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歸于我們

第22章 我們歸于我們

“這個房子怎麽樣？”蘇恣悅朝秦漪肩上一搭，手朝桌子上的戶型圖一比，“依你的，兩室兩廳兩衛浴，配書房、露臺還有洗衣房，還有你的超大衣帽間。”

蘇恣悅：“找這麽個房子可不容易，不過，你的新室友找到了？”

秦漪從合同中擡頭，說：“沒有。”

蘇恣悅看着秦漪，知道她昨天剛回了本家，問：“誰惹你生氣了？”

秦漪微微一笑，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蘇恣悅誠懇的說：“我看起來像是生氣了嗎？”

蘇恣悅抓了抓腦袋，利落短發往後一梳，這個動作引來秦漪一乜，她恍然大悟：“哦，是伯母惹到你了？”

秦漪擱下羽毛筆，将手底的信封進一張信封，封裝好夾進備忘錄裏，預備一會拿去樓下寄出。

“給誰的？”蘇恣悅問。

秦漪道：“一個前輩，詢問一些專業知識。”

蘇恣悅：“不能打電話？還要寫請柬，是不是還要飛過去見面，這麽麻煩。”

秦漪：“天才總有些獨特的驕傲，比如這位艾麗斯前輩。”

秦漪忙完事情與蘇恣悅轉至露臺喝茶。

蘇恣悅指着那玫紅的窗簾和上面碩大的月季，問：“我從進門就注意到了，這個應該不是你的審美風格吧？”

秦漪擡眸看了眼，眼神移至露臺外的綿延聳立的高樓，“不是。”

蘇恣悅拿着咖啡杯和她一碰，揶揄問：“到底在想什麽？還搬不搬了，我今天可是來接你去看房的。”

Advertisement

秦漪沒回答，擱在案幾上的手機震動，顯示着姑媽兩個字。

蘇恣悅聳肩，眉頭一挑，鈴聲播完電話挂斷，她才開口說：“真不接？姑媽大人肯定會不依不饒的繼續騷擾，畢竟她搬去本家，任務就是在兩年之內把你嫁出去。”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秦漪接起電話，走到一邊去接。

一個小時後，蘇恣悅開車，兩人準備去江邊的埃爾曼餐廳用午餐。

秦漪将開着外放的手機放在中控臺，手裏捏着一本書，分心聽着，時而唔一聲嗯一聲，以示自己在聽。

蘇恣悅打開音樂，流行曲的歌聲婉動聽，電話裏，姑媽的聲音一頓。

“小漪？”姑媽說，“你在聽吧。”

蘇恣悅準備關掉音樂，秦漪卻移開書，在顯示屏上切換了一首煎熬。

姑媽：“小漪？”

秦漪禮貌的說：“嗯，我在聽，”

影響裏，李佳薇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傳到了電話那邊。

“心一跳

愛就開始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 ”

蘇恣悅破功了：“噗哈哈哈哈！”

姑媽：“……”

“嘟嘟——”電話裏一陣忙音，姑媽憤怒的挂斷了電話。

-

下午，周爾和王振還有boss吃了飯，在公司裏休息區小憩，午休時間，周爾已經成功的打入了公司內部。

前臺小妹：“你真的好好看，能先給我簽個名嗎？”

保安：“以後粉絲上門來騷擾，你叫我的，我肯定第一時間沖過來。”

周爾捧着一杯咖啡，在熱水間稍稍的挺直了腰，她被吹得飄飄欲仙，臉上帶着一丁點紅暈，眉眼雪亮。

行政：“咱們公司的藝人其實不多，你一來，大家都要靠邊站了。”

人事問：“boss怎麽說？”

保安道：“不知道，不過最近不是有一個選秀嗎？”

周爾認真的聽着，“我要去參加嗎？”

前臺小妹：“不知道啊，看經紀人和公司的安排吧。”

周爾看了看空空蕩蕩辦公室，問：“咱們公司多少人？”

前臺小妹：“除了藝人，平常坐班的大概二十個左右吧，小作坊。”

人事：“是啊是啊，咱們公司雖然不大，但是氛圍真的超級好，大家每天都一起混吃等死……不是，是快樂上下班，只要工作完成了，做什麽都可以，你的入職辦了嗎？一會我幫你弄吧。”

行政立刻說：“還是我來吧，好不容易招了個新人，再這樣下去，打印機都要忘了怎麽用了。”

周爾：“……”

周爾點頭說：“……其他人呢？去拍戲了嗎？”

周爾數了數，整個公司裏只有boss、王振、前臺、人事、保安還有前臺小妹和自己一共七個人。boss和王振從周爾簽完合同就不知道在會議室密謀着什麽，窸窸窣窣，面紅耳赤的吵了大半天。

“大家可能還沒起吧，我們公司打卡比較随意。”行政說。

周爾欣喜道：“真的？太好了！”

保安：“要不是為了每天來給boss按電梯，我也可以不來公司。”

周爾：“啊？這……”

人事：“我不行，我是養生黨，工作可以督促我每天起床吃早餐。”

太詭異了，實在太詭異了。

周爾聽見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哈哈哈，為什麽啊？”

行政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姓秦吧，只有王經理不行秦，唔。”

幾個人将目光投向周爾，意識是，現在公司有兩個不姓秦的人了。

周爾：“………………”

