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老三

第059章 老三

對上小姑娘朝霞般燦爛的笑臉, 四阿哥一點也不鬧心了,走過去安慰她:“欽天監算過了,明年秋天旱災才能過去, 你的決定是對的。”

種玉米比種小麥穩妥許多。

印四在農事司當差,這個時代的農業都是靠天吃飯,他知道這些并不奇怪。

可姜舒月沒有被安慰到:“如果旱災繼續,朝廷應該在北邊推廣玉米種植, 不然可能有大.饑.荒。”

這事基本定下來了, 近兩萬斤玉米種子将于明年春天, 在京城周邊的皇莊試種。

所得糧食全部用于赈災。

明年旱災持續,還可能有戰事。準噶爾不老實,引得朝廷厲兵秣馬。

四阿哥之所以能第一個封爵,有皇上對太子忌憚的原因,更多地還是他向皇上建言,如果旱災繼續, 不宜立刻在北邊推廣玉米種植, 而應集中在皇莊安排專人耕種。

按一畝地撒種四斤計算,兩萬斤玉米種子,可以種五千畝地。

若讓百姓耕種, 田地有好有壞, 耕種技術良莠不齊, 結果不可控。

交給皇莊的話,地是上等地, 種地人的耕種技術也有保障。

高産玉米的一代種, 在災年, 山地,能有每畝一千斤的産量。

那麽二代種, 在災年,上等地,應該也能有這個量。

集中耕種的話,五千畝的總産量就是五百萬斤糧食。

雖然不多,卻可以赈濟京城周邊十幾個州縣,保證戰時後方的穩定。

四阿哥的建言,并不是自己一拍腦袋的決定,而是經過農事司測算的結果。

當然所有假設,都建立在明年旱災持續的前提下。

如果災情有所緩解,這兩萬斤種子種出的玉米,還可以被當做種子來用,在北邊推廣種植,造福百姓。

“區區五千畝地,真能種出五百萬斤糧食?”高産玉米已經在霧隐山田莊試種成功,種子的能力康熙并不懷疑,讓他懷疑的是皇莊。

不僅皇上懷疑,四阿哥也懷疑。

但高産玉米的種子實在難得,四阿哥不放心拿出來推廣,于是咬牙在皇上面前立下軍令狀。

皇上龍顏大悅,這才提前給了貝子的爵位,并且明說,完成了,再升貝勒,完不成,還要治罪。

同樣是皇上的兒子,太子生下來就是太子,而其他皇子想要得一個爵位,都要付出莫大的代價。

與準噶爾的戰事在即,大阿哥幾乎吃住都在軍營,随時準備建功立業。

三阿哥則一頭紮進戶部,協助催收秋糧。前有旱災,後有戰事,秋糧加收的任務,無比艱巨。

若是完成,也算一樁政績。

上朝站班的兄弟們都在卷,四阿哥作為第一個封爵的人,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你說是朝廷打算将那兩萬斤種子集中在皇莊耕種,為此還特意撥了一個六十頃的皇莊給你?”四阿哥把集中耕種的事告訴了姜舒月,姜舒月眼睛都瞪圓了。

一頃地是一百畝,六十頃就是六千畝地。

六千畝啊!

姜舒月掰着手指頭算起來:“兩萬斤種子大約能種五千畝地,還剩下一千畝,你打算種什麽?”

不等印四回答,姜舒月已然興奮道:“皇莊有蓄水池或者小型水庫嗎?有的話,我們可以試種高産小麥,或者含油量高的黃豆,或者種高粱釀酒,都能有不錯的收益!”

聽她說到“我們”兩個字,四阿哥勾起唇角,等她興奮完才潑冷水:“皇莊有沒有水利設施我不知道,這得我們親自過去看。但那一千畝地,肯定有奴才們居住的地方,最後還剩下多少可以耕種,也得帶人過去測量。”

姜舒月也注意到了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笑得梨渦都比平時深了一些,彎起眉眼問他:“你會帶我一起去,是這個意思嗎?”

四阿哥垂眼:“你反正也要嫁給我了,往後還不是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血脈覺醒之後,姜舒月只想擁有更多的土地,越多越好,誰要跟他夫妻一體?

可話又說回來,這個時代的土地全都掌握在貴族和鄉紳手裏,如果擠不進這個圈層,她很難擁有更多土地。

兩害相權,姜舒月選擇跟着印四混:“親事有眉目了?”

