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知府赴宴,險遭毒害?
知府赴宴,險遭毒害?
翌日一早,梁玺早早來到折翠居門外。
胤姜彼時正幫闵一水抓完賊,一行人抓着那小攤老板正浩浩蕩蕩往府衙去。
梁玺半路将胤姜攔下,胤姜疑問看向他。
梁玺解釋道,“我有一事要雪娘子相助。”
胤姜笑而不語,上次白朦水的事情,梁玺事後給她打了七折的進貨折扣,說是為期半年,這次,又打幾折呢?
梁玺瞧見對方赤,裸得十分單純的眼神,就差把你給我什麽好處寫在臉上了,再次以利誘之,
“我已有心上人,可商場上的人情往來有時實在推脫不開,我不敢做欺她之事,只希望雪娘子必要時能相助一二,我日後也好給她個交待。”
胤姜眨眨眼,這是什麽意思?要她當擋箭牌?嚯嚯,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嘛!
梁玺允諾高額利益,承諾胤姜一年內三折進貨價。
胤姜方才欣然允之,不就是假裝情人嗎,小問題,小問題。
梁玺這才又提及今晚賀含章等人來折翠居吃海味一事。
胤姜嘴角抽抽,呵,看來今兒中午不用開張了,要備那一桌大席,一個下午哪裏夠?
胤姜急匆匆趕回折翠居,卻見其間客似雲來,掌聲雷動,不免摸不着頭腦。
只見折翠居正中有一窈窕美人,輕紗遮面,正手持琵琶,輕歌曼舞,紅色衣裙蹁跹而動,折翠居大廳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胤姜忽生滿頭虛汗,生意最好的那日都比不過今天,今晚上知府還要來,她來得及個鬼哦?
單把這裏的客人招呼完,只怕到晚上了,怎麽全都撞一塊了?
這本是喜二娘好意,胤姜送的酒當晚即得了不少客人的稱贊,秉着常來常往的心思,喜二娘趕緊把斐笙花推了過來。
一舞畢,衆人皆喝彩,随着斐笙花的退場,折翠居中倒是散了不少客人,出門之前還有客給了不少小費。
畢竟,這可是缥缈閣花魁诶,他們尋常人哪裏能見上一面?
多捧場,說不定日後還有機會再見。
胤姜計算着在點菜的貴客,約莫只有十來席,緊趕慢趕,或許晚上也能備出一桌大菜,當即招呼起夥計忙活起來。
只是人手緊缺,難免有點力不從心。
折翠居門前一翠綠衣衫躊躇,胤姜正忙得暈頭轉向,卻是徐喬拍了胤姜一下。
徐喬雙手絞着衣角,“雪娘子,我可以幫你做工嗎?我瞧你似乎忙不過來,你只要給我一天五十文錢就夠了,我很勤快的。”
胤姜緩口氣,直接招呼徐喬去前面負責點菜、送菜之類的,打打雜。
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日影西斜,招呼完最後一桌客人,衆人休息片刻,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晚宴。
梁玺早已派人将新鮮的蝦蟹送到,還叫了幾個仆人幫着折翠居打雜收拾。
時間不疾不徐,眨眼來到了夜晚。
華燈初上,月光籠罩大地,折翠居中亦忙得熱火朝天。
因是宴請知府,徐大廚把餐盤擺得十分規整,橫看豎看都挑不出一絲錯漏。
戌時三刻,賀含章一行人方才堪堪到來。
胤姜候在一側,熱情接待,她打扮得慎重,看上去是少見的端莊形象。
依着之前迎接劉玄的規模,胤姜還大刀闊斧,真在房間內挖了一條蜿蜒的小渠。
房中的藤蔓枝葉下,是胤姜花大價錢從梁玺處買來的冰。
冰霧袅袅,房中雲煙升騰,屋內燈火穎然,顯得十分清涼。
甚至還于窗邊挂着金絲鳥籠,中有布谷鳥婉轉吟誦,好似真置身于山林深處。
賀含章着一身織錦雲袍,上繡鳥獸圖案,瞧此情景,淡淡一笑,
“雪娘子當真是個妙人,莫說在這暖春之際,若真是到了炎炎夏日,豈非客似雲來,此處都能變成避暑的好去處。”
胤姜面上帶着淺笑,
“哪裏,不過是雪娘的一點小巧思罷了。
這不還得有洛公子的大手筆,沒有冰塊和蝦蟹,任雪娘想破腦袋都不行。”
胤姜照例将功勞歸功到梁玺身上。
此時賀含章面容微肅,轉頭看向梁玺,
“賢弟也是費心,之前賢弟救為兄于水火,送來了價值千金的糧食,以解城中缺糧之急,兄長還未代城中百姓感謝于你。”
梁玺聞言打着官腔,“替兄長分憂,我的本分。”
胤姜心想,乖乖,這才幾天,跟知府就稱兄道弟了,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呀。
賀含章坐定,又說道,“為兄粗粗聽觀羽說過你二人開通運輸線的事情,卻不甚明白。
從東南一路運來蝦蟹成本何其大,光這副席面,只怕價值不菲,若是無法回本,豈不可惜?還是賢弟有什麽省時省力的法子?”
梁玺并不意外賀含章有此一問,恰恰相反,這條線是他特意開辟,一為方便引進他鄉糧食,二來方便運人。
梁玺聞言答道,“只是家中兄長常年在外經商,為方便于沿路建了不少洛家的驿站,這如今倒是便宜我了。”
賀含章又問,“為兄聽聞賢弟出自漳州洛氏?也算是當地大族,為何要遠赴西南經商呢?”
