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凡

七萬多年後……

“疊風。”

疊風恭敬道，“師父。”

墨淵看向天空，“昨日為師算出，你即将飛升上神。只是，你飛升的劫數，是要下凡一趟。”

疊風愣了一下，“上神？”

墨淵扯起嘴角，“不用驚訝，你既然能成為為師的徒弟，是有原因的。我所有弟子中，除了十七以外，也該是到你了。準備準備，去吧。等你回來。”

疊風點頭，“是。”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天上五百日，凡間已經過了五百年。

仙山與天界不連接，不似昆侖虛，同屬天界，下山等于下凡。

而蜀山茅山長白山，同屬凡間仙山，與天上不同。

一名身着褴褛的小女孩，一瘸一拐地上了長白山。

長白山氣候長期冬季，讓從蜀地來的女娃子冷的差點凍死在哪兒。

可是，今年是多年才有一度的收徒大會。

小女孩忍住，跟着其他有家人陪伴的娃子一起上山，有的人家善心大，打獵時剩下的會分給她。

一名身着不凡的男孩兒，年紀輕輕，便頗有教養，對小女孩照顧有加。

“我叫楚玉，楚國的楚，玉佩的玉，你呢？”

小女孩啃着雞腿，小心翼翼道，“我姓洪，單名燭，蠟燭的燭……”

楚玉皺了皺眉，“洪燭這個名字，水火交加，可不太好啊。你為什麽要來拜師？”

洪燭揉了揉眼睛，“是因為我爹爹，他原先是茅山的弟子，後來茅山被滅門，臨死前便讓我來了……”

楚玉覺得頗為可憐，摸了摸她的頭，“別擔心，你就跟着我上山吧。”

洪燭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有了幫助，便走得容易的多了。

終于到了山門處。

幾名山門弟子伸出紙來，“請寫下名字。可有帖？”

楚玉是凡間皇族人，自然是有帖的，有帖的人不需要初試複試便可直接拜師。可是……楚玉看向了洪燭。

洪燭擡頭看了一眼楚玉，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遞給山門弟子，“這是我父親的玉佩，父親說，給長老們看了即可。”

楚玉有些放心，應是有茅山的關系在，然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随從，随從便拿出帖遞給弟子。

山門弟子拿出一個石墨，将帖子與玉佩放進去，然後施法。

“刷”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楚玉有些許驚訝，沒想到區區一個山門弟子功夫就那麽深，更何況裏面的人。

他看了一眼洪燭，發現她并不驚訝，似是習以為常。

洪燭愣了一下，擡頭看着楚玉，“茅山的人也會這些的，只是大多用符咒而已。”

原來如此。

楚玉還想問什麽的時候，石墨那兒有了動靜。

兩名關門弟子指了指門，“進去吧，會有仙童指路的。只是，入了山門，便從此就是太白山的人了，與凡間沒有任何關系。”

楚玉恭敬道，“是。”他看了一眼随從。

随從點頭，然後下山。

長白山常年冬季，積雪嚴重。

山下大多數是普通人家在住，山門裏便完全不同。

因是不怕融化，太白山是利用雪來築的裝飾打扮，顯得格外冷氣，但是跟普通人想象的仙山別無兩樣，沒有多餘的裝飾，人與人疊染有序。

直到跟着仙童們入了大殿。

殿裏全是長老級別的人物，洪燭甚至看到了坐在最中央的人，手裏拿着的，一個是自己的玉佩，另外一個，是楚玉的帖。

殿內非常安靜，直到掌門講話。

“你們二人，不需要通過初試複試，便可稱為長白山弟子。現如今的那些參賽之人，仍舊在外打拼，這都歸功于你們的父母。但是，通過複試的弟子，可以自己挑選弟子，而你們，只能等我們給你們安排，如何？”

楚玉帶着洪燭跪下，“聽憑仙人安排。”

掌門看了一眼身旁較為年輕的長老，“霧蒙。”

