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忍辱負重的網紅

第10章 忍辱負重的網紅

翌日一早,頂着巨大的黑眼圈,黃粱一夢的全員迎來了第二天的營業。

即使第二天堂食套餐價格已經恢複成了 55,但是店裏的生意也絲毫沒有變慘淡,從早上十點半開始,六張桌子就已經坐滿,不到十二點,排號已經排到了 25。一夜沒睡的韓沙收錢的動作雖然還很利索,但跟人合照的時候臉色卻談不上好,一看就是腎透支,但就這樣還被店裏的小姑娘偷偷說成是“道爺起範兒了”。

人在後廚,我聽着前頭的動靜心情十分複雜。

黃粱一夢網紅了,一天之內店裏鬧鬼老板進局子的新聞傳遍了微博,用我的社死換來了客人絡繹不絕,但是……

“所謂雞鳴辟惡鬼,意思就是在白天的時候,她的活動不會很頻繁,只要不進那個浴室問題就不大,但是,像是這樣徘徊在兇穴的怨鬼都很讨厭生人,換句話說,白天來的人越多,晚上它就會越鬧騰。”

想起韓沙的話,我心不在焉地把兩份蛋糕放在餐盤上,猶豫半晌還是從手機裏翻出一張老照片,上頭的女人正在往五歲的我鼻頭上抹奶油,笑得開懷。

都到這一步了,放棄太可惜了對不對……媽媽?

将照片收回去的時候,我心裏最後一點想放棄的沖動也偃旗息鼓,當然,最終讓我決定把店開下去的原因也不僅僅是如此,除了失敗七次練出的大心髒外,其餘的,還要從昨晚開始講起了。

宋楠師的反對來的相當突然,我在一瞬間甚至懷疑她也修過道,畢竟木頭成這樣,說是這姑娘上半輩子一直在山上喝露水我都相信。

韓沙也沒想到宋楠師會突然開口,愣了一下:“此話怎講?”

宋楠師說:“過去在殡儀館工作的時候,私底下大家會說一些自己經歷過或者聽說過的故事,那個故事是我師父說的,是他年輕時處理過的遺體的事情……也是兇宅。”

想想如果換作其他人淩晨三點在一個鬧鬼的房子裏跟我講這樣的故事,我會想把他的頭按進廚師機裏打得幹性發泡,然而,這個人偏偏是宋楠師。

如果說白柳有八百個心眼,宋楠師撐死了只有兩個,我之前養的貓都比她會騙人。

事關黃粱一夢的生死存亡問題,即使時間非常不對,我們四個還是不得不在桌子邊坐了下來,宋楠師随即有些緊張地開了口。

她說,她的師父姓梁,在故事裏可以簡稱為老梁,老梁教宋楠師的時候已經年過六十,是被渝江殡儀館返聘的退休人員,也是業內相當著名的“裁縫”。

很明顯,一個光會化妝的入殓師是不能叫裁縫的,老梁之所以獲得這個光榮的稱號,是因為他十分擅長處理支離破碎的屍體,在四十多歲的時候甚至曾經花費十多個小時拼過一具碎木機裏的殘屍,其手藝高超可見一斑。

作為一個入殓師,老梁的膽量自然也不在話下,但即使這樣,如果你問起老梁他職業生涯裏碰到過最可怕的事是什麽,老梁的答案始終只有一個。

那時候還是八十年代,老梁被分配到渝江殡儀館不久,在某個深夜他忽然接到了壩頭分局的電話,要求去一戶民宅裏斂屍。

據電話裏的公安刑警稱,死者有五個,分別是這戶民居的男主人,女主人,他們的兩個孩子,還有男主人的母親,資料顯示死者不是渝江人,剛剛搬進這屋子不久,死因是缢死,死亡時間大概率是當天早上。

可以說從一開始,老梁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畢竟,大人上吊的原因有很多,但孩子怎麽會跟着自殺?而且,一家五口人都死了,一整個白天都沒人發現,偏偏大半夜的有人報案了?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老梁跟着當晚值夜班的幾個人去了現場,結果剛一進門,老梁立刻感到一股寒氣直沖他的脊背,當場就忍不住別開了視線。

在屋子裏,一家五口的屍體靜靜地挂在客廳的橫梁上,其中除了最小的女孩兒之外,所有人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電線反綁在身後,也因此在死亡來臨時,他們也不像是尋常的自缢死者,會用手指去摳繩圈,在四肢無法施展任何動作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大幅度地搖晃身體,因為劇烈的掙紮,整個橫梁上縱橫交錯,都是電線膠皮留下的黑印。

看了現場之後,老梁心裏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更是鋪天蓋地,實在忍不住問道:“确定這是自殺了嗎?不需要屍檢?”

現場的刑警疲憊地搖搖頭:“來了三撥人看過,确定是自殺才叫你們的。”

老梁不依不饒:“确定孩子也是自殺的?不是被父母強行抱上去的?”

刑警無奈道:“師傅,你覺得有問題的地方我們肯定也覺得不對勁,但事實就是,這兩個孩子是最後死亡的,之所以只有小女兒的手腳沒有電線,是因為她是最後把自己吊上去的,沒人逼迫。”

“什麽意思?”老梁心裏一寒。

刑警眉頭皺得很緊,臉色同樣也不好看:“根據現場留下的證據,天花板上的電線是由父親挂上去的,根據每個人的身高不同,電線的長短也不同,而父親母親奶奶手腳的電線上都有十三歲大女兒的指紋,應該是大女兒協助了他們先綁住了手,站上凳子之後再綁住了腳,之後,大女兒手腳的繩子只有小女兒的指紋,說明,是小女兒幫助她完成了捆綁,最後,小女兒才自己站上了凳子……”

寥寥幾句,聽的老梁心底直冒涼氣,他張了張口,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難道沒有第六個人的痕跡了嗎……是誰報的警?”

