門提親,其中不乏權貴。額娘愣是誰也沒看上, 卻一眼相中了陪着人來外祖家做客的阿瑪。

外祖母不願意, 額娘就說:“此子登高只差一節臺階, 女兒願意做那臺階,助他平步青雲。”

後來額娘嫁給阿瑪,阿瑪果然得以施展才華,位列內大臣。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額娘都看好四阿哥,認為四阿哥自帶雍容之氣, 将來必有一番作為。

事實也是如此, 四阿哥最後在九龍奪嫡中勝出,君臨天下,是達官貴人和貪官污吏最痛恨的皇帝, 也是天下百姓最愛戴的皇帝。

可那又怎樣, 他對自己來說, 并不是一個好丈夫,對弘晖而言, 也不是一個好阿瑪。

上輩子自己兢兢業業做一個好妻子, 好兒媳, 甚至是好皇後,結果換來了什麽。

相看兩厭。

舒心沒辦法與額娘說起上輩子發生的事, 畢竟重生太過匪夷所思,而且也沒辦法反駁額娘對四阿哥的評價,因為并沒有錯。

她只能單純地表達對四阿哥的不喜:“四阿哥再好,到底與親額娘生分,想必心腸冷硬,女兒不敢嫁。”

想找胤禛的弱點,并不容易,但德妃絕對算一個。

覺羅氏一怔,是了,這些都是自己告訴女兒的。與德妃接觸的過程中,德妃也不止一次表現出對四阿哥的不滿。

若母子不合,女兒嫁過去少不得要被婆母磋磨,受夾板氣。

其實上輩子舒心就是這樣過來的,一邊受丈夫的冷落,一邊被德妃遷怒,同時還要與底下的妾室們鬥法,處置後宮日常事務,最後被活活累死。

見女兒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覺羅氏敗下陣來,再不提去宮裏給太後請安的事了。

四阿哥封爵之後去給德妃請安,德妃正在喂十四阿哥吃飯,一邊給十四阿哥擦嘴,一邊說她知道,之後勉勵四阿哥幾句就讓他離開了。

四阿哥從暖閣出來,差點與迎面跑來的十三阿哥撞上。十三阿哥站定,喊了一聲四哥,笑嘻嘻恭喜四阿哥封爵。

四阿哥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小光頭,看向他身後,低聲問:“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伺候你的人呢?”

十三阿哥沒到開蒙的年紀,整日在永和宮閑逛,德妃對他并不上心。

見問,十三阿哥耷拉下腦袋,蔫巴巴說:“十四弟那邊人手不夠,德娘娘調了我身邊的人去伺候,只留了翠兒和順兒照顧我。這會子翠兒在屋裏疊衣裳,順兒不知跑哪兒去了。”

幼年皇子身邊一般配有乳母八人,保姆八人,再加上宮女、太監,一共四十人。

十四身邊有四十個人伺候還嫌不夠,德妃居然抽調十三身邊的人去伺候十四,四阿哥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說是有四十人,其實貼身伺候的只有五六個,剩下的還包括竈上的、針線上的、漿洗的等等做粗活的。