從前簽訂的協議更像是私定終身,除了她和印四誰都不知道。烏拉那拉家不知道,印家也不知道,就連她身邊的常媽媽和馮巧兒都被蒙在鼓裏。

當時姜舒月想,若印四有本事運作成功,她就跟他。若不成,反正沒幾個人知道,權當是生意往來。

誰知還沒到大選,印四已經說了兩回成親的事。

幾個月接觸下來,姜舒月不算了解印四,也知道他是一個做到十分嘴上只肯說三分的人。

他兩次提到成親,甚至說出夫妻一體的話來,姜舒月覺得他應該與家裏說過,并且得到了支持。

果然印四點頭:“過了家裏的關口。”

家裏的關口過了,只是過了最容易的一處,在大選中運作才是最困難的。

姜舒月勸他戒驕戒躁,千萬別做提前開香槟的傻事,印四挑眉:“家裏的關口過了,自然有印家出面周旋,你現在确定要嫁給我嗎?”

這是在向她求婚麽,怎麽有一種軟飯硬吃的感覺,姜舒月揚起臉看他:“你敢娶,我就敢嫁。”

四阿哥笑起來,擡手捏捏她的腮。

都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四阿哥想過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奈何太子一直壓着不讓。

四阿哥也怕自己的身份給她太大壓力,讓她失去現在的靈動鮮活,變成一個誠惶誠恐、面目模糊的女子。

就像後宮裏那些妃嫔一樣。

“四哥,仙女姐姐要成我四嫂了嗎?”十三阿哥歪着腦袋聽到最後才聽明白,頓時手舞足蹈,被十四打碎寶貝糖罐的郁悶都跟着煙消雲散了。

四阿哥按住歡呼的十三,朝他比出噤聲的手勢:“這是個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

自動播種機一到,所有佃戶都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早推着到田裏試用去了。

四下無人,他才敢壓抑着內心的激動,與她分享消息。

皇上的賜婚聖旨都寫好了,就壓在南書房,只等明年大選之後蓋章頒下。

十三阿哥被按住肩膀,跳了一下很快穩住,嚴肅臉道:“是了,不能讓別人知道,萬一被搶走可怎麽辦?”

“……”

這一日姜舒月得到了輕便好用的自動播種機,十三阿哥重新熬了一罐糖稀帶回宮,同時還有一整屜剛剛出鍋的粘豆包。

有了上次的教訓,回到阿哥所,十三把帶回來的所有東西都安置好,簡單梳洗一番,又換了幹淨的衣裳鞋襪,這才準備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報備行程。

惹不起,躲得起,他不會再讓十四看見他帶回來的任何東西。

結果才出門,差點與匆匆跑來的十四撞上。十三剎住腳,警惕地看着對方:“你怎麽追到這裏來了?”

十四抱着胳膊:“我盯着你呢,你是不是帶了好吃的回來?”

“你是狗鼻子嗎?”隔這麽遠都能聞到味兒,十三阿哥也是無語。

昨天十四發脾氣推了十三身邊的小內侍,摔了糖罐,十三心疼大哭,被四阿哥抱走。

十四被十三忽然大哭吓了一跳,繼而對被摔的那個罐子好奇起來,讓人去嘗罐子碎片上的暗紅粘液,有說是糖漿,有說是蜜糖。

十四問好吃嗎,t嘗過的人都說好吃,十四也想嘗嘗,奈何德妃不讓。

于是十四留了一個心眼,派人盯着十三那邊的動靜,果然見他第二天又跟着四哥出宮去了。

平時四哥總為十三打抱不平,十四也覺得沒什麽。可這一回,他心裏酸酸的。

四哥明明是他的親哥哥,為什麽出宮只肯帶十三,卻不帶他?

有好吃的好玩的,也只給十三。

“額娘,四哥偏心!”聽說四阿哥帶着十三回宮了,十四甩開德妃的手,氣勢洶洶帶人朝阿哥所殺去。

十四從小脾氣就大,倔得很,德妃也拿他沒辦法。

這會兒被十三罵狗鼻子,十四并沒回嘴,而是委屈地擡頭看自家親哥:“四哥,他罵我是狗。”

兩個小阿哥年齡加在一起,都沒他一半多,四阿哥一手抱起委屈巴巴的十四,一手領着十三,率領一群服侍的,返回自己的住處。

冷情了幾年的阿哥所,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熱鬧過。

四阿哥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罐甜菜糖漿,成為兩個小阿哥眼中的香饽饽。

十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知道這樣去永和宮,十四肯定會向德娘娘告狀。德娘娘把十四看得像眼珠子似的,自己罵他狗鼻子,德娘娘多半要訓斥,甚至可能把這句話告訴汗阿瑪。

于是不情不願地拿出糖罐,分出一半給十四,半是賠禮半是讨好:“十四弟,你嘗嘗,是不是跟咱們平時吃的糖不一樣?”

