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系統的一天, 從叫宿主起床開始。
【00：35】
[其他人都進入深度睡眠了。]
腦內電子音響起的第一時間，真田鸠見睜開了雙眼，寄宿在他身體裏的系統, 也通過他的雙眼看到昏暗房間的輪廓。
咒靈不需要睡眠，但人類長時間不睡眠會死。
為了欺騙世界，真田鸠見每天至少要有兩三個小時是躺在床上的。
為了宿主的精神獲得休息, 系統也會強制他入睡。
在宿主換衣服時，為保護人類的隐私，系統會暫時切斷與視覺神經的聯系。
現在真田鸠見換好一襲便于隐入夜幕的黑色勁裝, 戴上帽子口罩, 将身上顯著的個人特征隐藏。
最後站在唯一開了燈的廁所裏，對鏡整理自己的裝扮, 确定沒有一根冷色調的發絲漏在外面，才壓低帽檐擡手摸到燈開關。
室內又陷入一片黑暗。
宿主就在這片寂靜裏, 蹑手蹑腳将庭院門拉開一道縫, 側身擠出去, 又悄悄将來時的路還原。
如果按照一般套路，為了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有沒有人來過, 要在門縫裏夾一根頭發。
但衆所周知，咒靈是沒有脫發困擾的。
拔下來的頭發由于組成它的力量太過微弱，會在3.24秒內化為最原始的形态，也就是咒力, 像墨汁滴入清水一樣，眨眼被周圍的空氣稀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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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系統為何能将這個數值精确到小數點後兩位, 當然是某天宿主受條件反射驅使, 現身給它演示過一遍。
宿主還是在門縫裏夾了東西，是一條迎風起舞還會發出抽泣聲的絲帶。
系統的智庫中清楚地記下了它原本的狀态, 是一只有翅膀能飛翔的低級咒靈，現在被無為轉變征用，承擔等同一根頭發重量的工作。
完成深夜離家的最後一步工作，宿主的身影謹慎地踩着鵝卵石路走，穿越庭院中的沙池，不留下絲毫痕跡。
連不慎踩塌的草堆也要扶穩。
與資深警察的大家長鬥智鬥勇.jpg
最後，由于真田宅已經安裝了監控，系統悄無聲息将真田鸠見翻躍院牆的身影從中隐藏。
【00:46】
宿主路過鄰居泷川家，擡頭凝視樹上栖息的雪鸮。
腎上腺素分泌，多巴胺分泌，激素達到人類陷入熱戀的水準。
最終宿主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做出深夜調戲鄰居家寵物的變态行為。
畢竟如果被害者掙紮喊叫，驚醒主人家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1:01】
宿主悄無聲息下山，并在又遠離兩條街後，從它花費不少能量建造的格子倉庫中，取出那輛改裝摩托跨坐上去。
一只戴皮質黑手套的手，撈過挂在後視鏡上的頭盔。
在戴上它後宿主的視野多少受到了限制，為了防止有人搞偷襲，這個時候需要它多加注意附近的大樓上是否有狙擊手。
按【F】進入駕駛模式。
宿主展開光屏，意識進行了如上操作。
系統也将整理好的名單，以及最快速合理的行動路線同步到光屏。
注意不遮擋到他操控移動的【WASD】。
宿主不時在腦內跟它聊天：[我感覺自己像在送快遞。]
[死了麽訂單？]
[哈哈哈哈哈！]
宿主被它精辟的接梗逗樂，施加在【w】鍵上的意識加重，對應的手扭轉車把提速。
發動機的轟鳴仿佛是炸響在罪犯耳畔的警笛，漆黑殘影像一支劃破城市虛假霓虹的箭矢，帶着無與倫比的銳利鋒芒。
【4:39】
在給今晚名單上的不法分子挨個上門送溫暖後，宿主今天的工作，随将升的朝陽暫告一段落。
宿主回到了安全屋稍作整理。
在對方進浴室站在淋浴頭下，沖刷掉身上的硝煙與不慎占到的敵人血跡時，系統仍舊出于隐私保護切斷與宿主的聯系。
一般他會在這裏将「與辻彩的約定」完成。
敷着面膜只穿浴袍坐在沙發上，散開一頭長發，別有一番居家的閑适味道，就這樣清點桌上昨夜的武器彈藥消耗。
[這槍擋了一下子彈，槍管都折了，基本報廢了啊……]
宿主計劃着明天要去趟黑市采購，壞笑中滿是白嫖的快樂：[還好琴酒給的多。]
清點整理完物資，宿主用吹風機将頭發吹幹，揭開臉上的面膜，将它和剛才自己整理出來的廢棄品一起，丢進牆角的垃圾桶裏。
宿主心情似乎不錯，還跟垃圾桶說了句話。
“怎麽樣，好吃嗎？”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說是垃圾桶，實際上這個被釘死在原地的桶狀物體，是在這個家裏充當銷毀物品功能的咒靈。
宿主偶然在一個頻繁自燃的倉庫找到它，實驗過後發現其軀體內部跟座活火山一樣，溫度可達數千攝氏度。
宿主将它縮小帶回來放到公寓裏，也省去銷毀物品的麻煩。
這只詛咒按咒術界分類在二級，已經有了相當于兩三歲小孩的智力，知道什麽東西好吃，以前自由時吃的都是活人，現在讓它嚼幹癟的廢物，自然是要鬧脾氣的。
不過周遭有點熱外，沒有什麽缺點，宿主對這件家具還是很滿意的。
系統提醒注意時間：[再不動身六點半前趕不到家了。]
