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風暴追逐者》

第38章 《風暴追逐者》

我要殺死她, 宋音做好了決定。

UP主腦海的想法不僅不帶絲毫血腥,甚至還充滿了平靜。她只是想通關而已,如果打敗BOSS的方法是殺死它,那麽就殺死它。就像蚊子館長看到攝影師的第一反應就是将她做成人蟲, 宋音看到前者的時候, 也思考過人頭蚊子在自己相片裏的構圖,在火星中, 或者在風暴裏。

她們兩個似乎合該有一戰, 這點二者此刻都有預感。不過對攝影師來說, 所有在屋外拍攝的風暴都沒有辦法進入昆蟲館,這就意味着這一場厮殺中她只能從內部擊破。

然而怎樣才能在室內實現平地揚塵?還要形成足以席卷一切的風暴,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混沌系統中,蝴蝶扇動一下翅膀都可能對結果産生巨大的影響, 而一場毀天滅地的風暴正是無數微小氣流的集合。雖然現實生活中,正負作用的疊加并不可控, 但是宋音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大巴車裏看到的場景, 她看到了另一種更狂暴而可怕的疊加。

風暴交融的剎那, 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原初小屋外的黑雲沒有這種力量, 大巴車外吹蟲的雨更沒有,一加一是會大于二的。

“門口的展館有一座螞蟻山, 去那裏。”她早已找好了自己的目标,對着孟挑雲說道。

宋音本人先前有意識地在記道路, 但是在看到後者僅僅愣了一瞬, 立刻轉身帶着自己左拐右拐時, 她不得不感嘆果然組隊NPC是有益處的。

卡萊在分開逃跑和跟随攝影師兩個選項中選擇了第二個。

即便他知道南歌子擁有死而複生的能力,并且到目前為止一次都還未死亡過(不過另一位相同面容的詭異的死亡原因暫且存疑), 南歌子很可能在等待或者不得不等待某種“複活”的到來,自己最好慎重地做出選擇。

但他站在攝影師的後面,看到了後者轉身時眼裏透露出的某種篤定。

——如果地球真的是一個被設定的程序,他最好順從這些程序之外的存在的計劃。

該死的世界。他不知道在罵誰,總之該死的外星人。

核域都能交錯,記憶都能被影響,自己看上去只是一個被異常決定命運的小人物。

所以該死的上帝,他收起了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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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館長眼睜睜看着幾人離開,翅膀高頻率地扇動了幾百下,發出極短暫的嗡鳴聲,人蛹讀懂了其中的命令,扭動得更厲害。

下一刻,矮胖男子肥碩的皮囊上撐開一道裂紋,只是沒有鮮血流出,相反,裏面有某種乳白色毛茸茸的東西在蠕動。

再熟悉昆蟲的昆蟲學家都難以描述這一幕——一只白色桦尺蠖正在破繭。

蚊子館長等待着這場必定成功的孵化。她不好親自上,一個詭異擁有的規則總是受一定限制,有利于己和不利于己相互平衡。人蟲改造的雜交生物過多,導致自己能活動的範圍從整個昆蟲館逐漸被限制到館長室。詭異可抵達的地域永遠是一個重要的限制。

不過沒關系,她喜歡別人逃跑,蟲子搜集獵物不辭辛勞。

僅僅過了一分鐘,刷拉一聲,白色寬大的翅膀展開,白色的肉蛾嵌着一顆胖乎乎的人頭,總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只能倒在地上挪動。

然而他有力的翼翅一掀,就是一陣氣流的擡升,足以帶動自己壯碩的腹部和頭顱,和人頭蜻蜓一起朝着攝影師離開的方向追去。

蚊子館長踩上了象鼻蟲的背甲,後者的頭顱擺放在合适的高度,兩只足肢輕松扶在上方,眺望遠處。

兩只昆蟲,三只昆蟲,一輪又一輪,直到所有昆蟲解封。

等她有了通往別的核域的能力——人蟲想,她要改造所有人。

.

宋音順利抵達螞蟻生态箱,正好耗時一分鐘。兩位核子微喘,負重最大(一個相機)毫無壓力的攝影師有點想笑。

給NPC裝了體力條沒給我裝?宋音眨眼,迅速接受了這一點,并且認為這點有可以嘉獎之處。

她随後将視線轉向螞蟻山,手指摩挲着快門,偶爾擡頭觀察剛剛走過的通道是否有不速之客。

和其他大型生物不同,螞蟻這種群居生物在玻璃箱中真的擁有一座巢穴,土壤、植被、水流模拟了外界真實的環境,這個箱子對螞蟻來說,就是它們眼中世界的模樣。

她打開了栓鎖,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讓兩位核子愕然。

南歌子在做什麽?男性核子有些無法理解。如果說讓他選擇自己最不希望打開的昆蟲玻璃鋼,那麽必然是這些社會性集群昆蟲的生态箱。成千上萬只螞蟻集體出籠,就足以形成一陣将人啃食為白骨的潮水,更大一點的蟻潮就足以毀滅一個村莊,一個部落,徹底湮滅一地生機。

在困惑中,卡萊突然想起那無法記住內容的交談,某個可怕的設想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怎敢假定攝影師和昆蟲館長必然對立——明明人頭蜻蜓攻擊的,是他才對!