四阿哥有心去找德妃說項,又怕德妃以為十三告狀,日後更不喜他,便與德妃說了一聲,帶着十三回了阿哥所。

這是十三阿哥第一次來阿哥所,這裏看看,那裏摸摸,新奇得不行。

“等我以後搬到阿哥所,就與四哥做鄰居。”四阿哥讓蘇培盛端了一盤點心過來,十三像是餓了,抓起點心要吃。

四阿哥攔他,命人打水進來,親自給十三洗手。

十三趕緊放下點心,笑嘻嘻謝過四阿哥。四阿哥拿布巾給他擦手,這才許他吃。

“明年你就要開蒙了,可有人教你識字?”皇子四歲開蒙,可在開蒙之前,母妃都會安排人提前教識字,免得課業不順利,為皇上不喜。

當年四阿哥養在承乾宮,兩歲上佟佳皇後便親自教他識字,三歲提筆寫字。等到四歲開蒙的時候,才得了皇上一句誇獎。

十三阿哥哪裏懂這些,聞言搖頭。

貼身服侍的都被抽調走了,德妃又怎會提前教十三認字。

四阿哥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多少有些傻。

德妃再不好,終究是他的生母,血濃于水。她做不到的,或者做不周全的地方,他少不得要替她描補。

就如今日,十三阿哥身邊沒人伺候,到處亂跑,被有心人發現告到皇上面前,德妃難辭其咎。

他這個做兒子的瞧見了,不可能袖手旁觀。

至于給皇子提前啓蒙,只是宮裏不成文的規矩,可若是別的皇子都有這個待遇,獨十三沒有,傳到皇上耳中也是好說不好聽。

“十四還小,德娘娘顧不過來,四哥教你識字如何?”同樣是被德妃不喜的孩子,四阿哥沒覺得自己可憐,卻有些可憐十三。

十三聽說能日日來阿哥所找四哥玩,立刻高興得跳了起來。

所以在初十那一日,霧隐山小院登門的貴客忽然多出了一個。

自打在工部農事司行走,四阿哥就忙碌起來。除了自己的差事,還要幫太子打雜善後,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可他答應了要教十三認字,十三又沒有玩伴,整日蹲在阿哥所等他。

有一次四阿哥回去晚了,十三見不到他不肯走,當晚歇在了阿哥所。

德妃第二天才知道。

攤上這樣一個不靠譜的額娘,四阿哥還能怎麽辦,只好去哪裏都把十三帶在身邊。

“這是我弟弟,帶他出來散散心。”四阿哥是這樣給姜舒月解釋的。

印公子漂亮得像個大花瓶,四公子沉郁英俊,就連眼前這個不知排行第幾的奶娃娃都生得玉雪可愛。

印家果然都是高顏值,基因不錯。

姜舒月又找到一個嫁給印四的理由。

太子地位超然,平日只與三阿哥和四阿哥兩個大些的弟弟走得近些。

與老三走得近,是因為太子小時候在鐘粹宮住過幾個月,得到過榮妃的照拂。

與老四親近,不過是這幾年的事,全都因為那個噩夢。

老四之後的幾個弟弟,除了逢年過節,太子很少見到,自然沒什麽感情。

今日見小十三尾巴似的跟着老四,太子還挺新奇。

他擡手摸了摸小十三的光腦殼,手感不錯,轉頭問四阿哥:“怎麽介紹?”

喊四嫂,還是……

四阿哥和姜舒月的親事,可以說是太子一力促成的。見皇上給了四阿哥爵位,就知道親事基本定下來了。

四阿哥蹙眉,給小十三介紹:“這位是烏拉那拉家的舒月姑娘,也是霧隐山田莊的東家。”

十三阿哥從小在宮裏長大,見過不知多少美人,此時還是被眼前這個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大姐姐震住了。

也太好看了吧。

然後被太子哥哥往前推了推:“喊人,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十三阿哥年紀還小,聽四哥的介紹也不知該喊什麽,這會兒被太子哥哥一推,緊張地脫口道:“仙女姐姐。”

翠兒哄他睡覺的時候總會講些神鬼故事,他聽話睡覺呢,翠兒就講仙女的故事,他鬧騰着不睡,翠兒就講鬼故事吓唬他。

翠兒不識字,語言也貧乏得緊,講仙女故事的時候只會用漂亮,仙女兒似的。

十三阿哥糾正她:“仙女已經是仙女了,怎麽還用仙女似的?”