十四阿哥鼓着腮,就着四哥遞過來的勺子舔了一口,眼睛都亮了:“是不一樣,這個味兒好。”

見十四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提狗鼻子的事,十三阿哥暗暗松了口氣,非常大方地讓人熱了粘豆包,親手在上面澆了甜菜糖稀,推到十四阿哥面前:“這個是糖稀豆包,你嘗嘗,可好吃了。”

白玉似的粘豆包,圓圓一個,上面澆着紅豔豔的糖稀,盛在白瓷碗裏,果然秀色可餐。

十四阿哥張了張嘴,想吃,奈何豆包太大,不知從何處下嘴。四阿哥用勺子将豆包一分為二,又分為四,舀起一塊吹了吹,這才送到十四嘴邊。

十四張開嘴,嗷嗚吃下,滿嘴軟糯甜香。

怕他噎着,四阿哥讓保姆端了溫水來,十四阿哥不喝,小手指着粘豆包還要吃。

四阿哥把十四放在榻上,改半勺半勺喂給他,十四一雙大眼睛笑成了彎月亮。

等十四吃完,四阿哥給他擦了嘴,這才抱着他,領着十三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

難得見十四乖巧地窩在四阿哥懷中,德妃錯愕一瞬,旋即笑起來。

還沒來得及問四阿哥去了哪裏,就見十四抱着一只青花瓷的小糖罐獻寶似的給她看:“額娘,十三哥給我的,這個糖好吃。”

德妃打開糖罐,見裏面是糖稀,細聞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焦香。

如果姜舒月在場,肯定會科普,這是焦糖味。

上回十四打翻了十三的糖罐,把十三氣哭。這回十三不計前嫌,送了半罐子糖稀給十四。糖稀本不值什麽,難得十四喜歡吃,德妃也高興。

她将十三叫到身邊,摸摸他的頭:“德娘娘讓人給你十四弟做了新玩具,等會兒你挑幾樣拿回去玩。”

十三阿哥謝恩,四阿哥趁勢道:“額娘,十三明年到了開蒙的年紀,合該找個人提前教他識字。”

剛分得一個皇莊試種高産玉米,五千畝地,四阿哥身上背着軍令狀,實在抽不出時間管十三。

可一衆皇子內卷成風,年齡越小越卷得厲害。聽說十阿哥開蒙時,把三百千都背下來了,給他開蒙的老師不得不跳過啓蒙書,直接講起了《詩經》。

十二阿哥也不差,雖然沒有十阿哥卷得那麽誇張,但開蒙時也認得幾百個字了。

若十三兩眼一抹黑,恐怕會讓皇上不喜。

十三的生母身份低微,若開蒙時便被皇上厭棄,之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德妃仿佛才想起十三明年開蒙的事,含笑讓十三明天一早過來,由她親自教授。

十四明顯不想學認字,牛皮糖似的黏着四阿哥帶他出宮。四阿哥看了德妃一眼,只答應下次回來給他帶好吃的。

十三阿哥一直将四阿哥送出永和宮,四阿哥松開他的小手,朝他眨眨眼道:“紅甜菜糖稀我也得了一罐,回頭讓人給你送來。”

十四被德妃寵壞了,甚是霸道,別人有的,他都要有。

怕十四搶十三的糖罐,四阿哥特意問姜舒月多要了一罐,打算送給十四。

誰知十三提前分了半罐給十四,那他這一罐幹脆送給十三好了。

十三本來還因為痛失半罐糖稀而難過,現在得到一整罐,高興得直抹眼淚。

幾日後,四阿哥按約定去霧隐山接姜舒月,到剛分得的皇莊實地考察。

沒辦法,他才立下軍令狀,成了晉升,成不了受罰。

小皇子卷學業,大一點的皇子卷政績,是皇上最樂意見到的。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戰事大阿哥會參加,而且軍職不低。待到得勝還朝,說不定能封郡王爵。