霧蒙點頭道，“是。”他跨出兩步，拿起權杖，然後施法測試。

兩道光纏繞在二人的身上。

許久之後，慢慢地消失。

掌門滿意的點頭，二人天資都頗為聰穎，但是楚玉略勝一籌。

“楚玉，你成為我座下的關門弟子如何？”

掌門的關門弟子？

他愣了一下，卻不失風度，拱手道，“此乃楚玉榮幸。謝師父。”

掌門繼續滿意。

然後摸了摸胡子，“那洪燭呢？”

霧蒙長老笑了笑，“師兄，我倒是聽說，今年疊風有意收弟子。而洪燭也是筋骨頗佳之人，疊風的第一個弟子若是她，也許能輕松一點。”

掌門點頭，“好。洪燭就當我座下大弟子，也是首席大弟子疊風的徒弟吧。”

洪燭恭敬道，“是。”

然後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

七年前，或者說是七日前，還在西海的紅竹修煉到一個境界。即将飛升上仙。

紅竹算了算日子，“我算了一下，若是今日下凡，等到七歲時上長白上，二殿下那年剛好出師，再加上這麽受寵，定會挑選一個天資聰穎的人成為弟子，但是最聰明的肯定會被那個掌門拿下。我肯定能夠成為殿下的徒弟的。”

族長撐着下巴看着她，“你這麽做，不怕被天界發現擾亂秩序嗎？”

紅竹偷笑，“不可能，我上次可送了個巴掌大的珍珠給孟婆姐姐的，她說可以免去我的孟婆湯，這樣在凡間能好受一些。天界定然不知道。”

族長嘆氣，“這都幾萬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紅竹嘟了嘟嘴，“族長，你放心，這次下凡歷劫，等我成為上仙歸來，定會接替你的位子的。”

族長摸了摸紅竹的頭，“凡間六苦不是那麽容易歷的，多少人在歷上仙劫之前，因為受不住這六苦而灰飛煙滅的。”

紅竹笑了笑，“沒事的。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自殺，能陪伴他一會兒是一會兒……真的。”

“唉……随你吧。”

洪燭默默地跟着天池的仙童進入天池殿。

仙童說道，“疊風師叔帶了一批人去了茅山收拾殘局，過個幾日便可回來了。今年是疊風師叔第一年出師，掌門便頗為大方地贈天池殿給疊風師叔，是非常重視。”

洪燭沒有認真聽仙童的話，這些東西她早就知道了，但是仍舊是假裝認真聽着點頭。

她随便找了個地方便住了進去。

千算萬算，卻沒想到疊風本人的想法。

疊風回來的時候，也帶了一個女娃回來。

聽說是路上撿的。

但是出師的第一年不可以收兩名弟子。

疊風跟掌門鬧得很不愉快，

掌門怒道，“不可！洪燭是茅山掌門的女兒！你也知道茅山如今的狀況！不管如何，洪燭必須是你的弟子！”

小女娃拉了拉疊風的衣角，“大哥哥，要不算了吧。縷兒繼續回去當乞丐便好了。”

疊風摸了摸縷兒的頭發，“沒事的。”

霧蒙趕緊解圍，“沒事沒事，師兄，我看這個女娃也不錯，正好我也缺一個弟子，不如就收了她吧？”

疊風不願意，但是如今惹怒的師父，也只能互相退一步了。

縷兒被霧蒙師叔帶走也好。霧蒙師叔待弟子向來寬容有加，即使沒什麽出息也能因為是長老的弟子受人尊敬。

疊風嘆了一口氣，摸了摸縷兒的頭。

下了凡的疊風跟原來的疊風性格上有了些許不同，許是師父的性格，有時也會互相怄氣一會兒。

疊風一回到天池殿，就問了一聲，“我那新來的徒弟呢？在哪裏？”

小仙童趕緊去叫人。

洪燭趕緊跟着小仙童過來，她已經聽聞了這事兒。

有些許小心翼翼，然後跪下，“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疊風皺了皺眉，“你就是茅山洪掌門的女兒，洪燭？”

