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甜蜜()

甜蜜()

謝安到底年輕力壯, 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 心情又舒坦, 傷好的很快。又靜養七天, 便就可以自己靠着被跺子坐許久了, 氣『色』也好不少。

家裏人都遷就着他, 往屋裏炕上擺個小桌, 圍繞着吃飯。戰後糧食緊張,沒了以往那些繁複花樣,但一家人齊齊整整的, 雖只是饅頭鍋貼配點清淡豆腐湯,也吃的有滋有味。

晚上的時候,沈骁難得來一次, 為了歡迎他, 謝暨還特意撸胳膊挽袖子去河裏紮了幾條魚。可弄的多了,吃不完又怕死魚不新鮮, 楊氏便就想着做成鹹魚吊房檐底下。

琬宜無事, 自然跟着去幫忙, 兩人趁着這個功夫講幾句貼心話, 動作也沒太快, 說說笑笑弄了小半個時辰。她們倒是高興了, 只剩謝安自己被晾在屋裏,哪兒也去不得,媳『婦』也不理, 燥的滿心都是火。

為此, 謝暨又平白受了自家親哥好大臉子,苦着臉雲裏霧裏『摸』不着頭腦。

沈骁本就沒受多大傷,只是通宵達旦『操』持軍務,看着精神沒以往那樣足。飯桌上,男人們聊天,免不得又談論到那場鏖戰,說到雙方各多少傷亡,曠世決戰,能贏,簡直奇跡。

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琬宜總覺着心裏有些憋堵,謝安倒是神『色』如常,他臂上上幾近全好,還能使着筷子剝魚肉。

初秋河魚鮮嫩肥美,今個做的是條兩斤多重的大花鲢 ,楊氏取了酸菜出來,又殺了只雞熬湯炖煮,雞汁滲入魚肉肌理,又混合些酸味兒,實在下飯。

鲢魚被楊氏片成雪白肉片兒,本就沒幾根刺,謝安邊和沈骁說着話兒,邊仔細檢查一番,又涮了湯汁夾到琬宜碗裏。

她不『插』話,安安靜靜吃飯,有孕了飯量大不少,吃淨了一碗,還有肚子去廚房盛一小碗雞湯喝。謝安留一只眼睛盯着她,越看越歡喜,唇邊一直留着笑。

沈骁說,“昆山守兵殘存只四萬,不包括重傷的士兵,因着這一戰,百姓生活都『亂』了套,家家戶戶都有幾個折損的壯丁,要恢複到以往平靜日子,少說也要三年。”

謝安垂頭,筷子攪一攪米飯,沒言語。

沈骁擰眉又道,“仗剛打響的那一天,咱們便就派人去朝廷請求支援糧草,但傳令兵今日一早才回來,瘦的不成人形。問他是為什麽,你猜怎着?朝廷竟說以為他是假冒的『奸』細,給扣進了大牢裏,直到捷報傳來,才又道歉說是誤會,給放回來了。錢糧确也帶回來一點,不夠三萬士兵吃一天的。将軍大印明明白白在那戳着,怎麽可能認錯?不過搪塞借口而已,實在過分。”

沈骁話少,難得長篇大論說這些,眉眼間依舊清淡,卻掩不住橫生怒意。他長嘆一口氣,想再說些什麽,但看着琬宜小口抿着湯的樣子,沒開口。

謝安懂他的意思。以後日子,必定還會兇險,不亞于此戰。前有匈奴虎視眈眈,後有朝廷緊『逼』不放,西北王又重傷在床,昆山将士所剩無幾,自保都難。

無論哪一方發難,對昆山來說,都是難過的關隘。

而這些,他們都不想說給琬宜,讓她憂心。

沒再吃幾口,謝安又開口,“王爺如何?”