漳州在大梁南邊,更近東南,漳州洛氏也是當地一豪族,名聲遠揚。東南多商賈富甲,枝根葉雜,情況并不比西南簡單。
梁玺聞言嘆氣,“我家中子息豐厚,我不過行十七。
雖然有偌大的家業,可單是我家這一房,便有四個兄弟,我非嫡長,不多籌謀,日後恐憂生存。”
大宗族間勢力錯綜複雜,多有銀錢之争。雖看似一大家人花團錦簇,然內裏各有各的隐痛。
賀含章曾借此掀起豪族內鬥,以打壓四大家,心中對此中門道甚是清楚,也不再多問。
他明面上這樣問了,私底下想必查得更清楚。不然此刻便不是簡單的與梁玺寒暄,而是恩威并施直接甩證據了。
賀含章又問回運輸線一事,言辭間很是關心,“那運輸之人皆是洛家仆人?可信得過?
兖州山匪橫行,前段時間才鬧過大亂子,為兄倒有點擔心賢弟隊伍的安危了。”
梁玺點頭,此時李山川、田瑛也紛紛端上菜來,胤姜有條不紊的掀開餐盤,一道道施給席間三人。
梁玺看她一眼,方才說道,“俱是精挑細選的習武之人,各個身經百煉,兄長不必為我擔心。”
賀含章挑起一塊荷葉形狀的綠葉粑,吃了發現其中裹着嫩白的蟹肉,
“若是将此線進一步打通,賢弟豈非可運許多東南貨物來?到時候置換也方便許多。”
一直沒插話的劉玄此刻附和道,“正是正是,我和洛賢弟正有此意。”
賀含章未再繼續此話題,轉問向胤姜,“雪娘子初初來淮安,可有什麽不習慣?”
雪娘的來歷很簡單,只查戶籍加沿路的通關文引就知道。
雪娘自然是一個簡稱,全名為賀懷雪,說來也巧,竟和賀含章是一個姓。
戶籍上的賀懷雪,破落戶出身,憑着數一數二的美貌,嫁給了搬回三水鎮的富商田寧,田寧膝下一子一女,皆比賀懷雪小些歲數。
胤姜并不擔心身份問題,賀懷雪的确另有其人,只是後來她成了慶安寨寨民,便很少下山。
而田家兄妹父母皆亡,回三水鎮的田寧,卻又是另一人。
這二人身份,實際皆是慶安寨中人為方便在外行走,給自己安的假身份罷了。這樣的情況并不罕見。
畢竟,慶安寨人皆是流民,并無戶籍。
而扮夫妻這種事,她又不是第一次,說來也算輕車熟路。
胤姜微微搖頭,“并無不習慣,自小漂泊久了,在哪都能紮根。”
賀含章又瞧梁玺一眼,“雪娘子孤身一人在淮安城中,可有想過再成家?”
語意十分直白,胤姜佯裝一愣,刻意往梁玺處看,只很快一瞟,便面帶羞澀,眉眼低垂,似含羞帶笑,“若有合适的,也可以考慮。”
幾人當即起哄,又是一番閑話家常,大菜皆已上齊,衆人推杯換盞間,言笑晏晏。
飲至深夜,衆人方才覺樂盡,家中仆人攙扶二三,各個皆歪歪扭扭的朝外走。
梁玺送走劉玄和賀含章,酒意微清,深邃鳳眸看向胤姜,“方才出了何事?”
胤姜裝傻,席間她曾被李山川叫出去過,雖然回來還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不想在梁玺眼中還是漏了破綻。
梁玺見她繼續裝傻,所幸直言,“我記得上次全祿宴的餐點順序不是這樣,總該是先上那道‘白玉珍珠’再上‘節節高升’才對。
可這次并沒有白玉珍珠這道菜,反而是一道不倫不類的菜,雖看上去大體上沒什麽差錯,卻像是兩種菜的拼盤。
整個全祿宴除最後那道大菜外,色系都十分單一,唯你出去之後上的那道菜顯得些許冗雜。而再之後上的那道小菜,又十分簡單。
加之雪娘子你出去的時間有些久,我才有此猜測。我念及你我乃合作夥伴,雖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是我有權力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梁玺言其利弊,胤姜心知是瞞不住了,“你随我來。”
繞過後院,二人來到了廚房,折翠居的幾個夥計皆在,其中有一個被綁着的姑娘,嘴裏還被塞了白布。
姑娘姿容清麗,一身嫩綠百褶衣裙,眼泛淚光,掙紮不得。
胤姜開口解惑,“她方才在廚房幫工,意圖往餐點中下毒。
不過阿葉心細,每次出餐都再三檢查,雖然藥物顏色微末,卻有點奇怪,阿葉不過一問,她便慌不擇路想逃,被李山川抓住,便來叫我。
所以菜的确顯得匆忙,因為被下藥的那道菜是倒掉了,剩餘的邊角勉強拼一起,然後又重新做了一道小菜,至少要湊齊十道菜,省得觸黴頭。”
哪裏想到你洛公子體察入微,一點都不讓她混過去。胤姜心中腹诽。
梁玺眉微蹙,“她非你折翠居中人?你如何敢相信讓她進廚房?”
他以為她應該小心妥帖,怎地偏偏連生波折?做事沖動便罷了,又如此輕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