洪燭點頭，“是的。”

許是因為她是茅山掌門的女兒，又因為掌門就是因為她的身世，才把他徒弟的名額給占了的。便有些不高興。

“既然已經入了我們長白山的門，就必須要從零開始，你再也不是誰的女兒了，洪字改成丹紅的紅吧。以後就叫紅燭。”

紅燭笑了笑，“是，師父。”

疊風見她頗為聽話，倒消了一點悶氣，終于有心情去看看面前這位徒弟了。

年紀比縷兒還要小上好幾歲，但是眼裏都是些古靈精怪，但又甚是乖巧。

他總覺得，面前這個徒弟好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他敢肯定，二人從未見過。

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皺了皺眉，看着運簿。

“這西海二皇子竟是修了仙？”

剛開完天界會議的白鳳九，有些許好奇地問司命，“司命，你說的西海二皇子可是我姑姑的大師兄嗎？”

司命點頭，“正是。這位二皇子殿下是第一次下凡歷劫，沒曾想竟然去了仙山修仙。這故事可不好寫啊？”

白鳳九有些奇怪，“怎麽不好寫了？”

“這二皇子本來性格就有些不近女色，若是一心修仙，這人生六苦可就少了一苦了。”

白鳳九笑了笑，“你是司命，姻緣由你定，你寫上去，他還能強行不在一起不成？”

司命有些苦惱，“我又怕寫的太苦，這飛升上神的劫可能是過不去了，算了算了，容我回太晨宮好好想想吧。”

白鳳九瞟了一眼太晨宮的方向，嘆了口氣，默默地回了青丘。

紅燭打了個哈欠，跟着仙童下天池殿去晨練。

起初她以為，所有新弟子都一樣，要跟着去晨練。

每層想，其實到了紅燭這一輩，根本不需要下去一起晨練。

她還興沖沖地問着楚玉在哪裏。

另外一個小仙童說，“你說的是楚玉師叔祖嗎？掌門是親自教呢。”

聽着這一句，紅燭是真的才發現了自己，好像并不受自己的師父喜歡。

她抿了抿嘴，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努力啊？

凡人的修仙跟海族修仙方法不一樣。

她初期學起來，也是跟其他人一樣。

但是好的師父事半功倍。楚玉聽說很快就可以禦劍了。

紅燭嘆了口氣，看了看時辰，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不管如何，自己也是活了幾萬年的人，只要知道修仙的方法，就自己學吧。

紅燭是第九代弟子，第九代弟子以上是根本不需要下山的，她也見不着師父，便自己大清早的去天池便晨練。

疊風也不過是每隔一個月，便将書本給小仙童，轉交給紅燭。

因為也是長白山的座下大弟子，所以格外忙，但是一有時間，就去教導根基有些差的縷兒。

不過三年，縷兒已經是十六歲亭亭玉立的女孩兒家了。

她笑着看了疊風，“大師兄，這套劍法，我終于耍熟了。”

疊風稱贊道，“有很大的進步了，加油。”

然而卻沒怎麽理會這套劍法紅燭在入門的第二個月就已經會了。

幾乎每隔兩年，長白山都要進行弟子試劍大會。入門兩年以上的方有資格參加。

新一屆的弟子都是三年前入得門，兩年前也只能看看師兄門的熱鬧。

紅燭幾乎一天到晚窩在天池邊上修煉，天池靈力充沛，平常人只能在外面望着。

這天試劍大會。

紅燭收到了小仙童遞過來的牌子。

“這次比賽順序都是抓阄來打亂的。第一場，就是跟你的師姑縷兒比了。”

