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東西知道讨好我了?
第六章,小東西知道讨好我了?
月色的紗籠着清夢,那時候白釉的睡眠已經很淺了,他被圈在顧星臨懷裏閉眸假寐,胸口的沉悶讓他久久難以入眠。
他沒能睡着,卻未想過顧星臨也沒睡,指腹觸碰上臉頰的,輕柔而帶着幾分珍視的意味,而後一個濡濕柔軟的吻印在了白釉的額頭。
顧星臨的聲音很輕,很低,像是喃喃自語:“過年的時候,我去拜了我們那邊一個據說很靈的廟宇。
許的願望是你能夠長命百歲,認識你這麽多年,我有點後悔,我在想我要是不和你争的話,你是不是能身體健康一些?
白釉,我其實也會怕的。”
白釉的心跳快了幾瞬,他其實很怕自己露餡,顧星臨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脆弱的哭腔,他們志同道合,門當戶對,如果真的能夠長命百歲,他其實想告訴他,他喜歡他。
顧星臨這樣潇灑的人,其實在知道一個認識了許多年有着彼此最親密關系的人命不久矣,一定也會難過的吧?
但他覺得顧星臨過不了多久就會走出來的,可即便這樣,白釉還是很難過。
維持着這個姿勢到半邊身子都僵了到感覺不到身旁人的動靜才像是睡夢中翻了個身,将後背對着顧星臨睜開了眼,眼角帶着點濕意。
胸口發悶呼吸有幾分短促卻不敢表現出來,其實在剛才,就在顧星臨落下那個吻的時候,他也很想活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到夜色漸深,白釉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連鞋子也沒有穿去客廳倒了杯溫水就着藥片吞了下去,而後坐在沙發上艱難地喘息着,到整個人的心緒漸漸平複,白釉才回到了房間裏,坐在床邊看着顧星臨的睡顏,睫毛長很卷翹,唇色薄而紅潤,下颚線優越,睡夢中的顧星臨比白日裏要溫和許多,沒有那樣的風流浪蕩,也沒有那樣的鋒利,甚至帶着幾分脆弱感,讓白釉覺得不舒服。
白釉不願意住院,即便所有人都不願意告訴他,他也知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髒源的話,他是沒有救的,也就這一兩年的事。
因為這樣他更願意住在家裏,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下,做一點自己想做且能夠做的事。
救護車和家庭醫生随時待命,髒源又怎麽那樣容易找,以前是有機會的,白釉錯過了,現在再想找,只是看緣分,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公民,也不可能做一些以命換命的勾當。
白釉躺回到了顧星臨的身邊,這樣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顧星臨對自己的感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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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吧,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起長命百歲。
後來,家裏鋪上了柔軟的地毯,甚至包括了廚房裏,這件事給白釉帶來很大的震撼,或許病人心緒敏感,白釉下意識地認為這件事是他們為自己做的,也就意味着,那晚的顧星臨也同樣沒有睡。
“你可別自作多情啊,我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只是你病成這樣,那是個人都會有恻隐之心的,何況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顧星臨眼尾微挑,那一顆黑痣熠熠生輝,窩在沙發裏喝着小酒,整個人輕浮而浪蕩。
彼時的白釉聽到這樣的話有失落也有釋懷,可如今再去想,這不算愛什麽又算是愛。
“白釉,回神。”顧星臨的聲音響起。
白釉從自己的的思緒裏抽離擡眼望向他:“下班了?”
“我看你坐在這裏好久沒翻頁。”忽然少了點聲音,顧星臨并不适應,幹脆坐在了白釉的身邊,“看的什麽呢?”
顧星臨湊近了白釉,膝蓋互相觸碰着湊過去翻他的書頁,這是白釉從自己的書架上拿的書,有些的看過,有些的顧星臨其實沒有看過,總裁辦裏放這麽多書,主要是為了凸顯他這個人的修養。
“巴黎聖母院?法文版的?”顧星臨帶着幾分驚訝,眼前的這個人吸引他的第一眼絕對是外貌,外貌和氣質讓人心生好感。
之後的交流也不多,相識不過一天有餘而已,他遭受的病痛讓人心疼,而他的靈魂比他的外貌更具有吸引力。
“你看得懂嗎?”白釉反問了一句。
“你管我看得懂看不懂。”顧星臨反駁了一句,他買來只是為了裝逼用的,從小到大最困擾他的就是語言類的科目。
“法語語法嚴謹,但是最美的語言還是中文。”白釉幹脆合上了書頁,随手丢在了沙發的一邊,這本書他以前看過,現在再看不過是打發時間,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五點半了,“你要加班嗎?”
“不加班,回家。”顧星臨牽上他的手欲要起身。
白釉忽然覺得有些無語,他讓自己忙完之後回去就是坐在這幹等着他下班的?小家夥真粘人?
