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歲
七歲
這種感覺是淩伏以在世十七年都沒有感受過的,唇與唇相貼,柔軟的,有些厮磨的意味。
适才淩伏以微微有些幹燥的唇,此刻被沈梅的柔潤浸濕。
沈梅有些青澀,可以說是有些混亂的在淩伏以口中翻攪,那顆糖在兩人交纏的口中不停地交換。
淩伏以的手動不了,他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來氣,仰着頭往後躲去。
誰料沈梅一手手掌覆在淩伏以的腦後,另一只手觸上淩伏以裸露的脖頸。
微涼的溫度讓淩伏以清醒了幾分,他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沈梅終于在這親吻的間隙擡眼看了一下他,眼中滿是燃燒的情欲。
只這片刻,淩伏以淺淺換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唔——”的一聲,剩下的話語又被沈梅用唇堵住。
淩伏以将沈梅的反應盡收眼底,莫名他有些開心,——沈梅的這種樣子被我看見了,也只能我看見。
不知過了多久,那顆原本就不大的糖終于在兩人的纏綿中盡數融化,沈梅終于依依不舍的與淩伏以的唇分開,兩人額頭相抵,唇與唇之間拉出一條細細的銀絲。沈梅再次傾身舔了一下淩伏以的唇,那銀絲化進唇角,沈梅用拇指輕輕蹭了蹭淩伏以有些紅腫的下唇。
“阿以,”沈梅喚他,微喘着氣,“我喜歡你,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淩伏以被親的腦袋有些昏沉,此刻正大口喘着氣,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他聽見沈梅的話,擡眼看着他。
“大人,”淩伏以舔去嘴角的水漬,一字一頓的說,“我也喜歡你,我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
沈梅看着他笑,那笑跟平日的柔和不同,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瘋狂。
他用自己額頭蹭蹭淩伏以的,說:“乖,阿以,叫我的名字,你再說一遍。”
淩伏以仰頭,用唇貼上沈梅如玉的額頭,說:“沈梅,我喜歡你,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沈梅抱着淩伏以,讓淩伏以把頭埋在他的頸窩,緊緊的抱着他,無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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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這幾日的時間,淩伏以簡直感覺自己像是過上了皇帝一般的生活,每日沈梅都寸步不離的照看他,把從簋街買來的吃食都盡數的喂進他的嘴裏。
但是由于淩伏以的靈相原本就比一般的魂魄脆弱,再加上在世殊宗被仙器所傷,每日清醒的時間都不長,總是光坐起來幾個時辰就感覺身乏體疲,他每日昏睡的時間要比平日清醒的時間多得多。
沈梅整日趁着淩伏以入眠時給他渡靈力,但是淩伏以這脆弱的身體就像是無底洞一般,不管沈梅怎麽拿自己的靈力填補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直到某一日淩伏以從深眠中醒來,看見沈梅又在給自己渡靈力,他正色警告,讓沈梅一遍又一遍的說“我不會再渡靈力給你”之後這件事才就此作罷。
每每看着淩伏以幾近透明的靈相,沈梅就止不住的擔心。
在窈冥修養了幾日,淩伏以的手腳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但是那仿佛輕輕一碰的靈相還是整日的懸在淩伏以的體內。
一日晨起,淩伏以難得會早早的清醒,他慢慢的趿着鞋來到沈梅的房裏,沈梅的房門并未上鎖,他輕輕的一推,竹門有些僵硬的“吱呀”一聲,不過幸好聲音不大,淩伏以貓着身子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沈梅依舊在榻上安眠,就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
屋內的蠟燭應該是燒了一整夜,此刻殘餘的蠟液随意的躺在蠟托上。
榻邊的小幾還置着基本關于魂魄靈相的醫書,正攤開在桌上。
淩伏以坐在沈梅榻邊的梼杌上,歪着臉趴在沈梅的身邊。
除了在隔界山的那一年,後來的淩伏以好像就再也沒有見過沈梅熟睡的樣子,此刻的溫存,如同寒日熱湯暖了淩伏以的心。
窈冥的天色還正值魚肚白,時候還早,淩伏以就靜靜的看他。
視線從他泠玉般的額發,到墨畫的眉眼,再到挺拔有度的鼻梁,最後到他那兩片薄薄的唇上。
淩伏以看着沈梅,忍不住的感慨:沈梅長的真好看,是他從出生起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他有些想親他,但是又害怕沈梅會醒過來,沈梅平日都會早早的起身看書,今日好不容易睡的時間長了,他不應該打擾他。
但是……如果我只是輕輕的貼上,就一下,他應該不會被我弄醒的吧……
他這樣想着,就這樣做了。
淩伏以一點一點的湊近,最後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貼上了沈梅的唇,一觸即離。
他舔了舔自己唇,回味剛才的感覺。
軟軟的,沈梅的唇好像總是軟軟的,好像……還有點甜。
下一刻,沈梅睜開眼睛,帶着點剛睡醒的迷蒙。
“大人,”淩伏以一下有些慌亂,“是我把你弄醒了嗎?”