縷兒？紅燭看着牌子，有些不太開心。

她知道縷兒就是師父最心疼的人。

今年已經十六，亭亭玉立的年齡已經到了，長得也漂亮，再加上又是師兄妹，她有時也能聽到下面的祖輩們談論這事兒。

都在說縷兒這麽好運，根骨奇差卻能當第八代弟子，并且頗受大弟子疊風的青睐，可能，再過幾年，兩個人都能好事成雙了。

妒忌的火熊熊燃燒，紅燭冷哼一聲，這次試劍大會，定能讓她好看！

疊風拿出一枚玉佩，“這個玉佩能夠護你這次試劍大會不會受傷。定要貼身帶着。”

縷兒有些嬌羞地說道，“是，大師兄。”

疊風也是要參賽的，但是可直接跳過第一場，直接參加最後一天的比賽。

第一場比試，便是疊風弟子紅燭與疊風當年帶來的女子縷兒。

一下子便來了特別多的人來看比賽，明明時淘汰賽，卻異常多人。

紅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贈予自己的茅山劍，假裝恭敬道，“師姑，失禮了。”

縷兒拿出疊風贈予自己的劍，微微笑起，“我也是謝謝你，如果當初不是你提前當了師兄的弟子，我也只能當你師父的徒弟了。”

可惡！

紅燭一眼便看出來了，這家夥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讓自己大打出手。

她冷笑一聲，用音波傳聲，“你可真是小看了師侄我啊，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然後輕輕将劍一震，嘩地一下，便将縷兒鎮出了界外。

“哇！”

紅燭恭敬道，“師姑，禮讓了。”

這場比試結束地太快，只有裁判霧蒙長老懂得怎麽回事，敲了一下鑼，“這一場，天池殿紅燭勝。”

底下的人一頭霧水。

霧蒙長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紅燭，不再說話，打算等到最後一天再說。

紅燭将劍放好，對手太差，沒意思。

接連三天的比試，紅燭都是以速度擊人，贏得比賽。

“最後一天，楚師叔祖跟紅燭師姑是唯二争得前十新弟子！”

楚玉是三年來第一次見的紅燭，因為紅燭常年在天池山不下來，所以很久沒有見過了。

這一次見面，确實比試場上的見面。

三年不見，楚玉從少年變成了翩翩君子。

而紅燭卻還是小屁孩一個。

楚玉輕輕一探，“三年不見，你也修得了入境？”

紅燭笑了笑，“楚師叔，你也是啊。”

楚玉不再廢話，拔出劍，“看着，接招。”

紅燭修為進步飛快，所以楚玉第一招便出了八成功力，紅燭接的非常順暢。

前面的五十招皆非常順利，直到第六十招開始，紅燭便有些跟不上力氣了。

漸漸地，開始接不上招被彈出結界外。

結界外是仙池水，紅燭已經沒有力氣起身，怕是要掉進池裏了。

楚玉趕緊借力，沖出結界接住紅燭。

“咚！”這一場，掌門弟子楚玉勝。

紅燭有些支撐不住，吐了血。

楚玉吓了一跳，探了一下內力，發現是三天前受的傷。

紅燭咳嗽着說，“我早就知道師父會送縷兒師姑護體玉佩，縷兒師姑只需要在上面施一個簡單的反彈法訣，就可以直接将原力加十倍打回。”

楚玉趕緊抱起她就飛去了烏醫長老那兒。

烏醫長老皺了皺眉，“怎麽現在才送過來啊？”

楚玉着急地問，“怎麽了？”

随即趕來的便是掌門和疊風。

疊風輕輕把脈。

知道是自己闖了禍，趕緊跪下對着掌門道，“師父……”

掌門冷哼一聲，“就知道你護着那個縷兒！你明明知道那個護體玉佩一旦施上反彈法術就必定反彈十倍的！這次還想護着？沒用！”

然後甩袖便走。

楚玉嘆氣，看着疊風，“大師兄，縷兒師妹從小便當乞丐在外，學了不少壞習慣，您護着她就算了，可是，紅燭是無辜的。”

說罷，便打算渡這三年修為給她。

疊風阻止，“楚師弟，是我闖的禍，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