這時刑警幽幽看了他一眼:“一個賣房子的。”

因為當天晚上時間實在是太晚了,現場的所有公安幹警都已經疲憊不堪,老梁也不好多問,只能先把屍體運了回去。

本來說好第二天家屬會來和他們溝通後事,結果第二天殡儀館卻接到電話,稱家屬因為一次性失去了五名親人實在是太過悲痛,人過不來了,希望他們能直接上門來拿死者生前的照片,幫助化妝。

老梁當時年紀還小,這種跑腿的工作當然是逃不掉,然而不知為何,帶老梁的師父接完電話,臉色竟然變得非常難看,一放下電話,老梁就聽見師父對旁邊的人說:“又是那個房子。”

“那個房子?”老梁一愣。

師父沒有和老梁多說,只說會和他一起去,兩人出門上了公共汽車,最後到了壩頭區雙龍坎附近。

這個地方距離昨晚斂屍的民居大概只有一兩公裏的路,本來老梁還以為這是兩家人住得近,沒想到師父在路上就告訴他,這個地方是那一家五口的老房子,他們剛搬家沒多久,連老照片都還在原來的房子裏擱着。

哪有人剛搬家就全家自殺的?

老梁越想越納悶,但師父的臉色很差,他沒敢多問,就這麽一路走到了一戶平房門口,老梁正要上去敲門,誰知師父卻一把攔住他,低頭從地上撿了一塊石子,對着平房的木門砸了過去。

“師父?”

老梁還從沒見過老八股的師父幹這麽出格的事情,不由得驚呆了,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師父又砸了兩塊石子過去。

咚咚兩聲。

門裏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師傅,進來說話吧,我身體不好就不出來迎了,門沒鎖,你一推就開。”

說完,還有兩聲咳嗽,老梁過意不去想要上前,但又一次,師父把他攔住了。

“不能進去。”

師父輕聲說:“帶你來就是要你學着點,以後再碰上這種死的蹊跷的,如果家裏人非要讓你上門,你必須要讓他們出屋子,自己不要進去。”

“什麽意思……”

老梁還是沒聽明白,這時屋子裏的那個女人又一次說話了:“師傅,你快進來吧,我水都倒好了,再不來就涼了。”

這一下,老梁終于聽出不對了。

這女人的聲音實在是奇怪……明明是因為悲傷過度讓他們上門,但語氣中非但沒有任何悲傷,也聽不出任何熱情,從頭到尾就像是在照本宣科。

老梁耐不住看了一眼他師父,老師傅眉頭緊皺,又對門上丢了一塊兒石頭,喊道:“您要是不方便就把照片從門縫裏遞出來吧,我們今天也有別的工作,到時候您直接打電話來告知我們具體要求就好了。”

這一次,屋子裏沒有人說話了。

等了一會兒,一個牛皮信封從門縫裏被丢了出來,師父示意老梁去拿,而他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低頭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往門縫裏看了一眼。

這不看還好,一看老梁渾身血液都涼了大半。

門縫裏,有一雙直勾勾看着他,滿布血絲的眼睛。

一瞬間,老梁給吓得大喊一聲,連滾帶爬地回了師父身邊,而老師傅卻也不問他看到了什麽,只是拎着他快步離開了房子。

直到坐上回去的公交車,老梁想起那雙眼睛都覺得不寒而栗,他忍不住問:“師父,剛剛我看到……”

“你應該看到有人守在門口,就等着我們進去吧。”

老師傅翻看着牛皮信封裏的照片,是一張一家五口的全家福,本來該是幸福的留影,然而現在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卻莫名陰森了起來。

老梁不明白:“她為什麽非要我們進去呢?”

老師傅淡淡看他一眼,忽然說道:“你知道嗎,這已經是我第三次來這個屋子了,我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賣房子的人才會報警吧。”

老梁一愣,随即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就是說……”

老師傅說:“之前兩次來,一次是兩年前,一次是三年前……房子裏的人都是橫死的,有人說這個地方不幹淨,租出去時不時就會死人,本地人根本不敢住,所以,當時房東準備把房子賣給外地人,你還記得這一家五口的情況嗎?”

老梁咽了口唾沫:“他們是一年前搬到渝江的……”

老師傅點頭:“一家人來本地讨生活,好不容易買了房子,又為什麽會輕易易手?更何況他們這個老房子其實還沒有賣掉就急匆匆搬進新家。”

老梁這時已經說不出話了,噎了半天才問:“那您覺得他們一家五口為什麽會死,剛剛門裏的那個……是家屬嗎?”

老師傅把照片插回了牛皮紙袋裏,沉默了一會兒,卻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剛剛裏頭那個東西,是人比較可怕,還是鬼比較可怕?”

作者的話

不明眼

作者

2022-05-05

網紅店這篇文并不長,我希望能讓它短而精,所以,後期隔日更是常态,時不時可能還要隔兩日更,拉力賽有它的規則在,如果希望這篇文能走遠一點,前期的票很重要,所以,也辛苦追連載的各位,每天來投投票,你們的每張票都可能幫助這篇文挺進決賽圈,再次非常感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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