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
周爾,性別女,身份證年齡23 ,實際年齡25,她一般懶得解釋,都自稱身份證上的年齡,減齡又方便。
偶爾被熟人揭穿,也願意花上十分鐘和人理論。
周爾小時候沒現在這麽高挑的身量,她顯小,又長得乖,才生出不久,一雙葡萄眼已經亮得和那些懵懂不知世事的蘿蔔頭很不一樣了。
機敏之中透着智慧,智慧之中又透出點不谙世故的仙氣。
周爸周媽疼孩子,每次抱出去遛彎,外面的叔叔阿姨就像餓狼傳說一樣撲過來,別人捏一下都擔心把小周爾捏壞了,于是,非必要,周爹周媽就把孩子養在自己家院裏,帶出門都舍不得。
孩子兩歲,眼看要上學前班,兩人抱着孩子去上戶口,爹媽有些不着調,看着戴眼鏡的登記人把一個6認成了8,兩個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周爾就這麽小了兩歲,又可以晚兩年再去上學了。
一家三口笑呵呵,結伴回了家。
沒過多久,爹媽又有了新的煩惱。
周爾不愛吃飯了,成天到晚不是撒嬌哭鬧,就是腆着臉天天在巷子口叔叔阿姨我想吃糖。
還因為長得乖,大家都喜歡,叔叔阿姨不是瓜子花生牛奶,就是薯片辣條哇哈哈的喂。
小周爾天天過得美滋滋的,反正人小沒有憂愁,也不在意能不能長高。
“成天不吃飯,吃飯吃零食,零食長不高……”周爾哼哼,夾着秦漪的腰,往上聳了聳。
秦漪站了會,等周爾扒穩了,拖住她的屁股,問:“然後呢?”
Advertisement
周爾繼續說,呼出的氣全吹在秦漪的耳廓上。
後來,周爹周媽聽說幼兒園能治挑食,大小奶娃在學校折騰一天,到了飯點老師給什麽吃什麽,除了水果從不放零食,娃們放學回了家還能吭哧吭哧吃兩碗米飯。
只有周爾,風吹就着涼,日曬就中暑,讓她摘根蔥,回神就塞嘴裏吧唧了。爹媽兩人再想把周爾送幼兒園已然晚了。
總之,兩歲半快三歲了,周爾也沒多大的個子,還多了個體弱多病的毛病。
沒事,矮就矮吧,拇指姑娘也很可愛。
誰料半年後,周爹周媽的煩惱更深了,原因是隔壁屋小胖子已經會磕磕巴巴的從一數到二十了。
左鄰右舍的,誰家孩子都長得白胖又健康,回家後還會打盆水給爸媽洗腳,德智體美齊活了。
周爾連一只手幾根手指都不知道。
隔壁大媽知道兩個人寵孩子,教育道:“寵兒多敗兒,以後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周爸辭了工作,自己在家教女兒,周媽豆腐也不賣了,恨不得天天在家陪讀,還讓前面巷子口劉家的小學霸多帶帶周爾玩玩。
到最後,周爾看起來總算不那麽智障了,夫妻兩個人又把周爾送去跆拳道社團。
為什麽,因為馬上四歲要入學,周爾還是個小豆丁,傍晚帶出去遛彎,眼睛一錯就被院子裏別的孩子搶着去玩了。
回家時,臉被掐得紅紅的,裙子也皺了,一整個就是被小變态揉捏過的可憐模樣,小周爾朝着爹媽掉珍珠,嘴巴癟癟的,小肩膀哭得直抽抽,說被隔壁的鄰居欺負了。
周爸撸起袖子,大半夜幹進別人家,問是哪個小流氓。
流氓穿着花裙子,在家吃媽媽蒸的雞蛋羹。
小流氓看到周爾很開心,問她要不要一起吃。
最後一家三口在新鄰居家蹭了飯,回家思考了兩天,得出了這麽個決定。
于是,從四歲到十四歲,跆拳少女小周爾再也沒被同齡人欺負過了,還練就了一身,誰占她便宜,就回條件反射給一拳彪悍反應力。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朱竹琴使盡了十八般武藝,愣是沒能占到周爾的便宜。
她偷親周爾,還沒挨上嘴巴,眼圈就黑了。
想要捏一把胸,鹹豬手剛伸出去,手腕就多了一只軟趴趴的手,這手看着軟,力度卻不小,毫不留情的朱竹琴的手朝身後一別,小流氓立刻嗷嗷哭起來。
朱竹琴尚且如此,更別說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
十四歲,周爾已然發育過剩了,出落的亭亭玉立。運動帶來的身高變化,加上運動改善的挑食習慣,身高矚目,胸脯也很矚目。
十四歲,某天,周爹在家給周爾收拾書包,刷刷倒出來一堆情書,頓時腦子裏轟轟冒煙。
周爹還沒說找上門,學校先請了家長,說是周爾早戀,別的孩子家長說她影響了娃的學習。
于是所有人警告周爾不準早戀,周爾爽快答應了,轉眼去把那些給自己寫情書的大小夥子揍了一頓。
從胡同鄰居打到學校,十年武藝集一踢,周爾教訓一個高三的學生都不帶手軟的,從那以後,誰給她寫情書,她就打誰。
後來終于沒人敢給周爾寫情書了,她男人婆的惡名也聲名遠播。
周媽發現周爾偷偷剪了自然卷,打扮越來越中性,身邊的追求者從男孩變女孩。
周媽吓得夠嗆,怕女兒走上歧路,急忙忙的,又把周爾送去學跳舞,妄圖讓她變得有女人味一點。
于是學了十幾年的跆拳道也有些時候沒用過了。
秦漪噗嗤一笑。
周爾耳朵一紅:“你笑什麽?”