沈骁擡眼看他,緩慢搖頭,“到底不再年輕,憂思過重,好的很慢。但現在也能坐起來了,我早上去看過,氣『色』好些,能吃小碗粥飯了。”

頓一下,他又有些笑意,“王爺還與我提起過你,有些高興樣子,說他沒看錯人。”

琬宜終于擡頭,眼睛亮一下,和楊氏謝暨對望一眼,俱是覺着與有榮焉。看他們模樣,謝安覺着好笑,伸手捏一下琬宜耳垂,笑罵,“瞧你,樂的跟只小狐貍似的。”

琬宜咬唇啃一下碗沿兒,小聲反駁,“那你便就是老狐貍。”

謝安沖她擠擠眼,附耳過去挑逗,“那你肚裏的是什麽?咱倆的狐貍崽兒?”

他聲音低低,暧昧不清,明知沒旁的人聽見,琬宜還是覺得羞臊。

她腳尖在地上蹭幾下,壓不下泛熱的臉頰,噌的一下站起來拿着碗筷往外走,不忘狠狠睨謝安一眼,“懶得理你。”

楊氏跟着笑幾聲,也不多待,陪着她去廚房洗刷碗筷。

聽着關門聲音,沈骁淡笑着搖頭,“湘湘真是越來越愛嬌了,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再是百般嬌慣,也不見她這樣孩子氣。”

謝安回頭,從窗影裏隐約瞧她背影,指節在桌面上輕敲幾下,眼睛眯起,“這樣多好……”

--

晚飯後沒過多久,沈骁便就又走了,楊氏不讓琬宜沾水,她在廚房裏轉悠一圈找不到事做,便就回屋子陪謝安。

阿黃比以往更懶了,眼皮兒都不愛睜,蜷成一團在爐子邊上烤火,形影單只樣子,有些可憐。也不知它家那只小白貓跟了誰跑到哪裏去了,回想起來,琬宜只覺好像許久沒見過它。

看看身邊謝安,她莫名覺得阿黃有些可憐,走過去撓撓它下巴,收獲一道濕潤的『舔』舐。手背上晶亮一條,湊鼻端聞聞,還帶些腥氣,琬宜笑着戳它腦門一下,“這麽嫌人煩呢你……”

沒玩鬧幾下,後面就傳來謝安不耐煩聲音,“多大人了都,還天天膩着只破貓,丢不丢人?”

琬宜回頭,謝安正揚着下巴看她,眉心攏起,一只胳膊搭在後面被跺上,“去,把架子上那本書給我拿過來。”

“……”琬宜站起身,撣撣裙擺上塵土,沒說話。

謝安啧一聲,“耍『性』子?”他眉『毛』一豎,故意裝出副兇樣子,“別以為有了孩子就敢跟自己男人猖狂,敢上房揭瓦,照樣收拾你,聽見了嗎?”

琬宜沒說話,慢吞吞挪着步子到架上取了他指的那本書,又到炕沿,抿着唇看他。

謝安快要繃不住笑,強撐着兇惡表情,挑着眉道,“瞧什麽呢?趕緊給爺呈上來啊。”

琬宜恨得牙癢癢,逆着燭光神情不明,好半天才輕輕說一句,“你都那樣了,還敢和我橫呢?”

謝安覺出她語氣裏的不對味,心頭一顫,趕緊換了表情,想哄幾句,剛沒開口,就被對面姑娘一本書拍到臉上。

書頁皺了,撲啦啦掉在他腿上,謝安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琬宜摔門出去,砰一聲震天響。

謝安活這麽大,第一次有人敢把東西摔他臉上,那人卻又金貴着,罵不得說不得,只得忍着。他『揉』『揉』鼻梁,不覺得惱火,反倒想笑,“以前哪裏想過,老子也能有這麽賤骨頭的一天……”

今天難得暖和天氣,楊氏沒那麽早睡,帶着謝暨一起在廚房裏火烤栗子吃。琬宜跟着去湊熱鬧,家長裏短聊幾句天,時間很快過去。

期間說起賽滿,都有些想念,似是自戰争開始,便就沒再見過她。只零碎收過她幾封簡短信件,說是在照顧阿塔,沒時間過來,又問起謝安好不好,還說自己有份要送給他們的禮物。

最後剩了四個栗子,楊氏放手裏掂一掂,看向琬宜,“給謝安帶回去?”