明明是翠兒錯了,她還不服氣:“仙女兒似的,就是非常漂亮的意思。”

眼前這個姐姐非常漂亮,簡直就是十三阿哥心裏的仙女本女,再加上對方比他高,被太子一推直接喊了仙女姐姐。

姜舒月知道原主很漂亮,然而被人當面喊仙女姐姐還是頭一回,心裏別提多受用了。

她朝十三阿哥伸出手:“來,仙女姐姐等會兒給你熬糖稀吃。”

糖在宮裏也是奢侈品,德娘娘t總是以小孩子糖吃多了壞牙為由,不給他吃甜食。

可十三阿哥總聽十四炫耀說點心上的霜糖有多甜,牛乳茶放了蜂蜜更好喝。

他問翠兒為什麽十四弟能吃糖,他卻不能。翠兒就賊兮兮地朝外看看,壓低聲音告訴他:“十四阿哥牙口好,吃糖不會鬧牙疼病。”

後來十三經常跟在四哥身邊,吃阿哥所的點心,一次牙疼病也沒鬧過。

可翠兒告訴他,阿哥所的點心都是四哥的分例,被他吃光了四哥就沒有了。

于是十三阿哥就不肯吃了,四阿哥問他為什麽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十三只是搖頭:“怕吃多了,鬧牙疼病。”

翠兒說宮裏的糖都是有數的,來自內務府。內務府的糖是從外頭的糖行買來的。

這會兒聽仙女姐姐說她會熬糖稀,十三阿哥睜大眼睛:“姐姐是開糖行的嗎?”連仙女都省了,直接喊姐姐。

開糖行嘛,還早了點,但姜舒月确實想試試:“等你長大了,姐姐就開糖行。”

十三阿哥歡呼起來,自來熟地把小手遞過去,被仙女姐姐領進院子,激動得小嘴不停:“姐姐做的是什麽糖稀啊?能吃幾碗?”

姜舒月就給他介紹:“是紅糖稀,想吃多少碗有多少碗,還能蘸着饅頭吃,可甜。”

十三阿哥就快手舞足蹈了,歡天喜地跟着姜舒月忙前忙後,準備熬糖稀。

太子看了一眼甬道旁邊長出地面的“紅蘿蔔”,他記得小丫頭管這些“紅蘿蔔”叫甜菜。

四阿哥則蹲下拔出一顆人頭大的紅甜菜,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切開,挖出裏面玫紅色的果肉,自己先嘗一塊,點頭:“比梨甜。”

又挖了一塊給太子,太子有些嫌棄,沒洗就吃?

他記得老四愛潔,沒洗過的東西絕不會入口,這才去農事司多久,就變得如此不拘小節了?

見太子蹙眉,四阿哥用清水洗過才遞給太子,太子咬了一口,點點頭,将剩下的全吃了。

一個字,甜。

“這麽甜的蘿蔔,可以當水果吃。”太子給出評價。

十三阿哥此時正在幫姜舒月清洗紅甜菜,幹得風生水起,聞言糾正太子:“二哥,姐姐說了,這不是蘿蔔,是紅甜菜。”

來之前,十三阿哥被太子叮囑過,微服私訪,不許暴露身份。

太子讓四阿哥切一塊給十三嘗,十三當場愛上了:“好吃,比梨都甜。”

