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身後傳來球場鐵網的震顫铮鳴聲。
切原赤也握着球拍沒反應過來，直至看到受反作用力彈回，滾落到自己腳邊的網球，他才有點茫然地意識到……
“……out，0：15。”
他引以為傲的特技發球，居然被打回來了。
雖然沒有得分。
雖然對面至今沒有從他手中奪走任何一分。
但是切原赤也居然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此前只在立海大三巨頭身上體會過的那種，無法呼吸的壓迫感，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橫在球網另一側。
這個人剛才說，自己是第一次跟人打比賽……
看着對面纖長的身影，切原赤也無意識咽了口唾沫，腦子裏突然冒出來這樣的想法：
簡直就像是真田副部長和幸村部長的結合體一樣……
這個人真的是網球新手嗎？
如果是的話，簡直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
而是……「神」
幸村部長被稱為「神之子」，往上一級切原赤也只能想到這個了。
“真田幸村”用輕松的語氣說着：“啊失誤，不小心用力太大了，剛才那球有點詭異，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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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該發下一球的海帶頭少年還杵在原地，瞳孔有些微收縮，一副見了鬼了表情，真田鸠見看了眼他身後被自己打出凹陷的綠網，有些苦惱地摸了摸後脖頸。
[要去掰回來嗎？]
系統：[社團會定期找專業部門維修。]
真田鸠見一驚：[等等……所以把鐵絲網打壞是很常見的狀況嗎？！]
系統：[……是的。]
真田鸠見感慨着運動番片場恐怖如斯，優越的聽力将一旁觀賽組的對話全部收入耳中，他們好像也很意外他接下剛才那個發球。
“是靠直覺嗎？”
“還是運氣？”
“他好像在最後關頭看清了球路。”
“優秀的動态視力……”
真田弦一郎更是用那種充滿戰意的目光，欣賞地看着他，仿佛這場結束就要撤掉切原換自己上。
有優秀反射神經的他，在系統提醒的瞬間也做出了相同判斷。
雖然對力道的把握有失偏頗，使球砸出界了。
盡管招式已經被破解，但切原赤也仍舊不服輸地再次發起攻勢，看了他幾次不規則發球，輪到發球局的真田鸠見非常好奇。
他有些躍躍欲試，照貓畫虎用指關節擠壓了一下網球：“打前捏一捏會有特殊效果嗎？”
然而網球在被打出去後，只是很正常地落地彈起，然後被切原赤也回擊。
[奇怪，沒什麽區別啊……]
[……]
他費解的表情點燃了對手，切原赤也紅着眼咆哮：“——別小瞧我啊！！？”
—
最後一球與球拍擦身而過，飛出界外。
“Game set match，6：4。”
“真田鸠見獲勝。”
切原赤也跪趴在網球場上喘氣，腳步聲靠近來到面前，一只手朝他伸了過來。
雖還有些不甘心，但已經被打服帖的海帶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身。
腦子裏知道這個球會落到哪，眼睛也捕捉到了球的軌跡。
身體素質和反應速度都是頂尖的，肢體協調性自然不用說。
逐漸熟悉這項運動，真田鸠見打到最後，幾乎與這場比賽一開始的局面倒轉，沒怎麽讓切原赤也碰到球了。
觀看了全場比賽，網球場上一時陷入寂靜。
只有輕微的抽吸聲傳來。
其他正選也走了過來，切原赤也看着面前汗都沒出一滴的“怪物”，眼裏的紅血絲已經全部褪去：“你真的……是第一次跟人打網球？”
真田鸠見想了想實話實說：“今天是我第二次握球拍……”
話音未落，他看到切原赤也忽然落下淚來。
作為對手的他直觀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這就是普通天才與神之間的差距嗎？
“啊，真哭了。”
真田鸠見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真能把人打的掉小珍珠。
“……你……你！”
不過他是不會認輸的！！切原赤也捂住眼睛胡亂跑走了。
“诶！等——”真田鸠見伸手想要攔下他再說什麽，丸井文太将手放上他的肩膀，搖着頭感慨說。