顧星臨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牽着白釉的手從頂樓到了地下停車場,這絕對不是因為喜歡而産生的炫耀和獨占欲。
倒像是拉仇恨的舉動,白釉現在是他的所屬物,算不上什麽重要的人。
畢竟世上哪有那麽多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白釉被拉上了一輛火紅色的超跑,坐在副駕駛上,顧星臨偏頭去給他系上安全帶,膚色白皙帶着細碎的絨毛,人如其名,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
看得顧星臨眸色一暗,顧星臨不是控制不住欲望的人,他将這點歸結于剛得到新玩具的新鮮感,白釉的存在的确獨特,他不是菟絲花,不會逢迎讨好的一套。
白釉的解釋是床伴,而他們好像真的就是人格和物質上互相獨立的床伴關系,明明他接受了自己的好處,可這些東西似乎随時可以還回來而他也不在意的姿态。
顧星臨驅車到那棟別墅的時候,家裏飄散着飯菜的香味,廚房裏似乎還有人在忙碌着,這棟別墅空太久了,他忘記給白釉請做飯阿姨,所以廚房裏的又是誰?
“少爺回來了,飯快好了,少爺先在客廳玩會啊。”廚房裏的聲音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聲音大而洪亮,傳到顧星臨的耳中。
“你請的阿姨?”顧星臨轉頭問他。
“嗯。”白釉也不否認。
“少爺?”顧星臨覺得有趣。
“一直負責照顧我的阿姨,就這麽叫我,改不過來。”白釉也不管顧星臨兀自坐到了沙發上,帶着幾分慵懶地摘了眼睛随手放在了茶幾上,他本身也就不怎麽戴眼睛。
“這樣啊。”顧星臨算是懂了,白釉身體不好,的确需要人照顧,這應該是他住院時候一直照顧他的護工一類的存在,“把她卡號給我,我給她發工資。”
“不用了。”白釉整個人仰靠在沙發上,偏過頭看向顧星臨,摘了眼鏡的狐貍眼更顯風情,“我想喝水。”
顧星臨無語,你想喝水就不能自己去倒嗎?他剛坐下來與人對視了兩眼最後略帶無奈地起身,惡狠狠地道:“你不要仗着我的寵愛就為所欲為。”
白釉捏了捏眉心,怎麽覺得顧星臨莫名的可愛:“好,就這一次。”
顧星臨端了杯溫度适宜的水來擱在白釉的面前,坐下來給他的微信轉賬,是最高限額的額度:“你是我的人了,我總不能讓你給阿姨發工資。”
白釉看着微信上的消息有幾分忍俊不禁,金額并不高,随手點了收款:“你對你以前的情人,都是這樣的嗎?”
可沒有什麽威懾力呢。
“怎麽可能?”顧星臨立時反駁,誰他媽敢騎在他的頭上,他能帶回別墅的就很少,只能說長得好看有特權。
白釉點了點頭,似乎還挺愉悅的姿态之後沒有再回他。
客廳裏陷入了漫長的靜谧,直到劉阿姨從廚房裏出來:“少爺,吃飯了。”
“好。”白釉拉高了音調回了她一句。
“我沒見你叫她來做飯啊,她怎麽時間控制的這麽好?”顧星臨心中升起疑慮。
“我每天都是七點到八點的時候吃晚飯。”白釉告訴他,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
“得嘞,少爺。”顧星臨很好奇怎樣的家庭教養出來這樣的白釉,說他嬌生慣養倒又不是,情緒不悲不喜對誰都那樣,倒不是脾氣大。
活的精致,見了他的跑車,他的豪宅眼底裏沒有一絲的驚豔或者說要讨好的谄媚,仿佛一種習以為常的姿态,實在是太有趣了,顧星臨覺得他能對白釉保持很久的興致。
白釉起身坐到餐桌上,餐桌上的各種菜色大多清淡,實在是不太符合顧星臨的口味。
白釉端起碗筷喊了一聲:“阿姨,別忙了,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不要用你的嘴去夠碗,許多人家的老一輩都是這樣教養的,但能做到的很少。白釉的清冷疏離裏總帶着淡淡的溫柔,那股破碎感讓人忍不住去心疼。
劉阿姨從廚房出來,一雙手無措只诶了一聲,然後打量着少爺找的男朋友,該怎麽稱呼呢?
少奶奶?姑爺?劉阿姨頓覺詞拙,顧星臨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向她報以了一個微笑。
“我幫您盛碗飯吧,您辛苦了。”白釉放下碗筷作勢要起身。
劉阿姨連忙擺手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去。”
說完就又進了廚房。
“飯菜不合你口味?”白釉意識到了顧星臨的掙紮,“嘗嘗看,挺好吃的。喜歡甜的或者辣的以後再叫阿姨做。
你喜歡吃什麽菜?”
到了現在,白釉才發覺,上一世顧星臨的口味或許一直都是縱容着自己來的。
白釉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溫柔的誘哄,少了平時的冰冷。
顧星臨呵了一聲,怪不得要支開做飯阿姨,眉眼一挑,頗為驕傲:“小東西知道讨好我了?有進步嘛,如果能親自做一頓飯給我吃就更好了。”
白釉懶得理他,端起碗筷兀自地下筷子,顧星臨果然又蹬鼻子上臉了,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做了頓飯給他,顧星臨又會說出一番怎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