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年我雙手插兜
第三十九章,那年我雙手插兜
摘了眼鏡的白釉少了幾分平時的冷淡,用那狐貍眼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像極了勾魂攝魄的妖精。
酒吧裏喧鬧,彌漫着各色的味道讓顧星臨忍不住地想要靠近白釉一些,白釉的襯衫衣扣解開了幾顆,露出了鎖骨和胸前的一片雪白。
衣袖往上挽了一截,露出一段細長的手腕來,依稀可見青色的血管,白釉的手上端着一杯淡藍色的酒,偶爾抿一口喝的并不兇。
可他們在這裏已經待了許久了,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個上前搭讪的人,白釉似乎并不經常來這樣的地方,卻自成一個氣場,時間久了,酒吧裏的人似乎漸漸明白,這兩個Top其實是一對。
顧星臨看着唇瓣紅潤的白釉有幾分意動,又靠近了他一點拿手在人面前晃了晃,帶着幾分試探,又多了幾分莫名的忐忑:“白少爺?醉了?”
“沒有。”白釉嘴上否認,可眼裏卻帶上了幾分迷濛,帶着幾分認真勁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顧星臨?”
顧星臨有些無奈,他把名門培養出來的那個規規矩矩的公子帶成了這樣,喝醉了還說沒醉呢?
“是我。”顧星臨要去拿白釉的酒杯卻被他躲開了。
“顧星臨。”白釉後退了一點,兩個人拉開了一點距離,白少爺後面的一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可顧星臨還是聽見了,他說,“你千萬不要喜歡上我。”
“為什麽?白少爺長得好,身材好,家世好,什麽都好,很少有人會不喜歡的吧?”顧星臨心下微動,卻半是調侃地同白釉說着話。
“我們上床就行了。”白釉把酒杯擱置在了一邊起身就要離開。
顧星臨無奈之下只有跟着離開了酒吧。
微風吹過發出窸窣的聲響,夜色下的老宅總帶着幾分怕人,昏黃的燈光拉長又縮短人影。
清晰的記憶湧入腦海,顧星臨心底翻湧着幾分酸澀,他覺得白釉是有話沒有說出口的,并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喜歡。
晚飯後顧星臨去門口拿了外賣,也是因為這頓晚飯他們都沒有吃多少,飯後白釉就被爺爺叫走了,老爺子叫人私聊的原因無非就是幾種,倒也無需揣測。
Advertisement
顧星臨只是下意識的覺得白釉不會被人欺負。
自己的屋子裏亮着燈,想是白釉已經回來了,顧星臨深吸了一口氣,呼出的水汽凝結成了白霧,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困擾着他的就不再是家裏的事,而是白釉這個人。
顧星臨自然地推開了門反鎖看向坐在床邊的白釉,白釉的視線也恰好凝聚了過來。
顧星臨微揚唇角,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釉釉,吃炸雞漢堡嗎?要不要我再給你拿個刀叉過來。”
“不用。”白釉站起身拿過顧星臨手中的東西放在了窗邊的梨木的書桌上,一點點拆開過後坐在椅子上戴上了手套拿起一個漢堡開始品嘗。
“爺爺叫你去說了什麽?”顧星臨脫了外套之後拿了盒薯條開始啃,也不蘸番茄醬,就這樣靠着牆,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嚣張的美。
似乎不是好奇,而是随意問的,而白釉答不答都無所謂。
“一家人走到今天,他很難過。”白釉答非所問,不是說人老了心就軟了,老爺子在名利場上走到今天,那顆心最柔軟的地方留給了家人,他狠不下這個心,也逐漸管不了家裏的這些人了,或許還有幾分後悔,覺得一家人貧窮的時候反而能夠共苦,欲壑難填到底是共不了富貴的。
“爺爺說,以後顧家是你的,就看你能不能拿。
他要我幫你。”白釉又補充,顧爺爺同他說了很多,老爺子心軟,腦子卻門兒清,這個家裏如果還有能夠真正地支撐得起這個家業的,也就是顧星臨了。
一開始,老爺子就清楚白釉的身份,只有那些腦子不清楚的才把白釉當做戲子:“顧星臨,我家很有錢,你要是覺得累,入贅也未嘗不可以。”
顧星臨張了張口,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爺爺的态度,因為白釉的說辭。
“想要我吃軟飯?
還沒追到我,就想要我入贅,想得倒是挺美。”顧星臨哼了一聲,帶着幾分傲嬌的意味
白釉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有無數的破綻也沒有想要去隐藏,可自己從第一眼開始就下意識地去相信了,之後白釉沒有解釋,而自己也沒有生氣,仿佛合該如此似的。
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了的,顧星臨态度又軟了下來帶着幾分惆悵:“小東西,你知道嗎?