“……哇，你各種意義上很恐怖唉。”
“你好…？”
真田鸠見回頭跟有些自來熟，嚼着泡泡糖的紅發少年的打了聲招呼。
“你好，我叫丸井文太！”
“你好，丸井君。”
“直接叫我文太也可以哦！”不同于周遭投來目光中，已經開始摻雜敬畏的社員，這個少年帶着非同尋常的熱情貼了上了，“我超想和你趕快成為好朋友！”
丸井文太提議：“現在有兩個真田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鸠見怎麽樣？”
“好，”真田鸠見沒有異議，“文太。”
“你不打球的時候很好說話哎！”
“我一直很好說話，是切原君先起的頭。”
丸井文太忍不住捂着肚子悶笑，賽前他們居然還擔心這個新人受挫？
不斷被模仿，被用對方從自己身上學到的技巧狠狠反擊，直面這個人恐怖學習能力、從零到超越自己成長的切原赤也……
跟這樣一個運動神經發達的天才型選手交手，可憐的其實是二年級王牌啊！
而且切原赤也最先被擊潰的，還是心理防線。
真是不可貌相，這個人的嘴巴好可怕。
“剛才跟你比賽的是切原赤也，”丸井文太見人還在看剛才對手離開的方向，解釋說：“胡狼也已經追過去了，不用擔心。”
真田弦一郎低聲呵斥：“在部活時擅自離場，那家夥實在是太松懈了！！”
真田鸠見幹笑兩聲。
堂弟好像教導主任的一面也讓他挺吃驚的。
“真田同學你的體力也很恐怖，二十多分鐘運動下來，完全看不出有出汗。”一旁有人說。
真田鸠見轉向說話的人：“我只是不易出汗的體質……”
“仁王雅治，puri。”對方補上自己的名字和獨特口癖。
真田鸠見禮節性笑了下，視線從對方頭上移開。
[啊好可惜，白的不夠純正。]
系統：[……]
沒救的白毛控。
看了兄長打球的真田弦一郎也感覺自己血液奔湧起來了，很想跟真田鸠見也來一場比賽，但再不進行日常訓練部活前就完不成了。
往後有的是機會，他遣散衆人：“各自完成訓練！”
柳蓮二從裁判位置下來，把一頁訓練菜單遞過來，真田鸠見眨了下眼接過：“謝謝。”
見人一時沒有離開也不說話，只是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地注視着自己。
真田鸠見想了想，福至心靈：“抱歉。”
“嗯？”
“把你家小孩打哭了。”
“……”
柳蓮二失笑搖頭，道：“你打敗了赤也，已經獲得準正選資格了。”
立海大網球部正選和非正選衣服一樣，但因為不确定能否在艱苦的訓練中堅持下來，開始兩周新人是不發隊服的。
真田鸠見跟一衆一年級新生一樣，還穿着學校統一的運動服。
雖然有切原赤也方寸大亂的誘因在，但這個人确實憑借自身恐怖的身體素質，将球齡數年的網球選手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而真正難得的，是他還不能确定是有意，或無意識展現的戰術意識。
除了一開始用語言擾亂切原赤也的心态，還有幾乎無師自通打往刁鑽位置的球，發達的運動神經讓他僅用兩球的時間，就大致掌握了控球的訣竅。
毫無疑問的天才。
有着讓人不是驚嘆羨慕，而是先懷疑自己感官的學習速度。
據說這個人僅靠興趣選修了兩年日語課，就能與人交流溝通沒有障礙。
弦一郎的兄長，遠超他預估中的強大。
有這一員大将加入，填補幸村的空缺，立海大三連霸将沒有死角！
只是作為觀摩了剛才這場罕見有趣比賽的裁判，柳蓮二也收集到了一些……較為獨特的數據。
這個人的專注力不足。
握拍姿勢與揮拍動作上的小瑕疵，還可以看出他是個缺少基礎訓練的新手，還有一些奇怪的習慣動作。
但只要按照他制訂的菜單勤勉訓練，關東大賽前，他絕對能成為整體實力不輸弦一郎的網球選手。
這是柳蓮二身為立海大參謀的自信。
他對新隊友露出欣賞的微笑。
“你的正選隊服明天就能拿到。”
“歡迎加入立海大網球部，真田鸠見。”
—
部活結束時，傍晚的霞光已經鋪滿整個操場。
被真田鸠見打哭的切原赤也始終沒回來，據胡狼桑原傳信說，他眼淚早止住了，在教學樓後面那個空地自己對着牆進行練習。
真田鸠見加了大家的msn……
“。”
是的，現在甚至沒有LINE。
真田弦一郎把他拉進了網球部的群聊，立海大的網球部是個有五十幾人的大社團。
真田鸠見進群後，由于手機退化沒什麽表情包，傳統地發了條：大家好。
雖然網速捉急好歹是有移動互聯網了，群裏很快有人回複：
【真田前輩好！！！】
【真田前輩剛才打回指節發球的動作帥炸了！！】
【真田君平時做什麽訓練，請務必指點我們！】