就是吃起來有些硬,費牙。

十三阿哥正在換乳牙,吃硬東西費勁兒。

清洗之後擦絲,将紅豔豔的甜菜絲放在大鍋裏添水熬煮。

熬煮需要時間,姜舒月讓馮巧兒和左小丫做飯,她帶着印家的小十三看鍋煮甜菜。

昨天收紅辣椒,姜舒月做了麻辣兔頭和冷吃兔。麻辣兔頭已經鹵好,只差油炸拌料就可以上桌,而冷吃兔本來就可以涼着吃。

野兔三吃,除了麻辣兔頭、冷吃兔,還有一道爆炒兔肚,姜舒月留到最後自己親自下廚。

租種印四的那五十畝地在圍場裏,為了方便進出,印四給了姜舒月出入的令牌。

又是平整土地,又是撒肥,又是翻地,姜舒月經常帶人過去,久而久之便與那裏的侍衛們混熟了。

雖說是皇家圍場,可侍衛們的夥食很一般。姜舒月帶人去種地,幾乎每回都管飯,就在地頭吃。

香味飄出多遠,可把圍場裏的侍衛們饞壞了。

于是有侍衛過來找姜舒月打商量,說他們也可以幫忙種地,能不能跟村民們一起搭夥吃飯。

皇家圍場的侍衛出身都不低,根本不會種地。可人家是圍場的地頭蛇,姜舒月不敢惹,便借了這裏的廚房,讓村裏的女人們挑着東西到圍場的廚房做飯。

現做現吃。

不過是每回多做一些,并不費事。

圍場裏的侍衛們也很客氣,主動貢獻出油鹽,讓姜舒月随便用,還經常獵來山雞野兔打牙祭。

今天做野兔三吃的十五只野兔,正是圍場侍衛們孝敬的。

昨天野兔送來就開始收拾,姜舒月教馮巧兒鹵兔頭,同時教左小丫做冷吃兔,兩人學得很認真,今天各自獨當一面。

所幸竈屋為了燒炕,有東西兩口大柴鍋,可以同時蒸飯燒菜,很是從容。

昨天收拾完十五只野兔,姜舒月走到前院一看,發現紅甜菜也可以收了。

正好麻辣兔頭和冷吃兔都要用到糖,便喊來立夏和小滿“拔蘿蔔”,熬甜菜糖稀。

之後用《天工開物》裏記載的脫色法,手工給紅糖脫色,用了幾十斤紅甜菜,才得到很小一罐糖霜。

一直忙到深夜,幾個做事的人各自分得一勺糖霜,用剛出鍋的白面饅頭卷了吃,吃得兩眼放光。

今天一早,別人都早早起來了,姜舒月又是那個賴床的。

本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結果印家兄弟忽然帶了個奶團子過來串門。

穿越前姜舒月孤寡慣了,她以為自己不喜歡小孩子。直到看見小十三才發現,她不是不喜歡小孩子,而是只喜歡又漂亮又乖的小孩子。

田莊農家樂野味居多,還真沒有好吃的點心招待他。印公子倒是帶了點心來,可那是給巧兒的。而且自己家的點心再好吃,吃多了也膩。

姜舒月有意嫁給印四,自然不會虧待了印家的任何人。

思來想去,決定親手做一道甜點來招待這位小客人。

此時甜菜已然熬煮得差不多了,姜舒月喊了立夏和小滿來攥漿。

所謂攥漿就是用紗布包裹住熬煮好的甜菜,用力擠出漿水。

被擠出的漿水,就是糖漿。

再将糖漿放進大鍋熬煮,才能得到紅糖的糖稀。

立夏和小滿力氣大,堪稱人形榨汁機,她們攥出來的糖漿,比馮巧兒和左小丫多三成。

這邊熬着糖漿,那邊姜舒月讓左小丫回家去拿幾個豆包過來。

她記得左婆子說過,今天好像要蒸豆包。

左婆子蒸的豆包,也是一絕,皮薄餡大,入口香而綿軟。

只可惜沒有糖,不然就不是豆包,而是點心了。

等左小丫回來的時候,糖稀也熬好了,姜舒月拿起勺子澆了兩大勺紅糖稀在剛出鍋的豆包上。

小十三要吃,姜舒月攔住他:“仔細燙,晾涼了更好吃。”

北方人愛吃粘豆包,南方人鐘情于紅糖糍粑,眼下姜舒月手頭只有粘豆包和紅糖稀,于是自創了南北合璧的紅糖稀粘豆包。

小十三端着盤子走來走去,不停吹氣,累了還走到太子和四阿哥身邊,讓他們幫自己吹涼。

太子也是服氣:“家裏缺你吃缺你喝了?這樣沒出息。”

四阿哥只是幫忙吹涼,等十三走了才說:“他在家裏過得并不好。”

不然也不會總像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了。

“十三可是皇……誰敢虧待他?”太子不是不信四阿哥,而是這事在太子看來過于匪夷所思。

皇子都有自己的分例,尤其是年幼的皇子,分例很足。就算被抱養,不在親額娘身邊,也不會占了誰的便宜。

忽然想起小十三養在永和宮,太子看了四阿哥一眼,笑容愈冷:“還好你搬到了阿哥所住。”