我一直覺得我喜歡的是人七受,可是當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你确定你之前交往的那些是人七受?”白釉帶着幾分質疑,憑着淺薄的印象總覺得難以置信。
顧星臨一噎,随後回答:“那都是人設,倒是白少爺,無論什麽時候都不崩人設。”
老式的房子是粉牆,顧星臨靠上去蹭了一身的灰,白釉忍不住挪了挪凳子想離人遠一點。
“我沒有人設。”白釉漢堡咬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遞給了顧星臨,目光總忍不住打量這個房間。
看得出顧星臨在這裏住了很長的歲月,童年包括青少年。
落了灰的吉他包和籃球,遙控汽車和飛機,玻璃彈珠和卡片,毛絨玩偶和水晶球……
承載了男人過往許多的美好記憶。
白釉的目光看向對面的一面牆,牆上貼着各式各樣的獎狀,那暗紅色的木架上還放着屬于顧星臨的獎牌和獎杯:“顧總以前成績不錯?”
“那可不,逢考必過,運動達人,人間百靈鳥。”顧星臨頗為自得,對于自己他從來都是自信的,這個自信包含各個方面,從記事起開始臭屁一直臭屁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釉釉呢?”
“我?”白釉搖了搖頭,“我沒有上過學。”
也沒有玩過這些看起來很有趣的東西。
顧星臨吃完東西又蹭了一身灰,不依不饒地要去抱白釉,把人抱在懷裏,白釉不低頭他就踮腳去揉人的頭發:“不難過,不難過。
學歷并不能證明什麽,何況釉釉還年輕,想讀書現在去考也來得及。”
白釉被人摟着有幾分嫌棄,卻也沒有推開他,因為顧星臨的懷抱很暖,兩個人互相喜歡,所以擁抱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學歷于他而言當然證明不了什麽,而其實他也沒有難過,只是覺得可惜,好像錯過了一段值得銘記的的歲月而覺得可惜。
顧星臨卻煞有其事地跑過來安慰他的樣子很可愛。
“對了,你要不要看我以前的照片?”顧星臨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松開了白釉,目光灼灼地看着白釉的模樣倒不像是詢問,而是今晚這個照片白釉不想看也的看了。
“嗯。”白釉後退了幾步拉開一點距離,看人滿懷激動地去翻找他舊時候的相冊。
只見人捧着厚厚的一本就過來了,拉着白釉坐在了床上,兩個人的大腿碰在了一起,翻開的一半擱在了白釉的腿上,另一半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兩個人的距離挨得極近,頭發碰在了一起,仿佛一側頭一方就能親吻上另一方的臉頰。
顧星臨的相冊混亂無序,第一頁像是他十三四歲的年紀,染着一頭火紅的頭發,耳朵上戴着黑色的耳釘,褲子破了七八個洞,微擡着下巴雙手插兜拿着鼻孔看人,嚣張又明豔,整個照片都寫着幾個字:老子天下第一。
顧星臨的餘光去看白釉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的模樣連帶着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連方才的那種羞恥感也揮散了不少,感慨又懷念的語調說了句:“那年我雙手插兜,被打的還不了手。”
白釉:……
“我翻牆上網,我自稱校霸,我成績好,長得帥,體育好,會樂器,我打架又厲害。
事實證明這麽裝逼是要被揍的。
就算我體魄好,也不可能一打很多個,只有挨打的份,然後被教導主任抓,周一的時候,一起國旗下做檢讨。”顧星臨自戀的模樣仿佛當年挨打的那個不是他似的,“少年人荒唐又純粹,好像未來全世界都是你的似的。
沒有瞻前顧後,也不需要虛與委蛇的社交。
我那時候過的其實挺爽的,你信嗎?”
“信。”白釉看着照片裏的顧星臨滿眼星辰的模樣,他是信的,好像全國的少年人都經歷過一段兵荒馬亂的青春,只有他沒有。
下一頁是十七八歲的顧星臨,背景是禮堂的舞臺上,顧星臨坐在聚光燈下抱着把吉他的模樣,沒有了誇張的發型和耳釘,穿着寬松的校服幹幹淨淨的模樣頗具少年感。
“我還記得,這個表演我拿了二等獎來着,我本來想唱情歌的,但是老師說不合适,就給換成積極向上正能量的了。
我唱的是什麽來着?”顧星臨陷入沉思停頓了大概半分鐘後又道,“華為手機的主題曲,Dream it possible。
對了,你想要聽我唱情歌嗎?”
“想。”白釉只聽着他的碎碎念,每翻一頁他總要說上許多,跟随着他的言語白釉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時光就這樣流淌下去,他們就這樣平淡地生活下去就很好,不用轟轟烈烈,也不需要戲劇性的橋段來充實他們的故事。
“想啊?晚點再給你唱。
這張是我小學的時候去春游吧,那天我還掉進水溝裏去了,慘兮兮的,同學們都笑我……”
“這張是我高中的時候,節假日一寝室的人約好了一起去海邊旅行,看日出,站在海邊大喊着自己的夢想,釋放着自己的情緒。
每個人身上就只有幾百塊,那幾天雖然過的窘迫,但是很浪漫,浪漫這個詞從來都不止屬于情侶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