想起剛才他那副樣子,琬宜哼一聲,“不給他。”

楊氏笑,自己和謝暨一人一個,剩下倆給她,“那咱們吃。”

琬宜抿着唇剝一個,左思右想,到底還是不忍心太晾着屋裏那個嫌人精,偷『摸』『摸』藏手心裏,想着待會心情好了,就給他吃。

過一會,夜又深一些,楊氏拍拍手站起來,轟着兩人各回各屋。道了別,琬宜拿帕子擦一擦嘴,又跑架子裏包一小包茶葉,這才回去。

本來心情大好,但剛進門,就聞着了一股子怪味。

謝安正翹着腿看書,見她蹙眉站在門口,懶散地『舔』『舔』手指翻一頁,不緊不慢道,“別瞧了,是你家那蠢貓尾巴叫火給燎了,快去看看吧,再遲,怕就禿了。”

聞言,琬宜心裏咯噔一下,忙放下茶葉跑過去看,果真都冒了煙。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又氣阿黃又氣謝安,忍不下去,沖着大貓的肥碩屁股拍兩下,又轉頭去罵炕上那不管事的男人。握着手裏栗子,琬宜瞪着眼睛,嘭一聲摔地上,正好砸着阿黃腦門。

它被揍怕了,吭都不敢吭一聲,撅着屁股趴地上。

謝安『毛』兒倒是挺順,安靜聽着,連句話都不反駁,等她累了停下來,便就拍拍身邊的炕,“孩兒他娘,過來歇歇,他爹知道錯了。”

琬宜被他弄得沒脾氣,又氣哼哼掃他一眼,便也就不再計較那事,轉身去泡茶。

謝安病着,大夫不讓吃太多油膩,怕他看着饞,楊氏和琬宜也就随着他,日日小蔥拌豆腐的清淡。今日猛地吃些雞魚之類,雖漂了大半油水出去,還是覺得膩。

煮些綠茶,再放幾朵菊花,好歹能去些火。

阿黃神『色』倦怠,本就蔫噠噠的,被琬宜打了一頓又砸一下,更難受了,一步一挪到炕邊,前腿扒上炕沿,卻好半天也爬不上去。

最後還是謝安伸了條腿出去,它搭上了,才堪堪被甩上來。沉甸甸的,足有十幾斤重,謝安額上都滲出些汗,按着它脊背給弄趴下,手去捏捏它肚子,“吃什麽了,長這麽肥?”

琬宜端着茶杯塞他手裏,謝安順從喝一口,見她還是那副冷淡樣子,有點心慌,含着下唇看她。琬宜不冷不熱問,“看什麽?”

謝安想一想剛才話本裏油嘴書生是怎麽哄姑娘的,也跟着學一句,“看我家小娘子模樣俊俏好看,心生歡喜,便忍不住多瞧兩眼。”

琬宜不禁逗,唇彎起一點,又斂起,低聲罵,“油嘴滑舌。”

謝安『摸』『摸』鼻子,實在想不出什麽甜言蜜語能哄她高興,幹脆往前探一下身子,拽着她手腕扯到懷裏,低頭就想親下去。

琬宜驚呼一聲,手撐在他炕上,險險避開他胸前的傷,她吸氣,狠狠扭一把他臂上的肉,“你還要不要命了?”

他不答,只按住她後腦,含住下唇,研磨好一會才舍得放開,低聲哄着,“你不就是我的命?”

琬宜臉一熱,又輕輕掐他一下,扭頭嘀咕,“誰可信你。”

“真的。”謝安再親她兩下,湊她耳邊,“爺的命根子——”

……正黏膩着,被開門聲驚住。謝暨瞪大眼,不可置信往後退一步,護着身後賽滿。

瞧見是他,謝安眼眯起,下一瞬就将旁邊杯子飛出去,正好砸他肚子上。

謝暨捂着肚子往後退一步,賽滿愣住,對上謝安冰冷眼神,趕緊舉起手中東西,“別打別打,送禮的!”

琬宜怎麽也沒想到,賽滿說的禮物,是半塊血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