秦漪點評:“你很厲害。”
周爾哦了聲,不知道說什麽,但心髒怦怦像是在打鼓,後怕的情緒也消磨了大半,現在心底全是又酸又甜的滋味。
遠遠的,聽見警車的聲音。
“我先下來吧。”周爾掙紮了兩下。
秦漪把她放下來,讓周爾踩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
警車時開過來,幾個人前前後後下了車,蔣媚的聲音由遠及近,慌得不行。
周爾看了眼秦漪,兩個人對視,都笑了一下。
-
警察局。
蔣媚、秦漪還有周爾做完筆錄等車。
那個出租司機被警察架進問詢室,周爾看着,桃花眼一瞪,那人立刻瑟縮了一下。
蔣媚也怒罵:“什麽人啊。”
秦漪靠着牆,微微阖着眼,總之一行三個人誰也沒有好眼色。
周爾:“幸好我藏了一手。”
蔣媚贊嘆:“這麽個大個子,你真一腳就撂倒了?”
周爾這會不困,精神十分亢奮了,站起身:“昂,我再給你表演一個,重現一下我英雄救美的壯舉呗。”
刷刷的,警局那麽多眼睛,紛紛朝周爾看過來。
秦漪:“……”
周爾本想再給蔣媚表演一下飛踢,腳剛用力,哎喲一聲蹲了下來。
“怎、怎麽了?”蔣媚大驚失色。
周爾的腳基本已經廢了,她踹得太用力,踹翻了那人,順便把自己也踹脫臼了。
她把鞋脫了給秦漪穿着,秦漪背着她出來,出了巷子坐警車,下了警車坐椅子,本來不覺得脫臼,就是有點疼原想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誰料……
周爾臉色一白:“不會斷了吧?”
蔣媚:“……”
秦漪笑,把周爾扶起來,“周大俠,我看看腳。”
周爾抱着膝蓋,怕自己腳臭,想扯回來:“不,不是很痛啊,你先放開。”
“別動。”秦漪的手按在周爾腳踝處,揉了揉,一瞬間眼神強勢到周爾渾身發軟,不敢反抗。
周爾:“……”
蔣媚說:“你太亢奮,有可能是痛木了,自己沒有知覺。”
周爾呼哧出一口熱氣:“是麽?”
“忍一會。”秦漪蹲身,在周爾面前單膝跪下,雙手握着她的腳腕,正要使力,周爾趁隙收回腳,有些害怕的看着秦漪。
周爾哆嗦,要把秦漪拽起來:“我我我,你先起來,我得做個心理建設。”
秦漪沒動,目光平靜而幽深,擡着頭,靜視着周爾:“害怕了?”
周爾不敢和她對視唔一聲,感覺這個姿勢太像被求婚,她臊得慌,于是扭頭看旁邊,對上蔣媚八卦的臉,只得扭回來,繼續看秦漪問:“你不是外科醫生嗎?你還會接骨啊。”
秦漪:“我祖上是中醫,正骨推拿什麽都會一點。”
周爾安心了一點:“我還得再建設一下,你坐起來。”
“你想點開點的事,轉移一下,就螞蟻叮一下本來也不疼。”秦漪的聲線溫柔下來,在嘈雜的警局裏,像一泓清泉,清晰的出現在周爾腦海裏。
開心的事……
周爾止不住想,我現在就很開心,劫後餘生,喜歡的人在身邊……
周爾雙眼開始迷離了,心想秦漪還跪着要給我求婚……啊不,是要給我正骨……開心麽?開心的不要不要的。
“那個,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啊?”周爾問。
秦漪嘴角輕挽,輕按着周爾的腳踝,“你說呢?”
周爾輕咳了一聲,心說現在這個氛圍,這個局面,兩個人剛剛經歷那麽驚心動魄的一件事,如果趁機說點暧昧的話……
“是心動啊,
糟糕眼神躲不掉
……”
周爾回神:“……”
秦漪:“……”
“不好意思,”蔣媚舉起手機,打破二人的旖旎,“我的手機鈴聲,我出去接個電話。”
周爾看着秦漪,臉上發熱,感覺被兩句歌詞唱破心聲,面子上十分抹不開,有點不敢吱聲了,哼哼唧唧半天想抽回自己的腳。
“什麽關系?”秦漪接上剛才的話題,表情說不上好壞。
周爾抿了抿唇,說:“生死之交的關系吧,你覺得怎麽樣?”
秦漪唔了聲,說:“貼切。”
周爾卻不滿,嘆口氣。
這時,秦漪的手機響了,她道:“替我接一下。”
周爾劃開手機,一邊聽着,一邊凝神看着秦漪的動作,怕她突然給自己一下,自己會直接痛到升天。
“我到了,怎麽沒看見你?”蘇恣悅問。
周爾說:“我們在審訊室外面呢。”
蘇恣悅一愣,問:“漪漪呢?怎麽是你接的電話?”
漪漪啊?是小名麽?周爾酸溜溜,正準備說兩句,發出一聲嚎叫。
秦漪手上稍用力,咔咔兩聲,給她正了骨。
“往裏走,”秦漪接過電話,笑着說,順便問,“身上帶糖了麽?嗯,給她吃……”
周爾抱着腳,摔在成排的藍色塑料椅子上,漪漪……生死之交能不能喊一聲小名啊?