-

這時，辦公室裏boss接到一個電話，王振快步出來，朝保安遙遙一指電梯口，保安放下茶杯，一溜煙飛奔至電梯。

前臺小妹說了句遭了，腳下生風般敢去了前臺。行政、人事也急忙趕回自己的工位。

一群人頓時作鳥獸散。

周爾：“……”

随即，幾聲問候聲響起。

“姑媽。”

“姑媽來了啊。”

“姑媽……”

周爾端着咖啡，傻傻地從熱水房平移到走廊上，一個中年女人大步而來，她身後，人事端着兩杯水和行政、保安、前臺、王振像是霸道總裁進公司一樣，被誇張的簇擁而來。

姑媽看了一眼周爾，問：“這是誰？”

王振剛想說話，姑媽突然想起，上次boss朝自己說公司還差個保潔，是不是可以把自己遠房的遠房親戚，也是姓秦的旁枝安排進公司一起混吃等死。

姑媽：“保潔？”

周爾：“……”

boss迎出來把姑媽接進的辦公室，王振站在門外，替兩人帶上辦公室房門，然後從懷裏拿出落地窗的遙控器，把落地窗的透明度調低。

繼而和行政、前臺、人事還有保安一起躲在門口的巨大盆栽鐵樹後偷看。

周爾：“……”

王振朝周爾招了招手，示意她蹲着點。

“你們為什麽叫她姑媽？”周爾問。

行政：“親戚關系太遠了，叫姑媽可以套近乎啊。”

周爾的表情已經有了幾分呆滞，迷茫的啊了一聲，“那你們是……什麽親戚關系？你妹？你媽？你爸還是你奶奶的？”

衆人：“……”

周爾舉起雙手：“對不起，我沒有罵人的意思。”

人事說：“姑媽人脈很廣的，霧城的所有傑出青年，她全都認識，還會實時更新資料庫，經常會開趴體，把青年才俊齊聚一堂，然後……”

周爾：“職業媒婆？”

行政生氣：“媒婆？婆？你至少紅娘這種優雅一點詞形容姑媽啊！”

周爾：“……”

“秦家的姑媽，”周爾咽了咽口水，問，“也是秦漪的姑媽嗎？”

“當然了。”王振說。

周爾從辦公室的窗戶看進去，之見boss在裏面點頭哈腰的，狗腿模樣比之王振對自己時，有過之無不及。

姑媽拿起一邊的合同看了眼，周爾直覺那是自己的勞動合同，姑媽很生氣，朝辦公室外看來，偷看的人瞬間跑得幹幹淨淨。

王振：“完了，boss把你是秦漪小蜜的事說了。”

周爾啊了聲，“小蜜？”

幾分鐘後，周爾站在辦公桌前，姑媽嘴角一抽一抽的看着周爾，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難怪不相親，就是因為你啊，你就是秦漪的女……女室友？”

周爾在想這個姑媽在秦家的全家福裏站第幾排，點點頭，疑惑問：“怎麽了？”

姑媽嘴角抽搐，點着桌上的合同，說：“你知道，作為影視公司，冷藏一個新人非常簡單吧。”

周爾：“……”

周爾凝固在原地，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演繹生涯，剛剛開始就将面臨結束。人生就仿佛一場喜劇，成也秦漪，敗也秦漪。

“但是……”姑媽話鋒一轉。

周爾立刻揚臉：“什麽？”

姑媽：“除非你離開秦漪，和她斷絕往來。”

周爾：“……”

-

當晚，周爾已經忘了是怎麽離開的公司，回到景岳，她在門口看到了秦漪的車，一陣心虛湧上心頭，她在小區內徘徊了兩圈，坐在一張長椅上，仰頭看着36層通明的窗戶。

初次見面。

周爾說，“我是直女。”

秦漪摘下墨鏡，一身風塵，禮貌的問，“侄女是什麽？”

周爾怔愣在原地，眼裏滿是驚豔的神情。

“花是送給我的？”情人節，秦漪坐在桌子邊，看着燭光邊的玫瑰，十分意外。

周爾一臉笑意，用力點頭：“希望你喜歡。”

廚房裏，周爾僵硬的握着鍋鏟。

“你寫的詩很不錯，“秦漪說，“要我背一遍嗎？”

耳機裏，聽書功能自動播放着三毛的情詩，一瞬間，與秦漪的聲音仿佛重疊了在一起。

“我喜歡你

願是你的衣被

被你輕輕觸摸

溫慧你柔涼的夢境

浸潤你輕靈的肌膚

我的良人

我的主

我是你愛的奴仆 ”

周爾呆呆的，耳邊又響起秦家姑媽的話。

“秦漪是本家長女，也是下一任家主，她為了你，拒絕了家中安排的相親，政商聯姻大計落空了，将給秦家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是哪怕冷藏你五百年，一千年，都不足以彌補的損失！”姑媽把合同用力摔在桌子上。

周爾喃喃：“孫悟空才管關五百年呢，我為什麽要關一千年。”

boss從姑媽身後閃現到周爾身邊，低聲說：“作為老板，我勸你不要和姑媽頂嘴，當然了，也不要和老板頂嘴。”

“你失去的只是愛情，得到将是一份前途光明的職業。”

周爾坐在小區長椅上，用短短的十幾分鐘回顧了一下和秦漪兩個多月的合租生活。

耳機裏，女主播的聲音充滿了悲傷的遺憾：“塵歸于塵，土歸于土，我們歸于我們。”

秦漪打開房門：“怎麽想起來敲門了？”

秦漪一怔，不再說話，因為周爾擡起頭，露出了一張哭得稀裏嘩啦的小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