十三不被德妃重視也就罷了,畢竟不是親生的。若換成四阿哥,恐怕要難受很長一段時間。

偏四阿哥性子冷,從小養在承乾宮,與德妃不親。而十四生得虎頭虎腦,身體強健不說,嘴巴也甜,把汗阿瑪都哄得團團轉,更不要說親娘德妃了。

佟佳皇後剛薨逝那會兒,汗阿瑪心疼老四,想讓他去永和宮跟着親娘住上一陣子,結果被德妃婉拒。

理由是照顧兩個小的,忙不過來。

太子以為十三被德妃照顧得多麽周全呢,敢情過得并不好。

饒是德妃如此對待四阿哥,四阿哥仍舊把她當成母親,不聲不響地替她善後。

別的不說,只消讓汗阿瑪知道,德妃虧待了小十三,就夠她喝上一壺的。

可四阿哥沒有,他只是默默地将小十三帶在自己身邊。

所有人都說四阿哥冷清冷性,甚至連德妃都不止一次這樣評價過,汗阿瑪更是當着衆人的面說老四“喜怒不定”。

經此一事,太子卻看清了老四內心的柔軟。

也更加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十三吃過粘豆包,可沒吃過滾過紅糖稀的粘豆包,又粘又軟又甜,好吃極了。

他一邊吃一邊點着大腦袋,小辮子在身後甩啊甩的,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唇紅齒白的奶團子,聽話又懂事,誰能不喜歡呢。

粘豆包不好克化,個頭又大,姜舒月只許奶團子吃兩個,之後再央求t也不給了。

現在吃飽了,等會兒午飯該吃不下去了。

見十三又像條小尾巴似的跟着姜舒月,有一次差點把姜舒月絆倒,四阿哥沒忍住把他拎到自己身邊:“吃那麽多糖,不怕鬧牙疼病了?”

十三小臉通紅,拉着四阿哥的袖子說:“姐姐會熬糖,這裏的糖包随便吃。”

宮裏的糖按定好的分例分配,誰的就是誰的,若給了別人,自己就沒有了。

四阿哥聽懂了小十三話裏的意思,心中有些暖。

這時姜舒月端來了三碗紅糖水,介紹道:“這是紅甜菜糖稀沖的糖水,與白糖不是一個味兒,你們嘗嘗。”

十三看過來,眼睛都亮了,伸手要去拿那碗,卻被印四拍了回去。

印四先他一步拿到碗,感覺不燙,才讓十三去拿。

姜舒月抿了嘴笑,真心覺得印四是個好哥哥,至少比一直袖手旁觀的印公子好。

十三捧着碗喝,連聲說好喝。

太子也給出評價:“像紅糖,又不像,再熬下去能熬出白糖嗎?”

“再熬就糊了。”姜舒月笑着糾正他,“糖稀經過脫色和結晶,才能得到白糖。”

說着去竈屋拿了昨天得的糖罐給他看。

太子打開蓋子看了看,将糖罐遞給四阿哥,四阿哥倒出嘗了一點,擡眸看向姜舒月:“成親之前,別讓太多人知道。”

糖行的水,不比糧行淺多少。

高産玉米已經礙了大糧商及其背後靠山的眼,擋了人家發國難財的路。若再爆出紅甜菜能取代甘蔗榨糖,得罪糖商,只會腹背受敵,将自己陷于危險的境地。

成親?姜舒月沒想到他會當着印公子和小十三的面把成親的事說出來,頓時臉飛紅霞,并沒應聲,轉身離開。

“成親?”小十三糖水都不喝了,瞪圓了眼睛看着四阿哥。

太子挑了挑眉,他明白四阿哥話裏的意思,并且認為他的顧慮是對的。

飯要一口一口吃,操之過急有害無益。

可聽見“成親”兩個字毫無壓力地從老四嘴裏說出來,太子還是有點意外。

四阿哥自知失言,端起糖水喝下一口,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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