三阿哥在戶部行走,說是收秋糧,其實是在為朝廷大軍籌集糧饷。若成了也是大功一件,雖不及大阿哥功勞大,至少也能封貝勒。

而四阿哥選了農事司,又因高産玉米第一個封爵,如果被人反超,臉就丢大了。

所以高産玉米這一次皇莊試種,對四阿哥來說非常重要,只能贏不能輸。

皇莊裏奴才們的水平,四阿哥不清楚,他現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的小福晉。

哪知道才走出阿哥所,見三阿哥迎面走來,笑呵呵與他打招呼。

阿哥所各人有各人的院子,因住的人不多,并非毗鄰而居。

就算同時出門,撞見的可能性也很低。

四阿哥都搬來好幾年了,這還是頭一回在自己的院門口撞見三阿哥。

“四弟這麽早出門,幹什麽去呀?”三阿哥走過來,談笑風生地問,雖然在銅臭氣最重的戶部行走,卻自帶文人那一段清雅的風流。

難怪差事一直做得沒起色,四阿哥面無表情回禮:“去田莊看看。”

三阿哥被明晃晃地敷衍了也不惱:“聽說四弟與人一起試種出了高産玉米,我實在好奇,也想長長見識。”

“與人”二字咬音極重,半句不提太子。

四阿哥似笑非笑:“今天不方便,改日再請三哥過去。”

高産玉米一出,不光他本人成了香饽饽,就連他的小福晉恐怕也被盯上了。

皇子選福晉,主要看家世背景,之後是賢良淑德。他的小福晉出身沒問題,且能力拔群,現在已經是皇上親封的六品格格了。

不靠男人,自己給自己掙出一個封號。

也就是說,不靠娘家,她本人就是未來夫君最好的助力。

不是管理後宅的賢內助,而是事業上的助力。

四阿哥看了一眼“夜貓子進宅”的三阿哥,越看越覺得對方別有用心。

大阿哥早已成親,與大福晉女兒都生了三個,應該不至于惦記他的小福晉。

但三阿哥與榮妃都是能算出天上星星的主兒,而明年就是大選之年,又怎會輕易放過這樣一個能提供助力的姑娘?

今年大旱,收秋糧本就艱難,又趕上加收,人腦袋都快打出狗腦袋來了。三阿哥只是協助,也是身心俱疲,很想幹完這一票想辦法換個賽道。

論騎射,他比不上大阿哥,無論是體魄還是年紀都不占優勢。

三阿哥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文采斐然,但有太子珠玉在前,再加上汗阿瑪的心偏到沒邊,也很難超越。

還是額娘說吏部是皇上留給太子的,他不能碰,除了吏部,只戶部最有前途,讓他往戶部使勁兒。

即便厭惡銅臭氣,三阿哥仍舊捏着鼻子各種努力,只為去戶部行走。

結果三阿哥才到戶部,戶部就接了一個大活兒,加收秋糧。

災年加收秋糧,這不是逼着百姓造反呢嗎?奈何朝廷明年用兵,連年征戰,國庫并不充盈,只能增加稅賦。

三阿哥清清白白一個皇子就這樣被拉進了阿堵物的泥潭,每天收到的都是壞消息。

從收秋糧開始到現在,三阿哥差事沒怎麽辦,人生生瘦了一大圈。

這會兒見四阿哥選對賽道,一騎絕塵,三阿哥眼睛都紅了。

他知道四阿哥的崛起背後有太子的功勞,可太子這幾年一直怪怪的,不管他怎樣讨好,始終無法親近。

太子似乎認定了老四,做什麽都願意把他帶在身邊。

面對油鹽不進的太子,三阿哥束手無策,但他注意到,在四阿哥封爵之前,皇上還給了一個姑娘封號。

三阿哥派人打聽過,這個姑娘就住在霧隐山圍場附近的田莊,也t就是太子常去的那處。

而高産玉米,正是在霧隐山試種成功的。

把三點連成一線,三阿哥恍然大悟。

問過額娘才知道,那個姑娘出身烏拉那拉家,就是之前與德妃走得頗近的烏拉那拉家。

都說老四與德妃離心,敢情是演戲給別人看嗎?

三阿哥請榮妃去試探,聖旨都頒下了,德妃還裝呢,仿佛才知曉似的。

好好好,母子倆合起夥來裝傻。

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三阿哥也懶得浪費時間,直接上手搶:“四弟也在知道,戶部收秋糧有些困難,我攪在裏頭很難受。這回不是我自己要出去,而是汗阿瑪派下來的差事,讓我跟你一起出宮去民間看看,體察百姓疾苦。”