或許是可怕的副部長一直在他旁邊的原因，部員們不是很有勇氣上前說話，于是通過互聯網這個媒介，真田鸠見又收到好幾條好友申請。
【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嗎，Sanada？】
一個昵稱“幸村”的賬號發言後，群裏短暫的安靜了一下。
不只是聊天群裏，網球場也忽然陷入寂靜。
真田鸠見擡頭看了一圈，周圍還是有幾個在看信息的。
很快有部員組織好語言回複對方的疑問，描述今天都發生了些什麽，一個網球新手6：4把二年級的王牌切原赤也給打哭了。
幸村：【哈哈，真想親眼見識一下～】
幸村：【第一次跟人打比賽，就能戰勝立海大正選的新手部員……話說今天真田也有很不錯的表現嗎？】
真田鸠見問表情有些微妙的弟弟：“怎麽了，這是生病住院的部長吧？”
故意的……
昨天參與了讨論的幾人內心不約而同地咆哮着。
部長明明也參與了昨晚正選群的讨論，知道這裏指的“真田”不是副部長弦一郎！！
還在這裏一本正經地打趣。
明明早已經把比賽經過同步給幸村精市的柳蓮二補充，而且95%的可能性，接下來精市就要提到那個話題了……
[怎麽回事，氣氛怪怪的？]真田鸠見滿腹疑惑地敲鍵盤，他有點用不慣按鍵的。
系統：[沒什麽，只是對切開黑條件反射的警惕吧。]
[啊？]
真田鸠見随便打了個招呼。
真田：【您好，部長】
幸村：【不用加敬語，真田……】
幸村：【嗯，有些苦惱呢，現在群裏有兩個真田了，容易分不清誰是誰啊】
幸村：【你們兩個誰改成名字吧？】
柳：【果然】
丸井：【……】
仁王：【puri】
[……懂了。]
真田鸠見嘴角抽搐了一下，并且立刻做出反應。
真田鸠見坐在弦一郎旁邊的休息區長椅上，在對方的注視下，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十分平靜自然地打字發送。
真田：【@真田，弦一郎，麻煩你了】
真田：【………………】
真田（副部長）：【這樣就可以了！！！不會分不清了！！】
幸村：【诶……總感覺有點遺憾】
真田（副部長）：【精市！！】
柳生：【嗯？】
柳生：【看來我在學生會的時候錯過了很多。】
仁王：【是的，今天沒來真的超——可惜，搭檔】
柳生：【@柳，請私聊告訴我今天部活的詳情，拜托了】
仁王：【為什麽不問我？】
柳生：【……你是球場上最恐怖的欺詐師】
柳：【@柳生，沒問題】
柳生：【謝謝，@真田，你好，我是柳生比呂士】
真田：【你好哦】
幸村：【@弦一郎】
幸村：【咦，這是突然被說服了？】
真田：【沒有】
真田：【弦一郎抓到遲到罰掃除的文太偷懶玩手機，扔下手機過去了，正在訓話】
幸村：【嗯……所以……】
真田：【我改的】
【……】
【……！！！】
【……！？！？】
【……！！？？！！】
切原：【！！！！！！！！！！！！】
這個人恐怖如斯啊！！？？？？
真田：【啊！】
真田：【抱歉啊切原，我不是故意的】
切原：【不要跟我說話！！啊還又！是誰！？讠佳說我哭了？？我沒哭！！！！！】
真田：【嗯……有錯別字】
切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村精市冷不丁地問：【文太遲到了？】
丸井：【！……是胡狼！都是胡狼他】
胡狼：【文太……】
丸井：【……對不起！！是我買甜點忘記時間了！】
弦一郎：【！】
弦一郎：【文太！！！胡狼！！！】
弦一郎：【罰跑操場一百圈！！！】
丸井：【啊啊啊啊知道了！】
胡狼：【等一下，文太】
胡狼：【真田明明去部活室檢查部活日志了！】
丸井：【欸？】
真田：【剛才這段是仁王君發的，他向我借弦一郎的手機……】
丸井：【仁王！！！】
幸村：【你們瞧，很容易分不清，所以現在得稱呼弦一郎才對@胡狼】
胡狼：【……弦……一郎】
幸村：【怎麽突然改回來了@真田（副部長）】
真田：【弦一郎要回來了】
幸村：【但看到聊天記錄也就會知道真田君都做了什麽哦】
真田：【可是弦一郎教訓人時有點可怕……啊，所以拜托大家趕緊刷上去！】
已經拿回手機并且看到來不及刷上去的聊天記錄，真田弦一郎掙紮的心顫抖的手，看着兄長“有點可怕”的描述，好歹是強壓下一貫刻板的反應，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統：[……]
真想讓真田弦一郎聽聽這家夥笑得有多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