[都這個點了？！]
宿主驚呼一聲，重新用無為轉變封上吵鬧的垃圾桶的嘴巴使其靜音。
他從衣櫃裏取出一身新的簡易款式黑色衛衣長褲換上，動身返回真田宅。
回程路上就不能騎摩托了，已經逐漸有人走上街頭，天色亮了起來，街邊亮了一晚上的路燈熄滅，地上散落着幾只飛蛾精疲力盡的屍體。
宿主選擇的交通工具是停在樓下的私家車，那種很容易混入車流的大衆款。
他像個趕早上班的社畜，将車子開往家的那座山頭。
最後在附近找了個停車場，由于今天有點晚了，宿主在車裏脫掉衛衣外套，只穿着一件運動t恤。
要是被發現人不在屋裏，也好裝出早上出去晨跑的樣子。
【6:29】
宿主驚險趕在早紀來敲門前回房。
【6:36】
幫宿主回憶确認有無漏帶的課本和作業。
宿主洗漱完畢出門，匆忙跟早紀打了個招呼，從餐桌上随手拿了個……漢堡。
“我嘗試着做了一下，不知道味道你吃不吃得慣？”
“…謝謝早紀姐！”
宿主瞧上去幾乎要克服恐女症，上前給她一個擁抱。
跟它說的話就有些煞風景了：[我也不知道路上的流浪貓吃不吃得慣西餐……]
【6:40】
宿主把早餐喂給了流浪貓。
事實證明貓不太吃得慣，只叼走了肉餅，剩下的被路過的流浪狗橫掃。
【6:59】
卡點趕到網球部參加晨訓。
【8:30】
進入教室準備上課，今天有相關課程的考試。
享受校園生活的宿主突然打開了光屏。
系統正照常幫宿主算分，确保沒怎麽認真學習的他能及格，在後臺看到他此次操作的目的：打開郵件。
宿主在裏面藏了一份背誦課文的複制文本。
[……]
系統将他的光屏權限鎖定了二十分鐘。
宿主震驚：[嗯？系統，我那麽大一個屏幕呢？]
[還打小抄，丢不丢人？]
[……]
【12:02】
宿主得知附近有一起突發的綁架案，利用午休時間，偷溜出校園去解救人質。
【12:57】
宿主解決了案件換回校服，趕在午休結束前返回學校。
給宿主推薦的路線上，有一個人正在喂貓。
[我們學校裏居然有純白的流浪貓？！！]
宿主如此感慨着，錯過了翻下牆頭的時機，與看過來的“東門的老師”四目相對。
兩人同時瞳孔地震。
“你是哪個班的？！為什麽翻牆出學校！？”
[？？？嗯？為什麽我眼裏這個人的靈魂模樣是仁王？]
宿主緊急确認地圖，上頭面前的點也顯示着對方是網球部的隊友。
“……仁王君？”宿主不确定地喚了聲。
“別轉移話題！你是哪個班的？跟我去找你們班主任！”
“仁王君。”
宿主确認了，因為東門的老師知道他是哪個班的。
“puri～”
經過簡短的協商，宿主和仁王雅治簽訂了互相保密協議。
真田鸠見不把仁王雅治“幻影”成老師在學校喂貓的事說出去，仁王雅治也不把真田鸠見午休爬牆出去的事說出去。
【13:14】
有一個便衣刑警來學校。
關于前幾天宿主在局裏幫忙模拟畫像的某起案件有進展。
【3:30】
宿主第一次遲到部活。
這天還是正選比賽，真田弦一郎臉得像喝了十瓶墨水。詢問同伴學生得知下午第一節課時，有個陌生的大叔來找宿主，出去說了幾句就把人帶走了。
系統詢問後，代替身處警局，忙碌于ctrl+c和ctrl+v的宿主，給副部長發請假信息。
并簡單解釋事情緣由。
【6：17】
告訴宿主自己監聽到的，有關本想約他一起吃泡芙，結果人壓根沒來網球部而不太開心的丸井文太，在街上“偶然”遇到東京某學校的網球選手。
對面大概率就是立海大下場練習賽的對手。
【8:28】
警局的大叔們終于放人，宿主在出門時偶遇了前來幫某個羊成員辦理手續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搖身一變從羊之王，洗白變成庇護孤兒的好心人。
這件事背後有警局高層做推手。
宿主在幫那些年紀稍小孩子們也都複制粘貼完親屬圖片後，就不再關注事情的後續展開了，系統會幫他盯着。
宿主跟中原中也簡單聊了兩句，稍微問了一些孩子的安置問題。
雖然都陸陸續續有了各自的歸處，但有幾個确實找不到親屬，還是要進慈善機構，中原中也正在幫着盡量挑找條件好的。
以及關于對方……
這個人來歷十分特殊，他的父母是以為他死在了戰争裏，沒有去領那筆補助金，也就是名單上沒有登記他的父母。
宿主只能拍拍對方的肩聊表安慰：“有什麽事随時來找我。”
【9：00】
宿主回到家，早早洗漱上床睡覺。
—
零點已過，又是新的一天。
【00：32】
[他們應該都睡着了。]
真田鸠見一秒清醒，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他重複昨天的日常換衣服出門，下午在犯罪課原本只是去補新嫌犯的畫像，順勢就幫忙分析上了案件。
他跟系統感慨着：[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每天都那麽自覺地派人來叫我？]
猝不及防地圖上有個點進入監測範圍。
真田鸠見心中一緊，發現那是個标記過身份的光點。
對方渾身冒一層紅光，漂浮着頃刻跨越百米，堵在他前行的路上。
“真田鸠見……？”
真田鸠見果斷撥下口罩，關閉面癱模式，将自己與夜晚的義警切割開。
他跟着不确定地喊：“中原中也……？”
“……”
“……”
“你大半夜不睡覺，偷跑出來做什麽？”
“你大半夜不睡覺，蹲我家門口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