核子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然而下一秒,南歌子手指抵在玻璃門上,轉頭看向他:“你來。”

“你來開。”她對孟挑雲吩咐道。

“在開門的瞬間用撐開的傘面對箱子裏扇風。”這一句給卡萊。

宋音打算模拟一場對于螞蟻的風暴,姑且先用雨傘鼓風實驗一場吧。她已經舉好的攝影機,看向一動不動的兩人,凝眉問道:“有什麽不對的嗎?”

火燒眉毛了大家!她開始擔心起NPC或許不夠智能。

孟挑雲從來沒經歷過這麽荒誕的事,看着攝影師理所當然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絲對無人行動的困惑,她“哈”了一聲,對着卡萊這位難兄難弟沉痛地說:“我要開門了。”

不愧是詭異,真冷酷啊。核子心裏沒什麽波瀾,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她對攝影師的身份還有疑惑的地方,兩條腿的裁衣模特有些痕跡,但不能說明什麽,再加上煤油燈,最多只能證明攝影師與林中木屋似乎存在交錯關系,并且這個關系延續到了雜交昆蟲館,再多的都是強加附會。

孟挑雲唯獨不懷疑一點,攝影師是板上釘釘的詭異,詭異做事就不要計較原因了。她當初敢幫攝影師開窗,現在就敢幫她開門。不是她本人硬往危險上湊,實在是擺脫死亡是每個核子日夜相處的課題。

實在沒想到另一位核子如此配合,卡萊臉上一片冰冷。他想,自己可從來沒在會議上看見過這張臉,看過她,他的上司阿曼達再沒道理說他是瘋子。

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是能動性強的激進派呢。轉孔會議的核子無法,只能展開傘,捏緊把手。

一只手拉開玻璃門,蟻群瞬間感受到襲來的人氣,水流般朝門口傾瀉。卡萊正準備壓下傘柄,卻在此時聽到通道處傳來昆蟲飛行振翅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只肥碩的白蛾,一只纖長的蜻蜓先後從通道出現,而飛蛾上的人頭,赫然是之前男子的臉!

門,核子,生态箱三點一線,身處其間的卡萊瞳孔猛然一縮,腦中警鈴瘋狂作響。他身前的玻璃門門戶大開,而身後幾乎能感受到昆蟲炮彈逼近時翻滾的氣流,t一切不湊巧地撞到一塊,他被兩種死亡夾擊其中。

卡萊已經完全遺忘呼吸了,他此刻只來得及做出一種反應:轉身擋住後面昆蟲的攻擊,指望另一位女性核子關門及時——

他已經在最短時間見想出能想到的最好的決定,他幾乎要這樣做了,然而下一秒,攝影師厲聲道:“讓蝴蝶進入生态箱!”

‘我重生了,重生在——’

在這一刻,卡萊陡然意識到,現在是南歌子在說話。他早該聽出循環無數次視頻裏的語音,沒有知道南歌子存在和核子會對此陌生,然而直到此刻,他才完全地将兩個存在畫上等號。

核子下意識聽從了這道指令,他将傘猛地往後翻轉,傘骨正好撈住一團白色的物體,順着慣性将這所謂的“蝴蝶”送向前方。這番動作讓卡萊用力到有些岔氣——核子在核域中很少有這種直接與詭異對抗的活動,起碼鑽孔會議的核子不這樣做。

白色炮彈落入生态箱,翼翅在門框上剮出一層薄薄的粉末。在紅色螞蟻濺出之前,玻璃門被另一個人“碰”地一聲猛然關上,原先已經懸于箱外的昆蟲被重新彈回,整個箱子也頓時産生猛烈地振動。

孟挑雲的心髒幾乎要跳了出來,她死死抵住門框,手在栓鎖處摸索。箱內的肉蟲翅膀止不住撲騰,翅膀撞擊着玻璃與螞蟻窩,将半人高的蟻山撞得七零八落。紅螞蟻也被激怒了,止不住往肉蟲身上爬,撕咬着,口器狠狠地咬住它的腹部,于是白色翅膀撲騰的幅度更大,螞蟻如沙粒般被擊飛,掀到空中,由砸落到地上。

在這稍加差池就要命的時候,孟挑雲轉頭看向攝影師。這一場行動,她幾乎是将整個身家性命送給了後者,即便嘴上說着不必理解詭異,但她依舊需要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然而此刻,攝影師手持照相機,以标準的姿勢對準生态箱裏的場景,其中的專注甚至讓賭上命的核子膽寒。

原來她在拍照啊,孟挑雲想,臉上露不出一絲事件結束後的輕松。

背後依然有振翅聲傳來。即便背對着它,所有人也能聽出來,是蜻蜓,咫尺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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