三阿哥籌謀許久,終于逮到機會,得了皇上的準話。

敢拿皇上說事,四阿哥并不懷疑三阿哥的話,只是對他的用心又添了一層警惕。

畢竟糧食這條賽道本來就在風口上,眼下又被旱災推上了全新的高度,實在惹眼。

多少人都想擠進來分一杯羹,三阿哥有這個想法再正常不過。

但分羹歸分羹,想要動他的碗不行。

惦記他的碗,也不行,四阿哥勾唇:“既是這樣,三阿哥随我去就是了。”

就知道搬出汗阿瑪管用,三阿哥優哉游哉地跟在四阿哥身後,一直跟到了毓慶宮。

“不是去田莊嗎?”怎麽拐到毓慶宮來了,三阿哥以為四阿哥耍他,當即沉下臉。

雖然太子這個月情緒還算穩定,可誰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瘋。上回被踢了窩心腳,三阿哥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好,如今想來胸口還隐隐作痛。

四阿哥對三阿哥的冷臉熟視無睹:“試種高産玉米,太子也有份。”

他怎麽忘了這一茬?盡管心肝顫,想起前景一片大好的新賽道,三阿哥還是咬牙跟了進去。

太子一直被皇上帶在身邊學習處理政務,此時看見三阿哥,不必四阿哥說什麽,也明白了三阿哥的來意。

這是在戶部混不下去了,打算換一個方向。

當初老四想去戶部行走,老三也想去,明裏暗裏沒少給老四使絆子,功夫都使到永和宮去了。

之後老四退出,去了農事司,老三如願以償,怎麽還不滿足?

災年加收秋糧,确實有難度,可越是有難度,做成之後的功勞也越大。

若老三肯塌下心來做事,事成之後保不齊能越過老四直接封貝勒。

可老三顯然不是這麽想的,看樣子想貼上老四染指高産糧食,來一個圍魏救趙。

太子自己破罐子破摔,卻格外看不上三阿哥這種喜歡走捷徑,投機取巧的。

他看了四阿哥一眼,很不給面子道:“帶他幹嘛?”

“三哥說是汗阿瑪讓他跟我去體察民情。”四阿哥實話實說。

三阿哥被怼到臉紅脖子粗,奈何太子是儲君,君臣有別,他連個屁也不敢放。

太子“啧”一聲,又找到一條讨厭三阿哥的理由,正事幹不了一點,算計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可對方都把汗阿瑪搬出來了,太子也沒說什麽,沉默着出了宮。

一行人來到霧隐山圍場換衣服,太子鄭重提醒三阿哥:“我和老四一直都是微服,用圍場侍衛的身份,田莊裏的人并不知道我們是誰。”

對于真實身份,四阿哥持無所謂的态度。

反正烏拉那拉家一直打算攀龍附鳳,用誰攀不是攀。

而他的小福晉天賦異禀,膽子又小,與他簽訂契約,不過是為了尋求庇護,免得擋了誰的財路遭人暗算。

等她知道所謂的“印家”其實就是皇家的時候,說不定還有驚喜。

三阿哥就知道霧隐山田莊有貓膩,沒想到貓膩這麽大,表面含笑點頭,心中越發肯定烏拉那拉家的那個小姑娘才是真正的高人。

至于四阿哥和太子,不過是冒領了人家的功勞,往自己臉上貼金。

只要他能在大選之前,把這個小姑娘搞定,往後還有老四什麽事。

太子冷眼瞧着三阿哥,總感覺對方的臉不真實,像是戴着一層面具。而被面具蓋住的,全是龌龊心思。

太子住在毓慶宮,他對三阿哥的了解遠不如同樣住在阿哥所的四阿哥深刻。

榮妃怕三阿哥沉迷女色,所以給三阿哥選的大宮女全都是相貌平常,卻謹守本分的。

于是三阿哥私下裏諸多抱怨,看見漂亮的宮女眼睛都挪不開。

與榮妃相比,德妃沒有那麽多心思,或者不肯在他身上用心思,給他屋裏挑選的宮女屬于皇宮正常水平。

尤其那個宋氏,名義上是指給他通人事的,姿色比皇宮正常水平略高。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宮女,偶遇三阿哥,也能被看得面紅耳赤。

“榮妃管得嚴,老三通了人事之後沒吃過好的,你當真要帶他去那小院?”太子警告完三阿哥,又跑去警告四阿哥,把心都操碎了。

“汗阿瑪只讓他跟過來體察民生疾苦,霧隐山附近村莊不少,随便他看。”四阿哥根本沒打算讓三阿哥見到他的小福晉。

太子嗤笑:“也是。”

于是太子留在圍場狩獵,四阿哥帶着三阿哥圍着霧隐山轉圈,路過的每個村子都要進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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