“不是,”沈梅嗓子帶着點暗啞,“從你坐在我身邊的就醒了。”
沈梅淺淺的呼出一口氣,伸出雙手将伏在他上方的淩伏以攬到自己的胸膛,淩伏以的耳朵貼上沈梅結實的胸膛,仿佛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沈梅在人間雖然經常生病,但是在沈君歸的百般調養之下,身材卻并不孱弱,身上該有肉的地方都是結結實實的。
如今淩伏以貼着他,才發現沈梅也只是看起來比較嬌弱,實際好像挺結實的。
怕他躺的不舒服,沈梅将淩伏以放到身側,自己也側着身抱他,吻了吻淩伏以的眉心,正巧吻在那顆朱砂痣上。
淩伏以看他,仿佛不染任何的塵欲,但是在沈梅的眼中,這簡直是赤條條的蠱惑。
他與淩伏以貼的更近些,親親他的脖頸,呼吸有些紊亂。
“阿以,你都不知道你每次看我到底有多讓我招架不住。”
淩伏以哪聽過這種話,他爹娘在世的時候從未告訴過他這些事情。于是他只能沉默的嗅着沈梅身上好聞的梅花清芬。
其實沈梅也沒好到哪去,此刻耳朵也是緋紅一片。
淩伏以好像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他伸出手輕輕捏了捏那一小塊瑩潤的耳垂。
“大人,你耳朵好紅。”
沈梅伸手阻止他還在作亂的雙手,象征似的輕咳了一下,說:“嗯,我知道。”
兩人又耳鬓厮磨了一會,外邊敞亮的光線從窗子的四角溢出,時候不早了。
沈梅揉着淩伏以的額發,說:“阿以,我昨日翻了一些古籍,你的靈相太弱,身體也未完全修養好,我想按照書上的法子讓你先好好的修養一段。”
“行啊,”淩伏以點頭,“我聽大人的。”
半個時辰以後,沈梅抱着還未到他腰處的淩伏以朝簋街走去。
“大人,你也沒說要這樣好好修養啊!”淩伏以有些煩躁的托着臉,“我現在連自己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嗯,我知道,”沈梅有些好笑,“我這不是帶你來買了嗎?”
适才還到沈梅肩部的淩伏以此刻身長驟然縮短了一半,容貌也由原先十七歲的樣子變成了現在七歲的樣子。少了一些妖冶,倒是多了一份天真可愛。
這人一變小,衣服就不能再穿了,淩伏以現在整個人都縮在自己寬大的袖袍中,任由沈梅裹着他來簋街。
身體變小,脾性倒也有點小孩子氣。淩伏以有些愠怒,此刻将臉埋在沈梅肩膀處,雙手抱着他的脖頸不再理會他。
沈梅帶着淩伏以在簋街逛了好幾家的裁縫鋪子,這裏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耆艾,像淩伏以這樣的七八歲的幼童屬實不怎麽常見,所以他的衣袍也只能定制。
沈梅帶着淩伏以挑料子,淩伏以還有些生氣,當時賭氣站着不動,所以最後他的衣服料子以及樣式都是沈梅給他選的。
做好以後,沈梅一邊給他換衣服一邊哄他:“好了阿以,不生氣了,大約兩個七曜就可恢複了。”
淩伏以小嘴一撇,哼了一聲,還是乖乖的穿衣服。
穿完以後,淩伏以對着銅鏡一照,發覺自己身上的衣袍顏色與樣式都與沈梅身上的大差不差,天水碧的顏色襯得淩伏以越發活潑,連那做衣袍的裁縫都誇淩伏以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做衣裳剩下的布料,沈梅還托人給淩伏以再縫制了一個抹額,相較與他上一個,顯得更加俏些。
淩伏以在銅鏡的面前轉了一圈,發現自己小時候也還是那麽好看嘛。
給淩伏以添置好衣裳,沈梅又帶着他給他買了幾樣吃食。沈梅一只手牽着淩伏以,一只手給淩伏以拿着他要的吃食,而淩伏以正大快朵頤。
淩伏以嘴裏咬着米糕,看看沈梅,又看看米糕。
“沈梅,”淩伏以舉着米糕,“你吃。”
沈梅看着他笑,知道這是要和好的意思。
他蹲下湊上去,輕輕咬了一口,在口中嚼着,絲絲甘甜。
回到住所,淩伏以跟沈梅說,他要去送些吃食給阿瞿,便離開挽溪軒朝許阿瞿的住所走。
剛走到許阿瞿的院子口,許阿瞿看見他就一把攔住了他。
“你是何人?”許阿瞿警惕的問他,“來我這作甚?”
“嗐,”淩伏以揮開許阿瞿那生疏的攔路臂,說,“你再看看我。”
許阿瞿湊近又看了幾眼,接着就是停不下來的放聲大笑。
“哈哈哈——”
手中的跳丸飛劍扔在一邊,捂着肚子在旁邊笑的不能自已。
“你這是什麽态度!”淩伏以上前,想像先前那般将許阿瞿的腦袋夾在臂彎中揉,卻沒想到自己此刻跟許阿瞿是身形差不多的幼童,一眼看上去,也沒比他高多少。
此刻擡起的手垂滞在半空,繼續也不是,放下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